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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但还是难以平复心情。曲非烟则在滑竿上道:“好啊好啊,又可以看姐夫打人了。”
等到了华山正气堂门口,只见几个华山孤儿系的弟子站在外面,脸山神色焦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宁中则用眼一扫,不见令狐冲在,心里便知不妙。急忙拉过陆大有问道:“你大师兄呢?”
陆大有带着哭腔道:“师娘,有六个怪人,把大师兄劫走了。他们武功太高,我们实在是追不上啊。大师兄被那剑宗的狗贼打了一掌,吐了好多血,又被几个怪物劫走了。师娘,您可一定得想办法,把大师兄救回来啊。”
宁中则听了这话,心如油烹,急忙问道:“人往哪里去了?”
郑国宝赶过来,“没用的。咱们上山没看见人,怕走的不是一条路。华山地方大,峰头多,找人如同大海捞针。咱们先进去,看看情形,再想救人的事。”
几个人不等走进正气堂,就听里面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岳不群。今天的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你的人居然敢撕了成师兄,你们眼里还没有五岳令旗,还有没有左盟主?公开违反五岳令旗,就是违反我们五岳联盟,违反五岳联盟,就是要背离江湖正道,就是要投敌变节!华山派如今很危险啊,危险在他们有了个错误的掌门,带领他们走向一条毁灭之路。而更危险的是,这个门派的弟子居然还不觉醒,还不起来造反。”
宁中则听的忍无可忍,一步迈进去怒道:“什么人在这里大放厥词!敢在我华山派诋毁我派掌门,莫非欺我华山之内,无有利刃?”
等到郑国宝等人一进去,一股血腥味直冲鼻端。岳灵珊啊的一声,竟然一头扑到郑国宝怀里。曲非烟见此情形,暗骂一声:可恶!也叫了一声,整个人挂在了郑国宝身上。
原来大厅只内,除岳不群外,还坐着一个中年道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两个六十左右的老人,另有一人身材矮胖,年纪五十开外,怀抱一面五岳令旗。地上则有一具被撕成四块的尸首,那五脏六腑还有鲜血早已经流了满地,腥臭刺鼻。郑国宝若非是在锦衣卫里锻炼过几年,见多了各种高科技劝人相善的手段,多半也受不了这场面。
那抱令旗的乃是嵩山太保阴阳手乐厚,那道士是泰山派天林道人,五十左右的则是衡山派的金眼雕鲁连荣,皆是本派中成名人物。见宁中则进来发横,乐厚冷哼一声“好啊。不但华山派岳不群眼里没有五岳令旗,连无双女宁中则,也是一样藐视盟主。你可知,我如今怀里抱的是五岳令旗,代表的是左盟主。你们对我不敬,就是对左盟主不敬,对左盟主不敬就是对……”
岳不群道:“师妹,你不要乱讲话。乐师兄,拙荆刚从外面回来,有很多事不是太清楚,还望乐师兄不要见怪。方才那六个怪人,非是我华山门下,你们也看到了,连本派大弟子都被他们劫了去,我看多半是外道妖魔。成师弟的遭遇,我也十分遗憾,可是若说是我华山派的不是,这话未免有些过分。我的大弟子,可是被成师弟打伤,吐了许多的血,这总没错吧。”
宁中则此时用目观看,已经认出那两人,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封不平,从不弃。你们两个漏网之鱼,还有脸来华山搅闹?当年你们去海南做交流弟子,结果听说搭了船去泰西淘金,从此一去不回。卷了咱门里的公帑做路费不说,还企图对南海派的师妹非礼,若不是跑的快,非被打死不可。怎么,今天舍得回山门了?是不是发了洋财,来个衣锦还乡?”
那封、从二人衣料普通,身上装饰简单甚至有些寒酸的地步,自然不会是发了财回来。宁中则这属于打脸兼揭短,顿时让二人有些下不来台。封不平道:“宁师妹,你年纪小,我本不想与你一般见识。但你若是再放肆,就别怪师兄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您准备怎么不客气法?我郑某倒想看看,你们这帮人到底有怎么个不客气法!”郑国宝此时将二女左右一推,自己埋步拦在了宁中则面前,看着封、从二人道:“就凭阁下二位,就想对我嫂子不客气?”
乐厚一见郑国宝,两眼便泛起了血丝,咬牙道:“郑国舅!你果然也在华山!我嵩山三位太保,丧在你手。这笔帐,你又打算怎么还法?如今河南八营皆反,你郑某人难辞其咎,善恶有报,天道轮回。我看你还能嚣张几时?怕用不了几天,天家就要抓你下狱,革职查办!”
郑国宝他们看了塘报,也知如今河南局势不利,从刘甲丁的甲字四营兵变,竟然演变成了八营皆反。但是这事,也轮不到乐厚说啊。孙大用闻听他如此放肆,掏出短枪,冷笑道:“嵩山派好大的胆子,敢跟国舅面前如此讲话,难不成,也是要学那河南八营,起来造反?我锦衣卫专一负责捉拿反贼,这事可不能不管。”
第一百一十二章风清扬(四)
这些锦衣抽出枪来,将嵩山派一行人全都罩在射击范围内。衡山派那位鲁连荣,心中悔的肠子发青,心道:早知道,就不来趟这混水了。
他本来是在山西教大同姑娘弹琴的,结果乐厚来寻他,说是有一件大生意要做。乐厚来恒山调拨一笔款子,手中拿的信物就是五岳令旗。与他同行的,则是泰山天林道长,再加上三位华山剑宗海外归来的海龟高第,去华山派要回祖产应该没什么问题。
尤其听说华山派运道发旺,找了个发大财的门子,若是此时夺了派产,换了东家。这财就能五岳齐发,鲁连荣到时候就是衡山驻华山财政监督,经手分肥,比起教姑娘们弹琴可要丰厚的多。鲁连荣贪图财产前来助阵,哪知道先是华山派的徒弟吃错药,居然靠扫帚对宝剑,接着又来六个怪人,把海龟成不优撕成了海龟拼图。现在乐厚居然也吃错药,敢跟国舅爷放对,你没看人家拿着枪了么?
这帮人待会要是一声吆喝,乱枪齐发,自己也要步成不优后尘,这算怎么回事?早知道这个,在大同教姑娘多好,还有谢师炮可打,还有钱赚,怎么也比来华山挨枪弹强啊。
他急忙辩解道:“误会,误会。这事里没我,我是路过而已,真是路过。我跟这事没关系啊。”
宁中则道:“在我华山上,想对我华山的客人无理,慢说一面令旗,便是左盟主亲至,也休想办到。”说话之间她抬手抽出自己新换的那口流光剑,也护在郑国宝身旁。岳灵珊截虹在手,与母亲成犄角之势。
鲁连荣看二人的兵器,心里又是一惊。虽然武林中对于截虹、流光二剑的差评就没停过,但是谁不知道,要是有机会得到一口流光或是截虹,哪个孙子才不要呢。怎么小小的华山派,就都拿上了?看这意思,国舅和岳不群好大交情啊,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拿下了这华山明珠,还是来个大小通吃,老少联窗?
乐厚道:“你们也不要仗着人多,就来抖威风。姓郑的,早晚就有国法等着办你,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今天这事里,有人命。你看,成大侠无缘无故,被华山派安排的强人,撕成四块,这事又怎么说?要知道华山如今不是没有讲理的地方,剑圣既在,便容不得尔辈肆意胡为!”
封、从、成三人当初跟船到了泰西,只是可惜流年不利,所信非人。非但没赚到钱,反倒是洗了无数的盘子,后来才抓到机会侥幸逃回大明。固然是受了无数的折磨,好歹对泰西有点了解,这泰西快枪的威力,他们比一般人还要熟悉。一见锦衣卫拿枪,就又想起了那仿佛永远也洗不完的盘子,两腿先软了。
听乐厚一说,他们这才想起来,对啊,现在是苦主啊,怕他个鬼!再说,剑圣可是我们剑宗的人,我们上头有人,还怕个毛?剑圣他老人家,神功盖世,剑法通玄,区区洋枪,绝对伤不了他老人家分毫。一挺胸膛“不错,这事里一条人命,你们准备怎么算?我成师弟难道就白死么?这事必须有个交代,否则我们就让讼师来找你们说话。讼师你们知道吧?很厉害的。我们在泰西时,就听洋人说过,讼师是可以与魔鬼打交道的……”
乐厚咳嗽一声,止住二人的信口开河。盯着岳不群“岳兄,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事上,我要你一个态度。你对左盟主,到底是不是足够忠诚,你对五岳令旗,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岳不群见乐厚逼的紧,也只得轻叹一声,“乐师兄。兄弟我对于左盟主,向来是十分尊敬。但是今天这事,关系到我华山的基业,关系到我华山的前途,左盟主提的条件又太过苛刻,恕在下万难从命。我不能把我华山的祖宗基业,门下子弟,就这么交到封、从二位师兄手里。”
封不平道:“岳师兄,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可不是来夺你基业的,是收购,是重组,懂么?是我们接手你们华山派的不良资产,进行重新组合,将这些坏帐、烂帐盘活,让华山派重新焕发活力。这是件利派利民,一等一的大好事。你看看你们华山,这些年背了多少沉重的包袱啊。华阴县那帮孤儿,每年吸走多少血,又为华山带来什么利润了?咱们办的是门派,不是善堂,你的管理方式太陈旧,太讲人情味。已经注定被时代所抛弃,现在这个时代,是属于我们海龟的。我们先进的泰西管理模式,才能让华山发扬光大。你门下的弟子,我们会给出安置方案,能留下的留下。不能适应我们要求的,我们也会给遣散费。像华山六灵,我们还会帮着解决终身大事问题呢。这有什么不好?”
宁中则道:“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几时剑宗之人,能对我气宗子弟指手画脚,规划前途?当年玉女峰大比剑,你们剑宗输个干净,要脸的全都服剑自尽。你们这些流亡在外,不知所谓的东西,还有脸来提什么重组?我华山唯一的不良资产,就是你们剑宗门人子弟,其他的都是无价之宝,你们便是想买,也买不起。”
郑国宝拍手道:“嫂子说的好!以为在泰西喝了几年洋墨水,就能来我大明冒充能人?当真可笑,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把华山派变到自己名下。”
乐厚见郑国宝一来,岳不群胆气渐渐壮了起来。尤其是华山派最强的一支武力,目前还是锦衣卫。那些人在郑国宝来之前还是严守中立,等到郑国宝到来后,已经纷纷来到正气堂前,刀剑出鞘,火枪在手。
看这情况,硬做怕是不成了。原本以为华山只有岳家夫妻,那么以自己带来的阵容,即使硬干也未必不成。如今先有那六个怪人,再加上这许多锦衣,动硬的只会死的很难看。因此乐厚一转念道:“郑国舅,这是我们江湖的事,与锦衣卫,没什么关系吧?”
郑国宝道:“这话就不对了。乐老师,在大明的土地上,没有任何事是与我们锦衣卫没关系的。比如这两位,从泰西回来的对吧,他们检疫了么?”
“检疫?”这个词连封不平、从不弃都没听说过,更别说乐厚了。等郑国宝一解释,他们才知道意思。封不平在码头上干过,对这事也知道一些,急忙道:“那是买的牲口、食物才要检疫,我们是活人,检的什么疫?”
郑国宝一摇头“你看,这话就错了吧。你们那个伙伴成不忧,原本也是活人,如今不也死的不能再死?我怎么知道他得的是不是碎裂瘟?这瘟病会不会传染?为了保证我大明安全,你们两兄弟,最好还是先隔离检疫,等我确定你们人畜无害后,再放出来打官司也不迟。再说,你们到了泰西多年,谁知道你们入没入泰西各国的国籍?外国人想来夺大明的土地,那可万万不成,我大明寸土不给洋夷,二鬼子也是一样。再说你们说你们是华山门人,我嫂子说,你们已经被革除门墙,这华山的事,与你们还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有什么权力来要东要西?”
乐厚被郑国宝一通连环炮打的头晕眼花,才知这家伙确实难对付。不怪陆摆等三人折在他手上,尤其他还掌握着释法权,与他斗争起来,极为不利。如果真把封、从二人拉走检疫,就别指望再看到他们了。当下索性撇开郑国宝,对岳不群道:“岳师兄。你既是不肯服五岳令旗安排,这事将来左盟主定要问你。眼下这事,不如咱们请剑圣他老人家仲裁,不知岳兄你敢还是不敢?若是君子剑一味攀附权贵,硬要把外人拉入江湖争端,乐某任你处置也就是了。”
岳不群也知乐厚这是在逼宫,自己若是真要翻脸开杀,他们几人拼了性命突围,未必不能逃走一个。只要有人漏网,这事就成了自己勾结权贵,迫害五岳同门。多年来辛苦挣下的君子剑名声,也就算彻底全毁。因此他点头道:“乐兄所言,甚合我心,此事是非曲直,由风师叔评断,岳某也无话说。”
封不平这才暗出一口长气,道:“那好,咱们就去找风师叔那,辩个是非曲直。剑圣他老人家出面,我倒要看看,谁还敢不服?”
第一百一十三章风清扬(五)
郑国宝道:“在下也久闻华山派剑圣风老英雄的大名,可惜无缘得见,今日正要去瞻仰一下真容。正好同路而行,儿郎们,大家同上思过崖,去看看剑圣。”
岳不群在路上看到女儿的打扮与往日不同,更不同的,就是她对国舅的态度。以往是避之不及,如今却有了和曲非烟争宠别苗头的趋势,这倒是甚合岳不群心意,觉得夫人这次带队下山,与丐帮斗殴,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郑国宝又问了问风清扬的所在,得知这老头如今把铺盖抱进了思过崖石洞,拉开与石洞共存亡的架势。并表示要是把他惹毛了,大家一拍两散,他就把石洞上的图形全都损毁,让大家谁都得不到。
岳不群心里则担心,今天这事只是一个开头,而非结束。剑宗当年全盛时户大人多,门徒数以百计。虽然华阴一战,剑宗主力死伤殆尽,但是仍有不少余孽在外。像封不平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反观气宗,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势,当年一战之后,伤亡又大。再加上,岳不群为掌门以来,与同辈中人不能相容,如今气宗不字辈的人物,漂流四方,也绝不肯回华山。若是真有些剑宗的人,听着消息,全都找上门来,岳不群未必守的住基业。
郑国宝倒是全不在乎,之前是自己没回来,锦衣卫方面的武力不便动用,以免落下独断专行,目无首领的名声。如今国舅回来坐镇,那么还怕个老不死不成?
至于剑圣云云,根本不被锦衣卫和前苍头军放在眼里。这种江湖功夫,不值一提,不管是剑圣还是刀君,在快枪面前,全都是一个下场。弹指间教他们学会做人。再说思过崖这种地方,属于兵家九地里的绝地,只要在洞外点起毒烟,还怕熏不死个老儿?
众人正走着,却见眼前一个中年妇人,提了个篮子,向山下走。这华山上几时有这么个妇人,看她下山的方向,又是从思过崖下来的。这便有些费人寻思,岳不群还不等反应过来,梁发却叫道:“兰姑!是兰姑。她不是和她闺女,在山下当半掩门子么?怎么跑咱华山上来了?”
他话音刚落,才发觉岳不群夫妻四道目光如同利刃落到自己身上。郑国宝咳嗽一声道:“脑子已经这样了,还是好好练功,别想做买卖的事了。”
乐厚等人更是冷笑连连“华山派果然门规森严啊。这门派不整顿整顿,还能得了?”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梁发同学私生活是否检点的时候,一个苍头军听说这妇人是半掩门子,就没了顾忌。一下横到路上,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人拿住,吓的那妇人哇呀乱叫,道:“你要干什么?奴家已然从良了,你要是想做什么,也得先付钱啊。”
郑国宝见宁中脸色不善,急忙咳嗽一声“不得放肆!把人带过来,好生问话。咱们如今是官府的人,行事一定要顾忌影响,知道么?”
那军汉一拍后脑勺,憨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在苍头军的时候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几位别怪。”
等把那妇人抓过来,宁中则问道:“你从哪来,去做什么?只要好好说,我们便不为难你。”
那兰姑此时见没人对她动粗,反倒涨了脾气,在地上撒起泼来“天啊!这可叫人活不成了。奴家一个清白人家的好女子,给丈夫送口吃食,回来路上,就被你们华山弟子**,这还让我怎么做人啊。你们有本事,便杀了我,否则我定要你们给个交代啊。还有你,梁发!我总算又看见你了,你上次还差我女儿一钱银子的夜资,到底几时还啊?”
宁中则对于这等泼妇,倒是没什么好办法,有心动武,乐厚等人还不知道说出什么来。还是郑国宝有办法,“来人啊,给我数着。十个数之内,若是这妇人还不老实说话,就来几个人,把她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慢慢的收拾。等到收拾她没气力时,再拉来问话。”
那些苍头军糙哥一听这命令,全都欢喜道:“国舅放心!我们弟兄弄完的妇人,保证连叫都叫不出来。”这干人个个生的面目狰狞,饶是兰姑见多识广,终究也是生活在腹里地区,没见过这等边关来的凶神。急忙便住了口,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