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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煞-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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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喝酒的时候。身边向来不会少了酒楼歌女妓女的陪伴。

今日景珏心情不佳,自然不要人陪。可景瑢身边竟然也空无一人,景珏原以为他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可这会儿,他却觉得,他更像是为了说话方便才如此安排。

景珏脸上醉态明显,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光芒乍现。

“哥哥,多用些菜,少吃些酒。酒多伤身!”景瑢劝道。

景珏含混的应了一声,忽而身子一歪,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圣上赐婚的旨意,已经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宁春草所住的别院之中,却是安安静静,一点消息都没有听闻到。

积雪渐渐开始消融,墙边丛生迎春似乎透出点点鹅黄。

宁春草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过往,不去想那些沉重不开心的事儿,只想着自己日后要怎么做。日后的路该怎么走。

直到姜伯毅带来一个让她错愕的消息之时,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想起过睿王府了。许是刻意的避及吧。

“你当初说的不错,”姜伯毅站在温暖的窗台前,琉璃窗口十分明亮,窗外一株梅花几乎开尽,“关于你命格的流言,确实是从睿王府流传出去的。”

宁春草一愣,这件事情她已经放下不想了。想也想不出头绪,她自己知道并非自己所言,姜大哥又说是姜维故意为之,多想无益。不曾想,姜大哥到不曾将这件事情放下,反倒真的去细查。

“是睿王府?可我并没有……”

“不是你。”姜伯毅回过头来,眼神温润的看着她,“不用查也知道不是你,我只是想要知道,究竟是谁。”

宁春草冲他笑着点了点头,“是谁?”

“消息虽是从睿王府流出来的,可撒布消息的人,却并不是睿王府之人,而是同睿王府关系紧密的燕王儿子,景瑢。”姜伯毅缓缓说道,“与他也算是旧识了。”

第194章 巫女

宁春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同景瑢也牵扯到一起,她许久都没有见过景瑢了。世子自从摔碎了她的天珠项链以后,就收敛了许多,很少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回王府,白日里都在外头撒欢,夜里也回府很早。她甚至都要忘了,他还有那么一群朋友。

景瑢同他的关系自然是一群人里最好的,不然也不能够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一路同他们一起去了青城山,历经生死。

当时姜维断言她命格之时,他也在场。她以为他同景珏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从来没有想过要防备他,更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这样的话来。

“为什么呢?他如此说如此做。有什么目的?对他有什么好处?”宁春草皱眉问道。

姜伯毅似乎在沉思什么,垂着眼眸,没有回答她的话。

半晌他却只是喃喃说道,“我质问姜维的时候,他并没有否认。以他的性格来看,倘若是污蔑了他,他绝不会甘心领受。可见这件事也是同他有关的,查来查去,却并非他先放出流言……莫非。是他同景瑢合谋为之?”

宁春草忽的打了个冷战,合谋二字,不知怎的,就叫她身体里有强烈的反应。

她知道这反映并非来自己,而是来自身体深处的另一个灵魂。

她不由微微皱眉,事情的发展如今看来,全然在意料之外。原本看起来不相干的人,一个个接连被牵扯进来。事情似乎正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她的前路倒愈发渺茫起来。

“我会查清楚经过,然后再告诉你,好么?”姜伯毅回头看着她。目光中露出坚定决然来。

宁春草看着他的眼神,心中不由就安定下来,她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点头道:“好,多谢姜大哥。”

姜伯毅轻叹一声,回过头去望着窗外,她一声道谢,好似叫两人之间的距离倏尔又远了。

虽心有失望,但他仍旧什么都没说,窗外的阳光透过琉璃窗,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格外的温润而美好。

宁春草却垂下眼眸来,只看着地毯,而不看他。

宁春草被带来这处别院之前,乃是在她的小院儿里,遇到了巫女的偷袭。同巫女斗法之时受了伤,她不知道的是,巫女败退,却是受了比她更严重的内伤。

她昏睡了三天三夜药石不进,醒来之时,却已经全然好了,好似从未受过伤一般。神奇的自愈能力叫见多识广的姜伯毅都为之惊叹。

受伤更为严重的巫女却没有她那般幸运了,巫女一连躺了十几日,才勉强能下地了。

巫女身边伺候的那年轻的少女心疼不已,看到巫女僵硬迟缓的动作。便不由泪沾前襟,“儿去杀了她!为大人报仇!”

巫女缓缓摇头,“若是想要她的命,何须这般大动干戈?我又何须亲自从巴蜀赶到京城?”

少女抿嘴,“可如今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可怎么是好?”

“这伤不要紧。若是能得到我想要得到的……呵呵,这点儿伤又算得了什么?”巫女仰头,看着窗外漏进的天光,面上蒙上了一层淡淡骐骥的光晕。

少女动了动嘴唇,似乎想问,又没敢问出口。她如今还不知道巫女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巫女这般关注宁春草,难道想要得到的东西在宁春草那里?

巫女的规矩,她没说出口的东西,谁都不能多问。便是她身边最得重用,最得信任的人,也不可多舌。

“大人如今身体这般,不若服下一枚紫还丹吧?听闻那紫还丹能医治百病,延年益寿,神奇得很。大人服下之后,定然能够尽快康复。”少女上前,伏在地上,趴在巫女的膝头,既心疼又有些焦急的小声说道。

“用不着。”巫女却毫不迟疑的摇头,“既有更好的办法,又何须浪费紫还丹?拿着紫还丹,乃是为了旁的用途的。”

“更好的办法?”少女好奇的抬头看着巫女。

却见巫女冷冷回望着她,“嗯?”

少女立时低下头去,不敢再多问。

片刻之后。巫女才长叹了一声,“只是如今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倘若知道她在哪里,只要想办法靠近了她……我已经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在她没有防备之下,想要控制她的行为心神,还是很容易的……”

少女闻言,怔了一怔,“大人是说宁春草?”

巫女点头,“自然是说她。”

“她被凌烟阁主藏起来了。不过想要知道她藏在哪儿,问那个人,一定能知道!”少女抬头,口气轻松又随意的说道。

巫女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哦,是,我怎么将你和他的关系忘了?”

少女一听,立时羞红了脸,“大人说什么?儿是为大人做事。断然不敢有旁的心思!大人明鉴!”

“你知道轻重就好,旁的我不想多说,那是你的自由。”巫女说道,“小心玩儿火,别到时候烧着了自己。”

少女脸上微微白了一白。

“行了。那她现在身在何处的消息就交给你去打听,今日内,我要知道结果。”巫女吩咐道。

少女立时单膝跪地,垂头利落的答道:“是!儿这就去办!”

少女退出了巫女的房间,巫女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少女的身上,直勾勾的,一直到少女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她的眼神里还藏着怅然,良久,她轻叹一声:“年轻真好,多么有弹性的皮肤,多么生机勃勃的身体,离得近的时候,我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身体里迸发着生命充沛的力量!多好!”

她又抬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的皮肤,瘦削。却透着干瘪。

看起来似乎还光洁的肌肤下头,却已经藏不住岁月沧桑的痕迹。

在旁人眼中,她看起来似乎只有四五十岁,可她自己却是知道,不止远不止了……她每日里都能感觉到,生命的气息在不断的从她内体溜走,消散。在凤州城遇见宁春草,宁春草又夺走她铃铛的时候,她突然惊喜的发现了一件事。

宁春草的身体居然不同于常人,她自身带着和巫咒相容的力量。

后来在青城山一再试探。她终于确信,自己那养了多年的黄铜铃铛,到了她手里,居然能为她所用,且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她的体质。竟是比自己更适合做巫女的!

自己乃是经过长年的刻苦修炼,可她竟然生来带着巫咒之力,多么让人羡慕垂涎!

巫女脸上不由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来。

幸而屋里没有旁人,不然胆小的一定会被她这笑容给吓哭了。

夜静,月凉如水。

有风刮过树梢。树梢扫着屋顶,扫下屋顶上的积雪来,像是又落了雪一般。

只是夜深了,无人欣赏这般景致。

姜伯毅不知在忙什么,刚从外头回来,寂静的夜里,他脚步轻微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本该去休息了,这个时候,他也累极。

可脚步不受控制一般,竟悄无声息的向宁春草所住的院子里。缓缓行去。

他就是为了离她更近一些,才在这么晚了还到城郊的别院里来的吧?不然他完全可以在京城里的姜家大院里歇了。

别院里安静的好似只有他和月光的存在。

他飞身跃上屋顶,脚步轻盈的像猫一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知道,她正在屋内安睡。

虽然看不到,但是隔着屋顶,隔着墙壁,能这般靠近她,能这般照顾她,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叫他觉得心安。

他垂眸,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叮嘱自己,这不是喜欢,不是想要占有什么。他只是为了弥补,弥补十年前所亏欠的,弥补他心中的愧疚。更是为了谢恩,谢她青城山救命之恩。纵然她不出手,他也未必会死,但古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知道,她看着他的目光背后,藏着对另一个人的神情缱绻,藏着对另一个人的放不下。

所以,他一定要保持好最后的距离,不叫她觉得压抑想逃离。

姜伯毅坐在房顶上,深深的吐纳着夜里冰凉的空气。

空气里似乎有积雪融化的寒意,可他坐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一点都不觉得冷。甚至觉得有温暖从心底,缓缓的一丝丝渗出。

第195章 杀人

姜伯毅猛然间大胆的想到,京城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她还不知道吧?倘若她知道,睿王世子要娶旁人了,她会是什么心情?什么表情?会不会对那个人彻底失望,彻底绝望呢?

倘若让那个人从她心里走出来,那旁人是不是就会有机会走进去呢?

可立时,他就不住摇头。

他不敢冒险,纵然在旁的事情上都可以无所畏惧,在面对宁春草的时候,他却不想做一丝一毫没有万全把握的事儿。一丝一毫的风险也不想冒。

姜伯毅坐了良久,忽而起身,抖了抖衣袍,正要飞身而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了一声响动。

他微微皱眉。侧耳细听,她睡觉也睡不安稳么?

本是安安静静,悄无声息的屋子,却突然之间传来打斗之声。

似乎还有利刃,划破空气之声。

夜里太静。或是他听觉太过敏锐。这般声响,从她的屋子里传来,直叫他觉得胆战心惊。

顾不得犹豫,更顾不得这是夜里要避嫌,他几乎是眼睛不眨的从屋顶飞跃而下。抬脚踹开了房门。

屋里原本漆黑,突然大开的房门外透过灯笼的光辉,更透进了月光,以及积雪上返照的光芒。

屋里的情形,已经清晰可见。

宁春草手握短剑,招招狠厉,直取她面前婢女的性命。

婢女惊慌之下,只能狼狈躲闪,毫无反击之力。

可这婢女却不是旁人,正是她平日里最是信任。最是依赖的绿芜!

姜伯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形,绿芜是他送给宁春草的婢女,自然是他精心选出来的人。绿芜对宁春草的忠心,他是信得过的。宁春草平日里对绿芜的信赖,也皆能看出来。

可这会儿,绿芜狼狈躲避,宁春草招招致命,却叫人惊诧的目瞪口呆。

“阁主,娘子她,她许是梦魇了!”绿芜瞧见踹开门的姜伯毅,立时大喊道。

慌忙躲避之时,她可能有些许的分神,胳膊上不留神,就被宁春草手中短剑划伤。

那短剑极为锋利,绿芜半个袖管,片刻就被血水濡湿了。

姜伯毅看向宁春草,她果然只着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必然是从被窝里爬出来才会这样。

梦魇?梦魇中要杀人么?

眼见绿芜受了伤,躲避更加仓皇狼狈。姜伯毅不再犹豫,飞身跃进屋内,手刀又稳有准的劈在宁春草的后颈上。

宁春草握着短剑,猛的向前劈刺的动作一软,整个人都向地上倒去。

姜伯毅长臂一捞,将她带进怀中。

可她的手指竟然还紧紧的握住那短剑。紧得关节都泛着苍白的颜色。

姜伯毅只好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将短剑从她手上夺下。

绿芜一面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一面大口的喘气,她额上已经冒出汗来,心有余悸的看着软倒在姜伯毅怀中的宁春草。“幸而阁主出现及时……”

姜伯毅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看着怀中人,“点灯。”

他吩咐一声,横抱着宁春草,一步步向内室的床边走去。

绿芜捂着受伤的手臂,慌忙点亮了灯烛,一个个灯烛亮起,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宁春草被放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宇微蹙。眼皮微动,似乎在同什么做着挣扎,她呼吸微微有些紊乱,小脸儿之上,一片煞白。

“你先去包扎,然后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姜伯毅吩咐道,他的眼睛却一瞬也没有离开宁春草。

绿芜应声退下,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很快便折返回来。

看得出,她也十分担心宁春草的状况。她们主仆之间向来和睦,宁春草连句大声的斥责,都未曾对她说过。

晚饭时候,宁春草还同她玩笑,谁知道。没几个时辰之后,熟睡之中,宁春草会突然将利刃指向她的脖子。

真是回想起来,都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若不是她自小习武,向来睡的轻,梦中也十分警觉。此时怕是已经做了剑下亡魂了吧?

绿芜看着床上双眸紧闭,却似乎十分痛苦的娘子,眼眸中仅有的一丝埋怨也不由被担忧取代。

“阁主,娘子这是怎么了?”绿芜小声问道。

姜伯毅抬眼看她,“她脉象有些乱。却并不是病症。你且说说,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婢子正在熟睡,娘子夜里不习惯有人守在她身边,所以婢子是在外间的软榻上睡的。”绿芜跪地说道,“正睡着,突然觉得有劲风袭面。婢子惊醒过来,就看见娘子一言不发的握着短剑,刺向婢子脖颈。婢子翻身躲开,娘子却步步紧逼。好似不取了婢子的信命,就誓不罢休一般。”

“今日白天可发生过什么事?或者。她见过什么人?”姜伯毅微微皱眉问道。

绿芜连连摇头,“没有啊,娘子就在园子里转了一圈,还写首词,又自己谱了曲子。弹唱了一下午呢。晚饭时候都是好好的,还同婢子玩笑……哦,对了,娘子刚才要杀了婢子之时,眼神似乎和平日里不一样!”

绿芜不由抬手按住心口,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人,半夜里突然要自己的命,是谁想起来,也会觉得头皮发麻,心惊胆寒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说道:“娘子的眼神很直,直愣愣的像是……像是……”

“像是没有灵魂一般?”姜伯毅问道。

绿芜连忙点头,“对对!就是这样,空洞洞的。就像是没有魂魄,十分骇人!”

姜伯毅垂眸看着宁春草,眉宇中间拧成川字,很早以前,他曾听闻过,人被控制住心神的时候,会是那么个情形。

那她适才,要杀绿芜,也是被人控制住心神了么?

“我开一副安神的汤药,你去叫人……你亲自去煮了来。”姜伯毅起身来到桌边。提笔蘸墨,写下一张药方,交给绿芜。

绿芜接过药方,目露担忧的看了看宁春草。

“你去吧,我会守着她。”姜伯毅沉声说道。

绿芜颔首。缓缓退了出去。

次日下晌,宁春草才在痛楚中醒了过来。

头痛,脖子也痛。

头痛像是没睡好,脖子疼却像是被人给打出来的。她揉着脖子按着床,挣扎着坐起。

屏风外头立时传来脚步声。她侧脸看去,“绿芜”两字还没唤出口,就是一愣,舌头都有些打结道:“姜大哥?你,你怎么在这儿?”

姜伯毅看着她的目光却满是担忧,她所看不懂的担忧。

“一大早的,姜大哥……”

“娘子,这已经是下晌了。”绿芜捧着个漆盘,也从外头走了进来。

宁春草闻言,不由皱眉。她还奇怪。一大早的,姜伯毅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你也不叫醒我?”

她抬眼向绿芜看去,这才猛然间看到绿芜胳膊上,被包扎起来的伤口。

“咦,绿芜,你受伤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伤在胳膊上?”宁春草像是完全不知情一般的问道。

绿芜在她问话的时候,不由向她的眼睛看去。

她眼睛纯净,尽是疑惑担心,一点遮掩或是虚情假意都没有。好似,她真的完全不知情。

绿芜无奈叹道:“不伤在胳膊上。就要伤在脖子上了!婢子还是宁愿伤在胳膊上的!”

这话说的,叫姜伯毅不由狠狠瞪她一眼。只可惜她是背对着阁主的,并未瞧见这犀利眼神,只觉背后忽有戾气,回头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宁春草听闻这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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