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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必,你阿爷生前很喜欢虎谷山,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再惊动他的话,有些不妥。
他要的,只是一个杨家的名分,其他的倒无所谓。”
两父子坐在车中,低声交谈。
不知不觉,杨守文就把话题引到了刚才面圣的事情上面。
杨承烈想了想,轻声道:“兕子,这件事我以为,你不要再去过问了。
陛下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并不想再追究下去……其实,有些事情,陛下看得比你我都要明白和清楚。只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所以才故意和你装糊涂吧。”
“你是说……”
杨承烈犹豫一下,掀起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沉声道:“黑大,在路边停车。”
黑大是个昆仑奴,两年前到铜马陌的时候,并不懂得汉语。
不过这两年他就生活在神都,耳濡目染之下,也渐渐能够听得懂,说得出来,虽然不太熟练。
听到杨承烈的话,黑大忙答应了一声,把马车停在路边。
“传话下去,马车三十步内不得任何人靠近。”
“好的。”
黑大跳下马车,去向杨承烈的亲随传令。
杨守文则诧异看着杨承烈,低声道:“老爹,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杨承烈的脸色,显得格外凝重。
在杨守文的印象里,似乎只有当初在昌平遭遇攻击的时候,杨承烈才露出过这种表情。
“还记得那份名单吗?”
“嗯?”
“就是你在虎谷山小弥勒寺找到的名单……还记得那里面有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吗?”(~^~)
第六百一十三章 无题
明明不过两年,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杨守文甚至快要忘记了那封被他和杨承烈烧了的书信。不过,当杨承烈重又提起的时候,杨守文立刻回忆起来。
“父亲,你是说……”
“那封信的笔迹还记得吗?前些日子,我又见到了那个笔迹。”
说实话,杨守文已经记不清楚那封信的笔迹是什么样子了。不过他倒是相信杨承烈所说,因为杨承烈在这方面,确实非常出众。十年的县尉生涯,让他对一些细节极为敏锐。
“谁?”
杨承烈轻轻搓揉了一下面颊,显得有些挣扎。
杨守文看着他,脱口而出道:“莫非是和太子有关?”
“胡说什么,太子怎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你忘了,圣历元年,太子刚从庐陵返回神都。而在此之前,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监控之中,怎可能做这样的事?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和任何人说。”
“我像是那种嘴巴不把门的人吗?”
杨守文说着,瞥了杨承烈一眼。
这也让杨承烈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一下,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来。
“相王。”
出乎杨承烈的意料,杨守文并没有表露出惊讶之色。
他看上去很平静,只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这并不难猜测。
想当初在昌平的时候,杨守文就猜到这件事绝不简单。能够能让慕容玄崱出兵造反;能够令唐波若这种勋贵子弟勾结黙啜,开城献降;能够使河北道几乎不予抵抗,使得突厥兵长驱直入……这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其背景一定深厚。
也正是这原因,李元芳在昌平出现。
也正是这原因,陈子昂跑去昌平寻找书信。
也正是这原因,迫使卢永成勾结粟末靺鞨人,甚至不惜攻打县衙……
那个时候,昌平县绝对是八方风雨汇聚之地。也正因为如此,杨承烈杨守文父子在找到了那封信之后,即不敢声张,甚至还迅速烧掉,就是因为知道这里面很复杂。
“父亲,你能够确定吗?”
杨承烈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这种事,哪能那么容易确定?
不过凭我十年县尉的经验,我可以肯定,八成以上就是相王笔迹。这件事,我谁都不敢说,甚至连你阿娘都不敢告诉。现在说出来,我这心里面,也就轻松许多。”
杨守文能够理解杨承烈的这种感觉!
这件事太大了,大到杨承烈甚至感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相王,李旦……一个皇室贵胄,声望极高的大人物。别看现如今李显是太子,可事实上,李显远离中枢十余载,根本没有多少根基。可李旦不一样,他一直身处中枢,明里暗里的不断博弈,根基牢固。此前若非狄仁杰坚决支持,只怕李显也难坐稳太子之位。而最关键的是,李旦素以仁厚君子的面目示人,这声誉也非常好。
如果被李旦知道,哪怕有武则天护佑,杨承烈也会非常危险。
毕竟,武则天已经老了,很难再像十年前那样,大肆屠戮李唐宗室。如果她对李旦下手,肯定会触动很多人的神经。也许,武则天早就知道李旦的动作,却也无可奈何。
杨守文突然明白,杨承烈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决定,要回归弘农杨氏。
有弘农杨氏,不一定安全。
但是没有弘农杨氏,他父子就会更加危险。
更不要说,这是一场博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相王李旦未必会心甘情愿的退出角逐,甘心对李显俯首称臣。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想的话,一些一直以来无法解释的事情,似乎一下子都有了答案。
那批被劫持的元文都宝藏;颜织为何会暴露了行踪;薄露如何突破的播密川;以及疏勒边军的古怪行为……
杨守文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李旦,其他人恐怕也没有能力去做这样的事情!
“父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杨守文说完,挑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我想一个人走走,天不早了,父亲早点回去吧。
有些事情,你我父子心里明白就好,莫要轻举妄动。我想,陛下未必不知道这些。”
杨承烈坐在车里,没有下车。
他掀起车帘,沉声道:“兕子,你也多小心。”
这句话出口后,不知为什么,杨承烈觉得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也许是有人和他分享了秘密;也许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信,甚至依靠的人。
目送着杨守文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杨承烈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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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隆冬,桃花峪早已不复那苍郁景色。
银装素裹,火树梨花,是眼前桃花峪的真实写照。月光照进桃花峪的谷口,更显得几分清冷。
谷中的茅屋依旧,亮着灯。
当杨守文回到桃花峪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寒风呼啸,但是在吹入峪谷后,却变得轻柔许多。杨守文登上门廊,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师父,你怎回来的这么晚?”
开门的是封常清,那小脸上带着几分焦虑。
杨守文笑了笑,取下了身上的挎包递给封常清,迈步走进屋内。
火塘里的炭火很旺,上面挂着一个铁皮水壶,里面的水已经沸腾,正咕嘟咕嘟的冒蒸汽。
明秀在坐在火塘旁边的白狼皮褥子上看书,杨十六则蜷在一隅打盹。
当杨守文进来,明秀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笑着道:“青之,看样子这次你惹得祸事不小。”
杨守文脱下了身上的貂皮大氅,丢给杨十六。
他在赤足走到火塘旁边坐下,道:“需要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祸事?
陛下只是让我老实一些,不要招惹是非,然后就让我离开了……不过离开上阳宫后,遇到了老爹。他送了我一程之后,我觉得气闷,所以一个人走回了桃花峪。”
“师父,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呢。”
“晚上十六哥做的羊肉羹很好吃,我去热一下,给你垫垫肚子。”
“也好。”
封常清欢快的跑了出去,杨十六也跟着离开。
“哥奴被你父亲召回去了,说明日让茉莉带着悟空他们过来。
小高因为要回去交代任务,所以也没有过来……不过,一清道长一直都没有出现,却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按道理说,她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跑来看你才是。”
杨守文一怔,露出愕然之色。
明秀说的没错,居然没有看到裹儿,的确是出乎杨守文的意料。
他想了想,轻声道:“左右天快亮了,等天一亮,我去青牛观走一遭就是。”
明秀点点头,又捧起了书本。
杨守文不禁奇道:“四郎,你难道不想问我,陛下都给我说了些什么?”
明秀笑道:“若是能说,你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不能说,我问了你,岂不是让你难做?”
听明秀这么一说,杨守文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知我者,四郎也。”
杨守文说着,从火塘的架子上取下铁皮水壶,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
“陛下看上去很疲惫,同时也和我说了很多话。
我觉得,很多事情陛下其实都清楚,只是难以决断……四郎,我觉得,陛下老了!”
最后那两个字,杨守文突然压低了声音。
明秀抬头看着他,从那两个字当中,也领会了杨守文的意思。
武则天老了,很多时候,未必能像以前那样果决。这种情况下,明家的动作,也要加快了。
“青之,谢了!”
杨守文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火塘旁边,呆呆看着红彤彤的炭火,各自想着心事。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杨十六的喊喝声:“什么人,鬼鬼祟祟,还不立刻给我出来。”
“我找召机长老,我是一清道长身前的奴婢,我叫小馒头。”
一个糯糯的声音传来,杨守文已长身而起。
他当然知道小馒头是谁,就是那个总跟在李裹儿身边,长着一张胖乎乎圆脸的小丫鬟。
只是,这么晚,她来作甚?(未 完待续 ~^~)
第六百一十四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小馒头一脸的忧急,见到杨守文的一刹那,竟哇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着实让杨守文吓了一跳。
“小馒头,你这是怎么了?”
“长老,公主她,公主她出事了!”
杨守文顿时懵了。
不仅是他,就连明秀也感到非常吃惊。
这里是神都,是天子脚下。李裹儿何等身份,又能出什么事情?
杨守文连忙把小馒头领进了屋中,让她坐下。
一旁封常清捧了一碗热粥进来,看到屋中的景象,也不由得一愣,露出了疑惑之色。
“小馒头,快说,小过她怎么了?”
杨守文把热粥送到了小馒头的手中,感觉到小馒头的手冰凉。这小丫头,恐怕在外面等了很久才过来,以至于手脚冰凉。这也让杨守文有一丝丝不祥的预感,可是又想不明白,李裹儿能出什么事情。在神都,哪怕李裹儿不再是公主,可又有谁敢惹她?
小馒头喝了一口热粥,稳定了情绪。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三天前,宗正寺的李千金带着十名门仆突然上山,把公主带走了。之后,公主就一直没有回来,我去东宫询问,才知道她被关进了宗正寺大牢。”
宗正寺?
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杨守文不禁疑惑,扭头向明秀看去。
“宗正寺,始建于北齐,宗正改称宗正寺卿或者宗正卿,副官为宗正少卿,皆为宗室人员出任,执掌皇族事务,管理皇族、宗族和外戚的谱牒,守护皇室陵庙。
不过,陛下登基之时,杀了不少的宗室子弟。
所以如今的宗正,是由吴王嫡长子李仁担当……李千金,是李仁的弟弟,从年纪上而言,比李仁还要大几岁。此人自幼入道,后为宗正少卿,还兼管着天下僧道。”
杨守文听罢,恍然大悟。
核算着,这所为的宗正寺,就是明清时期的宗人府。
不过,由于唐代是以道教为国教,所以这宗正寺的职能还包括了天下僧道的管理。
“李千金,为何要带走小过?”
“因为,因为……”
小馒头懦懦,犹豫了好久才轻声道:“公主在几日前,一把火烧了寿昌郡主的府邸。”
“啊?”
杨守文顿时懵了,脱口而出道:“寿昌郡主又是哪个?”
不等明秀回答,那小馒头的小嘴就好像机关枪一样的响了起来,“长老居然不知道寿昌郡主?寿昌郡主,就是相王的嫡长女,早些年嫁给了崔真,就住在铜驼坊内。”
相王的嫡长女?
杨守文一听,不禁一阵头疼。
之前,他已经知道了相王的真实嘴脸,而今又听到李裹儿烧了相王长女的府邸,难不成是要和相王李旦撕破脸皮的节奏吗?只是,他目前还没有做好翻脸的准备。
“为什么要烧那郡主府邸?”
明秀一旁,忍不住插嘴问道。
若是这样,倒也说得过去,为什么会是宗正寺派人把李裹儿关押。那相王好歹也是皇子,虽然最终功亏一篑未能成为太子,可是这底蕴却很深厚,远非李旦可比。
李裹儿烧了寿昌郡主的府邸,妥妥打李旦的脸。
那么宗正寺出面,也就在情理之中……只是,杨守文却知道,李裹儿虽然有些刁蛮任性,却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她好端端在这边出家修行,为何要去烧别人府邸?
“对啊,为什么要烧郡主府邸?小过虽然任性了一些,却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提起这个,小馒头那张胖乎乎的圆脸顿时通红。
她气呼呼道:“因为那个贱人陷害公主。”
“小馒头,你说的贱人又是哪个?”
“就是寿昌郡主那个小婊砸……是公主教我的,她对我说,寿昌就是一个小婊砸。”
小婊砸这种妥妥的后世口头禅,还是杨守文教给李裹儿的。
听小馒头这么说,杨守文不禁蹙起了眉头,沉声问道:“小馒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详细说来?”
小馒头把热粥放在一旁,挥舞着小拳头,显得格外愤怒。
“亏得公主把那个小婊砸看作是朋友,没想到那小婊砸却勾结外人,企图陷害公主。
此前,公主听闻长老你在金城遇险,非常担心。于是她就想去大兴国寺为你做一场法事祈福。正好寿昌那小婊砸过来,公主也没有防备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个小婊砸,还约她一起前去。谁料想法事当天,公主到了大兴国寺之后,却遇到了……”
小馒头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停了下来。
杨守文正听得入迷,李裹儿对他的关心,他非常感动,同时又很好奇,李裹儿到底为了什么要和那个劳什子寿昌郡主开撕,而且还撕的这么狠,把人房子都给烧了。
“遇到了谁,说啊!”
小馒头压低声音道:“武崇训,武二郎。”
“嗯?”听到这个名字,杨守文愣住了。
他依稀记得,武崇训在去年武科之后,就外放了出去。是外放去了何处?杨守文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好像是关中的某个地方。按道理说,他不是该在关中吗?
“武崇训,回洛阳了?”
“两个月前,他就被召回了洛阳,如今是左卫将军。”
这就左卫将军了?
仆固乙李苦苦等待了一年,才得了机会,外派成为一军军使。可这武崇训倒好,一年的功夫,已经成了左卫将军。而他这个武魁,现在还苦兮兮的在桃花峪出家。
同人不同命,谁让人家生了个好人家?
杨守文心里很不痛快,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还真是平步青云,升的好快啊……”
他没有再询问下去,因为他大体上已经猜出了端倪。
毫无疑问,肯定是这个武崇训贼心不死,跑去骚扰李裹儿,结果把李裹儿惹怒了。
小馒头偷偷看了一眼杨守文的脸色,怯生生道:“长老你别生气,这件事真的和公主无关……武崇训回来之后,曾到太微宫找过公主,但是公主并没有理睬他。都是寿昌那个小婊砸,她偷偷把消息告诉了公主,结果那个家伙跑去大兴国寺捣乱。
公主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一怒之下烧了寿昌的房子……那天是寿昌跑的快,不然公主一定会收拾她。不过,她虽然跑了,公主还是把郡马崔真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杨守文的脸上,强挤出了笑容。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
上官婉儿没有提起,武则天没有提起,包括老爹也没有提起……
这让杨守文非常不快,同时又对武则天,产生了一丝丝的怨念。好嘛,我在西域出生入死的为你做事,你倒好,却把你侄孙召回了洛阳,跑来骚扰我未来老婆?
这件事,士可忍庶不能忍。
说实话,杨守文对武崇训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觉得,这家伙还算直爽。
可是,如果这么一个人,整日里惦记着自家媳妇,杨守文对他的好感也就烟消云散。
“那宗正寺怎么说?”
“宗正寺说,公主此次行为,让宗室颜面无光,所以要严惩。
太子也正就这件事,和宗正寺那边争执。可是宗正寺却咬死了太子无权干涉,非要处置公主不可。陛下那边,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考虑。”
怎么考虑?
当然是要维护她那个侄孙喽!
杨守文沉着脸,思忖片刻,对小馒头道:“小馒头,你现在住在何处?”
“小铃铛在宗正寺大牢里照顾公主,奴婢现在还住在太微宫……公主让奴婢等长老回来。”
“这么晚了,路不太好走。
你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下,明日一早去宗正寺大牢见公主,就说我已经安全回来。”
“嗯嗯嗯!”
小馒头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