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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景麒猛地一颤,眼前视线清楚了些,精致还带些许稚嫩的面容就在跟前,他还从她清澈双眸中看见自己的倒映。那个表面风光内心卑微的少年,此时模样和内里一样狼狈。
“大哥……”挽夏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们是一家人,父亲绝对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凌景麒被这话震得一阵冲击,让他心湖动荡,握着他的手明明和自己的一样冰凉,可他却感到有暖意从她手心中传递过来。就像冷冬天他练字练到手僵,小姑娘就给他手里塞一个暖暖的手炉,烫贴到他心里去。
挽夏见他呆呆的样子,怕他不相信的又扯他手,叫他看清父亲脸上的神色。
高大威武的男子脸上未显怒意,只是失望。
是对子女期许期盼未达到的失望。
凌景麒心头就被浓浓的惭愧堵满,眼角发红,已明白继父的苦心,亦无比感激这待自己如骨肉至亲的男人。
他跪了下来,恭敬的磕下三个响头。今日种种,这份愧融入到他的血脉之中,这份恩永世烙在他心头。
凌昊受着他的礼,神情威严,居高临下的问:“如若你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
凌景麒深吸口气,那个秉性如竹的少年再度归来:“寻证据,对薄公堂。所谓不破不立,竟然事情闹了开来,那就放到明面上处理。假的总有破绽,光凭笔迹一点就能下手。”
“很好。”凌昊终于露了笑,扶了他起来,欣慰的拍他肩膀。
这个曾给凌家希望的孩子,他与妻子一同养大的孩子,终有一天会丢下他心中那点卑微,傲然立与人前。
兄妹俩身上都湿漉漉的,凌昊让两人各自回去梳洗。
临离开前,凌景麒见到生父挣扎着似想朝自己这边来,却又被侍卫围拦住,他苍白的脸上有着绝望与怨恨,那怨恨越发刺得凌景麒心头发寒。
***
挽夏身上湿透,顾妈妈一众伺候的打了热水让她泡了许久,又喝过姜汤才出的浴。
坐在妆台前绞干发,小丫鬟送进来了一样东西——那把被踢开的银匕首。
“麒少爷将东西送到就离开了。”小丫鬟低眉顺眼的汇报。
挽夏指尖轻轻划过匕鞘,杏眸微敛,遮住略复杂的情绪。
让她第二次动刀子的主也是那么叫人恨啊,想着,她把匕首又放进袖中。
梨香却是看得阵阵怕意,小姐带着这个真的很危险,怎么大少爷又给送回来。
收好匕首,挽夏脑海中又转着兄长被陷害一事。
父亲应该会对那要债的逼供,凌远估计也逃不掉,如今情形来看,最简单快速处理的办法就是翘开他们嘴巴。
可他们怎么就胆到大敢上门要债?!
一个布下连环计的人怎么会将人送上门来,她总感觉这些人有恃无恐,难道那个笔迹是真的?可大哥显然是没签过那些东西。
挽夏慢慢将事情前后梳理,却还是捋不清头绪,心头对这个算计之人倒有想法。
她思来想去,近期对他们长房有怨恨的也只得李氏,此件事用离心计加泼脏水,按真了算动不了长房筋骨,若是父亲政敌这类报复太过小打小闹。
她正思绪纷纷,顾妈妈欢喜抱着个牛皮纸包再回到内室:“小姐,岩子回来了,说要将这个给您!”
这么快?!
挽夏又惊又喜接过那牛皮纸包,迫不及待的解开。
一块莹透的玉佩先露了出来,烛光下,玉佩间的纹路便清晰印入她眼帘。
代表皇权的龙纹,玉佩正中刻有‘璟’字。
在沈沧钰身边几年,她如何会不识得这玉佩的主人是谁,挽夏飞快的将玉佩捏在手中,神色变得古怪而疑惑。
怎么是沈沧钰,而且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块玉佩是先皇赐他的,平时他只收在身上极少佩戴。这玉佩还可用做调遣他的亲卫!
她震惊着又看向牛皮纸包,里面有蜡封着的信,信下方好像还有个纸包,不知包的又是什么。
她先将那龙纹玉佩塞到荷包里,想沈沧钰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先取了第二个纸包,不想却又是见到玉佩。
不止一个,她数了数,居然有六个,更十分眼熟……她取了其中一个凑在灯火下看了又看。松竹纹,她大哥的玉佩都多为雕刻松竹!
她便去捡了另一个,果然看见雕的还是松竹。
沈沧钰怎么会有大哥的玉佩。
烛火微微颤动,跳动间映亮着她露着不安神色的精致面容。
她握着玉佩发了会怔,想到牛皮纸里还有封信,忙抖着手去拆信。
信也是厚厚一沓,最前边的却不是书信,居然看到本该是留存在衙门里的买卖文书正本。文书有两份,一份卖方赫然有着凌远二个大字,买主是方顺,一份卖方则是那个叫方顺的,而买主上落的是父亲的印章!!
写有凌远的名字,无疑表明着这些东西先前是凌远的产业!
挽夏因震惊险些没抓住文书。
方顺!这人是曾卖了南郊那块田地,那肯定也是凌远的产业。
……凌远的产业落在继子养父手中,是要坐实了他们凌家苛待继子,果然买到那田地不是偶然!
挽夏在震惊后,便是愤怒,视线落在文书上的日期,赫然是今日。
怪不得对方有持无恐还敢上门要债,原来是抓了这个把柄。
挽夏丢开文书,忙又再看下边的纸张,终于看到了有熟悉笔迹的书信。
那字体苍劲有力,笔锋刚强霸道。
沈沧钰的字!
她几乎是一目十行将信里的内容看完,心情亦随着起伏不定。
信上写明了他大哥是如何典当玉佩,如何被人用障眼法签下了借据,而凌远是如何被李氏着人设计欠下堵债,又如何利用那些田产来再算计她父亲。好安他父亲一个骗占亲族产业的罪名。
如若最后流言愈演愈烈,父亲势必会被御史参上一本,那些就文书就会是铁证!
其实这最后才是李氏想要的结果。
李氏竟狠毒如此!
挽夏捏着信笺,既愤怒李氏的手段又对沈沧钰出手相助情绪复杂。
她发现自己一点也猜不透沈沧钰这个人,应该说她前世今生都没有看透过沈沧钰。
而且,他还在最后信中说,会送上份大礼……那又是什么?!
她坐在发怔半会,才慌乱的将信折好到放着龙佩的荷包里,然后又把文书叠好重新放入信封。
不管如何,她都要先去找父亲,告诉他这件事。
凌昊此时正从一间封死窗户的屋子里出来,在他踏出屋后,侍卫当即将门关上,隔绝了屋里刺鼻的血腥气。
凌昊整了整袍摆,唇边挂着冷笑。
很好,他真的小看了他的二弟媳,手段狠辣利落,可以为这样他就奈何不了?!
真是笑话!
凌昊一甩袖子,大步踏阶梯,往福康院去。
***
这两日凌老太太身体有些不适,先前因孙女和亲儿媳闹了场,她免了晨昏定省。李氏倒是让她心里烫贴一次,几日来却都侍奉在身边,与前些日子那不明事理的样子判若两人。
用过饭,凌老太太接过她递上的茶水,抿一口:“回去吧,雨不下了,路却还湿滑难走。”
李氏笑吟吟的正要应是,外边却禀告凌昊过来了。
凌老太太一怔,搁下茶道快请进来,李氏微垂了眸与她告退:“大伯这个点前来,怕是有要事,儿媳就先行告退了。”
“是有要事,也是事关与你,倒不用走。”凌昊已走进来,行走间尽显大将气势,不待凌老太太说话,他已随意坐下,高大男子有种如山撼人的无形震慑。
凌老太太微微张了嘴,奇怪继子怎么有种兴师问罪的态度。
为什么?!
李氏见他这样皱了皱眉,却不敢显露太多情绪,扯着笑朝他行礼:“不知大伯是有什么事。”
自有小丫鬟机灵的赶忙上了茶,凌昊沉默没有去接,只扫了眼梳着堕马髻的李氏。一个面相柔弱的女子用起心计来真是不含糊。
凌老太太也察觉到他的视线,心里一紧,难道继子还在为上回的事不痛快,或者是说李氏又做了什么?她犹豫着也问道:“是什么要事?”
凌昊此时才转向凌老太太,伸手一指李氏:“此妇人做了什么她心知肚明,我前来只是给她两个选择,一是自请下堂,二是被休弃。”
☆、狗咬狗与打脸【10月26日修】
男人面色严肃,言语间凌厉。
凌老太太看着他心间发悸之余,也被他的话震得头发懵。
让李氏自请下堂,或者休弃。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凌老太太手指狠狠掐入了在扶手的雕花中,强行镇定下来:“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李氏听着亦心跳如擂鼓,脸色有瞬间发白,可她抓住了对方话里的漏洞。
做过什么她自是明白的,可她此次行事慎且密,这里面最重要的方顺已经再也开不了口,根本就不没留一丁点把柄。凌昊没有当场点出来,也说明着他没有抓到实际的证据。
想着,李氏再面对凌昊便从容不迫,心间冷笑着摆出委屈的模样:“大伯这是什么话,弟媳是做了什么惹大伯不顺心,竟是不让弟媳有活路?!便是犯人要判处,也得有个罪名。”
下堂与休弃,于女人来说,和要了命也没有什么区别。
凌昊冷笑一声,先前他们怎么会认为李氏只得张嘴巴,她机灵得很,不过一句话便看透了他。“李氏,你算计长房,我许你离开凌府已经开恩了。”
凌老太太终于听出些意思来了,脸色急变,不可置信去看向亲儿媳,她以为她是改过自新了!
李氏看到婆母瞬间就倒戈,不信任的瞪着自己,眼底藏了恨意,却丝毫不惧不退让反驳凌昊:“大伯张口就来,难道身居一品就可以随意污蔑别人,凡事该讲证据。”
李氏的样子除了委屈,眸中从容而冷静,凌老太太又看向继子,无声的想。对啊,总得有证据吧。
“证据?”凌昊站起身来,微微眯了眼,那模样就像盯住猎物的凶兽,下一刻就会叫她血溅当前。
李氏再如何坚信自己没被拿捏到错处,也被他这凶狠的模样吓得退后几步,连手都有些发抖。
那混身上下都散发危险的男人道:“如若我现在证据在手,你已头点地,还能给你选择,你应该庆幸。”
“你…你没有证据如何就能污蔑人。”李氏又退了一步,她心里异常慌乱。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平常寡言少语的男人,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强硬到她相信,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老大。”凌老太太慌张的站了起来,“不是我护着她,你这样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如若她真犯了这种大错不用你说,我必当不轻饶。可如今只有你一面之词,你这是逼迫,你这要让武安侯怎么看老二,怎么看凌家。”
“凌家的家事,谁管得着,凌家如今我当家,谁敢管!”凌昊面露嘲讽,“您若要相信她,那就分家吧,从此长房二房不相关。可我还得提醒您一声,李氏所犯下的错已不止牵连长房,足够要她以死谢罪!”
惯来被敬着的凌老太太被噎得脸阵青阵白,这些年继子的恭敬让她早已忘记谁才是当家的,她认为凌家还是把持在她手中,可事实是他们都在仰仗着继子。
分家……分家了她儿子的靠山就没有了。
其中利弊让她脸色又变得铁青,看向亲儿媳,一咬牙拍案道:“李氏!!你究竟做了什么,还不如实招来,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婆母说变就变,从来只趋利的狠心叫李氏心头冰凉无比,她笑,带了丝仓惶。“我什么也没有做。我为凌家二房生儿育女,无凭无据,你们就要我下堂,也不怕被世人骂欺凌妇人,薄情寡义!也不怕我告到圣上跟前!”
凌昊看着她抵死狡辩,无所谓一笑:“很好,告到圣上跟前?在那之前,我会叫武安侯亲自来给你收尸。”
他话落便转身离开,李氏再也站不住顿时软倒在地。
他什么意思?
他是要暗中杀了自己,还是说他其实已经抓到她的把柄,先前这些是在给她机会?
李氏这会才害怕得抱住胳膊瑟瑟发抖,脸白得和纸片一般,惶惶又恐惧。
凌老太太是真急了,继子是言出必行的人,先前她处在震惊中,现在已明白过来。继子每一句话不但是在逼迫李氏,其实也是在看她态度,而且也将她逼到两难境地。她帮李氏,继子就会断掉与二房的关系,她不帮李氏,女儿嫁的又是武安侯!
这样的关系,她怎么取舍都不对!
儿子、女儿,手心手背都肉!!
这个蠢妇究竟又干了什么好事!
凌老太太气急,一甩手将几上的茶碗就摔到了儿媳身上。
那是刚冲泡的茶汤,搁了小会依旧滚烫,茶碗正好砸在李氏肩膀,直烫得她从地上又窜了起来,凄厉叫了一声。
凌老太太却是疯了一样,伸手就又去锤打她:“你这个蠢妇,你到底干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又对长房干了什么。”
李氏又疼又惊,被婆母轻视欺辱的愤怒也由心而起,反手就推了老人家一把。凌老太太一把老骨头,哪经得住她这么一下,顿时被她推得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直喘气,竟是爬也爬不起来。
屋里丫鬟们听到动静这才惊呼着进屋,七手八脚将凌老太太扶起来,发现老人家后脑磕着地,已经肿了一小块。
李氏这才那种暴起的情绪回过神来,抖着手也忙凑前去看凌老太太,却被老人家拼命似的又再推开,只听见歇斯底里大喊:“套车,套车!!我要去武安侯府!连婆母都打的儿媳妇我要不起!”
李氏被她的话气得眼前就一黑,险些没晕过去。这老虔婆居然给她设套,倒打一耙,好不得罪长房又不得罪她兄长,错处全在她!不敬婆母,七出之条!!
李氏看着被丫鬟扶着就往外冲的凌老太太,整个人似坠入冰窟,手脚麻木连动都动不了一分,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众叛亲离的凄惨下场。
就是凌昊没有证据,她眼下也不会再过得好!
李氏急得红了眼。
她不能让婆母到侯府胡说八道!
极度的愤怒与恐惧反倒又让她冷静下来,她提了裙摆忙跟上前去,可才走到院门口却见凌老太太与那要她命的男人都站在那。
她猛地顿住步子,凌昊站在那,她有些不敢上前,就立在不远处朝外望。似乎他们身前还有着什么人……
门口拢共就只有那么大,又是晚上李氏看得并不真切,她着急的张望,门外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是朝里边走来。
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了也好,她一定要先稳住婆母!
想着,她好不容易又积攒了力气,硬着头皮往上去迎。这时,她看清了先前被遮挡的身影。
十二岁的小姑娘,穿着浅粉的裙衫,头发松松挽着个髻垂在脑后。那样娇嫩的年纪那样一身衣裳,仿佛是点亮了整个暗夜,叫人视线不自主就集中在她身上。
李氏眼睛就定在她身上,脑海里出现前不久她倨傲凌驾与自己之上的那幕,恨意一点点从心湖中动荡蔓延开来。
可在这个时候,那个小姑娘也朝她看来,突然就对着她露了个笑。
小姑娘脸上的笑被灯笼照得很柔和,落在李氏眼中却是有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叫她身体不受控制打起了寒颤。
一行人已经走进,李氏也看清楚了婆母与大伯脸上的沉色,那种叫她恐惧的怕意又缠上心头,她往后退了一步。
“将她押到屋里。”凌昊越过她时冷声吩咐。
李氏脸色大变,又连忙往后退,可侍卫哪容得她跑,一左一右拽住她胳膊,毫不怜香惜玉直接将人给拖着走。
“放开我,你们居然敢以下犯上!我可是凌府的二太太,凌府的主子!”李氏被掐得疼出泪,气急败坏的大吼威胁。
侍卫根本不理会,他们只听令一人。
李氏被拖着直接推进了屋里,凌老太太与凌昊已座在上位,挽夏则坐在左边上手,冷眼睨着狼狈的李氏。
到了屋里,李氏终于被松开。
“跪下!”凌昊怒喝。
她身后的侍卫见她没有反应,直接一脚就踹到她脚窝处。
李氏才想尖叫,膝盖传来的剧烈疼痛却让她叫声生生卡在喉咙间,她额间顿时就见了冷汗。
“李氏,你回头看看,那是不是你想要的证据。”凌昊看着她,眼里有着比先前更锐利的光。
李氏被膝盖碎裂了般的剧疼折磨得精神恍惚,听到那么一句,苍白着脸抬头。
她要的证据。
什么证据?
李氏在心中喃喃默念两句,突然转了头,她这时才发现身后还有侍卫押着一个人。
那个蓬头垢面,身上还有着伤,血迹都凝固了变了成红褐色。
她看不太真切那人的脸的,可是那身衣服,她是认得的……她认得!!
不过瞬间,李氏仿佛全身力气都被人抽空了,脸色死灰直接软到了在地上。
她真的完了,她想不明通明明姨娘说要会杀掉的方顺却还活着!
方顺活着,那她是真的要活不了吧?!
李氏想到凌昊方才骇人的目光,再也抑制不住惧意伏地痛哭。
挽夏冷眼看着已能知道凄惨下场的李氏,心间只有寒意,女人无知起来真的会祸害了满门。李氏怎么就不想想,父亲如若遭了弹劾,依着他们的二房又有什么好处?!不过,她也没有想到,沈沧钰所谓的大礼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