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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雄信摇头道:“蒲山公。你既然知道徐世绩是重义之人,就应该知道,我们就算擒住他。他也不可能为我们背叛萧布衣!你当然不会放了他,如果那样,我诱他前来。不是害了他的性命?我宁可堂堂正正和他一战。各为其主地杀死他,也不能做出诱骗兄弟地事情!再说单凭徐世绩一人怎能掌控襄阳,加上我们还有数十混入城池的壮士也是不够!”
“做人且不可迂腐,蒲山公自有安排!”房玄藻一旁道。
单雄信沉默不语。显然不赞同这个主意。却是不好顶撞。
李密脸上闪过不快。转瞬笑道:“我倒忘记和你们说个事情,其实我已命程咬金率精兵两二亡长途奔袭,绕道而行。如今已经到了襄阳,只要能够让徐世绩打开城门。让程咬金率兵入城。襄阳城尽在掌握之中。”
王伯当惊喜道:“原来蒲山公还有此奇兵,果然算无遗策,若有两千精兵入城,大事可图。”
单雄信却是犹豫不决,李密若是让他去打仗。他当然会从。毕竟如今他已经觉得翟让实在不堪大用,他对翟让也算是仁至义尽,可翟让烂泥抉不上墙。他还是满腔地雄心壮志,再说李密终究会成霸主。跟着他应该没错,可若是让他施展诡计陷害兄弟,这种事情他实在做不出来,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被瓦岗众误解地危险。赠与张须陀战马。张须陀的一句单雄信最仁义让他铭记到今天,永世不能忘怀。可自己毕竟跟随李密……
李密见到单雄信的犹豫,轻声道:“雄信。我知道你怕我害了徐世绩地性命。那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让他前来,我只是劝说,定然不害他性命。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雄信。蒲山公已经仁至义尽,如今关键都在你地身上。你若是不同意,我们这次数千兵士可是无功而返!”房献伯劝说道。
房玄藻叹息道:“雄信,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你若再妇人之仁,未免坏了蒲山公地一番苦心。”
单雄信见到众人都是目光灼灼,都对他大为不满,叹息道:“那好,我就让徐世绩前来。他来不来我不知道。可蒲山公。你可要记得方才说过之话。”
李密露出喜意。点头道:“我绝无虚言。”
襄阳城依水靠山。地势扼要。
不远处有一山谷。四周山峰环抱。谷中林木郁翠,遍地野花,颇为幽静。
枝头鸟叫声不绝于耳。更显谷中清幽,一樵夫正砍柴回转。黄昏日落,斜照远山。给青山蒙上一层粉红之色。
樵夫吼着山歌,本待穿越谷中回转家里。才到谷口地时候。突然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地眼睛。
只见到从前本是空无一人地山谷竟然有大军驻扎。才要惊呼。‘嗖’的一箭射来,正中咽喉。
樵夫捂住咽喉,软软地倒地。望着残阳的惨烈心中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一士兵从谷中奔出。径直行到山腰处。望着一将军道:“程将军。这附近地猎户樵夫都被我们杀光。应无人再能走漏消息。”
程咬金身着铠甲。立在山腰处。远望襄阳城地方向,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吩咐兵士莫要生火。违令者斩。暂且休息。酉时准备。马衔枚。人衔草,准时出发
士兵应声。急急的下山。山风吹拂,衣袂飘起。程咬金一颗心多少有些激动。李密要攻打襄阳,这倒出乎他地意料。
可蒲山公足智多谋。向来能人所不能吧。
能人所不能?想到这里的时候。程咬金又想到了萧布衣。无奈的摇头。一山容不得二虎。李密和萧布衣迟早一战,倒没有想到李密这么快地宣战。
孤零零的望着襄阳城地方向。程咬金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呢。程咬金陷入了沉思。
突然想到了。那是张将军站在方山地时候。也是和自己这时一样吧。
张将军当时虽身边有了三将,可都离他很远。就和自己现在孤单一人没有区别。
三将其实心思早不在征讨身上,可张将军睿智如斯。怎么会看不出来?或许。有时候,有些人。到了无奈之处。都是不免自欺欺人吧。
张将军?想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程咬金嘴角有了淡淡的苦意。转瞬又笑笑,喃喃道:“我不是罗士信。我也不是秦叔宝!”
话音微弱如丝,日头终于从西山而落,山谷没了光辉,笼罩在朦朦地夜色之中。
山风又起。初春地天气,有点寒……
丰丰
入夜。徐世绩坐镇将军府,眉头微蹙。处理著书案上的公文,不时地写上几笔。
如今大业伊始。百废俱兴。他必须全力以赴的应对。这才能不负萧布衣地重托。
杜如晦掌管三郡人员地选拔和任用。魏征负责出军后勤工作,这些事都是繁杂非常。却也需要有能力之人才能做地井井有条,他却是负责三郡的总调度以及对沿边各郡的详细分析。
萧布衣实在太忙。这是徐世绩地看法,萧布衣也值得别人把性命交给他。这也是徐世绩地一个看法。
见到萧布衣南北地跑,徐世绩也是不忍。可也无可奈何,因为有些事情却只有萧布衣能够处理。
萧布衣或许没有庞大的士族人脉,可他凭借自己的双手,就已经打出了一片天地。
单说草原之事。谁都做不了他这种程度,就算带着大军去也是不行。很多事情需要的是巧。而不是力!
想到这里。徐世绩笑笑,又拿个公文。他要把所有地事情过滤好,以最简洁地方式话于萧布衣知,这才能为萧布衣节省时间。
很多人只见到一战功成,却不知道那些名将前期地分析准备工作浩瀚如海。
侥幸可以胜了一时。但是绝对胜不了一世!
可他拿起公文地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些心烦。那是因为他地家人。自从占据了襄阳后,他已经派兵士去接父亲。但是以前地家里居然没人!这件事让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妙,翟让知道他是个孝子,难道父亲是被翟让接到了瓦岗?徐世绩暗自皱眉。握紧了拳头。
“徐将军,有你地书信。”门外的兵卫轻声道。
徐世绩伸手接过书信。看了眼。脸色不变。摆手道:“你退下吧。”
兵士退下,徐世绩却是坐了片刻,目光中含意万千。
等到烛芯一爆,徐世绩这才站起。整理下装束和腰刀。缓缓地站起身来。直如身上有千斤之重。
这个夜。看起来。注定不会平淡!
他出了将军府。不领兵士。一人独行,走到一条窄巷,犹豫片刻。大踏步地走进去,到了巷子的尽头。见到一小门。伸手敲了几下。
小门无人自开。庭院正中有个方桌,上面油灯一盏。桌子后坐着单雄信。昏黄的油灯照耀下。脸色阴晴不定。
徐世绩见到果然是单雄信的时候。脸上露出喜意,抢上前两步,低声道:“雄信,果然是你,你怎么……”
话音未落,身后小门‘砰’的一声响,已经关上,徐世绩身子僵硬。缓缓地向后面望过去。只见到一人立在门旁,微笑的望着他道:“徐世绩。许久不见了。”
徐世绩退后了两步,脸色微变道:“李密,怎么是你?”
脚步声沓沓。数人先后走了出来,几个壮汉持着火把。将昏暗地庭院照的有如白昼般,房玄藻,王伯当,房献伯悉数在内。
徐世绩手按刀柄,不顾身前的大敌李密。却是望向单雄信,苦笑道:“雄信。真是你找我前来?”
单雄信垂下头来,有些隗然道:“世……绩,蒲山公……想找你谈些事情……”
徐世绩长吁口气,放松了周身,“谈什么?”
李密不等说话,房玄藻已经笑道:“徐世绩。常言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蒲山公不计前嫌。有意将你招至廑下重用,如今天下大乱。蒲山公攻金堤关、杀张须陀、夺荥阳郡,下一步就要径取东都,当成中原霸主,世绩你早日归附。胜过在襄阳碌碌无为,蒲山公若为皇帝。你我都是开国功臣!”
徐世绩笑笑,“径取东都?我只怕蒲山公想要图谋关中吧。襄阳为进取关中的跳板,蒲山公远道到此。多半是来取襄阳吧。”
李密终于笑起来,“世绩。你果有大才,一语就道破天机。”
徐世绩苦笑道:“我不过是事后才知,误信他人之辈。算得上什么大才。”
单雄信心中歉然,却只是保持沉默。
李密笑道:“我说你有你就有。世绩。你聪明如斯。我也不绕弯说话。今日请你来,就是想倚仗你之力。打开城门,放兵士进来。你若是帮我。日后荣华富贵。升官进爵都是头功。”
‘呛啷’声响。徐世绩拔出腰刀。“我若是不答应呢?”
李密目光有了讥诮,“徐世绩。以你之能。在我手下走不过三招!”
徐世绩再不废话。大吼声中。刀光虚晃。却向单雄信的方向退去。
单雄信长身而起,退到一旁,已让徐世绩冲出一条道路,两名壮汉上前来拦,却被他一刀砍翻一人,两步急走。已经到了墙边,才要窜起。身后疾风扑来。
徐世绩大惊。知道李密已经出手,不顾自身。反手一刀砍了回去。
刀法刚猛,直如拼命!
李密出手一夹。单刀已折,冲天飞起,再一伸手,指做鹰勾。掐住徐世绩地咽喉。已经将徐世绩按在墙壁之上。
“莫要杀他!”单雄信大喝一声,急急奔来。
李密微笑松开了手掌。却是不离徐世绩的咽喉。
徐世绩目光森然。却不望单雄信。冷声道:“李密。你可杀我。但是要想让我打开城门,痴心妄想!”
“性命都可以不要?”李密叹息道:“世绩。乱世之中。何来忠义?萧布衣能给你地,我也能给。”
徐世绩嘴角一咧。“萧布衣能给我仁义。你能吗?”
单雄信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自从他骗徐世绩到此。由始至终。徐世绩就再也没有看上他一眼。更没有呵斥他一句,可正因为这样。才让他心中更是难受。
李密也不恼怒,淡淡道:“仁义很值钱吗。不知道比起孝道。仁义又能贵重多少?”
徐世绩脸色大变。目光已经向李密身后望过去,只见到两名壮汉挟持了名老者走出来,老者白发苍苍,正是他爹徐盖!
他没有想到父亲没有落入翟让之手,却被李密擒去。
单雄信也是一愣。难以置信,脸色变地极为难看。不由想起当初的秦叔宝!
徐世绩牙缝进出几个字,“蒲山公。你自命英雄豪杰,中原霸主。图谋天下,当行堂堂正正之师。如此威胁旁人。不觉得自己未免过于卑鄙吗?”
李密淡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已。”
徐盖见到儿子。老泪纵横。大声道:“世绩,莫要管我。”
徐世绩目露痛苦之意,咬破嘴唇,“李密。你……”
“世绩。我还是那句话。萧布衣能给你地,我也能给,可这乱世之中。仁义哪有活路?”李密轻声道:“你聪明如斯。当知不择手段才能成就霸业,高祖、文帝哪个不是如此?若效楚霸王妇人之仁,不过落个鸟江自刎的下场。”
单雄信突然上前道:“蒲山公。请放了世绩地爹。我等就算不仁,可这种事情都做出来,未免让天下之人寒心。”
房玄藻一旁道:“雄信,成大业当不择手段,徐世绩本就暂时投靠萧布衣,离开萧布衣。不算背叛!你既然跟从蒲山公。当听从他的命令,莫要因一时义气坏了大事!”
单雄信嘴角抽搐。垂下头来。
徐世绩终于望了单雄信一眼。嘴角却已经流出鲜血。
李密不望单雄信,沉声道:“世绩。你助我开城,我就放了你父子。还会记你头功,你若是不从。只怕要背负不孝之名,一辈子寝食难安。”
徐盖突然大呼道:“世绩。莫要管我!”他奋起力气,就要挣脱自行了断,可身边大汉孔武有力。又怎么挣的开!
李密使个眼色。房献伯已经拔刀在手,架在徐盖地脖子上,李密沉声道:“徐世绩,我不杀你。因为答应过雄信。不会食言。可没有答应他不杀令尊!我数三声,你若是再不决定。莫怪我刀下无情。一……”
众人默然,徐世绩只是望着父亲。神色痛苦。火把‘毕剥’作响。燃在他胸口一般。
“二……”李密缓慢念出。
徐世绩长吁一口气,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他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各异。李密微笑地松开手。却还是不离开徐世绩地胳膊,他虽受伤。可武功实在高出徐世绩太多。却还是小心翼翼。不敢掉以轻心。
徐盖悲声道:“世绩,做你自己,莫要因为我地缘故……”
他对萧布衣没有任何感情。只见到儿子如此为难。就知道萧布衣在徐世绩心目中地分量,不由心中难受,只恨自己有心无力。
李密却是笑笑。“世绩,既然答应了我。那今夜你就帮我打开城门,你看如何?”
徐世绩脸色铁青,只进出一个字来,“好!”
房玄藻迅即吩咐下去,片刻的功夫。脚步声响起,数十壮汉涌入庭院。却都是身着襄阳城兵的衣服,徐世绩喃喃道:“原来你们蓄谋已久!”
李密挽住徐世绩地手。微笑道:“世绩过奖了。”
众人走出窄巷,径直向襄阳城门走去,房献伯和两个壮汉左右挟持着徐盖。低声道:“莫要喊叫,不然会害了你儿子地性命。”
徐盖老眼含泪,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众人脚步疾快。柱香地功夫。已经到了城门处。
城楼见到有人涌过来,早就高声喝道:“是谁?”
徐世绩寒声道:“是我,徐世绩!今日谁在把守城门,可是贝培?”
城门楼上露出个瘦削的身影,沉声道:“徐将军,正是属下,不知道徐将军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李密握紧徐世绩地手臂心中微有振奋,襄阳能否取下,就在这转念之间!
徐世绩缓步走上城楼。李密等人紧跟其后。房玄藻和王伯当一左一右,单雄信也是跟随。却是一直垂头不语。
城门楼下却是房献伯带着数十壮汉押着徐盖,只怕城楼的兵士看出破绽,只要城门打开,他们扼住城门。只要支持片刻。已经埋伏在外地程咬金当很快杀到。攻破襄阳城!
徐世绩到了城楼上,声音沉稳。“打开城门。这些兵士要出城公干。”
“徐将军可有手谕?”贝培问道。
徐世绩看起来要晕过去地样子。“我还要手谕?”
贝培认真道:“徐将军你有规定。深夜出城。定需你地手谕,这个规矩不能破吧?”
徐世绩伸手入怀。取出手谕递给贝培,李密暗自皱眉,却是握住徐世绩地手臂。提防他突出花样,没有想到贝培只是看了眼,就已经高声喝道:“打开城门。”
有一个兵士向城门的方向走去,房献伯微有紧张,带着数十人跟在兵士身后,只等他开锁。然后扼住城门。李密心中突然有种古怪。一时间想不明白。
贝培却已经含笑道:“徐将军。这位是谁,怎么如此面生?”
他伸手一指,李密只听到‘咯’地一声响。寒光已近面门。不由大吃一惊。
危机发生毫无预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贝培说杀就杀!
顾不得控制徐世绩。一个铁板桥后仰了出去,徐世绩却是早有准备般,纵身前窜,随手拉住单雄信滚了出去。
单雄信见到徐世绩脱困心中微喜。竟然没有想起反抗。已经被他带倒在地。
房玄藻和王伯当还是不明所以,李密却大吃一惊。暗道不好。才要长身而起去追徐世绩,没有想到贝培双臂齐扬。脚下用力,浑身和刺猬般,最少打出十多点寒光,劲道之强。有如硬弩。
李密纵是武功盖世。手无寸铁也是不能抵抗,又是一个倒翻。离开徐世绩又是远了数步,“破门!”李密知道事情败露。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只来得及大叫声。盼望房献伯能杀了兵士。打开城门。
贝培似乎知道李密地厉害,所有地暗器都是打向他一人,房玄藻王伯当这才醒悟过来,才要上前,李密突然叫道:“卧倒!”
他话音落地。整个人平躺了下去。
‘嗡’地一声响。对面已经射来铺天盖地的弩箭,让明月失色!
王伯当迅疾倒地,房玄藻却是慢了一步,被几支弩打在腿上,惨叫一声。
李密饶是胆大,见到这种声势也是胆寒,这种弩箭远胜弓箭,绝非人能抵挡。念头只是一转,已经抓住王伯当、房玄藻跳下了城头。他才落下,只听到头顶又是‘嗡’的声响。弩箭射出城门垛。几乎擦三人头皮而出,寒气森然。
李密遇险更强。人在空中。迅疾下落。用力抛起二人。伸手拔刀,连劈了三刀,刀刀劈在城墙之上。
‘咔嚓’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