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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先用些豆粥吧!”弄梅跪坐到郗氏身后,轻声问道。
“先放在那吧。”郗氏的嗓音有些沙哑,想来是祈祷了一整夜的缘故。
当消息传来的时候,郗氏立时就昏厥了过去。待得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她抬回到卧榻上,准备去唤大夫的时候,郗氏又恍恍然的醒了过来,二话不说的跪到了太上老君的画像前,双手合十不停的祷告,眼泪顺着脸上浅浅的皱纹流淌下来。
一天一夜过后,郗氏已经停止了流泪,只是口中念经祷告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了。
弄梅看着郗氏那单薄的背影,又看了看食案上的豆粥,想要开口劝慰却不知应当如何劝说,开口闭口几次之后,只能是默默的跪在那里,陪着郗氏一起祈祷小娘子的平安。
“主母!仁祖公和安石公来了!”门外有婢女小声传话,郗氏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丝毫的动作。
弄梅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开门点了点头,便同那传话的婢女一同迎了出去。
“仁祖公安好!安石公安好!”弄梅领着众丫鬟向着谢尚、谢安见礼,后者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起身。
脱下沾雪的木屐,谢尚和谢安互视一眼,走进房中。
郗氏飞快的念诵着让人辨识不清的经文,昏暗的光线勾勒着她的背影,又毫不留情的将她头上新长出的银丝曝露在众人的眼中。
“弟妹……”谢尚伸手打发掉了下人,与谢安轻轻的跪坐到一旁,轻唤了一声。
郗氏念经的声音微微一顿,半晌才回过头来,那张犹有泪痕的脸僵硬的笑了笑,道:“原来是仁祖公和小郎!妾……”她原本想要起身见礼,但跪的久了难免腿脚麻木,起到一半便是陡然一歪,谢尚和谢安被唬了一跳,急忙起身去扶。
“都是自家人,讲那么多虚礼做什么!”二人将扶着郗氏重新坐定,谢尚不由得嗔了一句。
郗氏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余光瞥见了食案上的那碗豆粥,谢尚起身,将豆粥取了过来,笑着道:“不管怎么说,这东西定要好好吃的!否则的话,等韫儿回来了,见她的娘亲瘦削了这么许多,非要来责怪我这个伯父不可!”
郗氏接过豆粥,强牵着嘴角笑了笑,想要随手放到一旁,却又瞧见谢尚和谢安那担忧的目光,便只好拿起调羹吃了一小口,强行咽了下去。再去舀第二勺,却是怎么也咽不下了,只好作罢。
“实在是,吃不下。”郗氏淡笑着解释。
谢尚也不再强求,只是温言诉说着外边的情形。家中的佃户派出了多少多少,又托付了多少熟识的官吏共同寻找之类之类的。
郗氏只是微笑着听着,不发一言。
谢尚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而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便暗中捅了捅谢安,希望他能帮着安慰几句。
谢安微微思付,这才说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嫂子,我那幼女道兰今年两岁,乖巧可人。”只此一句,却是再也没有了下文。
谢尚和郗氏都是一怔,诧异的看向谢安。
谢安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表示的十分清楚。若是谢道韫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没有办法回来的话,他谢安愿意将幼女谢道兰过继给郗氏。
郗氏苦笑一声,微微摇头,说了声“多谢”。
不多时后,谢尚、谢安就走出了东院,而郗氏的房间里又传出了低低的念经的声音。
“安弟你……你!哎!你让我说你些什么好?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谢尚有些无奈的看着谢安,十分不解谢安方才为何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谢安微微沉默,道:“嫂子是聪明人,就算兄长你再怎么劝慰也是没有用的。而且,事实就是事实,总是要接受的……”说到这里,谢安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而他的右手也下意识的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心口。
“可是……”谢尚想要出言反驳,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他用那有些疲惫的声音道:“你说的没错。不单单是咱们家,建康城里这样丢掉自家孩童的,一年到头不知有多少。说实话,还真没听说哪个孩子能够找回来的……给你兄长去信了么?”
谢安点了点头,强笑着道:“昨晚派人去送的信,现在应该在路上。兄长要是知道我把他的女儿弄丢了,还不知要如何骂我……”
“又不是你的错!胡乱摊什么责任!”谢尚摇头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超表哥!你真的没有骗人么?只要玄儿不哭出声,娘亲就不会伤心的么?”谢玄的双眼红肿一片,眼泪如同春雨顺着飞檐滴落,接连不断的点滴淋漓。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都不敢哭出声音,只能由着眼泪和鼻涕哗啦啦的往下流,而又将哭声强吞回去。
小谢玄一直呆在郗超的房中,婢女芙蓉和红樱也都留在这里陪伴。几人都是满目的担忧,昨夜几人轮流将谢玄哄了又哄,终于几近凌晨的时候,才让哭累了的小谢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谢玄睡了半个时辰也就醒了,然后就趴在窗台上,眼巴巴的看着内院的门口,就等着自己的阿姐什么时候能够像往常一样,纤衣款款的带笑走进来。
郗超一直柔声安慰着谢玄,又害怕自己的舅母郗氏听到谢玄的哭声后会更加的伤心,便半骗半哄的跟谢玄说,只要他不哭出声音,郗氏就不会太过伤心了。
谢玄憋得难受,睁着红彤彤的小眼睛,抓着郗超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道:“超表哥,玄儿也不想哭啊!可是玄儿总觉得好难受,好难受!超表哥快把阿姐找回来吧!只要阿姐回来,玄儿就不哭了!”
(一年多没去过图书馆,今儿过去转了一圈,结果发现里面的图书管理员还是一个个黑着脸,如同全世界人民都欠他们八百吊钱一般。不解,不解。
and话说,夏日炎炎吃西瓜,果然好享受哈!)
未若柳絮因风起第十七章此为谁之错
芙蓉和红樱的双目也是红红的,二人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因为谢玄的这句话重新流了下来。红樱赶忙侧过身去擦拭,芙蓉拿袖子偷偷的抹了眼泪,上前将谢玄抱在怀里,笑着道:“玄儿小郎君别急,小娘子过些日子就能回来了!小郎君先吃些东西可好?从昨晚到现在,小郎君还没有进食那!”
谢玄用手将眼泪擦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花猫儿一般。听了芙蓉的话,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发怒,在芙蓉的怀里挣扎道:“不吃!不吃!阿姐不回来,我才不要吃那!”
因为谢玄的挣扎,芙蓉差点抱不住他,还好一旁的郗超及时将谢玄接了过来,压抑的咳了两声后,柔声道:“玄儿要乖啊!玄儿要是不好好吃东西,等你阿姐回来,我可是要去告状的!这件事若是叫你阿姐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收拾你!”
谢玄想到谢道韫训人的模样,下意识的缩了缩小脑袋,但随后就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用那双清澈灵动的双目与郗超对视,认真的问道:“超表哥,阿姐是不是回不来了?”
郗超本就发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刚想开口说话,又变成了一阵生猛的咳嗽。他急忙将怀中的谢玄放下,又在芙蓉和红樱的把扶下坐了,扶着身前的香案又咳了半晌,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因为咳嗽的缘故,郗超苍白的面色上染上了一抹病态的红晕,加上那羸弱的身形,宛若玉山将倾。
谢玄知道郗超是因为自己的话才会如此,但他却仍是睁着清亮的眼眸,毫不胆怯的望向郗超,向他投去的询问的目光不愿收回。
“别胡说!”郗超的声音有些暗哑,他的嘴角强牵起一丝笑意,宠溺的揉着谢玄的小脑袋,道:“你姐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出事?嗯!是了!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出事?”
最后一句话,倒像是郗超的自言自语,亦或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劝慰。
他忽然摇了摇头,苦笑道:“是我不好!若是当时,我离她站的近一些……只要稍微近一些,也许就能够先发现那个歹人……我……”说着说着,郗超又猛的咳了起来,声音传到旁人耳中,惊起一片心悸。
谢朗抬头看了看朝着自己飘落的雪花,毫无含义的笑了笑。
他将下人都打发走了,自己一个人十分艰难的走在雪路上。化掉的雪水染湿了他的袜子,他却毫无所查,只是有些茫茫然的托着疼痛到麻木的左腿,向前走着。
来到谢安院落的大门外,谢朗停了下来。
守门的仆从远远的就认出了谢朗,急忙迎了过来,道:“朗儿小郎君这是来拜见我家郎主么?我家郎主方才和仁祖公一同去东院了,估摸着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小的带小郎君你进去等吧!”
谢朗下意识的点头,又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你去忙你的吧。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这……”那仆从一愣,犹豫着道:“小郎君,这里雪大……”
“你去吧。”谢朗微笑了一下,不再给那仆从废话的时间。
那仆从无奈,只好应下往回走。走到门内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却见谢朗已然冲着这面跪倒,丝毫没有顾忌地上的那些积雪。那仆从被骇了一跳,不知怎么就将眼前的画面,和韫儿小娘子被掳走之事联系到了一起。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多看多问,匆匆忙忙的回去了。
从郗氏处离开后,谢安先将谢尚送回,这才折回了自家的院落。
远远的,谢安就看到了跪在门口的谢朗,眉头微蹙后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谢朗的肩膀,云淡风轻的道:“外面雪大,跟我进来。”
“伯父……”谢朗的眼圈泛红,哽咽的欲言又止。
谢安微微沉默,弯腰去扶他。谢朗一惊,急忙挣扎着起身,却被脚伤弄出了一身冷汗。
进门之后,谢安吩咐仆从帮谢朗换下那身湿了的衣衫,又让人将屋内的炉火烧的旺了些。
换罢衣衫的谢朗跪坐在谢安对面,深深的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踌躇半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张口欲言,却被谢安抬手止住。
谢安先将房内的仆从都打发了下去。房门一关,房内就只余下了二人的身影,以及那炉火劈劈啪啪的声音。
“你是不是想说,将韫儿掳走的那几个人,是你安排的?”最终,还是谢安率先开口,声音还是往常的那般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谢朗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显,低低的答了个“是”字。
谢安微微沉默,又道:“柳之身旁的那几个仆从,实在是骄纵的过了,听说在外面打着他的旗号,吃喝嫖赌什么都做。听说最近还与流寇草莽之辈牵扯了进去,我已经着人将他们移交给官府了。”
谢朗愕然抬头,诧异的看向谢安。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整日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伯父大人,竟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伯父,与我兄长无关,是我……”他还想强辩,却被谢安微笑着止住。
“朗儿,你是个好孩子。”谢安站起身来,踱到谢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谁来承担这个罪责,而是要尽心尽力的去找你七妹。只盼望韫儿她福大命大,能够渡过这一劫吧!”
此时此刻,郗氏跪在房中默默的祈祷。小谢玄早已哭得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郗超轻手轻脚的给谢玄盖好被子,望着窗外的飘雪发呆。郗路走到东院后院的一处小房间外,听着里面传出的婴孩的哭声,眉头紧皱。
谢道韫可不知道,家中因为她已经乱成了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她的失踪,而陷入深深的自责。
她稀里糊涂的昏睡了一天一夜,只知道自己似乎在船上漂泊了一阵,而后又转到了马车上颠簸。
她下意识的想要清醒过来,可是这幼小的身子实在是经不住迷药的折腾,直至第二日傍晚,她才幽幽的睁开了双眼,观察起自己身处的环境来。
未若柳絮因风起第十八章可知前事因
即便是再容易激动的人,在经历过生死后都会冷静很多,更何况谢道韫本就是个冷静到了骨子里的人。
她没有傻呵呵的睁开眼睛,就开口问那句被人问烂了的〃我这是在哪里〃。相反的,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而且连眼睛都没有彻底的睁开。她只是眯着眼睛来观察四周的情形,继续装作昏迷的模样。
自己的确是在一架行驶中的马车上。此时的马匹虽然不多,但想要弄上一匹,倒也绝非是什么难事。
微眯着双目的谢道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自己对面的两名男子。这两名男子手中皆有刀刃,一身短打彰显着他们的身份。此时,就算是平民百姓都喜欢穿宽松肥大的衣衫,穿这种贴身短打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给人做苦力的民夫,另一种便是武人。因为要出力的缘故,那宽袍大袖实在是种累赘。
武人也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当差的官军,第二种便是草莽流寇。谢道韫看着对面两个人的架势,却是更像后者多些。
那二人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一个盛着酒的牛皮袋被他们二人传来传去,轮流着喝上一口。
车上的空间并不太大,酒香和肉香很轻易的传到一天一夜未进食的谢道韫鼻中,但她却没有什么馋的心思。
首先可以确定,对方并没有想杀自己的意思,否则的话,现在自己早已是个死人了。
谢道韫做出这个判断后,并没有如何放松。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命还轻松的捏在对方的手中,只要对方一个心思,就可以像捏死蚂蚁一般捏死自己。
做蚂蚁的感觉总是不大好的。尤其是谢道韫这种,曾经把别人当成过蚂蚁的人。
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而且自己的双手也被绑在身后。在这样的情况下,谢道韫选择了继续装晕,以便观察。
与世间多数人的想法不同,装晕其实是个很辛苦的差事。换句话说,装晕几分钟并不是难事,但是要装上几个小时甚至是一整天,这种感觉便和受酷刑差不了多少了。因为不单单是不能动,呼吸要保持着原来的速率,眼睛要闭着却不能闭的太紧。虽然移动着的马车为她做了不少的掩护,但几个小时过去后,亦足以让人觉得浑身一片的麻木。
别人或许做不到,但谢道韫能。前世打造出来的强悍的精神力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马车坐上,这一躺就是五六个小时。
而就是这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谢道韫从马车上几人的对话中得到了很多的讯息。她从他们的话语里听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只是知道之后,谢道韫并没有什么愤恨的情绪,更多的是一丝哭笑不得。
原来,他们五人不过是混迹江湖的无名小卒,意气相投之下拜了把子,奉那眉目有些阴冷的男子为大哥。与其他的〃无业游民〃一样,他们想要凭借着自己的身手讨口饭吃,便来到了这个机会多多的建康城。
然后就是那种恶俗到无聊的桥断了。他们混迹于青楼赌坊,不可避免的认识了同样混迹于青楼赌坊的谢柳之……的仆从。在一来二去的招呼中,在谢柳之动了收拾谢道韫的心思下,他们五人就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结识了谢柳之这个恰当的纨绔子弟。
当时双方谈的很好,很简单。五人收钱,帮忙教训谢道韫一顿。不能动手,可以恐吓,可以敲诈,反正能让谢柳之出气就行!
收钱办事,天经地义。双方都很开心的对饮了一通,决定完成此事后,还可以继续保持联系。
五人原本的计划也很简单,先放一把火引起混乱,再趁着混乱把谢道韫弄到一旁恐吓一顿,这事儿也就这么结束了。不伤人命不说,整体计划还十分有利于社会和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被派去放火的老二真真的二了一下子,直接将放火变成了恐怖袭击,顿时害了几条人命。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这若是放火杀人的事情被追究起来,他们五人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乎,为首的男子就动了另一番心思。
这番心思并不是心血来潮,实际上也是早有预谋的。要知道,能做大哥的人,必然要有当大哥的胆识。为首的男子在听过谢柳之的说法后,心中就有了另一番计划。若是钱照拿,人照吓,但是不把人还回去的话,岂不是更好?
拐骗幼童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做过,这么一个活脱脱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又如何能不动心呢?
当时或许带着结识谢柳之的心思,为首的男子就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可是当那场大火变得不可控制,而水灵灵的谢道韫又在他眼前晃荡的时候,原本的几乎就浮上了他的心头。
既然建康城已经混不下去,那还不如拐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往北跑路,倒时候往赵国都城的青楼里这么一卖,到手的不又是一笔大钱么?
左右是走投无路,倒不如奋起一搏。于是乎,为首的男子就这么搏了一回,而谢道韫也很无辜的成为了受害者。
即使是在马车上,其余的四名男子仍是不住的责怪那位放火的老二。众人皆说,若是老二的火不放的那么大,众人岂不是可以依附与谢柳之?依附了谢柳之不就是依附了谢家?若是依附了谢家,那这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