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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之下,她猛的挣脱了永清的手,扑到了顾无忧的脚下,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小姐,您贵人心善,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愿意为奴做婢,当牛做马的伺候您!求求您了!”
顾无忧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转身就朝马车走去,悠悠的丢下了一句。
“你这样的,给我的奴婢做奴婢,都是不够格儿的。”
那女子还不死心,爬起来又想追去,永清眉头一皱,直接抓着她的后领,丢给了那几个大汉。
那几个大汉倒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便拱手朝顾无忧行了谢礼,押着那女子又涌进了小巷。
那女子拼命的挣扎着,尖声大喊着:“顾······”
话未出口便被那大汉塞了一团布团在嘴里,直接把她扛了起来,骂道:“再不老实,打断你的腿!”
那女子呜呜的喊着,看着顾无忧的方向,眼睛瞪的溜圆,隐约可见的一丝绝望。
贺之璋也有些傻眼。
这怎么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
不是说这位表妹最是心肠柔软,怜贫扶弱了么?
还以为自己英雄救美,侠肝义胆的能在她面前树立高大威猛的形象。
可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自己出了丑啊!
“表,表妹,我······”
他看见顾无忧扶着婢女的手重又登上了马车,忙想着为自己圆圆场,说几句话挽回一下。
可顾无忧却是看也不看她,直接进到了马车里,放下了帘子。
“贺公子,我们还有事儿,您能先让开么?”小春隔着帘子不客气的说道。
贺之璋倒也不敢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只得放开了车辕,退后了两步,仍旧不死心的说道:“表妹,有空回来坐坐,我母亲可是一直念着你呢······”
话未说完,车夫已是扬起马鞭,喝了一声,驾起了马车,飞快的向前驶去。
贺之璋的面前恰巧有个下雨天残留的水坑,马车过时,他来不及避开,顿时被溅了一身的泥点子,狼狈不堪,引得路旁的几个顽童乐得拍手大笑。
马车里,陈明玉蹙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早就听说这位贺世子风评极差,也不知道他又发了什么疯,竟来纠缠顾姐姐你,他与贺公子虽是手足兄弟,这人品也未免相差得太多了!”
小春也在一旁说道:“姑娘,这事蹊跷,那姓贺的无缘无故怎么盯上您了?”
顾无忧取下幕篱,微挑了眉梢一笑。
“若我所料不错,这肯定与那个顾云晴有关,这么蠢的主意也难为她想出来了。”
“她都吃了那么多苦头了,还不长记性!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姑娘,我们什么时候解决了她?!”小春愤愤的说道。
“不急。”
顾无忧重新靠回了迎枕上。
“有句话说的好,欲想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她干的蠢事,最后都将回报应在她自己的身上,我也想看看,她到底能蠢到什么地步。”
武国公府。
顾云晴看着怒气冲冲闯进来兴师问罪的贺之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蠢货!
自己费了多少功夫,才选了那么一个妥当的人,原本是要安插到顾无忧的身边,赢取她的信任,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铺路,却不想,全被贺之璋给毁了!
为了让顾无忧不起疑心,她前前后后筹划了多久,不但给那女子安排了万无一失的假身份,甚至为了逼真,还让她专门跪到了真正的私窑附近插着草标卖身。
可贺之璋这蠢货只听了个大概,竟也不跟她商量,就跑去演了那么一出。
顾无忧那么狡诈,这样一来,不是打草惊蛇,让她有了防备,以后,自己的计划还怎么继续下去?!
“世子,妾同您说过,这事急不来,您怎能不听妾的劝告,一意孤行?”顾无忧心中恼怒,口气便没了平日里的恭敬。
贺之璋今日受挫,狼狈不堪的回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又听的顾云晴如此说,顿时扬手抽了她一个大儿刮子,骂个不休。
“贱人!你还敢埋怨起小爷来了!你看,你安排的人把小爷打成什么样子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些人本就是真正的打手,根本不是妾安排的!”
顾云晴捂着脸,又气又恼,口不择言的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戏演的更逼真,让顾无忧深信不疑!是你自作聪明,坏了大事!”
“你还敢说!”
贺之璋怒火更盛,抬脚上去朝着她就狠狠踹了几下。
“你不是说她对我钦慕不已,芳心暗付,可她今日根本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分明就是你故意编了谎话来诳我的!你明摆着是想让小爷在人前出丑!”
顾云晴捂着肚子,脸上的五官痛苦的皱成了一团儿。
“我,我好疼······”
“你装什么装!小爷又没用大劲儿!”
贺之璋不耐烦的说着,转身就要走,顾云晴从宁国侯府带来的婢女却是惊慌失措的扑了过去,惊声道:“不好了,姑娘,姑娘见红了!”
贺之璋脚步一顿。
不是吧,我下手有这么重么?
他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只得匆匆的吩咐人去喊姜氏来。
真是麻烦,女人果真是玻璃做的!
顾无忧和陈明玉今日,是要到去文安侯府去给林雅乐庆贺生辰的。
因着文安候夫人,林雅乐的母亲病情又加重了,林雅乐也没心思举办什么赏花宴之类的宴会,只请了顾无忧和林雅乐两个最为交心要好的朋友来坐一坐也就罢了。
顾无忧和陈明玉二门里下了车,却不见林雅乐来迎,倒有个衣着体面,形容富态的管事妈妈等在那里,见着她们,一脸的笑。
“两位小姐可真是贵客,我们夫人已在上房备了好茶,两位小姐先跟我来给夫人见个礼吧。”
顾无忧瞧着她,笑了笑。
“文安候夫人不是卧病在床么?如何有精神陪我们喝茶,倒不要打扰了她休息才好。”
那管事妈妈愣了下,恍过神儿来,笑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夫人不是候夫人,是昭仪娘娘的姑母,高姨娘,我们府里都敬重她贤惠良善,便尊称一声儿夫人。”
“哦,原来如此。”
顾无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贵府的规矩都真是与众不同,一个小妾,也明公正道的称起夫人来,不怕乱了尊卑,触了祖宗家法吗?”
那妈妈的脸皮紫涨起来,想驳回去又不敢,立在那里,进退两难。
“明玉,我们直接去雅乐那里吧。”
顾无忧同陈明玉挽着手,越过那管事妈妈直接向内院走去,却又回头轻笑一声。
“对了,高昭仪如今可是被皇上降为才人了,你得让你们高姨娘改改口才是,不然,岂不是藐视圣威?”
那管事妈妈见顾无忧压根就一丝脸面也不给高姨娘留,气的跺了跺脚,转身去向高姨娘回话去了。
上房里,高姨娘穿着一身大红锦裙,粉光脂艳的高坐在上首之上,听了仆妇的回禀,凉凉的一笑。
“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不知天高地厚,迟早,都是要栽大跟头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委屈
顾无忧和陈明玉一路到了林雅乐所住的棠心院。
林雅乐得了婢女的禀报,从里间迎了出来。
只是她的脸上毫无往常那活泼直爽的笑容,反倒是眼皮红肿,小脸黄黄,显然是刚刚哭过。
“这是怎么了?”
陈明玉讶然的看着她。
“今儿谁还给你气受不成?”
这句话不说则已,一说正戳中了林雅乐的伤心处,用帕子按着嘴,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
顾无忧朝陈明玉摆了摆手,上前轻拍着林雅乐的后背,扶着她慢慢进到了屋里。
林雅乐见了两个好友,愈发的绷不住,满腹的委屈又不能放声大哭,伏在顾无忧的怀里抽噎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陈明玉有些着急,便叫了林雅乐的贴身婢女珍珠来问个原委。
珍珠看着自家姑娘伤心,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姑娘的外祖家今儿给姑娘送了生辰礼来,里头有一套金丝软烟罗的十二幅苏绣湘裙,还有一顶赤金穿珠点翠的头冠,谁知道东西还没送到姑娘手上,倒先被高姨娘给扣下了,说是二小姐的生辰也是这几日,这两样东西她穿戴着正好,姑娘是长姐,就大度一回,让了给妹妹吧。”
林雅乐从顾无忧怀里抬起头来,恨的死死咬着嘴唇,眼睛也是通红一片。
“她们母女,是越发的不要脸!竟就这样明抢起来!抢便抢了,还穿戴着到我母亲跟前去招摇,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夫人教导的好,大小姐什么都想着妹妹,她们虽然不喜欢这么花哨的东西,为了我这一片心意,也只好勉强穿戴着了,你听听,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母亲的病,就是这么一步步,被她们给气的!”
顾无忧拿了帕子给她擦着眼角的泪,轻声问道:“你父亲呢?由着她们这样作妖,竟是不管不问?”
“他?他一心只偏着高姨娘那贱人,哪里会管我们母女的死活!”
林雅乐深吸了口气道:“不怕你们笑话,有时候我还真想让我母亲同他和离算了,这样一个烂泥一样的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珍珠吓了一跳,忙劝道:“姑娘,这话可说不得呀。”
“怕什么!我就说了,他又能怎么样?!”
林雅乐越发的来气。
“若不是我母亲的嫁妆,他哪来的闲钱吃喝玩乐养小妾?若不是我外祖家给他找了个差事,他现在还在无所事事的坐冷板凳呢!到如今,却由着那女人这样欺辱我母亲,母亲病了这许久,他竟是连一次也没来看过!这样的冷心薄情的父亲,我宁愿没有!”
顾无忧轻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心里却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个巴掌拍不响。
林雅乐的父亲是凉薄无情没错,她的母亲却也太过软弱了些。
好好的一个高门贵女出身的当家主母,却被一个贱籍出身的小妾拿捏成这个样子,这不是贤惠,是无能。
若是想的开倒也罢了,偏生又是个心思敏感的,被活生生的给气的卧病在床。
她如何就不想想,若是她不坚强起来,林雅乐该怎么办?
林雅乐可是已经十四岁了,也到了议亲的时候。
高姨娘既然在这府里已是一手遮天,若是挑唆着文安候给林雅乐安排了极为不堪的亲事,那又该怎么办?
陈明玉也在一旁烦恼的呼了口气。
“你家的家务事,你母亲不往外说,旁人也不好插手,这可是难办。”
“倒也不是完全没了法子。”顾无忧接了口说道。
林雅乐眼前一亮,握紧了顾无忧的手急急的说道:“有什么法子?顾姐姐,我知道,你一向主意多,快帮帮我。”
“首先,得把夫人身边的人都换掉,安排几个可信的,高姨娘那边,无论是消息或者是人,都不能透到她的身边来。”
林雅乐有些为难。
“这个我也想过,只是我手里并没有合用的人,母亲的陪房什么都被打发走了,这府里下人只看高姨娘的脸色行事,如何肯受我的管制。”
“那就从外面买新人进来。”
顾无忧干脆的说道:“人我帮你挑,绝对可以放心,高姨娘的手要是还敢伸过来,咱们就给她打折了。”
林雅乐怔了怔神,内心忽然有了一丝希望。
“顾姐姐,你说,我能把高姨娘扳倒吗?”
顾无忧笑了笑。
“一个小妾罢了,能有多大本事?她那个高贵的昭仪侄女儿,不是也倒了么?”
陈明玉眨眨眼睛。
“可是那高才人肚子里还有龙胎呢,若是得了个皇子,只怕是立马就翻身了。”
“是啊,那姓高的女人天天说高才人命格贵重,一定会生个皇子呢!呸,她以为她是谁,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要是将来生个公主,那才是打脸呢!”林雅乐愤愤然的说道。
“她既这么说,那咱们就如她的愿。”
顾无忧意味深长的一笑。
“咱们就把她这话再添些料传出去,就说高才人肚子里怀的是麒麟转世,贵不可言,有王者之相。”
林雅乐有些糊涂。
“那这样岂不是帮了高才人?”
“不把她捧到高处,又怎么让她摔下来呢?”
顾无忧微微笑着,接着说道:“贵不可言,有王者之相,那就是说高才人肚子里怀的才是皇位真正的继承人,那么,做为现任继承人的太子殿下来说,听到这样的传闻,他会如何呢?”
“当然不会放过高才人!”
林雅乐脱口而出,猛的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了,这叫人言可畏!”
顾无忧赞赏的点点头。
“不错,这样的传言自然也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作为一个君王,没人愿意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听见他的子民说别人有王者之相,他必然要去调查,这流言从何而起,当他发现,源头在高才人的姑母这里的时候,你觉的他会如何想?”
陈明玉受淮安郡主的教导长大,对这些皇室上位者的心思自然也是有一些了解的,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顾无忧的意思。
“皇上定会觉得高昭仪是打着幼主临朝,垂帘听政的心思,所以才会鼓动民心,然后再暗害了他好早些上位!”
林雅乐半张着嘴,好半天才透了口气。
“到那时,高才人同高姨娘都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这法子,我怎么就想不到!我果然是个没用的,除了生气,除了哭,我就是个猪脑子!”
顾无忧摸了摸她的头。
“你性子天真直率,哪里想得到这些,对付这些心眼多的人,就得比她们心眼多上十倍才是呢,就像那高姨娘可以在府里收买人心,你也可以呀,银子多多的砸下去,还愁没有人当你的眼线?”
顾无忧顿了顿,又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呢,在你父亲面前,也不要把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所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庶妹会撒娇讨好,你也能行啊,不就演戏嘛,谁怕谁?所谓谋而后定的道理你可懂了?”
林雅乐听的极专注,端直的坐了好久,咬着嘴唇低声说道:“吃了这许多亏,若还不懂,那也是活该了!”
顾无忧抿嘴笑道:“人嘛,就是这样慢慢长大的,你经过这一遭儿,以后嫁人了,也不怕有人敢来欺负你。”
林雅乐的耳朵顿时红了。
“顾姐姐,你又拿我取笑。”
陈明玉也在一旁凑趣。
“我原本还想着若是你给我做嫂子我可以欺负欺负你呢,这下子,可不敢了!”
“哎呀,你这贫嘴的,都胡说些什么。”
林雅乐羞的一张脸通红,跺着脚就追上去拧陈明玉的脸蛋儿,俩个人你追我赶的闹做了一团儿。
珍珠看自家姑娘终于一扫阴霾,高兴了起来,心中也自是欢喜,想起还没来得及给顾无忧她们上茶点,便匆忙往屋外走去,谁知道刚掀了门帘,正撞到一个人身上,险些跌了一跤。
“贱婢,没长眼吗?”
一个婢女模样的人倒竖了柳眉喝道:“冲撞了我们姑娘,打死你都不为过!”
“青竹,今儿可是姐姐的好日子,别说这些死呀活呀的,不吉利。”
站在门口的一个衣着锦绣,带着精致赤金头冠的美貌少女轻飘飘的说了那婢女一句,迈步踏进了屋里。
“姐姐,母亲让我给你送寿面来了。”
这少女便是高姨娘所生的庶女林雅文。
她所穿戴的,便是从林雅乐这里抢走的衣裳首饰。
送寿面?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林雅乐看到她脸色顿时一变,刚想发火,想起顾无忧刚才的话,忍了忍,冷着脸说道:“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林雅文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朝顾无忧和陈明玉走了过去,微微屈身行了个礼。
“想必是顾姐姐和陈姐姐吧,我不大出门,倒是少见两位姐姐,心里一直遗憾的很,姐姐们若是不嫌弃,不如就收我做个义妹,以后再出门去赴宴,我便来侍候姐姐们,保管贴心妥当。”
义妹?
分明是因为她的庶出身份挤不进上层贵女的交际圈,想借着顾无忧和陈明玉的东风,去攀高枝呢!
这脸皮是继承了高姨娘吧,可真够厚的。
顾无忧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可惜我们身边不缺伺候的奴才,要不然,一定会满足林二小姐你的心愿的。”
奴才两个字刺的林雅文的神情一僵,委委屈屈的说道:“顾姐姐莫不是听信了别人的挑拨,以为我是那等心术不正之人?那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我可是一片赤诚之心,想来跟两位姐姐交朋友呢。”
别人的挑拨?
这不明摆着是说陈明玉就是那个“别人”吗?
林雅乐真的觉得自己要忍不下去了。
“你一个庶女,哪里来的脸面去同顾姐姐她们交朋友?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还不快走?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林雅文眼圈也红了,拿着帕子抹泪道:“我知道姐姐你看不起我,所以宁愿带高表姐出去也不带我出去,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子姐妹,当真要这般绝情吗?”
“没错,我就是看不起你!”
林雅乐喝道:“高婉珠她好歹也是个嫡女,虽然跟你一样没安什么好心,她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怎么,你也想照着她做榜样么?!”
林雅文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姐姐对我积怨已深,我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