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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到警方曾经抓住过，但被他逃了，在杀了三名警察之后。”提到这一点，高临攒紧了拳头。
“对，他曾经是我大学教授的学生，我回学校时在一堂课上见到了他。”徐缓缓至今都对那天的事情印象深刻，他说的每一个字，他的每一个表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当时对我说如果他说他杀人了，问我信不信？我没有发现他有任何撒谎的痕迹，而在进一步交谈之后，我发现他可能是个连环杀人犯，所以之后这个案子我全程都参与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参与到的连环杀人案子。
“之后就发生了你知道的事情，但在言洛逃亡后的三个月，他给我发了第一封邮件，只不过技术人员追踪不到他的位置。”徐缓缓给高临看了第一封邮件，“从那天起到今天早上，一共是82封邮件。”
言洛会给徐缓缓发邮件高临并不太感到意外，但是，“这么多？”
“而且他发来的每封邮件我必须在12小时内查看，不能超时一秒，不然他就会去杀一个人。”徐缓缓说着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如此变态的要求，一年多的时间，他无疑是想了一个办法变相的折磨徐缓缓，他看了一眼徐缓缓，视线又重新回到电脑上，“邮件的内容都是什么？”
“之前的80封邮件每一封都是一首外文诗，但是最近的两封却加了些东西。”徐缓缓先给他看了前一封，那个女孩的照片，“这好像是一张老照片，但是并不是完整的照片。”
看了照片的高临皱了眉头，显然也不是很舒服，他的视线锁定了女孩手上的娃娃，“这个娃娃……”
徐缓缓马上又给高临看了另一封邮件，“还有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
高临看到这张血腥的照片后睁大了眼睛，表情是惊讶的，“这张照片……”
徐缓缓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了，“怎么了？”
高临面色沉重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一直拿在他手中的文件夹，里面是今天发生的凶杀案的现场照片，他拿出了一张照片给徐缓缓看。
一样的白色连衣裙，一样坏了一只眼睛的娃娃，同一个被害者。
高临看着徐缓缓道：“我们是8点左右接到报案电话的。”
徐缓缓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这封邮件是7点10分发的。”
所以拍摄这张照片的不是凶手就是第一目击者，而前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徐缓缓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报警的是谁？”
知道她在怀疑什么，高临先是摇了下头，“是死者的邻居，她出门时发现死者家的房门开着，感觉不对劲便进去查看，就发现了尸体，徐靖还在对死者进行尸检。”
听到徐靖的名字，徐缓缓心里不由一暖，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徐缓缓表情上细微的变化高临自然发现不了，他专注力全在案子上，“言洛上一封给你发的邮件，那张照片中女孩手里拿着的娃娃和凶手塞进死者肚子里的娃娃好像一模一样。”
“嗯，我也觉得肯定是有某种联系的。”还有那段解释拔舌地狱的话，他是在暗示着什么？
高临颔首道：“我让人去查一下照片中小女孩的身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下，徐靖推门而入，“队长。”看到徐缓缓也在，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表情，他走了过去，右手拿着一份报告，“尸检报告出来了。”
“辛苦了。”高临接过报告看了起来，“死亡时间是在凌晨1点到2点间，死者的腹部是被活剖的？”
“嗯，死者手腕和脚腕均有被捆绑造成的伤痕淤青，腹部受致命伤，除外没有其他伤害，体内也没有发现药物等残留痕迹。”徐靖清冷的嗓音语气平缓的讲述着他尸检过的发现，“不过，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非死者的皮肤组织。”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发现，高临赶紧道：“可能是死者挣扎时抓到凶手皮肤时留下的，检验之后有匹配的嫌疑人吗？”
徐靖淡淡道：“没有。”
高临听后紧拧着眉头，“没有的话。”他看向了徐缓缓。
“言洛当时是被采集过DNA的。”但其实徐缓缓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从收到照片后，她并没有把言洛当做是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这不是他的作案方式，但她不知道言洛参与进这个案子的目的，以及他在这个案子中扮演的角色。
徐靖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物证袋，“这是从死者腹部取出的那个娃娃。”
娃娃的下半身被血染红，一只眼睛是没的但嘴咧着还在笑着，之前只是从照片上看到，现在就放在她面前，徐缓缓看了一眼，只觉得更诡异恐怖，赶紧别开脸。
注意到徐缓缓不舒服的表情，徐靖向前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徐缓缓大部分的视线。
徐缓缓转回头时，只看到了徐靖身上干净的白色。
“这个娃娃不是新的，有一定的年月了。”发现这一点后，高临更加觉得有没有可能这个娃娃就是照片中小女孩抱着的那一个，但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徐靖抬手指了一下，“还有，娃娃的左脚脚底刻了数字。”
听到徐靖所说，高临把娃娃翻了过来，果然在左脚的脚底看到了被刀刻上的一个数字，“7。”
线索零零散散却又没法连贯起来，刑侦队继续在调查死者的身份那个女孩的身份包括其他各种信息，徐缓缓拿着笔记本电脑在徐靖的默许下跟着他去了法医室。
就剩他们两个人时，徐缓缓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徐靖借睡了一晚的事，她从电脑后面探出脑袋，看着在似乎忙碌的徐靖，迟疑着开了口：“那个，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早上谢谢啊。”
徐靖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纸，淡淡瞥了她一眼，“谢什么？”
“昨天晚上我不敢一个人睡，所以才会到你家里……”徐缓缓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以为昨天晚上徐缓缓是为了等自己回来才睡着的徐先生抬手扶着额头，挡住了他自己的脸。
完全没发现徐靖异样的徐缓缓继续说着：“还有早上的叉烧包和豆浆，很好吃。”她抿了抿嘴，突然想到，“对了，我晚上睡觉应该挺安静的吧。”
徐靖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说梦话。”
“啊？我？”徐缓缓一脸懵了的用手指指着自己。
徐靖：“还打呼。”
徐缓缓：“……”
18、第一层地狱（4）
徐缓缓突然发现她对自己的认知好像还不够，她居然睡觉不光说梦话还打呼！
莫名觉得非常丢脸的徐缓缓默默的把自己的脑袋缩回了电脑后面，以降低存在感。
而在刑侦队那边，对死者身份以及近况的详细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死者叫傅春梅，49岁，之前是一家纺织厂的工人，厂倒闭之后，她就失业了，不过几年前开了一家家政公司当了老板，丈夫在八年前去世了，没有孩子，她之后就独自一人生活。
她平时不去家政公司，就是和小区里的牌友打麻将，没有其他爱好。
“我问了她的几个固定的牌友，她们说死者脾气不错，出手也挺大方的，不像是会有什么仇人，也没有听她提起过，最近也没有和谁发生过争吵。”
“她周围的邻居也对她的印象不错，有个邻居提到昨天晚上他在走廊里遇到正准备回家的死者，是8点左右，应该是刚散步回来，没有任何异样。”
高临微颔首，随后问道：“那凌晨1点…2点之间，邻居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都在睡觉没有注意到。”
高临又问向了队里另一名队员，“家政公司这方面呢？可能是和客户结怨吗？”
“没有，死者公司的口碑在业界里是不错的，几乎很少发生客户投诉，即使有投诉也都处理好了，没有闹过什么大事出来。”
现有的调查发现让高临眉头紧皱，一个年近五十，独自居住的中年女性，并不是遇害的高危人群，而且凶手的目的也并不是劫财，他脑子里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是连环杀人案，那为什么会偏偏选中她呢？凶手把一个娃娃塞进死者的腹部又是想表达什么？
想到了娃娃，高临想起了那张照片，“那张黑白照片上的小女孩查出什么来了吗？”
“死者家里没找到关于这个小女孩的照片。”
技术员周齐昌在电脑后面摇着头，“没有，我对比过了，首先肯定不是死者小时候。”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还有队长，重要的是这张黑白照片其实是做过处理的，实际上并不是几十年前拍的，照片拍摄的日期也被隐藏起来了，我破解了一下，你看。”
高临走到周齐昌旁边，看着电脑屏幕，在照片的左下角果然有一个日期，“2005年7月8日。”这个时间不由让他大为意外，“这是十二年前的照片？”
知道这个消息的徐缓缓也是惊讶，“十二年前？”
“没错。”高临微微颔首，把目前得到的线索告知了她，“照片上的小女孩拍照时差不多五六岁的年纪，那她今年应该是十七八岁，可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死者可能和这个女孩之间的联系，而且我们查了死者的医疗记录，她没有生育能力，他们夫妇也没有领养过孩子。”
捕捉着高临话中的信息，徐缓缓突然重复了一句，“她没有生育能力？”
“嗯。”
“原来如此。”徐缓缓眯了下眼睛，瞬间想明白了一点，“所以凶手才会把娃娃塞进她的肚子里。”
高临听后蹙眉看向她，“为什么？”
徐缓缓慢慢道：“他在嘲讽她。”
***
这天下班后，徐缓缓只能提着笔记本和徐靖去了超市买食材，结账的时候，她听到徐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但她发现他只是拿出来看了一眼，便又放了回去。
徐缓缓注意到徐靖的表情不太好，她期初以为是推销或者骗子电话，只不过铃声响了一会儿停止后，没多久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徐靖看也没看，但徐缓缓能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是不愿意接的电话吗？不过毕竟是他的私事，徐缓缓也不敢问，提着菜默默跟着帮她拿笔记本的徐靖出了超市。
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跟徐靖说话，于是徐缓缓一路都在想案子，走着走着，冷不丁，低着头的徐缓缓一下子撞上了什么。
她一抬头，发现自己撞上的是徐靖的后背，她刚想问他为什么停下来，就听到前方一个尖锐的女声传了过来。
“徐靖，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什么情况？！难道是刚才打不通电话直接找上门来了？完全被徐靖挡住视线的徐缓缓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前方，一个保养不错的中年女人站在那，看着对方的穿着，徐缓缓脑子里跳出一个字：贵。
发现不是女朋友、前女友之类的可能性，徐缓缓暗暗松了口气，不对不对，她前面干嘛紧张啊？
徐缓缓还在自我纠结中，就听到身前的徐靖开口，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没存。”
没存？徐缓缓想了一下，这两个字扩充一下就是你的手机号我根本没存，短短两个字简直和你哪位杀伤力是差不多的。
果然这两个字一下子激怒了对方，“你！”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徐缓缓听到了那个中年女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可是你妈妈！”
徐缓缓睁大了眼睛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她居然是徐靖的妈妈，那他不接电话甚至没存她的号码是……
还在默默思考的徐缓缓很明显的听到了一声冷呵，带着满满的不屑。
陶敏从手拿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对徐靖道：“明天晚上6点去紫金酒店，对方可是宋氏集团的千金，徐靖，你必须得去。”那是完全命令的语气，不容拒绝的强势。
徐靖目光冷峻的看着她，并没有接过，“你凭什么？”
陶敏微微抬着下巴，高傲的道：“凭我是你母亲，凭我生了你！”
“你别忘了在我五岁时是你把我给扔了。”徐靖的手紧紧攥拳，目光凛冽的看着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
徐缓缓看着他因为克制而发白颤抖的手，她有些心疼，想去握住可现在的情况却又不能。
陶敏被他眼神被震慑到了，她抿了抿嘴，发现强硬不行，便又换上了笑脸，她放软了声音，“阿靖，我知道你怪我，可那时候妈妈没办法，所以我几年前我不是回来找你了吗？”她说着伸出手，想要握住徐靖的手。
“因为你发现我可以利用，不是吗？”
被直接戳穿了目的，陶敏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慢慢收了回去。
徐缓缓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徐靖挺拔的背影，她回想起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因为活人都会撒谎。”
此时她才真正明白了他会说这句话的原因，被自己的母亲抛弃、欺骗，所以他才会变得如此不信任人，不愿意去接触别人。
但陶敏却并没有放弃说服徐靖的意思，“我也是为你好，当个法医有什么前途？只要你娶了宋……”
徐靖用冷漠的眼神打断了她的话，“你走吧。”
说完这三个字，徐靖直接绕过了陶敏，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她。
这时，徐缓缓才完全露了出来，然而陶敏并没有注意到她，她的注意力依旧在徐靖的身上，她叫着他的名字转身准备跟上去。
“徐靖！徐……”
“阿姨。”
就在这时，陶敏突然听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她转身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去，便看到了一个娇小的女生，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陶敏上下打量着她，心想刚才应该是跟在徐靖身后的，和他一起回家，那么……她的脸上马上露出了嫌弃不屑的表情，“呵，难怪他不愿意去，你和我儿子同居了？”
发现误会大了，徐缓缓赶紧道：“不……”
然而对方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陶敏露出一副嘲讽的表情，抬着下巴冷笑着骂道：“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没结婚就住到人家里去了，还要不要脸了！”她像是要把气都撒在徐缓缓的身上，也是为了让她赶紧离开徐靖，抬起手一个巴掌就向徐缓缓的脸打去。
徐缓缓看着向自己打过来的手，然后做了一个举动。
她蹲了下去。
陶敏根本没想到徐缓缓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挥出去的巴掌自然打空了，她反而自己踉跄了一下，那只手的手腕就被狠狠的抓住了。
陶敏抬头，看到了徐靖像是要杀了她的眼神，她被吓得腿脚一软，手却挣脱不开，下一秒，她听到了徐靖在她耳边说的话：“我警告你，别想动她一下。”
还蹲着的徐缓缓被徐靖直接拉走了，一路拉进了电梯里。
徐缓缓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还有点懵，不过唯一的感受就是他的手好大好暖和。
徐靖目视着前方，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自责加后怕，他没想到陶敏会对徐缓缓动手，还好那一巴掌没有打到她的脸上，还好。
电梯缓缓向上，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手心被挠了两下，徐靖低头看去，这才意识到手还没放开，他的视线在两个相握的手上，就听到了徐缓缓软软的声音。
“徐靖，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叫他的名字。
所以他点了头，“好。”
***
回到自己的家里，徐缓缓走到房间坐在桌子前，慢慢趴在了桌面上，总觉得今天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她也知道了好多事。
她侧着脸看着自己的右手，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冷的一个人，手却这么暖。
“徐靖。”她轻轻念着他的名字，脸莫名的烧了起来。
她赶紧抬起头，甩了甩脑袋，打开了电脑，一封新的邮件跳了出来。
第83封邮件。
然而这一次，邮件的内容只有一个英文单词。
Revenge。
19、第一层地狱（5）
结束了饭局之后，喝了酒的顾长贺打车回了家，上了楼，站在自己家的门口，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俯身眯着眼睛把钥匙插/进锁孔，咵哒一声，门打开了。
他拔出钥匙拉开了门，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钥匙撞到大门，发出一串声响。顾长贺把钥匙随手扔在了鞋柜上，他换好了拖鞋，一边用手松开领带一边往里走。
房子里一片漆黑又格外安静，顾长贺想女儿应该是已经睡觉了，他不想吵醒她便没有开灯，口干的他直接走向了厨房。
酒精让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借着厨房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他看到了冰箱。
顾长贺有些无力的靠在墙壁上，伸手拉开了冰箱冷藏室的门，亮起的灯让他不舒服的眯了下眼睛，几秒后他适应了光亮，他睁开了眼，便看到了放在冰箱里的东西。
他女儿的头。
***
这是徐缓缓第一次到凶案现场，她站在徐靖的旁边，然后接过他递来的手套，徐缓缓有些生疏又有些紧张，以至于弄了一会儿也没戴好。
戴好手套的徐靖发现了她的状况，他放下工具箱，默不作声的拉过徐缓缓的手，帮她把手套戴好。
徐缓缓看着他垂下的睫毛，轻声道：“谢谢。”
徐靖清冷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进去吧。”
徐缓缓跟着徐靖穿过了封锁线，走进了这个房子，走到客厅时她就看到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