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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漏?
韦氏心里咯噔一下,但脸色依旧平静,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这下面的人做事还真是不小心……不过,究竟疏漏了什么?”
李显搔搔头,看着韦氏道:“说来也奇怪,那疏漏的两个名字。我竟有些耳熟。”
“哦?”
“一个叫杨承烈,一个叫杨守文,是一对父子。
我总觉得,我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两个名字,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你说怪不怪呢?”
果然!
韦氏的心砰砰直跳,却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人说。这女人是天生的好演员。不过再好的演技,也必须要有岁月和生活的沉淀。
似韦氏这般出神入化的演技,普通人绝无法做到。
她沉思半晌,摇摇头道:“臣妾想不起来了,而且也不觉得耳熟。臣妾记得。太子从未去过幽州,而且和幽州也没什么瓜葛,怎可能会认得那小小的昌平县尉呢?”
李显闻听,颇以为然的点点头。
“爱妃说的有理。”
“而且。太子才回神都,被圣人册立为太子。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谨慎,还是尽量不要与外官有瓜葛为好。如若不然,被那些御史言官参上一本,圣人少不得又要生气。到时候。太子又免不得担惊受怕。”
历朝历代,为帝王者都会讨厌太子和外官联络。
李显连连点头,“爱妃所言极是,倒是我疏忽了……嗯,可能是听人提起过那两个名字,所以才会有些印象。不过,此事与我无关,我还是尽量不去碰触为妙。”
“太子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对了,太平今天要到神都,我这个做兄长的,怎地也要去迎接她一回,免得再被人说我不念兄妹之情。外面雨大,爱妃就不要去了,我送太平去了宫中之后,就会回来。”
李显这时候,已经完全定下心来,杨守文父子的名字更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起身离开大殿,留下韦氏长出一口气。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汗湿后背……
“来人!”
“太子妃吩咐。”
从大殿外跑进来一个眉目俊秀的小太监,弓着腰快步来到了韦氏身前。
韦氏道:“去把皇太孙请来……嗯,让他到后书房来见我,就说我有事情要问他。”
“喏!”
小太监连忙答应,便要转身往外走。
韦氏却突然又唤住了他,沉声问道:“我见你很是眼生,可是新来的吗?”
“回禀太子妃,奴婢入东宫尚不满一月。”
“哦?”
“奴婢名叫高力士,司宫台的高延福是奴婢的义父。
奴婢本来是在御膳房做事,年后奉义父之命,前来东宫伺候太子,所以太子妃对奴婢眼生。”
“原来是高延福的人啊……嗯,好好做事,下去吧。”
“奴婢遵命。”
高力士匆匆退下,只剩下韦氏在大殿里露出苦涩笑容。
这偌大的东宫,如今已经变得是四面漏风,存不住任何秘密。宫中的宫娥太监,要么是武则天送来的,要么是李旦送来,要么就是太平公主送来,反正是各方势力的人都有。高延福,出自武三思门下,掌司宫台,专门负责采买宫中食材。
这高力士既然是高延福推荐来的,想必也是武三思的耳目。
面对这种局面,韦氏也没有办法。
太子李显在朝堂的根基太浅,甚至比不得相王李旦。他在庐陵十余载,几乎与世隔绝。此次回来,两眼一抹黑。再加上他性子懦弱,自然无法拒绝他人的‘善意’。
看样子,以后还要更加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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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回到后书房后不久,李重润就匆匆赶来。
他一进书房,就笑呵呵问道:“母亲,唤孩儿来何事?”
韦氏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左右看了两眼,然后肃容道:“还笑?那事情发作了。”
“什么事?”
“就是你拿走了战报的事情,圣人已经知道,疏漏了杨承烈父子。”
“不会吧。”
李重润顿时变了脸色,惊恐看着韦氏,“母亲,那孩儿该怎么办?”
“看你这出息!”韦氏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怕什么怕?这件事与咱们没有关系,懂吗?以后不管谁问到你头上,你都不要承认看过那份战报,就当做不知道。”
“那……”
“不过那对父子倒真是运气好,我们这么阻止他,还是传到了圣人耳中。”
李重润犹豫一下,轻声道:“母亲,要不然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休你个头!”韦氏一巴掌拍在李重润的脑袋上,轻声道:“都说了,这件事与你我无关,与太子无关。你如果动手了,岂不是承认这件事和太子有关系了吗?”
“那怎么办?”
“怎么办?”
韦氏在书房里徘徊片刻,停下脚步道:“你不是说,那对父子已经去了荥阳吗?想办法派人监视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再有成名的机会。等梁王那边请了媒人来,把婚事确定下来之后,他就算再出现,也都无关大局。了不起,咱们给他些赔偿。”
说到这里,韦氏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可在此之前,我不想再听到他父子的名字。”(未 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二月春风似剪刀(3/5)求订阅
荥阳,由历史上的东虢、京、荥阳、成皋、荥泽、汜水、武泰、河阴、广武等地区分和演变而成,故而也称之为荥州。其所辖地域,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山川秀美,更有荥阳关、虎牢关等险关要隘,也有广武山、鸿沟等名山沟川。其历史若追朔,约七百年之久,也是自春秋战国以来重要的政治中心和军事重镇。
公元581年,隋文帝杨坚建立隋朝,将北周时的荥州改名为郑州,治所设立在成皋。
而在入唐之后,郑州的辖区较之隋朝又有扩大,下辖密县、汜水、荥阳、荥泽和成皋五县。至贞观七年,也就是公元633年,郑州的州府治所自成皋移至管城。
不管郑州州治转移至什么地方,荥阳县在这个时代,都占居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在这个‘得中原者得天下’的时代,荥阳作为赤畿上上下下,有人口逾十万之多。整个郑州,州府在管城,但其中心却在荥阳。毕竟,至圣历二年,管城人口也不过近四万人,甚至还不到荥阳人口的一半。其繁华程度,更远无法和荥阳相提并论。
不过,荥阳的繁荣和锦绣,并非只源于其经济、政治和人口上的优势。
荥阳真正的优势,在于它悠久的历史,与其文化的追朔。
自春秋战国时期以来,荥阳历经千余年演变,孕育了两个庞大的宗族,声名远扬。
荥阳郑氏,自不必赘述。五姓七大家之一,中原有数的顶级豪门,人才辈出。
然而除了郑氏之外,荥阳尚有一个论及历史。比郑氏更加久远的豪门贵胄,也就是荥阳潘氏。这潘氏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朔到西周成王四年,也就是公元前1040年。当时周朝方兴,周公旦重整诸侯国,改当时的潘邑为潘国。季孙公因功被封为荥阳侯,并且建立宗庙于荥阳,随后更创立的荥阳堂,成为荥阳唯一豪门。
然则,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荥阳潘氏渐渐没落,而郑氏则逐渐崛起。两大豪门相互对峙,彼此之间争斗不休。
西晋时期,有潘氏族人潘岳横空出世,拜黄门侍郎。
其后人又以他的官职创立堂号,取名黄门堂。这潘岳。也就是后世颇有名气的美男子潘安。不过,潘安并非潘氏宗房,而是自巩县迁徙过来的分房,到后来却成为代表。
相比之下。荥阳郑氏的名人,已远远超过潘氏。
他们的历史没有潘氏久远。奈何宗族子弟人才辈出,其声势逐渐把潘氏压制,成为荥阳第一望族。不过,自玄武门之变以后。郑氏开始进入一个衰弱期。从贞观开始,郑氏再没有涌现出什么能够在朝堂上占居举足轻重地位的人才。究其原因,除了朝廷对名门贵胄的强力打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在玄武门之变中,郑氏站错了队伍。
郑氏由于有女下嫁李建成为太子妃,于是和李建成结成了共同战线。
他们联手对秦王府一脉进行打压,可谁料想最终李世民拼死一搏,却取得了胜利。
这也就使得郑氏的地位,变得格外尴尬。
李世民登基之后,对郑氏的打压几乎是明目张胆。
所有位于中枢的郑氏子弟,纷纷被流派为外官,而且所去之处,大都是边荒之地。
当然了,你可以不去!那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当一个平民好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五姓七大家中,郑氏的损失最为严重,于是便进入了蛰伏期。
可这一蛰伏,却被潘氏从身后逐渐赶上。
潘氏,追随武则天,并且得到了重视。这八年来,潘氏外放刺史多达十几人,而郑家却寥寥数人而已。若不是郑灵芝这个从三品下的河南校尉勉力支撑,郑氏的情况会更加凄惨。即便如此,面对潘家咄咄逼人的态势,郑氏却只能默默忍耐。
圣历二年二月十八,春回大地。
阳光和暖,普照人间。
洞林湖畔微风徐徐,拂动岸边杨柳随风摇曳。
波光粼粼,更衬出几分柔美之气。湖面上有几艘画舫,隐隐约约传来丝竹歌舞之声。
而在案上,红男绿女身着华服,漫步在岸边,或高声谈论,或是垂首低语。
这是一幅绝美的春?光图。位于洞林湖畔的观水阁里,郑镜思看着窗外那绝美的春?光,但心情却格外激动。若非身边有爱子相随,他甚至想要和对方动起手来。
原因嘛,非常简单。
今日是北祖二房子弟郑长裕前往许州出任许州刺史,郑家子弟纷纷前来道贺。
郑镜思是郑长裕的族弟,唐高宗时期曾为秘书郎。但由于反对武则天登基,被罢黜官身,回家闭门思过。郑镜思是荥阳郑氏北祖六房子弟,祖父郑道援是隋朝官员,因为站队问题,也遭遇了贬官。而他的父亲郑怀杰同样因为站队问题,死后才被封为刺史。
所以说,郑氏一族在站队问题上,实在是有些……
郑长裕以而立之年出任许州刺史,可谓是郑家自玄武门之变以后,除郑灵芝外升迁最快的人。那许州毕竟不是边荒之所,就坐落于郑州之畔,也就是后世的许昌。
能够以而立之年拜许州刺史,相信用不得多久,郑长裕就能够入主中枢。
所以,郑家人很重视此事,专门为郑长裕送行,北祖七房子弟中只要是在荥阳,都奉命前来送行。
郑镜思近来兴致不高,但爱子郑虔却好像对此颇有兴趣。
年方八岁的郑虔,是郑镜思唯一的儿子,自幼就显示出非凡才智,聪明机警。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原本是一场极为欢乐的送别会,却遇到了潘家子弟的挑衅。
潘家有子潘华成丁,今日也在这观水阁中摆酒。
两家恩怨已久,只要见面就会发生争执。
今天也没有例外,潘家子弟见郑家子弟聚会,于是就以潘华为首,上前挑衅。
当然了,名门贵胄子弟见的争执,大都不会用拳头解决。在他们看来,那是田舍汉才会做的事情。于是潘华就提议这洞林湖畔的垂柳为题,赋诗三首,决出高下。
这在当时,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比斗方式,名为斗诗。
郑家子弟同样是书香门第,又怎可能露怯。
郑镜思也对此很感兴趣,于是便参与其中。只是,那潘华显然是有备而来,就在郑家子弟还在思考的时候,已提笔在墙上赋诗一首。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潘华提笔赋诗,显示出他才思敏捷。而且这首诗极为应景,恰恰喝了眼前的景色,即便是郑长裕郑镜思等人,看到这首诗之后,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称赞起来。
更重要的是,潘华一下子就打乱了郑家子弟思绪,令得众人手足无措的。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咦’,令郑镜思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去。(未 完待续 ~^~)
PS: 很抱歉,文中出现了一个错误,潘岳既是潘安,脑袋一昏弄混了。章节已经更改,请放心阅读。也非常感谢书友在公众平台上的提醒,谢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尔一文抄公(上)求订阅
潘华的诗,清新潇洒,亮丽脱俗。
哪怕是郑镜思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词句来,顿时满面通红。
一个方成丁的小子,却做出如此清丽好诗,更让在座所有郑家子弟顿时颜面无存。
如果不能做出更好的诗词,亦或者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诗词,郑家就输了!
这潘华,也将踩着郑家的肩膀而声名鹊起。到那时候,人言郑家,必言这首柳枝词。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咦’。
郑镜思扭头看去,就看到在不远处一扇屏风边上,正坐着两个人。
那两人一黑一白,黑者一袭黑袍,看上去好像胡人模样;而白者则是白衣飘飘,头戴纶巾,身穿一件月白色碎花半臂。桌子上,摆放着两个皮囊,里面似装有兵器。一只海东青立在少年肩上,正惬意从少年手中吞下一条肉柳。少年旁边,摆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一个婴儿正在熟睡,篮子的旁边,还守着一只乖巧的猴子。
少年相貌俊美,眸光似水。
他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看着潘华写在墙上的诗词。
郑镜思心里一动,忙起身走了过去。
看得出来,这一黑一白两人,似乎非等闲之辈。黑衣胡人沉静如水,却隐隐透着一股彪悍之气。而白衣少年则显得温润如玉,似谦谦君子,令人顿生亲近之意。
“在下郑镜思。”
“啊?”
“刚才见公子似面露疑惑之色,不知何故?”
少年诧异看着郑镜思,突然问道:“先生姓郑,可是荥阳郑氏的郑吗?”
“正是。”
“那请问先生可认得郑公灵芝郑河南吗?”
郑灵芝?
没等郑镜思回答,跟在郑镜思身边的郑虔便忍不住抢先道:“你说的可是我家十九叔吗?”
“十九叔?”少年愣住了,疑惑看着郑虔。
郑镜思忙回答道:“若公子说的郑灵芝是河南校尉郑灵芝的话。正是我那十九哥。”
少年闻听,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不知长者当面,还请恕罪。”
长者?难道这少年也是我郑家子弟?
郑家同样分南北二祖,单单是北祖七房,子弟就多大数千人。更不要说这些年来郑家开枝散叶。流落到其他地方的宗房。零零总总算下来,少说也有万人之多。
这么多的子弟,郑镜思当然不可能全都认识。
少年见郑镜思露出疑惑之色,连忙道:“我是郑公的外甥,从幽州而来。”
“你,是杨兕子?”
“呃……正是。”
“那个‘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杨兕子?”
少年顿时懵了,好半天才点点头。轻声道:“若长者说的是那首《别管叔》,就是我了。”
郑镜思闻听,顿时大喜,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只是,没等他说话。少年肩头上的那只海东青却发出一声鹰唳,便要做势攻击。
“大玉,别动。”
郑镜思被吓了一跳,而郑虔则露出好奇之色。看着海东青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白衣少年,正是杨守文。
他和阿布思吉达渡过漳水。一路北上,而后在白马渡河,再转道辗转,才来到荥阳。
只是到了荥阳之后。他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知道郑灵芝住在哪里。
说起来,郑家是荥阳望族。
但郑灵芝由于出任河南校尉之职,所以不住在荥阳,以至于杨守文也无法找到。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到这观水阁上,想要找人打听一下郑灵芝和自家老爹的消息。
没想到……
杨守文伸手制止了大玉的攻击,然后把大玉交给吉达看管。
“还未请教长者高姓大名?”
“我叫郑镜思,郑灵芝是我十九哥,你母亲是我三姐。”
杨守文连忙要再施礼,却被郑镜思拉起来,轻声道:“兕子,咱们先不要说这些,今日能否保住我郑家颜面,就要靠你了。看到了吗,那潘家子以柳为题,已赋诗一首。他赋诗太快,令我郑家子弟乱了阵脚。所以,也只好请你出面,助我一臂之力。”
郑镜思不认识杨守文,但是却听说了那首《别管叔》。
这年月,信息不发达。
《别管叔》在幽州已经传开,但却并非人尽皆知。郑镜思的妻子,便是范阳卢氏之女。他也是从妻子和家中往来的书信里知道了杨守文,对他的才情也非常称赞。
以杨守文的才情,便先赋诗一首,稳住郑家的阵脚。
只要阵脚能够稳住,就能够扳回一局。
至于杨守文能否做到?郑镜思倒是没有考虑。在他看来,能作出《别管叔》这样诗词的人,作一首柳枝词当不会困难。关键就是,要把眼前的困局先破解掉。
“廿九郎,你在干什么?”
郑、潘酒席上,郑长裕看到郑镜思拉着一个少年过来,忙起身问道:“可是想出了好诗吗?”
郑镜思此刻已经稳下了心神,“卅一郎莫急,我已找来斗诗之人。”
说着话,郑镜思就把杨守文推了过来,“兕子,拜托拜托,先帮我们撑过这一局。”
什么叫做赶鸭子上架?
杨守文这时候算清楚了,顿时手足无措。
一双双目光朝他看来,那目光中或是带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