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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天气怎么会有蚊子,你是拿我开玩笑吗?”独孤机显然心情不错。
兵士笑着道:“属下怎敢。”
“你还别说,这里真的有只蚊子的。”独孤机的声音响了起来,满是嘲弄,“就在这花丛的后面,好大的一只。”
李敏心中一沉,就听到独孤机淡淡道:“李大人,不知道你还想在海中遨游吗?若是不想了,可以和我走了。”
李敏缓缓地站了起来,腰身都是难以挺直,望见独孤机一张得意的脸,嘴唇动了下,却是半丝声息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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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人在杨广身边的时候,满是惊凛,他发现自己也有点小瞧了杨广。杨广可以漠视任何人的生死,对他自己的性命却向来是小心翼翼。
他在走入暗道的时候,本以为杨广会狼狈不堪,没有想到蓬莱山地下的建筑丝毫不比地上的宫殿要简陋,气势恢宏甚至都有过之。不知道杨广这一辈子能上这里几次,萧布衣暗自苦笑。
什么东西到了杨广地手上,务要寻求尽善尽美,就算是个避难地场所也不例外。
地下的宫殿守卫森然,人人都是脸色凝重,知道圣上到了这里,就代表大隋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萧布衣却是在想,如此地宫殿,如此的人手,李敏居然一点不知,可见杨广的谨慎非常。自己要非舍命相救,冒死劝杨广逃命,还兼有也是杨广的亲戚,只怕享受不了进入这里的待遇,此刻多半和群臣无异。
杨广到了地下宫殿后,却没有歇息,只是从墙上拔出个管子样的东西察看,仿佛萧布衣那个时代潜水艇的潜望镜,萧布衣却是听到外边李敏和王须拔的声音四周传出来,沉闷却还清晰。
“李大人,我们到底相交一场,只望你平平安安,后会有期。”魏刀儿说道:“王大哥,我们走吧,谅这些兵士也挡不住我们二人。”
“两位兄台,你们,唉……”魏刀儿声音不在,李敏的一声长叹也被急促的脚步声所取代。
萧布衣惊凛这里设计巧妙的时候,却感慨魏刀儿手段,王须拔武功或许高明些,也或者是个英雄,但是这个魏刀儿却可以算得上个枭雄。魏刀儿他们帮助李敏是因为他可能坐上王位,但是李敏眼看要成为个丧家之犬的时候,他们都不想多看一眼。
紧接着的就是独孤机的声音传过来,“放下兵刃,饶尔等不死。”然后是群臣的欢呼声,杨广摇摇头道:“独孤机来的还是太早了。”
萧皇后一直陪伴在杨广的身边,脸色苍白,显然也是被吓的不轻,听到杨广这么说,不解问道:“皇上,李敏谋逆大罪,差点惊吓了你,我觉得护卫来的还晚了,你怎么说来的早呢?”
杨广摇头道:“我知道李敏要反,可他就是反了天下来,能奈我何?朕只是想看看,群臣中到底哪个是忠的。哪个是奸地!”
萧布衣暗自寒心,萧皇后眼圈却有点发红,“圣上,可玄霸这孩子他,他因为想要为你平叛,如今,如今只怕是死了。”
说到这里的萧皇后声音有些哽咽,慢慢的泣不成声。“就是布衣这孩子。也是为了你舍生忘死的。方才你不知道,他吐血的时候,我揪心的痛!世民那孩子还在外边,见到玄霸的死,他疯了一样,我拉都拉不住,现在都不知道如何了。”
“世民没事。他怎么说也有两下子,何况他也不傻。”杨广皱了下眉头,望了眼萧布衣道:“布衣,你很好,朕知道你最为忠心。”
萧布衣只好道:“臣下只是本分而已。”
“没有想到这帮人居然都不跟着造反。”杨广看起来有些奇怪的样子,又有些怀疑地表情,“就算兵部尚书卫文升也是屁都不放一个,看起来他好像没有参与谋逆。只是他地儿子要娶李敏地女儿。难道他见到亲家谋逆也不跟从吗?”
萧布衣知道现在杨广开始秋后算账了。李阀的三巨头如今必死无疑,现在就看到能牵连到哪个而已。好在自己最后
忠心,顺利的成为忠心爱国的楷模。不过这也得益现在不会死。杨广既然不会死,跟着他走当然安全系数大一些,这些小账,萧布衣算的明白。
“回圣上,其实我倒觉得很多大臣都是忠心耿耿,只是……”
“忠心耿耿?”杨广冷哼道:“要真的是忠心耿耿,怎么见到朕有难的时候,除了玄霸和你,没有哪个上前护驾?要真地是忠心耿耿,卫文升没事上李府下什么棋?要是真的忠心耿耿,为什么李敏那个混账指责朕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走出来为朕分辨?”
萧布衣心中嘀咕,给你这鸟皇帝当手下也累,只有死的才是忠心的,其余的都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一不留心都要掉脑袋的。
“圣上,你让李敏说下去,他们又怎么会出来分辨?后来就算想要分辨,变化也是太快了。”萧皇后劝说道。
杨广冷哼了一声,皱眉踱来踱去,萧皇后眼圈又有些发红,喃喃道:“世民还在外边,圣上……”
“皇后不用担心,”萧布衣劝解道:“世民和他们并没有矛盾,再说他看起来微不足道,谁会刻意为难他?”
“你说地也是,”萧皇后放宽了心事,“那……”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外边惨叫连连,不由骇然失色道:“圣上,外边怎么了?”
“杀地好,杀的好。”杨广喃喃自语道:“都是该杀,都是该杀。”
萧布衣见到杨广的杀气满面,也是忍不住地寒心,他早就听的明明白白,独孤机劝降了方才造反监门府的兵卫,这会又是出尔反尔的屠戮,外边的惨叫声就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兵士发出。
见到杨广脸上的杀气,萧皇后转瞬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苍白,却没有劝阻。没有谁比她更明白身边生活数十年夫君的性格,那就是反复无常!她虽然是皇后,却向来是明白进退,就算她想要要求什么,素来都是要等到夫君心情好的时候再说,这会他杀意在兴头上,那是谁都不能阻挡的事情。
等到惨叫声渐渐平息的时候,杨广这才少了点兴奋之意,却还是来回的踱步,有些焦躁不安的样子。
萧布衣只能陪着他进行等待,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房间内铃声响动,杨广哈哈大笑道:“茗翠来了。”
裴茗翠见驾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除了她之外,旁人甚至重臣都不能到这地下宫殿晋见,可见她在杨广心目中分量之中。
裴茗翠没有去望萧布衣,只对杨广施礼道:“圣上,茗翠有礼。”
“快,坐。”杨广拉住了裴茗翠的手,一旁床榻坐下,急问道:“茗翠,事情进展如何?”
裴茗翠道:“回圣上,一切进展,还算顺利。”她的表情木然,杨广见到了她木然的表情居然心生惴惴,倒可能是破天荒的一次。听到她说顺利的时候,长舒一口气,见到她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收敛了笑容,叹息一口气道:“茗翠,玄霸之死我也痛心,只是没有想到李敏如此狡猾,居然暗度陈仓,掉包了司马长安,就算玄霸都中了他们的暗算。你也知道,玄霸出手地时候。我无法阻拦。他中暗算的时候。我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要一个皇上向臣子解释的事情自古以来也有,可是让杨广这样的一个皇上向一个臣子解释的时候,这应该是杨广当上皇上的头一次。
裴茗翠脸色黯然道:“玄霸之死,玄霸之死……”她说到这里突然捂住了胸口,垂头半晌,等到抬起头来才说,“玄霸之死多半是天意。”
杨广见到她眼中的伤痛欲绝。无法遏制,脸色潮红,看起来强行抑制住热血,多少生出点恻隐之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年来,杨广已经习惯满脑袋都被大业充满,他起国号为大业。当然想做地也是大业。他也实实在在做出了点大业,这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狂热地状态,听不得别人地想法。漠视亲情。当年元德太子从西京来东都朝见他的时候,想请求再留住一段时间,他不许,因为那时正是他规划大隋蓝图的关键时刻,他不能被所谓的亲情耽误他的大业,元德太子跪求无数次,他理都不理,元德太子死了,他不过是稍微心中悲痛下而已,可那转瞬就被即将到来的盛世所冲淡。他一天只睡几个时辰,整日不分黑白的批阅奏折,巩固自己地势力,费劲心力的铲除旧阀,比历代任何一个皇帝都要辛苦,他谋划的就是他心目中千古一帝应该做的事情,可如今过了十年,他得到了什么?他得到了中原烽烟四起,他得到了诸臣的阳奉阴违,,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哪里出现了问题,他得到了个结论,不是他出了问题,而是他的子民和臣下不了解他的高瞻远瞩,这让他气愤非常,甚至狂躁。可是对于裴茗翠,他地感情十分复杂,从不恼怒和疏远,他知道这个世上若还有两人是为了他好,其中一个应是萧皇后,当然另外地一个就是裴茗翠!
他对裴茗翠的照顾是从陈宣华死后开始,他把对陈宣华内疚完全的补偿到裴茗翠地身上,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什么可以让他在大业建设的过程中微微停顿下的话,那显然就是他对陈宣华的爱和思念,可是陈宣华死了,他偶尔想想的时候就飞快的转过思绪,只为自己当年的懦弱感觉到可耻和羞愧。他就算是天子又能如何,他还是不能挽救心爱之人的性命,他就算是天子又能如何,他也是隐忍才能登上如今的皇位,他一直为自己忍辱十数年换得这个天子的位置感觉到悲哀。这世上从没有任何公平可言,对百姓一样,对天子也是一样,历史就是胜利者的功劳簿,失败者的耻辱史而已。他有四个亲生兄弟,太子杨勇被他用计排挤,最后他登上皇位的时候,伪先帝遗诏,赐死了大哥,为除后患,又杀了亲生大哥的十个儿子。老三秦王杨俊风流倜傥,却被妒妇毒残,倒是得了善终,老五汉王杨谅造反,被他平定后抓住,活活的饿死,最后剩下的老四蜀王杨秀,有胆气,容貌瑰伟,美须髯,多武艺,可这有什么用!先帝就是不喜欢这个杨秀,自己略施小计,就让父亲诛杀他手下数百僚属,把这个四弟终身看押软禁。每次想到几个兄弟的死,看到老四狗一样的活着,杨广从没有丝毫内疚之意,他知道要是别的兄弟坐上王位,自己亦是会惨死或者狗一样的活,帝王之家,向来如此!他始终带着老四在身边,不是因为兄弟之情,而是要鞭策自己,不能松懈,他稍一松懈,就可能是老四一样的下场,就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之人,现在却对裴茗翠有了内疚之意。
他内疚是因为裴茗翠虽然权利很大
不滥用,他内疚是因为裴茗翠虽计谋过人,却只为他他内疚是因为裴茗翠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却从未提过哪怕丁点的要求,他内疚是因为裴茗翠一生只爱过一个人,这个人却为了保护他这个皇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李玄霸死了,杨广感觉裴茗翠好像也死了一样,最少他觉得裴茗翠的伤痛丝毫不弱于自己当初死了陈宣华之时。他感觉裴茗翠就是自己地影子!
他并不知道裴茗翠成立了影子盟,更不知道影子盟的含义,可他却对眼前的这个裴茗翠十分的了解,百分的歉然!
“玄霸就算今日不死,想必也是熬不了多久了。”裴茗翠虽想说的平淡,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隐藏的感情,见到她地伤感,萧布衣也是内疚。他觉得自己本来可以帮助李玄霸一把。但他和杨广一样。都是有心无力。
杨广干咳声,“朕定当把玄霸风光大葬……”
“谢圣上。”裴茗翠低声应道,转移了话题,“李善衡所率兵士本来赶赴上林苑逼宫,却被王世充和董中将带兵击退,李善衡败逃,其余地兵士尽诛。”
杨广皱眉。“李善衡跑了?”
“茗翠知道败李善衡易,杀李善衡难,特收买他地手下,设计将他杀死。”裴茗翠继续道:“圣上大可放心,他如今死的不能再死。”
杨广轻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死的好。”萧布衣心中凛然,暗道李善衡武功高绝,裴茗翠杀他举重若轻。看起来这世上并非武功决定一切。权谋才是称雄之本。
“李善衡死了,宇文氏连夜揭发申明公造反,”裴茗翠呈上一折子。“这是宇文氏的密告和手印,圣上可把这谋逆之案交给刑部的大理寺共审,想必定让圣上满意。”
杨广如获至宝的拿过折子,只是翻了两下,脸露狂喜,可看了一眼身边的萧布衣,变得脸色如冰,“没有想到申明公如此地大逆不道,我看错了他。”
萧布衣脸色如常,心中暗道,你老小在现在还在做戏,可是给我看的?自己莫名其妙的知晓了这场谋逆,看似信任,却感觉有点不妙。
裴茗翠没什么表情,继续道:“独孤机率兵尽诛监门府的叛兵,发现司马长安已死在家中,想必是忠君为国却被叛逆杀死,李敏跳海潜逃,被独孤中将擒拿,茗翠知道圣上不想见贼臣反逆,已经直接将他交予刑部处理,只等擒拿余党后一一问斩。唯一的憾事是跑了王须拔和魏刀儿两个反贼,只是想必不成气候。”
杨广舒了一口气道:“茗翠做的很好,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群臣见圣上失踪,难免人心惶惶,如今都在瀛洲殿等候圣驾,还请圣上移步见他们一面,以安臣心。”裴茗翠说完这些后,静等杨广回答。
杨广点头,“茗翠,你做的很好,既然如此,我马上去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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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殿,杨广恢复了威严无边,下视群臣,早有纳言苏威说了李阀谋逆之事,众臣都是俯首倾听,不敢多言。
杨广这时候又显示了把宅心仁厚,说将谋逆之臣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共审,不知各位爱卿有什么意见?
众大臣自然说圣上英明,臣下毫无异议。
杨广又把什么罪不及嗣,既弘于孝之道,恩由义断,以劝事君之节地道理搬出来,说什么这次谋逆,虽然大逆不道,但是他宽宏仁厚,并不连坐,只追究几个主犯地过错,至于旁人,能免就免。群臣在这里谋逆之中表现不错,有功劳的要奖赏,没有功劳的也有苦劳,有封赏不会有追究地。
群臣适逢谋逆,并没有护驾,让天子受惊,都是心中惴惴,只怕杨广责怪,听杨广如此说法,都是大喜过望,开始纷纷指责起李敏,李浑的过失,莫须有或许没有的大说一通,杨广让人一并记下,到时候统一交给刑部处理。
萧布衣末班站着,也不说话,望着高台上坐着的杨广,心中茫然。杨广此人看起来不但好面子,还好文过饰非,此刻高台上他威严肃穆,竭力威慑群臣,却多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这次诛杀了李阀,不是消了隐患,恰恰相反的是,只是会加快旧阀的反叛步伐。
等到群臣把李阀过错述说遍后,杨广这才摆手,群臣鸦雀无声,杨广沉声道:“叛逆之人以李浑,李敏,李善衡为首,可并非说李家之人都有反心。这次叛逆中,李渊之子李玄霸就是忠君之心可昭天日,他为平叛以身殉国,殊为可惜。若说这平叛的第一功,当以李玄霸为首,世民……”
他一声呼唤,带着少许的温情。李世民双眼哭的红肿,抽泣着出列,“圣上,臣在。”
杨广目光带有了怜悯,“今夜你们兄弟表现都是很好,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赏赐?”
李世民抹了把眼泪,豁然抬头道:“回圣上,世民只想说出二哥的遗愿,不想他求。”
他和李玄霸一母双胞,向来交情最好,也喜欢和李玄霸争夺老二的位置,这次想要不争,却是再也没有了机会。
杨广有些诧异道:“他临死前说了什么?”
“玄霸说他生于太原,一生为病所累,只求葬在太原,了结了宿命循环,转世来生,健健康康。”李世民哽咽说道。
萧布衣心中微动,仔细回想当初的情形,很怀疑李玄霸是否说出这些话来。
杨广为之动容,微微沉吟道:“玄霸这次立了大功,朕本想给他风光大葬,葬于太原的话,未免简陋,茗翠,你意下如何?”
杨广对李玄霸重视很大情况是因为裴茗翠,当然要询问裴茗翠的意见。
裴茗翠缓步上前道:“回圣上,茗翠只觉得李世民说的已是妥当,不如就按照他说的处理如何?”
杨广点头,“既然如此,那朕准世民所求。世民,你还有别的要求没有?”
李世民摇摇头,只是道:“任何封赏都是抵不过世民心中的悲痛,世民不想他求。”
杨广终于也露出了怜悯之意,转首望向裴茗翠道:“平叛第一功要记给李玄霸,这第二功当属茗翠你的,不知道你可有什么要求?”
裴茗翠略微沉吟道:“茗翠请调武侯府武卫郎将,务求缉拿乱党王须拔和魏刀儿归案,还请圣上准奏。”
杨广轻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