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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謇承袭卫国公爵位,从吴中返回,之后就赋闲在家中。
李元芳表字子建,他口中的国老,也就是武唐时期鼎鼎有名的名臣狄仁杰。
当然,狄仁杰和李元芳并非后世影视作品中的从属关系,他应该是直接听命于武则天。
杨守文有些茫然,李元芳为何会来到昌平?
堂堂左奉宸卫大将军,可说是女皇武则天身边的心腹,来到这偏荒之地又是何故?
杨承烈则眉头紧蹙,盯着李元芳。
李元芳的请求,不可谓不过分。
他刚遭受刺客袭击,现在李元芳却要他放弃报复。哪怕杨承烈对李元芳心存敬意,这心里面仍旧感到不满。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他卢永成,是范阳卢氏的子弟?
杨承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手更在不经意间,握成了拳头。
李元芳则目光炯炯,迎着杨承烈的目光,丝毫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非但如此,我还要你把民壮武侯的指挥权交给卢永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外宣称伤势严重,无法下榻。”
“凭什么?”
杨承烈的脸色铁青,咬着牙一字一顿。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李元芳此刻,已经被他碎尸万段。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也让他怒火中烧。如果年轻十岁,杨承烈说不定就已经翻脸。
可是做了十年县尉,也让他变得比当年沉稳许多。
良久,他沉声问道。
李元芳则看着他,烛光照映他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却透着一股阴鸷的气息。
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凭什么,因为卢永成想要接手指挥权,所以你必须交出指挥权。”
第一百章 李元芳(求首订,求月票,求支持!!!)
因为卢永成想要接手指挥权,所以你必须放弃!
这句话何等霸道,似乎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也让杨承烈的内心里,一阵阵发冷。
若他还是左奉宸卫,若他还是弘农杨氏子弟,李元芳会对他如此说话?
双手握成拳头,身体轻轻颤抖。
杨承烈只觉身体中似乎有一团火要燃烧起来,脸上的戾色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浓。
他卢永成刺杀我就可以,我还击就不行?
他卢永成想要我的指挥权,我就只能乖乖交出指挥权?
哈,就算我杨承烈如今和弘农杨氏没有半点关系,也绝不会向你李元芳低头。哪怕,你李元芳是我曾经最敬重的卫国公后人,想要我向卢永成低头,那绝无可能。
和杨家断绝关系十余年,杨承烈早就已经不把自己当做杨家的子弟。
可是,那高门贵胄子弟的傲慢,却是与生俱来,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改变。
“我……”
杨承烈刚要回答,却感觉到坐在他身边的杨守文,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臂。
“既然大将军吩咐,我等小民焉敢不遵?”
李元芳本来是面带笑容,可是听闻杨守文这句话,却顿时变了脸色。
而杨承烈呼的扭头,眼中好像喷火一样看着杨守文。自家儿子是什么脾气和秉性,杨承烈怎可能不了解?自杨守文清醒之后,虽然在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出一种与世无争的淡漠性子。可杨承烈却知道,杨守文有着不逊色于任何世家子的骄傲。
如此骄傲的人,为什么突然向李元芳低头?
杨承烈看了杨守文两眼,慢慢冷静下来,然后松开了拳头。
“兕子所言。也是下官之意。”
李元芳呼的站起身来,看了看杨承烈,又看了看杨守文,良久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烦劳文宣。”
他说着,便迈步往外走。
不过当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杨守文清冷的声音,“大将军,我父亲虽然答应不找卢永成的麻烦,也愿意把指挥权交给卢永成。可是,他好歹也是昌平县令,被人在长街刺杀之后,却不管不问。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你也知道,而今居庸关外,有叛军蠢蠢欲动,昌平县城里,更是人心惶惶。大家惶恐不安。
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才好,若不然又如何能安抚百姓之心呢?”
李元芳脚下微微一顿,站在门口没有回答。
片刻后。他把房门拉开,迈步便走了出去……这中间。李元芳一句话都没有说,杨守文也没有去追问。只见他走出房间之后,与那随从点点头,两人来到后院围墙前纵身跃上墙头。旋即便消失在漆黑夜色中,如同两道鬼魅一般,无声无息。
“兕子!”
杨承烈站在门口,扭头向杨守文看去。
杨守文则目送李元芳两人离去的方向,半晌后咳嗽一声道:“父亲,我虽不认识李元芳,也不了解此人。但卫国公之后,又显于圣前,更得国老所器重,想必不是个无理取闹之徒。别忘了,他来自洛阳……我们且冷眼旁观,看他又如何?”
说完,杨守文展颜露出笑容。
“再说了,凭他的身份,要罢父亲一个小小的县尉,何必亲自上门?
说句不好听的话,李元芳只需要向州府发一道文书,父亲这职务就休想再保住。”
杨承烈沉默了!
良久,他轻声道:“兕子,下次说话时不要这么实在,你让我感觉自己好生没用。”
他说着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昌平,似乎变得越发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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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昌平的确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一座从来不被人重视的小县城,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处有数方势力角逐的斗场。
范阳卢氏、太原王家;李元芳一行人,以及之前陈子昂突然到访。
哈,小小县城,似乎变得格外热闹,甚至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神都洛阳,也受到了波及。
八月二十六日,突厥军在攻破飞狐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路南下,顺势攻破定州。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定州刺史孙彦高几乎没有做什么强有力的抵抗,任由突厥军攻破了城池。而他,则躲在刺史府内,在得知突厥人攻入城中之后,甚至躲在木柜里,结果被突厥人发现,在生擒活捉之后,连同数千定州吏民,被突厥人斩杀。
据说,那一天定州的上空,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色。
突厥人攻城掠地,并非为了占领。
一如历代的游牧民族一样,他们更擅长杀戮和破坏,而不是精通于建设。定州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废墟,突厥人纵火焚城,更裹挟近万定州百姓,继续向南挺进。
神都,洛阳,铜驼坊。
在一座看上去颇为普通的宅院里,狄仁杰正坐在凉亭之中,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信,是李元芳派人送来。
正如他此前猜测那样,河北道的局势已经变得岌岌可危,甚至难以挽回。
默啜的突然反叛,对于狄仁杰而言并不陌生。他甚至已经猜到了其中那不足为人道的原因,可是却无法向武则天呈报。作为武则天最为倚重的老臣,狄仁杰的内心里,始终还是忠于大唐王朝。如果把他的猜测告诉了武则天,甚至不需要提供任何理由,狄仁杰也能猜到后果:那,必然是血流成河,帝国也将四分五裂。
想到这里,他再次看了一遍李元芳送来的书信。
早在七月初,狄仁杰就得到了一个消息,梁王武三思似乎发现了一件事关李唐生死存亡的证据,而那证据也就藏在黑沙城,东突厥的王帐之中。武三思的手下已经得到了指令,会暗中把那个证据拿回来,而后秘密送到洛阳武三思的手里。
适逢李元芳前往幽州,狄仁杰就秘密托付对方,把那证据取回。
如今,李元芳传回了消息:盗窃证据的奸细已经被杀,但那证据如今却下落不明。
对李元芳,狄仁杰没有半点怀疑。
他虽然是武则天的心腹,可是内心里却和自己一样,都忠于大唐。
证据如果真的丢了,也就算了;可若是证据没有丢失……那位的所作所为,让狄仁杰非常不满。他看了看李元芳的书信,又看了一眼从河北道六百里加急发来的战报,眉头紧蹙在一起。
良久,狄仁杰最终下定了决心。
是时候请圣人做出决断!只有绝了那位的心思,才不至于闹出更多的麻烦,否则一旦暴露,则李唐必将危矣。这会是一次非常危险的劝谏,但狄仁杰已没有选择。
凉亭外,秋风萧瑟,卷起院中花叶飞舞。
狄仁杰把书信收起来,整了整衣冠,迈步从凉亭中走出。
“洪安!”
“在。”
“立刻备车,我要马上进宫,觐见神皇。”(未 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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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春风得意卢永成(2/5)求订阅,求月票!
乌云,压城。
一场暴雨即将到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水气。
昌平大街小巷,行人稀少。
正是午时,往日会无比喧嚣的街坊,却变得冷冷清清,许多商铺更关上门,撤下布幡。
杨承烈在杨守文的搀扶下,在庭院中散步。
他的伤势并不算太重,除了那处箭伤之外,几处刀上其实都没有伤到筋骨。当时看上去很吓人,但经过处理之后,已经没有大碍,甚至可以下床在庭院中走动。
只是,杨承烈的心情并不好。
在李元芳拜访之后,他不管是否心甘情愿,最终还是把民壮武侯的指挥权交给了卢永成。
一晃三天,他至今仍还记得卢永成拿到印绶时的笑脸。
如果不是杨守文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咛,他当时甚至想从床上跳下来,照着卢永成的脸狠狠来上一拳。好在,他最后终于还是忍住了,可这心里面总觉得不痛快。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交出指挥权?
哪怕杨承烈明知道李元芳的安排别有用意,但如今想来,那晚李元芳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着实让杨承烈很不满。
“父亲,突厥人攻破了定州。”
“那又怎样?”
杨承烈的脸色有些阴沉,翻了翻眼皮子,没好气道:“这与咱们父子,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突厥人攻破定州,实在八月二十六。”
“我知道!”
杨承烈哼了一声,轻声道:“大前天你就说过了,那又怎样?”
失去了指挥权的杨承烈,这两天就好像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孩子。说话更怪里怪气。
杨守文忍不住笑了,“父亲难道忘了,那张地图?”
“嗯?”
“826,定州!”
“哦!”
杨承烈顿时露出恍然之色,但旋即脸一黑,气鼓鼓道:“地图已经送到了幽州都督府。张都督也秘密调集人马,准备屯兵五回岭。可问题是,和我有关系吗?”
“父亲,你不要这样。”
“那要我怎样?难不成,还要去跪舔卢永成吗?”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杨守文当然知道,杨承烈这心里窝了一股子邪火。可我是你儿子,又不是卢永成。更不是那个李元芳,你冲我使什么劲儿呢?只是这话他肯定不能说出口来,只能耐着性子道:“这说明,咱们之前的猜测非常正确,到时候如果张都督真能截断默啜归途。那到时候你就是首功一件……凭此功劳,这县尉之位定稳如泰山。”
杨承烈哼哼两声,示意自己累了。
他让杨守文把他搀扶到了客厅里坐下,而后轻声道:“兕子。你以为我真就是为了这小小的县尉,而心怀怒气吗?你要是这么想。未免太小看我了!你老子我,当年好歹也是均州折冲府的果毅校尉。当年我能二话不说挂印辞官,难不成还会在乎这个县尉的职务?我只是觉得憋屈,如果当年我不走。如今我未必会比那李元芳的官位低……哼,不过靠着祖先余荫,在我面前又刷个什么威风?”
杨承烈之所以不高兴,还是因为李元芳那天命令的口吻,以及近乎于强硬的态度。
杨守文听罢,却冷笑一声。
“父亲,我虽然不知道你当初为何逃离均州,但我觉得,如果你当时留在均州,说不定咱爷俩已经变成了冢中枯骨,你又哪里有那个精气神,在这里唉声叹气?”
“呃……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杨承烈说完,忍不住呵呵笑了。
见他的精神似乎有所恢复,杨守文突然问道:“父亲,你当年到底惹了什么祸事?”
“这个……”
杨承烈犹豫一下,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反正……你要相信,你老爹我并不是做了那十恶不赦的坏事,之所以带着你跑来昌平,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正如你所言,如果当初我留在均州,说不定咱一家早就被人害死。
算了,还是不要再谈这件事了……再过几年,等你成丁之日,我一定会告诉你。”
依照唐律,二十二岁成丁。
而古代的习俗,则有虚岁的说法,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杨守文虚一岁,已经十八。
可问题是,距离成丁至少还有四年。
等四年之后再告诉我?杨守文没好气的看了杨承烈一眼,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了,这两日卢永成可还安分?”
杨守文则一撇嘴道:“安分什么,听说他可是活跃的很呢。”
“哦?”
“他拿了你的印绶之后,第二天就任命梁允为民壮班头。
之后他又从捕班抽调了江六郎为皂隶班头,把县衙的站班皂隶,几乎换了一半。如果不是管班头态度强硬,他甚至想把手伸进捕班。看得出来,他是迫不及待想要掌控昌平三班,这里面似乎颇有些怪异,我到现在还有些看不太清楚呢。”
“废话,他那么急火火的讨要印绶,甚至不惜派刺客伏击,定然是有所图谋。”
杨承烈说着,揉了揉大腿,而后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李元芳让我交出印绶,把昌平完全置于卢永成手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按道理说,李元芳和卢永成不可能是尿一个壶里。就算卢永成是卢家子弟,也没道理能请得李元芳出马吧。”
他看向杨守文,却发现杨守文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客厅门外,两个小丫头时不时探头出来,还有四只小狗,在客厅外面徘徊不停。
“好了好了,到你讲故事的时候了!”
杨承烈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手指杨守文道:“你也别光顾着讲故事,那书还是要写的。每天只写那么一点,未免有些厚此薄彼。”
杨守文笑道:“手写哪有嘴里说着轻松?每天能有更新,已是非常辛苦。”
他说着话,便迈步往外走。
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来,“其实父亲也不必太担心卢永成。
那突厥人眼看着就要攻入赵州,想必用不得多久,卢永成就会图穷匕见,露出马脚。到那时候,李元芳一定会有所动作。还是那句话,咱爷们现在只管冷眼旁观。”
看着杨守文离开,杨承烈拄着一根拐杖,慢慢走到了客厅门口。
乌云中,一道银蛇掠过,紧跟着咔嚓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雨幕接天,仿佛把整个天地都笼罩在水世界里。杨承烈站在门廊上,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嘴里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冷眼旁观,冷眼旁观……只怕那李元芳未必会让咱清闲。”(未 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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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狼烟忽起(3/5)求订阅,求月票!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转眼间已经进入九月,虽然以时节而言只是深秋,可昌平的气温却是一天寒似一天。
这里,四季分明,远不似千年之后的模糊概念。
黄河以南还算得上秋高气爽,可是在幽州,已算是进入冬季。
杨守文起了个大早,迎着朝阳吐纳金蟾紫气,功行九转之后,这才缓缓收功。
金蟾引导术,仿金蟾吞吐日月精华而创,据说是那武当山上炼气士的不传之秘。
杨守文从小开始修炼,十几年的光阴,已经把这套功法练得登堂入室。
虽然说不上寒暑不侵,可他自己能感受到,气血格外强壮,哪怕气温低,也不会感觉太过寒冷。回房洗漱之后,喝了一碗热粥,吃了一斤肉饼,这才心满意足。
“阿郎,宋三郎在外面求见。”
晌午的阳光颇有些温暖,在经过连续几日的凄风冷雨之后,照在身上感觉很舒服。
吃饱了肚子,杨守文便坐在门廊下,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