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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看好不好看?”
耶律观音无心欣赏她的青春俏皮,敷衍着称赞几句,按捺不住:“妹妹,四太子为何不让你同榻而眠?”
小薇羞得满脸通红,该怎样对另一个女人说,四太子OOXX了,却漫不经意地说自己喜欢独眠?
耶律观音也不追问,心里十分复杂。金兀术是自己一生的赌注,能否重返荣耀的唯一靠山,既希望能控制他,又不愿意别的女人太过得到他的恩宠,因此,对于小薇的处境,她半是高兴,又半是担忧。
小薇有些紧张:“姐姐,我该怎么办?四太子是不是不够喜欢我?以前得宠的侍妾,是不是都能服侍他一整夜?”
耶律观音一怔,回答不上来。自己倒是曾和四太子同眠,可惜时候尚短,就因为“早孕”,分开。至于其他侍妾,她竟然想不起来,四太子到底是什么习惯。
小薇更是紧张:“姐姐,四太子莫非并不喜欢我?”
“你做得很好,你放心,四太子对你的恩宠,没其他任何人比得上。”
她下意识地问“花溶呢?”
耶律观音冷冷一笑:“你提她干什么?”
小薇不敢再说,低头只是整理自己的猎装,听得外面侍卫的催促声,立即出去,跟着四太子就上马而去。
耶律观音看着二人亲密地离去,冷笑一声,男人都喜新厌旧,身为女人,就得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章节目录 第492章 遇袭
小帐篷的门帘紧闭,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得水泄不通。
耶律观音停下脚步,态度十分矜持:“我想进去看看小王子……”
武乞迈走出来,行一礼:“耶律娘子见谅,不得四太子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耶律观音微笑着:“武大人,我就是奉四太子之命。”
“耶律娘子,四太子吩咐,不是他本人,谁也不许进去。”
耶律观音无法,只能问:“小王子有没有好转?”
“耶律娘子何不问四太子?小王子的情况,四太子最清楚。”
耶律观音恨得牙痒痒,一个劲地往帐篷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依旧保持着笑容:“我要见见花溶那厮毒妇……”
“花溶是要犯,除了四太子,谁也不许探视。”
耶律观音恚怒,武乞迈,这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花溶一个阶下囚,自己第一娘子身份,难道都不能看一眼?
她提高了声音:“武乞迈!我只是想去看看,就看一眼。”
武乞迈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却异常恭敬:“抱歉,耶律娘子,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为难小人。”
耶律观音见完全没有办法,只好转身离去。尽管四太子坦言以前是受了花溶的毒药控制,可是,她心里还是存着疑忌,四太子前些日子的千依百顺,难道是做出来的?就连奉上王妃头冠这些也是做出来的?就算是做戏,也做得太离谱了吧?如此行为,怎能说翻脸就翻脸?她心里越来越慌乱,不行,得赶紧出手。
这一日,金兀术收获甚丰,中午,仆从们就提着好些野味回来,架在火堆上,嗞嗞往外冒油,香气四溢。小薇红红脸孔,靠在他怀里,也不怕热,不停替他斟酒拿肉,伺候得他心满意足。
而不远处,一座棺材悄然启程。这是按照金国巫医推算的时辰,只能这个时候上路。在这里,王君华的遗体,将由专人押送,到边境交给秦桧。由于此事是秘密进行,连狼主也不知道,所以,完全是王君华的侍卫和金兀术派出的秘密人马护送。
侍女们一概轻衣简从,穿着黑色的丧服,每个人脸上都很凝重,漆黑的棺材更是增添了一份死亡的气息。送别的,只有一个耶律观音。因为她和王君华的交情,所以四太子特别恩准她送一程。她和一名侍女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骑马随行,直到出去二十余里,看着众人上了一条出草原的小径,才勒马话别,松一口气。
众人并不停留,快马加鞭,马车运载着棺材又行出几十里,这时,夕阳已经西下,众人都已经满头大汗,不得不坐下来歇一口气,喝喝水。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走到棺材边,细心地看一眼棺材侧面的黑漆,粗一看,还以为是木料不甚紧密,而且在隐秘处,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一招手,命令一名侍卫:“开棺!”
侍卫一惊:“不行,不能惊动国夫人灵柩!”
“叫你开你就开。”
侍卫没法,这是王君华的贴身侍女,权利很大。他伸手,揭开棺材。一个人影直挺挺地坐起来,重重地吐一口涂抹,明明是“死人”,竟然鲤鱼打挺地挺身而起。
“妈呀,有鬼……”
他掉头就跑,吓得魂不附体。
“站住,这是国夫人!国夫人没死!”
侍女大喝一声,奔逃出七八步开外的侍卫停下脚步,惶惑地看着坐起来的王君华。她除了脸色灰白一点,安然无恙,瞪圆了眼珠,大骂:“蠢货,老娘没死。”
众人又惊又喜,又围上来:“秦夫人……”
“国夫人……”
“真是谢天谢地!”
王君华摸摸自己的头脸,尽管身下铺着一层罕见的寒玉,也阻挡不了憋闷和酷热。多日不见天日,她早已不舒服到了极点:“蠢货,该死的奴才,还不拿水过来?”
一名侍女赶紧递上去水,她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才四处张望:“有没有人追上来?”
侍女笑着讨好她:“国夫人神机妙算,这大草原是金国的势力,四太子放行了,谁敢来?何况,花溶那厮贱妇已经被四太子关押起来……”
王君华大笑三声:“哈哈哈,花溶那厮贱妇,妄图想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料……四太子一刀杀了她都是便宜她,最好将她弄到上京的洗衣院,让千万女真男人糟蹋。哈哈哈啊,老娘此番,一定要设法将她弄回宋国,交给赵德基折磨,哈哈哈……”
“国夫人放心,还有耶律娘子在,花溶绝对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好好好,干得好。耶律娘子果然是个人才。”
“耶律娘子固然精明,但比起国夫人,却差了不少。若不是国夫人运筹帷幄,她怎能有这般计策?”
这马屁拍得王君华十分受用,她坐在豪华的马车上,得意非凡。花溶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自从在草原上见她第一面,就知道她是来杀自己的。她又觉得遗憾,为了躲避花溶的迫害,竟然不得不瞒着四太子,和耶律观音一起设计逃脱。
一名侍女替她梳头,一名侍女替她换衣服,又拿了帕子替她仔细擦拭:“夫人,待过了这里,奴婢们好好伺候您洗个澡,睡一觉,夫人保准比任何时候都漂亮……”
王君华瞄一眼青铜镜,只见自己的长圆胖脸又恢复成了昔日的瓜子脸,虽然憔悴,却恢复了几分清秀。而且,受的伤也被耶律观音治愈。她兴致勃勃,真是因祸得福,自己受几天苦,换得彻底减肥,保持身材的窈窕,也算值得了。
她看着侍女手里的青铜镜,边看边指挥她们如何佩戴首饰,边问:“接应的人到没有?”
“再有七八里路就会到了,老爷派了人接应。夫人,我们已经万无一失了。”
“哈哈哈,万般都好,就是可惜不能亲眼看到花溶受折磨的死相……”这时,她已经穿戴整齐,满头珠翠,脸上涂抹了淡淡的脂粉,看起来,又是一个风姿绰约的贵夫人了。
“马上启程,到了接应地,本夫人重重有赏,哈哈哈……”
她话音未落,忽然觉得一股冷气。明明是夏季,还有夕阳,脸上还有一丝油汗,怎会觉得冷?那么冷!
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是来得太快,所以视觉在放大。一身紧身黑衣的人,一匹黑炭般闪闪发亮的骏马,马蹄也裹成黑色,无声无息,像一团黑色的乌云冲过来,如一阵风,发亮的鬃毛梳理起来,仿佛一匹锦缎,忽然从半空里冲下来。
马山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圆筒,那是一种特殊的竹子做的,里面是细细密密的吹箭——野人们用于捕杀小动物的大针一类的细竹,又尖锐又锋利,通过针筒的特殊装置发射,比中原最厉害的暗器毫不逊色。
“啊……”
“哇……”
连续几声惨叫,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已经倒下七八人,与此同时,前面的十几名侍卫胸口都插了长长的利箭,他们甚至不知道是哪里射出来的,就倒了下去……
王君华只觉得眼前一黑,一柄尖锐的利刃已经抵在她的胸口。她完全失去了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对面的人。来人豹子一般的眼珠,脸上红彤彤的颜色、汗水,混合出一种奇怪而兴奋的妖冶。
两双眼睛对峙,充满了仇恨。
“呵,王君华,我可真低估了你,你竟然想到和耶律观音合作,诈死逃跑。”
她声音尖锐,如被踩断了脖子的猫:“花溶,你,你,怎会在这里?”
花溶微微一笑,还带着喘息,粗粗的,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你认为我该在哪里?在四太子的帐篷里关押着?”
她声嘶力竭:“是四太子?四太子竟然跟你设下圈套?他竟然如此待我?四太子,竟然真的想杀我……”她泪流满面,这一事实,比自己目前的处境更悲痛欲绝。
花溶摇摇头,一用力,利刃又往她胸口刺进去一分,血汩汩地就出来了:“王君华,四太子其实并不想杀你,是耶律观音杀你……”
她强忍住疼痛,惊疑不定,又稍稍得到一些安慰:“胡说,耶律观音怎会杀我?”
“你和她是怎么合作的?”
王君华眼里流出恶毒的狡猾:“花溶,你休想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花溶悠然自得:“你都死了,还想替耶律观音做嫁衣?”
“这……”从未有那一刻,恐惧如此强烈。再也没有了秦桧,没有赵德基,没有四太子,没有任何保护的男人,甚至连死士都快死绝了。——只有抵在自己胸口的利刃!。自己竟然落在花溶的手里!单独落在她的手里!
花溶再一用力,利刃又进去一分,王君华惨叫一声:“毒妇,你敢杀我?”
“我怎不敢杀你?”
她拼命转动眼珠:“你至少应该想杀秦桧,这次,秦桧要来边境接应我……”
花溶叹息一声:“啊,多么诱人的条件,杀秦桧,远比杀你来得有成就感,可惜……”
王君华本是绝境中一搏,见她口气微微松动,喜上眉梢,心想,只要再拖延片刻,等到接应的队伍到来,又何惧她花溶?
“花溶……不,岳夫人,求求你,你知道,你丈夫是秦桧害的,不关我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最多帮帮腔,我不是元凶首恶……”
花溶点点头:“的确,秦桧更该死。”
“岳夫人,只要你饶了我,我可以帮你杀秦桧……”
花溶微微偏着头,似在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岳夫人……”
章节目录 第493章 离去
一名侍卫从地上爬起来,看准机会,无声无息,一刀劈来。花溶头也不回,针筒一转,连续七八只针箭射出,那人闷哼一声就倒在地上。
“王君华,你还要耍什么花样?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以为你的诡计能骗我?你这样的人会自杀,那魔鬼都能去自杀了!耶律观音给你服了什么药,让你成为了一具‘或死尸’?”
王君华见希望彻底破灭,破口大骂:“花溶,你这厮贱妇也不得好死,我绝不会告诉你……”
“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哈哈,王君华,我能对付你,自然也能对付耶律观音……”她再一用力,“你快说,也许我还能考虑一下你的狗命……”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扬起老大的灰尘。王君华喜形于色,眼里放出光芒,是接应的队伍到了。“花溶,你放了我,你也可以捡回一命,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尽”字落在喉头,她面色一黑,喉头忽然一紧,下意识地看着那柄完全刺入自己腹部的利刃,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花溶满面笑容:“王君华,你实在太狡诈了,哪怕是为了杀秦桧,也决不能放虎归山了。”
王君华满怀怨毒,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花溶,你好狠……你杀了我,你就休想杀秦桧,你休想杀耶律观音,她更厉害……”
她的声音停止,身后越来越激烈的马蹄声,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花溶并不慌乱,拉起她就丢入马车里,调转马头,重重一挥鞭,马车便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狂奔起来。
她看看还剩下的几个侍女,蹲在地上,抱着头,惊恐得不知所措。这些人,目睹了一切,留下就是祸害,可是,她看看手里的箭筒,一扭,却狠不起心,转身就跑。
暗处,一个人顿足长叹:“妇人之仁,妇人之仁……”
几名侍女幸喜保得一命,忽然眼珠子突出,对面,几支利箭射来,她们完全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形貌,已经倒在地上。
接应的伪装死士靠近,除了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扔在地上,哪里有国夫人的身影?
为首的人大吃一惊,紧张地看着周围的死尸,又看看空棺材:“国夫人去了哪里?”
“看来是出了意外。”
“会不会是四太子使诈?”
“我们要不要深入草原?”
“国夫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怎么回事?”
“快去找……”
为首的人一挥手阻止了众人的深入,这是大金的势力范围,他们奉命只能到此为止,深入下去,轻则性命不保,重则引起两国的争端,谁担负得起这样的责任?
越来越夜。
天空只有几颗暗淡的星星,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放松的熟睡里:送走王君华的灵柩,四太子恢复好心情,即将开拔回上京,一切都那么完美。
花溶勒马,黑月光蒙着嘴罩,闷闷地哼一声,直到嘴罩被揭开,才嘶鸣一声,伸嘴去小河边饮水。
花溶跳下马,已经汗湿全身。红树林的夜露粘粘的,在她的头顶铺开,如最温柔的一只手的抚摸。
她喘一口气,坐下来,浇一把水在脸上,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擦干脸,待要放回去,忽然触摸到那支钗。自己形影不离的护身符,那是鹏举的遗物!也是他给自己的定情物。玉镯已经随他入土,只剩下这支钗。
她哈哈哈大笑,跪在地上,看着临安的方向:“鹏举,我已经杀掉一个了。虽然只是一个帮凶,可是,我毕竟已经杀掉了一个。你放心,那些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下一步,就轮到秦桧、赵德基了……”
她笑得泪流满面,匍匐在地,汗水泪水,几乎连地上的青草地也全部淋成泥泞。
一双手抚摸在她的头顶,轻轻的,一声长叹。
她却似浑然不觉,倒在地上,痛哭失声,不能自已。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亲手杀得一人!复仇的路,还有多长多艰辛?
“花溶,我真是对不起你!”
……………………………………………………………
晚风无声地刮过,带来夏末的第一丝寒意。
四周静悄悄的,将哭声、叹息声都无限扩大,一冲出去,却遇到层层树林的反弹,抵消,弱化……
“花溶,那些事情我都处理好了。王君华的尸体……”他顿了顿,现在,王君华才真的是一具尸体了!“为了不引起秦桧的怀疑,我另有安排,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的,就绝不会毁诺……”
花溶依旧躺在草地上,已经停止了哭泣,只茫然地看着逐渐黯淡下去的孤星。王君华本想趁着自己被关押,立即离开,早走早安全,逼得她不得不尽快动手。王君华一死,又拿什么作为要挟秦桧的筹码?还得指望金兀术。
她慢慢坐起来,金兀术看着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星光,能看到她满脸的泪痕,一缕头发散乱开来,搭在额头,无限凄楚。
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花溶站起身,看着自己的黑月光,马儿经过这么久的休整,鬓毛间的汗水已经干了。“四太子,放了扎合吧……”
他心里一震,王君华已经死了,她认为她就再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早该想到,走到这一步就是永别?
心里愤愤的,不甘不愿,追逐了许久的目标,为什么眼前一晃,又总是要消失?
他急急忙忙:“花溶,还有耶律观音……”
她淡淡的口吻:“王君华死了,我就不想再追究其他人了。”
“也许是她害了儿子?你也不管?”
“四太子,我们应该分一下工了,救儿子我去负责,耶律观音要怎么处置,就由你负责了。我不能再耽误下去,否则儿子就没救了……”
金兀术面上一红,咬着牙齿:“花溶,你是在怪我?那个小薇,是耶律观音的人,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
这理由太站不住脚了,应该说是男人决不能拒绝如此送上门来的清纯处女身。可是,这跟她花溶有什么关系呢?她根本不想回答,哪怕他四太子一天宠幸一百名女子又如何?
他更是恼羞成怒:“花溶,本太子从未跟她一起过夜……”
只是一场露水的因缘,逢场作戏,难道也要算在自己头上?
她平心静气:“四太子,我想带儿子离开,濑儿看来也找不出什么办法……”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凌厉:“你带他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