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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晚,年妹妹不必多礼。”乌拉那拉氏全然一片温和慈爱之色:“你身子不便,绿琴,快扶你家主子坐下。”
年若兰笑着道了声谢,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年若兰的下手坐着钮祜禄氏、耿氏、宋氏、正对面坐着的则是一脸搭眉耸眼的李氏,乌雅氏与武氏等人。见众人都到齐,乌拉那拉氏轻咳一声而后道:“想来大家也知道,近些日子全国上下水灾肆意,百姓民不聊生。圣上还有贝勒爷都为此事日夜操心奔波,咱们后宅中的女人虽不能替爷分忧,可也要尽一下自己的绵薄之力,所以,我决定捐白银五百两用来赈灾,各位妹妹们,心底最是良善,也要慷慨解囊才是!”
“这是好事啊!”年若兰兴致勃勃地第一个开口道:“婢妾愿捐白银四百两以做赈灾之资。”
对面的李氏闻言,心里头那叫一个膈应。
四百两,对她而言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不过话逼到这份上。输人不输阵啊,于是牙一咬,也道:“婢妾也愿意捐银四百两。”
年若兰含笑而睇,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浓浓地【鼓励】。看的李氏是一阵恼火。接下来,乌雅氏等几个格格也娟出了一定数量的银子,当然,肯定是没有年、李二人多的。
捐出银子的几天后,胤禛回来了。
年若兰敏感的察觉到他有心事。
胤禛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面,面上却是毫无表情,不,更准确的说,他一直都在思考琢磨着什么。年若兰觉得大概是朝廷上有什么事情,让他犹豫不决了。
什么话是可以问的,什么话是不可以问的,年若兰一直分得很清楚,所以此时也并不出声只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胤禛似是就为了过来看她一眼,没呆一会儿,就回书房去了。
半个时辰后,几个谋士匆匆进了四贝勒府直往书房而去。
“太子吞了赈灾款项的证据爷已经拿到手了……”其中一个谋士脸上露出兴奋地光芒,激动地连声说道:“自索额图倒台以来,太子一系势力大减,而且皇上对太子的不满也是与日俱增,爷…,此时正是您脱离太子,自立门户的大好机会啊!”
“是啊!”另一个谋士也点头道:“若此事操作得当,圣上对太子定然更加不满,说不得,他这太子之位便要坐不下去了,到时候群龙争首,爷才有从中取利的机会!”
第46章 宗人府一日游
“我看此主意极为不妥。”很显然,这些人里也有不认同的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马褂留着三尺清须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对着胤禛拱手道:“圣上对太子纵然日渐不满,但是太子两岁起就被立为储君,在朝中广有根基,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是想立就立想要废就废的,再有爷一直以来都站在太子的阵营之中,若是贸然反水岂不是落下话柄,怕是圣上心中也会不愉的吧!”
这位先生说的话,可以说是正中了胤禛的心怀。他是个极度重视自己名声的人,于公太子是君,于私太子是兄,他若是做出背后告发的事情来……大义灭亲这四个字虽是令人称赞,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愿意跟这样的人交往呢?
“依乌先生的意思是?”胤禛定声问道。
邬思道沉吟片刻,眼睛忽地一亮,显然已是计从心来:“依再下看,这件事情爷万不能自己打在前头,不如来个祸水东引,直郡王一向与太子有隙,您不妨把这证据巧妙地让他获悉,直郡王定会如获至宝,向皇上控告太子的罪名,到时候他二人相争,四爷便可以从中取利。”
邬思道的话语说完,房间里立时陷入到了寂静之中,胤禛背负着双手,眉头紧皱,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胤禛停了下来,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皇太子贪墨的公款,由我想办法把那窟窿填上!”
几个谋士闻言可谓是大吃一惊,五十万两的白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胤禛拿什么来填。
“爷何须如此!”一个谋士跳出来,激动地阻止道:“先不说银子的事情,如若日后皇上察觉此事,爷您这样绞合到里面去,岂不是让皇上以为,您和太子是一个党派的!”
“是啊!是啊!~”另一个谋士也急声劝说道:“太子无德,连赈灾的款项都敢扣下,爷何必要为他兜着。”
这些人中,只有邬思道在听闻胤禛的话后,没有急着跳出来阻止,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妙啊!妙啊!”突然地,邬思道抚须而笑,大声赞叹道。
其余的几个谋士皆都望了过来,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风刮了,树叶会动。船过了,水面会留下波痕。”邬思道如此说道:“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出手做了一些事情,多少都会留下些痕迹。咱们若是祸水东引,把事情引到大阿哥那边去,皇上真的能够毫无察觉吗?与其冒这个风险,不如把此事由四爷担下来,五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皇上一定会察觉出其中的猫腻,到时候,皇上也只会称赞四爷而不会怪罪的!”
银子我出了,罪名我揽了,事情我担着了,而我这么做是为什么啊?是为了太子,可更是为了皇阿玛您的脸面啊!
到时候再康熙帝的心中,胤禛定是一个忠孝两全的儿子。
众人听了邬思道的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只是——
“这以五十万两的银子又到哪里去弄啊?”其中一个谋士露出为难的表情。
胤禛一摆手,沉声道:“银子的事情,爷自有安排。众位先生不必多虑。”
书房中的对话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将明,几个先生才一脸疲倦的各自散去。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
胤禛被康熙帝当庭训斥,并且给拘进宗人府的事情,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四贝勒府的上空炸了开来。乌拉那拉氏脸色骤然灰败一片,李氏更是不堪激动的快要晕倒的样子,而其他的几个格格,也都是哭的哭,哽咽的哽咽,总而言之,府邸里面是一片的凄风苦雨。
趁着众人惊慌成一团,年若兰则让小得子立刻出门,往十三阿哥府里去一趟,小得子回来说,十三爷留了口信,说是会极力为四爷求情,宗人府阴湿潮冷,还请家里面派人过去给送些被褥吃食。
年若兰听了当即就让人备了马车,连乌拉那拉氏也没告诉直接就奔着宗人府去了。宗令也没难为年若兰的意思,所以她很顺利地就见到了胤禛。
“噗嗤……”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重逢哭泣,年若兰看着胤禛的第一眼反倒是笑了出来。胤禛的脸色本来就黑,年若兰这么一笑就更黑了。
“这地方是你一个孕妇该来的吗?”胤禛背着双手,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
年若兰看着关在【笼子】里的男人,不期然的就想到了动物园了里的那些个猛兽,有点没牙老虎的感觉。
“您当我愿意来这啊!”年若兰伸出手一个劲儿的在鼻子前面煽动着,没办法,这里面的霉腥味太大了:“你要是不把自个给弄到这来,我能来嘛!”年若兰的眼睛瞬间变红了起来:“不亲眼看见您,我这心里能放的下吗?”胤禛最见不了年若兰流眼泪,闻言,眼中立刻划过抹不在自。
毕竟是皇子阿哥,也没有人真敢上锁什么的,所以年若兰很轻松的就钻了进来。站在胤禛的面前,年若兰心里真觉得很神奇,前几天两人还舒舒服服的坐在啥发生闲聊天的,今儿就跑到牢房里成了阶下囚了。
“皇上也太狠心了!”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年若兰毫无避讳,气哼哼地就说开了:“你怎么说也是他老人家亲生的吧,就是犯了什么错,他骂一下打一下也就算了,犯得上把您给扔进牢里面吗?这是人能带的地方吗?又潮又湿的,墙角挂着蜘蛛,说不定还会有老鼠,爷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堆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啊……”年若兰叨叨叨、叨叨叨地嘟囔了一大串。,胤禛倒是不嫌她烦,也没打断她。
年若兰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就是没问胤禛,您老到底是为什么进来的,又或者是您老什么时候能出去的话。琴棋、司棋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儿的开始在牢房里面规置了起来,厚实的棉被褥,换洗的衣裳鞋袜,笔墨纸砚,熏香蜡台,反正能想起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基本上都拿过来了。
胤禛上午刚被押进来,一个时辰后,年若兰就跟着杀进来。不得不说,这是极为神速的。
“我觉得吧,福晋肯定不能让我过来。”年若兰扬起头,用着颇为自豪的语气,美滋滋地说道:“所以我就趁着她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杀进来了。嘿嘿,怎么样,我很机灵吧?”
胤禛心想,可不是机灵嘛,那一颗心上都恨不得扎八个窟窿眼了。
两人坐在铺盖好的木板床上,年若兰靠着他的肩膀偷偷地咬着耳朵:“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胤禛觊了她眼,哼道:“你就这么确定爷会没事儿?”
“那是,您这么气定神闲的,肯定没事。”没见着人时,年若兰还不敢保证,可如今见了面,心里倒是一下子就踏实了。
胤禛也不和她绕圈子,只弯着胳膊,用手掌拍了这丫头小脑袋两下:“老实在家呆着,爷没几天就出去!”
“您老这苦肉计,施得也忒遭罪了。”年若兰嘟嘟囔囔地说道。
胤禛瞪了她一眼。不过到底没舍得骂出来。
这里毕竟不是久呆的地方,差不多都规置好了,人看起来也挺好的,年若兰便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走掉了。回了贝勒府,刚进大门,她就被人堵在了大门口。
乌拉那拉氏要见她。
对于年若兰不经允许就私自出去,前往宗人府的事情,乌拉那拉氏心里是有气的,但现在胤禛的事情显然更重要。
年若兰把胤禛的情况对乌拉那拉氏说了一遍,当然,这是一些很表面的。对于乌拉那拉氏问的,爷有没有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进宗人府的,又什么时候能出来的问题,年若兰一概摇头,只说,不知道,不清楚!
“那你到底是进去干什么了!”乌拉那拉氏气的脸蛋发青。
年若兰无辜的抹了两下湿软的眼角,只道:“妾给爷也送被子去啦啊……”知道那牢房里晚上有多冷吗?嗯?
乌拉那拉氏:……
四贝勒被投进宗人府的事情,在整个朝廷上下弄得是沸沸扬扬,而关于他是怎么触怒皇帝的原因,却没有一个太过明确的说法。只是有一些传言,似是与西南的那批赈灾银子有关。
相比满府的愁云惨淡,年若兰就显得消停多了,大门一关,该吃吃,该喝喝,那小日子过的别提多带劲儿了。
要说,人年若兰为什么这么【淡定】。
主要还是因为一封来信,信是年羹尧写来的。这两兄妹小的时候经常玩一种暗号,所以通常这种表面看上去很平常的信,在年若兰眼里,带表的就是另一番意思。
而在仔仔细细地阅读了该信后,年若兰只有一个想法。
胤禛,不愧是以后要当皇帝的人,简直忒tm的老奸巨猾了。
第47章 圆明园
紫禁城。养心殿。
康熙放下手中的秘折,久久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突然地,康熙帝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龙案,他明显开始苍老了的脸上露出的却是狰狞的表情。“太子,好一个太子!”本来站在一旁近身伺候的梁九功被吓了大跳,噗通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压在自己的手背上,连声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康熙帝怒火炽烈,又如何能熄,只见他腾地下站起身,死死握住两只拳头在地上来回跺脚走着,边走边怒声道:“自胤礽两岁被立为太子,朕便对他处处优待,不但亲自教导其读书功课,一应用度也全是按照朕的比列来享用,朕没有一丝一毫的亏待过他,可是,他呢,依然贪心不足!”
梁九宫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胤礽明知道,这一次是老四替他背了黑锅,可是他居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把自己的兄弟推在前头顶罪,这样的兄长,这样的储君……”康熙帝气地浑身发抖,双目几欲冒出火光。
“皇上,龙体为重啊!”
康熙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他突然道:“梁九功你传朕的旨意,往宗人府去一趟,立刻释放四阿哥归府。”
康熙帝恨太子罔顾国法的贪婪,但更恨他不念兄弟情谊的狠心,倒是这个四儿子胤禛,平日看上去冷冷清清地,但这次却肯为了太子,为了朕的颜面,自己偷偷地掏出了五十万两银子去填窟窿,这一次,确实是朕错怪他了!
康熙帝想到此处,心里浮现出浓浓的愧疚欣慰之感,对胤禛的看重与喜欢,已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胤禛是在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出的宗人府,一出宗人府的大门,胤禛就看见了十三阿哥,两兄弟感情一向不错,胤禛莫名其妙的进去了,十三阿哥这段时间以来也没少奔波操心。
“四哥!”胤祥特别激动地叫了一声。
胤禛一颔首,眉宇间显然也是极为高兴的。兄弟两个在宗人令客客气气地恭送下往四贝勒府那头去了。当下就把还没接到消息的满府人震了个底朝天。
乌拉那拉氏看见缓步走过来的胤禛,腿肚子一哆嗦,激动地差点没厥过去。她们这些女人就是那一根根细细的藤蔓,若离了胤禛这颗大树,这辈子基本上也就到头了。胤禛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主心骨。
所以不光是乌拉那拉氏,便是平时最老实巴交的耿氏等人也都一副激动的不知如好是好的样子。
“年氏呢?”胤禛寻了一圈,唯独少了一个。
乌拉那拉氏心里一塞,擦了擦眼角,只道:“年妹妹身子不便,爷还是先去整理下自个,再去看望年妹妹吧。”
胤禛一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事实上,胤禛回来的时候,年若兰还躺在被窝里与周公聊天呢,她是被绿琴给强行弄醒的。
“主子,主子……”
年若兰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她家小绿的那张欢喜满天的脸蛋:“怎么了?这么早就把我弄醒?”
“主子,好消息啊,爷回来了!”激动滴声音。
“爷回来了,他回来就回来……他回来了?”年若兰整个脑袋骤然清醒了过来,脸上也露出兴奋地光芒:“你说的是真的?爷从宗人府回来了?”
“是的!主子,刚进的大门。”绿琴连连点头,几乎喜极而泣:“主子,这下好了,爷定是没事了!”
年若兰听了这个消息,心里面确实非常高兴,虽然年羹尧在信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讲了一遍,但是任何计策都是需要冒风险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成功。
不过,幸好,这一次,上天是眷顾胤禛的。
回了府邸,略作洗漱,胤禛就直奔年若兰这边来了。一进屋,就看见了正站在那里,两眼水汪汪地某兰。
“站着干什么,不认识了?”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高耸的肚子上转悠了一圈,佯装不满道。
“是不认识了!”年若兰破涕而笑道:“爷进去一圈,怎么似乎还有些变胖了?想必宗人府的伙食一定很好吧!”
“胡说!”胤禛瞪了眼某人,大步走了进来。
年若兰身子一倾,像是只欢喜雀跃的小鸟,一下子就扑进了胤禛的怀里,吃力的张着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面颊贴着颈部皮肤,小猫小狗似的蹭啊蹭的。
胤禛伸出手压了压她的脑袋。
双眼中却流露出一抹笑意。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彭厨娘最近研究出了一种豆瓣儿牛肉酱,非常的鲜香好吃,年若兰就把牛肉酱摸着馒头片里递给胤禛,他一口气能吃下两三个馒头。年若兰自己则是喝了一杯豆浆,还有每天早上硬性规定的一碗蔬泥,又用了些粥食,大约今儿比较高兴,她还吃了半屉灌汤包。
两人用完了饭,胤禛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然后就直奔皇宫而去了。
谁也不知道在养心殿里这对父子说了什么,反正大家知道的就是,胤禛是【眼含热泪,深受感动】的离开的,并且同时带走的还有康熙帝赏赐下来的各种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有补偿胤禛那五十万两银子的心理,在众多赏赐中,有一样东西,几乎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康熙帝把位于西郊的圆明园赏赐给了胤禛。
当年若兰知道这个消息得时候,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她可是还记得胤禛曾经许下的要带她【逛园子】的承诺。这回说什么也得让他把这事应了。所幸,四贝勒爷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只表示,圆明园那边还需要收拾一番,待过段时日,有闲暇了,再待年若兰过去住段时间。
朝堂上,康熙帝虽是把太子贪污赈灾银子一事给按住了,但是心里已然是对太子有了更大的不满与嫌隙。胤禛这一次虽是遭了些罪,但一来他刷了下康熙帝心目中的形象,二来,因为太子这一次的【袖手旁观】,导致胤禛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其远离起来,为日后的彻底【翻脸】奠下了合情合理的由头。
至于那五十万两银子的由来。
这就不得不提起年羹尧了。这五十万俩有一大部分都是他弄来的,至于是怎么弄来了,这就不得不说远洋贸易这一项了,在年羹尧还没投军的那些年来,他的远洋生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