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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如今我们骑虎难下了，没法子了。”胡成对其他人摇摇手，让他们闪开些，然后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
封平就在两人边上，他心中一动，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想当匪，干嘛不投降啊？”
“投降？我们杀官抢劫，朝廷拿到我们，就是一个死。”胡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我们杀的是贪官，没杀好人啊。”耿大壮听了封平的话，有些动心，看着胡成说道。
“怎么没杀？到英州那里时，那些村里的人……”
“那是老大带人干的，我们俩当时……”
“我们是一伙的，说出去有人信？”胡成直接戳破了耿大壮的梦，“再说，我们手上可沾了官兵的血。”
“其实，朝廷可以愿意招安的，所谓首恶重罚从者不究，两位当家的可以打听打听啊。”封平见两人有回头的念头，连忙劝道。
“打听？怎么打听？”耿大壮热切地追问。
封平想说我帮你们去问问，看到胡成探究的眼神，把这话吞了回去，改口说道，“我进山前听人说朝廷想招安你们这些好汉的。对了，我有个朋友，在颍州州牧府里当差，不如我写封信，你们让人送去？若是我那朋友确定朝廷有意招安，会给我回信的。”
胡成听了这话，有些犹豫。
耿大壮没多想，“真能成？那我找大哥过来商量商量。”他是个憨厚的人，刚才虽然吵，可一听能活命，又觉得这事应该让大当家的来拍板了。
封平连忙拉住他，他伤后无力，被耿大壮的力气一带，砰一下倒在了地上。
耿大壮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那个，咳咳，永均啊，那个，我不是成心的，你这力气，也太小了。”
封平这一倒，好一会功夫才缓过来，他拉着耿大壮说道，“二当家的，我蒙你救命，想报答你。恕我直言，大当家的和你们两个可不一样，他没落草前，就是朝廷缉拿的重犯了。你们两是被贪官污吏陷害，无奈才落草的，跟他可不一样。”
耿大壮没明白，胡成却是明白封平的意思了，他狐疑地看着封平，“你是让我们不讲义气，把大哥推出去？”
“什么？这可不行。”耿大壮这下明白了，“大哥这人，很多事是做的不行，可他救了我们的命。忘恩负义的事，不能干，要天打雷劈的。”
封平看胡成也是一脸赞同，心中知道，这两人是淳朴性子，无奈落草为寇了，可还是本分的性子。
“在下也不知朝廷会怎么做，这样吧，不如等我朋友回信，两位再决定？当然，送信这事先瞒着大当家的，若是朝廷同意招安，你们再跟大当家的商议，若是不同意，就当没这事？”
就算朝廷不同意招安，从楚世子手里，保下耿大壮这条命，应该还是能做到的。封平心里，补了一句。
胡成和耿大壮觉得这法子好，同意了。
山洞里没有纸笔，最后，只好找块白布，拿根木炭当笔，封平在信里写了自己被人刺杀蒙山里好汉救命之恩，这些好汉都是被贪官污吏所逼才会落草，希望朋友打听一下朝廷是否有招安之意。
胡成略识几个字，半懂半不懂地看了个大概，确定信上没写自己这些人的藏身之处，再一想封平就在这里，他要是出卖自己这些人，官兵来得再快，捅他一刀还是来得及的，放心了。
“永均，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我那朋友——”封平脑子里闪过几个人名，最后说道，“叫清河。在州牧府里做小厮，后来听说被派到京城来的世子身边，你让人先打听京城来的世子身边，一个叫清河的人吧。”
他说的含糊，胡成和耿大壮也没多想，两人商量了一下，叫过一个机灵忠心的喽啰，让他去找人送信。
封平又摸出自己的印章，“你要是见到清河，把我这印章给他看。对了，让他打听确实消息后，给你回信带回来。”
那小喽啰连连点头，就摸出去了。
“永均，这事要是能成，你可救了我们这几百人的命啊。”胡成感激地对封平说。
“二当家的客气了，三当家的可救了我的命，若能报答，我自当尽力的。”
“你们先别客气了，能不能活命，还等消息呢。”耿大壮粗声粗气地打断了两人的话，又摸摸头，“要是能活命，还能把我家那三亩地还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325章 封平杀人
清河的回信，来得很快，第二天中午时分，那小喽啰回来了。
他看到封平，一脸佩服地说，“永先生，你那朋友，面子可真大。我找到州牧府，跟门房打听。那门房一听找清河的，就请我坐着等，很快，外面来了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其中有一个，那个漂亮啊，比——”
那小喽啰想了半天，指着洞口那边说，“比大当家的抢回来的女人还漂亮。你那个朋友过来听我说完，高兴地请我到州牧府里又吃点心又吃饭，晚上还让人给我安排住的。”
封平听小喽啰形容了一下那个俊美样子，知道必定是楚谟楚世子了，不过楚世子要是知道自己被说成比女人还漂亮，不知会不会气得杀人。
“那床，嘿嘿，我这辈子都没睡过那么好的被褥。还有那吃的点心，小小的一个，真是好吃。”“行了行了，快说正事。”耿大壮一巴掌拍那小子脑袋上。
那小喽啰摸了摸脑袋，说道，“你那朋友说放心，朝廷本来就打算招安我们呢，就是找不到我们给我们送信。”
“骗鬼吧？招安我们，还把我们打得跟山里老鼠一样。”耿大壮嘀咕了一句。
胡成也不信朝廷本来招安的话，觉得肯定是封平的朋友给面子，“那有没有说怎么办？”
“那个清河回信了，让我带回来，说要是同意，让我再去一趟，到时候我们去人，朝廷来人，一起坐下来商量。”
封平接过那封信，信应该是楚谟写的，提了若盗匪愿意招安，三日后可指定个地方面谈，朝廷可以留他们性命云云。
封平把这意思跟胡成和耿大壮说了，两人一听能活命，就觉得是大好事啊。
“我们现在就去跟大哥说？”耿大壮问道。
胡成也觉得可以说了，点点头，对封平说，“永先生，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你口才好。”
封平只告诉他们自己叫永均，所以盗匪们都以为他姓永，胡成原本还叫他永均的，这下，立时改口叫永先生了。
封平自然答应。
三人来到大当家的所住的山洞，大当家的边穿着衣裳，边走了出来，打了个呵欠，“老二，老三，什么事啊？”
“大哥，是有件大好事。”耿大壮高兴的拖着他到石桌前坐下，“朝廷要招安我们了。”
“招安？骗鬼呢，招出去我们就都得死！”大当家的一听，一双水泡眼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老三，你傻啊，还是你想把我们都拖出去送死？”
“大哥，是真的。”胡成将封平托朋友打听等事，一一细说了一遍。
大当家的早就想过，自己和胡成、耿大壮不一样，他们两个是被逼的，自己身上可还背着好几条命案，这要是落到官府手里，别想活命，再说真要招安了，胡成和耿大壮可以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他们不就能活命了？
想到这里，他一拍桌子，“老二，老三，你们打量我不知道啊？你们是想把我们推出去送死，换你们自己活命！”
“大哥，我们没这个心思，我们不是那样的人。”耿大壮看老大想歪了，他连连摇手，澄清道。
“老子会听你鬼话才怪！来人，把他们两个抓了。”大当家的站起身，指着两人吩咐道。
这洞里都是大当家的心腹，听到这话，都抓起刀围过来。
“大哥，弟兄们都是良民，要是能好好过日子，谁愿意在这山里落草？”胡成站了起来，劝道，“我和老三都跟永先生说过了，您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绝对不会让你送命的。”
“放屁，当我三岁小孩啊！”大当家的只觉胡成和耿大壮两人不怀好意，是要骗自己顶罪。
他抽出刀指着两人说，“快把他们绑了！我说你们怎么不让我抓那些娘们，敢情是为了装好人啊，你们要记着老子的救命之恩，就站那让老子砍！”
他说着一刀砍了过去，胡成和耿大壮往边上躲开，还想解释。
可大当家的压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了，大当家的心腹也帮忙上前拿人。
这下，胡成和耿大壮的心腹不干了，他们围上来想要护人，双方闹成一团。
大当家的拿刀指着胡成和耿大壮，大叫，“老子宰了你们！”
“大哥，小心！”
大当家的听人叫小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段刀尖，从自己的胸口穿出，随后，那刀往后一抽，他感到一阵剧痛。
他不敢置信地转身，就看到封平手里，还拿着一把滴血的刀。
封平一个文弱书生样，连走都走不利索，压根没人拿他当回事。
刚才，大当家的拿着刀指着胡成和耿大壮时，封平正在他身后，等于白白将后背送给别人了。
大当家的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砰一下倒地，抽搐几下后，不再动弹。
“他杀了大哥！”
“杀了他报仇！”
其他人见到后，立时群情激奋地要杀封平。
胡成回过神，连忙走到封平身前护住。
耿大壮看到封平杀了自己救命恩人，不知自己是杀了他报仇好，还是护着封平好。
封平提高声音大声喊道，“朝廷要招安你们，你们只要投降，就还能回家去种地讨老婆，孝敬爹娘！”
他这话一出，洞里霎时静了静，随即有人不信的叫道，“骗鬼啊，不要信他！”
“弟兄们，听我说——”胡成大声喊道，“他说的是真的！朝廷已经答应不杀我们了！”
他身为二当家的，在这群盗匪里威信较高，大当家的一死，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听到他说话，不少人都停了下来，有忠于大当家的，架不住胡成和耿大壮这伙人多，也都犹豫在原地。
胡成与大家说了小喽啰带回来的消息，“三日后，我和三当家的去跟朝廷的人谈，要是朝廷翻脸抓人，也是抓了我们两个，你们就逃命去吧。”
他都愿意以身试险了，其他人暂时没话说了。
“我那朋友绝对可信，到时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去和朝廷谈，我留在这里，若是事情不好，你们就杀了我，或者拿我做质都行！”封平又加了筹码。（。）
326章 封平派差
众匪们暂时安静下来。
封平和胡成说话的时候，耿大壮却是一声不吭。
他走到大当家的尸体面前蹲下，看大当家的真的没气了。
走到外面，吭哧吭哧找来几块木板忙活起来，看样子是要帮大当家的钉口棺材，可惜没那手艺，忙活半天只做出个样子。
胡成知道耿大壮是个讲义气的人，走过去拍了拍，“就这么安葬吧，等我们出去了，再买口棺材回来。”
耿大壮点点头，拿了席子卷大当家的尸体，随后挪到木板上，抬到洞外，挖坑把人埋了。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山中泥土被雨水泡湿后，遇冷结冰，要挖开可不容易。
耿大壮忙活半天，也不肯让人帮忙，愣是一个人刨出了一个大坑。
随后，就跪在那土包前，显然，是打算守灵。
封平知道，耿大壮是心里内疚，可又不能杀自己报仇。
刚才大当家的拿刀要杀他，他不记仇，却记着活命之恩。
只是，看着耿大壮忙活，对于胡成所说的话毫无反应，他心里闪过一念，慢慢走到耿大壮身边，恭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耿大壮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当家的，我杀了大当家的，并不后悔，你看看那边洞里的姑娘，被*害了还有活路吗？所以，我杀他，是为民除害。但是，他是你救命恩人，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向你磕头赔罪。只是，三当家的，义气有大义和小义之分，你为了一个人报恩，就能看着无辜的人枉死吗？”
“我……我没有，那些人，我，我劝大哥了。”耿大壮本就不善言辞，被封平这样指责，只觉得说不清楚。
“您劝了，但是没能救下人来。这是失了大义。为人立于天地间，怎么能为个人小恩义，忘了大义？”封平却不依不饶，站起来指责道。
“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为他赎罪，将那些人平安送回家去。”封平直接指了一件事。
胡成读过书，脑子比耿大壮灵活，他点头应和，“永先生说得对。”
耿大壮见两人都这么说了，想了想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刚才他心里，是觉得大当家的就这么死了，自己去投诚求活命，这事不地道。
所以，他打算将大当家的埋了，然后，自己死不投诚，一个人被官兵杀这里好了。
封平看透他的念头，大帽子扣过来，让他有些糊涂了，难道自己以死谢罪不是报恩吗？
“报恩，就得为他积功德。你活着多做好事，才能为他积功德。”封平又提了一条。
耿大壮觉得这话对，人活着作孽太多，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自己得为老大积功德。他点点头，“谢谢永先生指导，我知道了。”
他说着，走到那边洞口，将几个女子的家问清楚，带人想将她们一一送回家去。
封平又说现在天色不早了，最好与官兵谈和后，再送她们走。
胡成也在一旁劝着，耿大壮同意了。
三天后，楚谟亲自带人与胡成和耿大壮和谈，封平又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带去给楚谟看。
最后，楚谟答应，不仅不追究他们的罪责，他们还可选择，若是想回家种地的，直接到颍州州牧彭泽这里记录，回原籍去领地种。若是不想种地了，可从军。
大多数匪徒们都愿意回家种地去，不过，还是有一百来号人说家里也没人了，就想跟着胡成和耿大壮。
耿大壮倒是一心要回家种地的，可封平劝他从军立军功，搏个出身。
最后，胡成和耿大壮都从了军，胡成六品校尉，耿大壮做了从六品。两人一下从匪变成官了，只觉做梦一样。
胡成带着耿大壮，要给封平磕头，要不是遇上封平，他们早就官兵给剿杀完了。
封平扶起两人，说道，“两位请起，你们现在可是官老爷，我只是个白身，怎么受得起。”
耿大壮嘿嘿一笑，“什么官啊白身啊，我不明白，就知道永先生你救了我们。”
封平笑道，“以前我没说，其实我姓封名平，字永均，望两位莫怪罪我欺瞒之罪。”
“原来是封先生，我说你那姓怎么这么别扭。”耿大壮快人快语。
胡成也笑着叫了一声封先生。
“你们两位入了军，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领着差事的。若是你们愿意，我想请两位帮我做一件事。”
“封先生，你吩咐，但凡我们做得到的，绝不推辞。”胡成答应道。
封平第二日带路，带着楚谟他们两人，到了金矿所在的山崖，“这里有一处矿脉，我想请你们两位带兵驻守这里，不要让人轻动。待朝廷下令后，你们两位可在此监工挖矿。”
“这个……封先生，我们倒是愿意的，只是，带兵这事，我们做不了主啊。”胡成有些为难。
清河在边上笑道，“这你们就放心吧，这事我们帮你们去说啊。”
“那成！”耿大壮一口答应了，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我天天给您守在这，保管一块石头都没人能搬走。”
封平又看向楚谟，楚谟含笑点头。
那个说楚谟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喽啰，如今已经是士兵了，也知道了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子，竟然是带兵打他们的将军，还是一个王爷家的世子。所以，他此时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藏起来。
封平看他那样子，哈哈一笑，到底没把这话告诉楚世子。
从楚谟来英州，到如今全部安排完，已经腊月了，楚谟归心似箭，告诉封平京城里没有他消息后，都心急地不行，让他跟自己一起回京。
封平当然是立即答应了。
楚谟又找过李敬，让他自己去英州，和韩望之清点新兵，做好交接等事。
他自己带着人，跟彭泽和韩望之告辞后，赶着回京去了。
李敬此次剿匪，立了军功，现在，楚谟又将交接带兵等事还给自己，心里觉得此次英州之行没有白来。
韩望之倒是很配合，毫无刁难，就将士兵和将领名册，还有相关事务，一五一十跟李敬交代了。（。）
327章 文彦尖牙
楚谟回到京城，与封平分开后，回到了镇南王府别院。他还未进府，就在府门口听管家说了颜宁受伤之事。
管家当初听说颜宁受伤时，自然是代自家世子爷送了不少药材过去，也打听了颜宁伤势如今已好了，只是还在家静养不出门。
可楚谟哪里放心得了，他府门也没进，拨转马头，就往颜府而来。
秦氏正和秦可儿一起，在厅中安排府里的过年等事，两人就见下人领进一个风尘仆仆的人，一身披风上甚至都还有泥点子。
楚谟对秦氏和秦可儿行了礼，着急道，“岳母，听说宁儿受伤了？”
自从定亲之后，楚谟对颜明德夫妇，已经以小婿自称了，颜府的下人若是管他叫姑爷，保准赏钱加倍。
秦氏看楚谟这样子，是连回府梳洗都没有，就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