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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怎么说,她始终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名字已经成了让黑道人物闻风丧胆的活字招牌。
胡八爷失踪后,就这样过去了表面上平静的三日,吴郡附近的黑道人物终于坐不住了。最开始动手的还是胡八爷的那些手下,他们领着弟兄就冲到总舵去瓜分帮里的积蓄,争的是面红耳赤。外来的帮派们也趁着这时候冲了进来,看着他们帮内的人打成一团,倒也是开心的满面红光。
这是个古董飞啊飞,铜钱满地爬的时候。有人正红着双眼,恨不得对自己往日的兄弟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有人正冷眼旁观,心想等你们都打累了,看我怎么找兄弟收拾你们。更有闷声发大财的人,缩在墙角里浑身发抖,只等有人细细观察,才会发现,他正在哼着吴郡最出名青楼头牌常唱的小调,抖动的姿势却是因为他的双手在不停的撷取身旁地上散落的银钱。
库房里的银钱从来都被串成一贯贯的保存着,如今不时的被角力中的人扯断,散落成黄灿灿的一片,声音好听的落于地面,不停的滚动着。那滚动的模样落在这些江湖人物的眼中,就像是当红的姑娘正在艳曲中妖娆的扭着纤腰,嘴里还不断的轻笑着,招摇着向自己抛着媚眼。
愿君多采撷,此物治相思。
这样混乱的场面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直到一身抖擞青衫的胡八爷立在了帮派门前……
没有人知道胡八爷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帮里的帮众们也有些摸不清头脑的觉得,失踪了几日的胡八爷,似乎要比以前平添了几分气势。
银库中抢钱的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动,放下了往日结拜兄弟的衣领,声音发颤的唤着帮主。在一旁跃跃欲试等待着收拾残局的其他帮派们,皮笑肉不笑的向着胡八爷抱拳道贺,拍拍屁股走人。
胡八爷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那个人说的真的很对,黑道黑道,其实只是亮橙橙的铜钱,在染上了血之后的颜色。
那日之后,胡八爷似乎转了性。他仍是将那句有关出人头地与狠劲儿的话挂在嘴边,只是又慢慢的开始不再空谈,而是将这句话放到了实践之中。
那日参与哄抢的手下们被他收拾的干净,领头的几人直接被杀,跟风想分得一杯羹的人,也都被他踹出了自己的帮派。虽然帮中有人觉得这样一来,不免失了太多的兄弟,但胡八爷冷笑着撂下了“宁缺毋滥”的话,又说明跟着自己的兄弟必须要求忠心耿耿。
“我如今已经三十七了,本想着再耗几年就回家养老,如今却又变了些心思,想要做些从来微敢想过的大事。以后咱们的鱼龙帮,自然会是吴郡一地的第一大帮,甚至是整个江湖上的第一大帮。所以,我只用我能够信得过的人,这些个见利忘义、过河拆桥的主,还是回家搂他们婆娘的脚丫子吧。”
就在胡八爷在一次鱼龙帮例会上说出这番话后的两个月后,那日在哄抢中煽风点火的三个帮派被他令人灭掉,其中使用的一些手段十分血腥残忍,听来让人胆寒。
再过得两个月,整个吴郡的黑道势力被锋芒凛冽的胡八爷完全收归于怀,甚至整个江东的江湖,都被这个悍然崛起的名字震了一震。
每个江湖势力都开始对胡八爷这个名字投去新的注视,他们从不同角度开始审视他,开始猜测这位胡八爷的幕后到底是哪一路神仙。
但没有人敢轻易的去撼动些什么,因为每个真正熟悉江湖的人,都隐隐感觉到了胡八爷后家的实力。
这世上能够异军突起的东西不多,能够在异军突起之后,顺理成章的站稳脚跟的东西更不多。更何况所谓江湖,从来都不是一片远离尘世的汪洋,挖到实质去,它也不过是各种不同世界进行拨接、交汇的路口罢了。而这所谓的各种势力,自然少不了诸如政界、商界的横流。
所以,在胡八爷名声在陡然间响彻天下的同时,所有人都看清的他身后的阴影,却看不清阴影中的人。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谢道韫,但是这时候的谢道韫毕竟还只是一个闺阁中的小姑娘,即便名声再响,也与这种操纵牵线木偶的手段相差太多了。
更重要的原因却不在此,而是因为在四个月之后,整个晋朝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一间更大的事情上。那件事情太大,大的惊天动地,以至于投之于胡八爷的注意,终究少了很多。
当然,对于那时的谢道韫来说,可以称之为一件幸事。但对于现在的谢道韫来说,更加令她发愁的,是面前这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
“那个,这位……姐姐?姑娘?夫人?呃……您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乡村野店,做了一身男装打扮的谢道韫看着四方投来的虎视眈眈的目光,有些头疼的看着跪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
毕竟是在晋朝,出门还是男装方便一些。而且这一路便只是自己带着四名护卫而行,谢道韫更是脱了旁人的管束,便换了男装。
可是碰到如今这么个情形,谢道韫却有些后悔了。
现在这些人啊,是不是一个个都听说书听多了?不就是看到一个风流潇洒的郎君,和一名红泪斑驳的妇人在一起嘛,怎么就偏要往那欺男霸女的路子上想?还要一个个用那么恶狠狠的眼神看自己?
天,不是说现在的汉人都有些被胡人打的没了胆气?怎么这个时候有如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呢?
谢道韫头痛的将手肘撑到食案上,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有一日能得个安生,一出门就会遇到事情,难道当真是传说的流年不利?
店家冷哼着将手中的面条扔到谢道韫身旁,装面的碗在食案上震颤了好几圈,差点将面儿上的那点油星儿全都洒到谢道韫的衣袖上。
在一旁食案上等候的护卫见到这副模样,不由得无名火起,想要做些什么,却被谢道韫暗中打了个手势压制下去。
三十岁出头的店家也明显感觉到了那股来者不善的气息,却没有显现出惧怕的表情,反而冷冷的斜睥了谢家四名护卫一眼,接着冷哼。
谢道韫揉了揉鼻子,心想难不成这位店家是传说中的咽喉炎?
“汤饼一碗”店家还是报唱了菜名,虽然报唱的五个字里全都明晃晃的带着不齿与不屑。
谢道韫恍若未闻,只觉得店家态度虽然不好,可这面条做的实在是很香。更何况这时已经日挂中天,骑马骑了一上午,如今正是饿的时候,肚子正咕噜咕噜的跟自己闹着别扭,面对着这碗色泽不错的面条,的确有些食指大动。
懒得与这位店家争执些,谢道韫自行拿起筷子吃起面来。
店家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兀自在旁边快要将眼睛瞪破。
“怎么?”面条吃了一半,谢道韫才有些疑惑不解的抬起头来,问那店家道:“难道这里是快餐店,需要先给银钱?”
店家自然不懂什么叫做快餐,只是仍旧保持着一副冰寒的嘴脸,再次冷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若非情不得已,否则根本不会跟谢道韫说话的正直,道:“这位小郎君,看您的穿着,家中应该也是有些钱财的。小人虽不知这位娘子是您的什么人,又犯了什么错,可是您都帮着手下的护卫们点了吃食,却一点都不帮她点,是不是太过了些?再者……这位小郎君您着实瞧着面生,而这位娘子又一直在哭泣。所以,烦请小郎君说一说您的郡望门庭,好叫小人知道,您并不是那强抢民女的恶霸,否则的话……您还是同我们见官为妙。”
正文第二十一章女侠来啦
强抢民女这档子事儿,谢道韫听过、见过,就是从来都没有亲自动手实践过。
她也曾经想过,若是自己当真是个整日斗鸡走狗的浪荡子,生在王谢这样的大族当中,难免会无聊的做出些这样的行动来。
可是这一次,她发誓,她真的没有去玩什么体验生活。至于如今坐在自己对面的这名女子,也真的不是被她抢过来的。
再说,谢道韫也被店家的话弄得无语,就算自己真的是个纨绔少爷,可是面前这个女子也不是真的如何的天香国色,而且年纪还要比自己大上一倍,似乎并没有什么强抢的必要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山高皇帝远,反正这个小村庄里的乡民竟是极有正义感的。小店中的那些客人们,原本就用不善的眼神看着谢道韫,如今再听得店家话语间将事情挑了个明白,他们索性一个个都站了起来,隐隐将谢道韫几人围住。
谢道韫抬手轻柔眉心,被这飞来横祸弄得无语,只好轻摇了头,继续主攻自己身前的那碗汤饼。那四名护卫却是紧张了起来,起身围到了谢道韫和那女子的身旁,手也按上了腰间的佩刀。
小小的乡村野店里,竟有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兀自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这时也终于注意到了四周这不怎么融洽的气氛。她有些不解的抬了头,用哭的红肿的双眼四处瞧着,带着些怯生生的模样。
“姑娘,你是被这个衣冠禽兽抢来的吧?你不用怕,我们这就把你救出来”
店家拍着胸脯伸张着自己的正义,一旁的谢道韫有些诧异于他还会用四字成语。刚想感慨一下吴郡的人杰地灵,又想到这四个字用来形容自己的,不由得撇了撇嘴。
她倒是不怕旁人往她身上扣什么样的帽子,但是遇到眼下这个情形,她倒真的没法开口解释什么,即使她说了,也没有多少信服力的。再者,面前的这名女子,不过是她半路上救下的陌生人而已,对于她的身份,谢道韫的确是不清不楚。当时救下她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在林中待了三四日,双目都有些直愣愣的。问她什么她都不答,一言不发,直到谢道韫亲自动手灌了些水给她,她才张了口,开始痛哭起来。
这一哭就是个没完没了,谢道韫更是一句话都问不出来。没了办法,又寻思这女子一人在外,应该是家住附近的,他们这一行人便寻了这么个小村庄打尖,希望可以从这女子口中问出什么来。
因为看出这女子是几日未进食的,谢道韫也不敢让她一下子去吃什么东西,只在路上将饼泡软了送于她吃了两口。女子呆呆的吃了,看向谢道韫的眼神仍旧不怎么聚焦,倒是哭声渐渐的有了力气,谢道韫倒也放心下来。
待得他们几人到了这小店之中,谢道韫怕伤了这女子的脾胃,便也没敢给她点东西吃。谁知这一幕落到四周村民的眼中,倒成了一种虐待了。
这时候谢道韫也不由得十分无奈,却也知道自己遇到的是百口莫辩的情形。除非这名女子神志清醒,能够开口解释、说话,否则,不论他们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来,都只能被当做是推诿之词。
既然如此,谢道韫索性一言不发,由得他们闹下去。若是闹大了,能够借机会找到这名女子的家人,她这路人甲的任务,便也算是完成了。
可惜谢道韫完全低估了这些村民的惩恶之心。等她一碗面条吃的见了底,小店中聚集的村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而且看那架势,他们似乎非要把全村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叫来助阵不可。
跟着谢道韫的那四名护卫也不由得开始皱了眉头,凑到她身边发问,是不是先行离开。
谢道韫看看了四周的阵势,摊手道:“你看咱们走得了么?”
小店内的村民渐渐聚拢了十多人,全都是看上去有两膀子力气的汉子。谢道韫静静去听,也能听到小店外面还有二十多人的脚步声,而且似乎还有越来越多的迹象。
事到如今,谢道韫的警戒之心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之前还以为只是这里的民风如此,可是到得如今这个架势,谢道韫就要怀疑这些人幕后的主家了。
眼前这些人,明显都是平民百姓,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练家子的气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里,若是没有人煽动,他们又怎么敢这样大规模的来威逼自己?
可若是有人煽动,这人又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对于谢道韫来说,走不了自然是假的。可是不伤一人的离开,也的确不是什么容易事。但伤害这些被人利用的平民,谢道韫还是有些下不了手的。
但既然现在走不了,谢道韫倒也不着急,索性拿起手边的米酒浅酌起来。毕竟是民间自酿的米酒,若说起来,自然比不上士族家中的酒香纯冽,但却胜在别有一番味道。谢道韫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忽然便想起得苏轼起名的“错煮水”来,不由得轻笑出声。
她自己在一派围攻中淡然品酒,倒是优哉游哉,可是这画面落到那些准备伸张正义的村民眼中,却不免觉得谢道韫有些太过猖狂了。
这时那店家便也认定了谢道韫做的是强抢民女的勾当,用了些尖酸刻薄的语调,道:“哟,瞧这位小郎君细皮嫩肉的,模样也要比郡里的清倌漂亮上几分,难不成,这位其实不是位郎君,而是谁家的娈童么?”
话语到此,自然有人附和着哄笑起来,甚至谢道韫还能感觉到几道色迷迷的目光从上到下的剜着自己。但她仍旧视而不见,只是如同在花间品酒,斟酒、举杯的动作没有分毫的变化。
跟这些人打嘴仗,的确没有什么意思的。所以谢道韫决定慢慢的等,等他们背后的人物出现。
但她同时也在默默的观察对面女子的状况,心想方才看她三四日没有进食的状况的确是真的,而自己从罗浮山归华亭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应当没有人能够掌握才对。这么说来,这名女子,到底和这些村民是不是同一伙人呢?
慢慢思索着、观察着,谢道韫的动作与气韵充满了处变不惊的味道。但这股味道明显惹怒了这些村民,有人似乎气极,又见谢道韫和身边的四名护卫完全没有动作,索性伸出手来,就向谢道韫对面那女子抓去。
那村民所想自然简单,只要将这名女子救回来,他们便也没有了什么顾忌,到时候就可以狠狠的将这些强抢民女的败类打一顿,然后移交官府。
但他的计划并没有实现多少,因为当他伸出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女子的身体时,谢道韫就飞快的做了一个手势。于是乎,一柄刀鞘就横在了村民的身前,旋即又有一名谢道韫的护卫,用身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随着谢道韫手势动作的还有另外一名护卫,二人极有默契的站在女子的一左一右,将她完全与村民们隔离开来。
或许是前世养成的习惯,不论是身处何地,谢道韫都习惯于寻找靠近墙壁的位置。因为这样的位置最适合防守,可以在任何时候出手对付突如其来的敌人。若非如此的话,如今用来保护女子的人手,就要变成东南西北四个人了。
毕竟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的,村民见到谢道韫的护卫亮了兵刃,一时间那围攻的情绪不免微微滞了滞,也没有人再敢轻易上前。
双方陷入了僵持的境况,谢道韫的四名护卫微微紧张,却又因为小娘子在他们身后而有些莫名其妙的心安。谢道韫仍旧不紧不慢的喝着酒,对面的女子仍旧有些呆呆的,似乎仍是有些不清楚现在四周的形势。
谢道韫轻笑着摇头,心想自己难得当一回好人,怎么又遇上了这种事情。
感觉到门外有一对人马向这小店行来,谢道韫微微挑了挑眉。便在下一刻,就听外面有人话语中带着兴奋的道“女侠来啦”,谢道韫差点因为这个称呼而喷出一口酒水来。
小店内部也开始骚动,方才还犹豫不前的村民们一个个又来了精神。在从门口让出一条道路的同时,又不听的有人挑衅般的看向谢道韫,那目光中的含义很明显,不过“有你好看的”五个字而已。
谢道韫心中的好奇心完全被调动了起来,她挠了挠头,开始不由自主的在头脑勾勒所谓女侠的模样。
而女侠,的确是来了。
外面马儿轻嘶,谢道韫在里面听着,竟也不由得微微心惊。外面怕是至少有十三匹马,而最让她不敢忽视的,就是这些人的驭马之术。这十三匹马竟然是一起停下,从第一匹到最后一匹,中间的间隔不到一秒。而这马匹停下之后,竟然再也没有任何一匹马随意乱动,马蹄声完完全全的平息下来。这,是什么样的驭马之术?
手中的酒杯微微凝空,谢道韫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轻敌了。
外面的村民开始激动起来,一声接一声的叫着“女侠”,声音中满是敬仰之情。
谢道韫微抬了头,双眸凝向大门的方向。
当一抹飒爽的红有些刺眼的出现的门口时,谢道韫向着她举了举酒杯,微微一笑。
正文第二十二章去岁有场赌约
影子抖抖袖子作揖,以感谢善水柔、幽夜。小草的粉红票
在这个缺乏马匹的年代里,能把驭马之术练到如此境地的人并不多,而其中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可是今日的谢道韫看着面前十位飒爽英姿的女子,知道自己有机会开了眼界。
领头的红衣女子已有将近三十的年纪,顾盼间有些威严的神采,那是普通女子身上不常见到的风姿。她骨子里自然是有些傲气的,但这份傲气并没有无时无刻的散发出来,而是深深的埋藏着,取而代之显露在外的,是眉目间所带的亲和之意。
这是一个极复杂的女人,太多的矛盾在她的身上闪现着,却不让人觉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