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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关于邓小姐的事,你为什么一直不问我?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不该先扇老公一巴掌然后叉着腰大闹一场吗?你的伶牙俐齿去哪儿了?天天躺床上不动弹,医生都说你恢复得很好,我看你成天了无生趣那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得绝症了呢。”
纪凝终于忍无可忍,要不是脚受了伤她肯定能立刻站起来扇他一个耳光:“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明明是你理亏,你倒恶人先告状过来质问我了?我都成这样了,谁他妈还有心思管你们俩之间的破事儿?反正没有邓小姐也总会有王小姐刘小姐!谁知道你会瞎了什么眼去看上一位半老徐娘!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抖威风!”
她长久地没有开口说过这么激烈的一长串话了,话音落了之后胸口犹自在剧烈地起伏着,一直苍白的脸颊上也终于带上了一点血色,像只被斗败又不甘心的大公鸡一样,虽然身上没有任何力气,但眼神依然凶狠。
她本以为这么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之后顾征会继续跟她吵一架,这样他们俩就又可以顺理成章的分道扬镳了,没想到顾征不但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终于扬起了唇角,带了一点笑意,纪凝心中更是气愤,只恨自己现在有心无力身残志坚:“你笑什么?你还有脸笑?!”
“你听听,刚刚还委屈得跟个小白菜似的,这会儿又有力气跟我吵架了?”他伸手摁了摁纪凝的头发,鬓边有几绺头发被风吹得散乱了,“这样不比你死气沉沉的自己一个人委屈好多了?”
纪凝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顾征这是故意激怒自己跟他吵架呢,她当下心里立刻生出了一种被玩弄的羞愤感,脸一下子红了,闭上嘴不肯再跟他交流,生怕再着了他的道儿。
这时顾征终于算是收敛了笑意,郑重地握住她的手道:“没有什么邓小姐,更不会有什么王小姐刘小姐,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还挂记在心上?”
纪凝把头转到一边去看风景,并不理睬他,只听得顾征道:“那天你去看我,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忽然过来,一开始只是想着先晾一晾你,谁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了?”
纪凝觉得他这话说的漏洞百出毫无逻辑,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口:“你这叫什么话,敢情她是贼?一声不吭地跑到你家了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那天下午说要约我见个面,谈一谈要把顾廷羽带走的事,我心想孩子亲妈找过来了带走也是应该的,正准备和她约个地方见面,结果她说她已经到小区楼下了,说她还有其他的事,说完就走,于是我就让她上楼了,没想到她见了面没说两句就把咖啡浇自己身上了——天知道她怎么浇的,她说想换身衣服洗个澡,你说我能怎么办?”
纪凝看他蹲下了身子,自己这个距离刚刚好,便在他的脸上狠狠掐了一下:“你应该把她立刻赶出去!”
顾征捂着自己被掐红了的脸不敢喊疼,只能点了点头:“那照你这么说被人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女人从家里走出去就没事了?”
纪凝闭上眼睛,暗暗地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
“我就让家里请的家政带她去浴室换衣服,家政是新来的,谁知道她怎么就拿了你的浴袍呢?我真的不知道。”
纪凝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只是仰头又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头去。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纪凝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地听着。
“一是现在跟我回家去。”
纪凝微微笑了一下,摇头表示:“不可能,我选二。”
“二就是我跟你回家去,走吧太太。”顾征弯腰把她打横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大踏步地向院门外走去,纪凝吃了一惊,立刻挣扎着要下来,“你放手!”
“为什么要我放手?是你先喜欢我的,谁刚刚还一脸沉痛地给我告白着呢?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严肃的告白。你是不是以为我就喜欢你那一张脸?别自恋了太太,你这张脸再美我也看了两辈子了,要腻早就腻了,现在看着还新鲜点儿。”顾征低头在她眼角那抹伤疤上吻了一下,见纪凝还是面色不虞,便安慰她道,“没事儿,医生都说了,那只是可能消除不了了而已,又不是百分之百的可能性,等过几个月你伤好齐了我带你去国外看看,实在不行你平常多抹点粉也就盖住了,就那么一点儿,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说实话我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真是吓得心要跳出来了,我以为你要变成个小瞎子了。”
他回想起那日的场景仍然是心惊,纪凝的面孔上全是血迹,流淌在她洁白的肌肤上更是惊心动魄,而且受伤的位置又离眼睛极近,回想起来简直让人后怕:“就差那么一点,我当时想如果你眼睛瞎了我能把我的换给你吗?后来我看到你没事的时候真是送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美丑,更何况你从来都不丑。”
“我知道你疼,我也替你疼,是我的错,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当然你别把这照顾又理解成我对你内疚什么的,我没那么好心。我照顾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对不起你。”
纪凝小声嘟囔了一句:“医生说以后生孩子可能很困难了。”
“不生就不生呗,我要娶太太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又不是那种封建的人。你还小呢,这事儿咱们不着急,等将来结婚了,你要是想要孩子咱们可以找代孕啊,你要是不想要孩子,顾廷羽那智障咱们就凑合着养吧。”
纪凝不说话了,她又一次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默。
顾征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车边,把纪凝放在车后座上,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又重新强硬地套在了她的手指上:“这还没结婚呢,一天到晚就跟我扯这种离婚的事,我跟你说纪小姐,这婚我是结定了,明年三月你生日一到,咱们就去领证。”
纪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我现在又不好看又不能生孩子,又不聪明又没有学历……而且我也没钱了,为什么还要娶我?”
“敢情刚刚跟你说了半天就白说了,怪不得说你是个学渣,真是上课不认真听讲你刚刚不是说你爱我就够了,可是说到底,爱又算什么呢?——爱算什么呢?哲学家都解释不清,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爱不是挂在嘴上说说就完了,我说了我爱你,那就会照顾你一辈子,除非你将来有一天跟我说你爱上了别人。”
纪凝问:“那你怎么办?”
“那我就只能想办法把那个人除掉了,所以为了别人的生命健康,你最好还是尽量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知道吗?”
“我想跟你结婚,不是为了让你当个生育机器,不是为了带一位漂亮太太出去有面子,不是为了算计你那点拍戏的血汗钱,不是为了同情你受了伤,你受伤没受伤,我都是要跟你结婚的,只是中间我们犯了错,出了一点小岔子,但那并不影响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一辈子对你好,你能原谅我并给我这个机会吗,太太?”
☆、第78章 纠纷
纪凝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她相信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确凿无误,可是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他们面对,不仅仅是纪凝一个人,顾征也一样,爱情的荷尔蒙能维持多久她不知道,她迟早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她并不能像以前那样再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了。
是的,她知道顾征是个有良心的人,就算有一天真的不爱她了,她也决计不会沦落到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地步,可是除此之外呢?她要拍戏,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今后的职业生涯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她低下头停滞了一瞬间,然后对顾征道:“我没有什么好原谅你不原谅你的,因为仔细想一想你并没有犯什么大错,我只是一时间还无法接受……”
“……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能继续心无芥蒂地和你在一起。”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让他能明白她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肆意妄为地耍小性子——事实上她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我也是个人,我也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我现在想和你暂时分开并不是想要报复你或者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痛苦什么的,说实话我还没有幼稚到那个地步,再说我也舍不得。”说到这里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转头看到司机并没有在车上,而是在一旁的树下远远地避着,显然很有眼色,“你不用想太多,过几个月等我的伤好了,心情好了,自然会想开的。”
顾征不理会她的花言巧语:“那不行,我让你一个人回去了你怎么办?你现在腿脚还不方便,正好需要人照顾陪伴,万一你一个人待久了想不开怎么办?”
纪凝哑然失笑:“我总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再说我家里也有请家政的,这些事都不用我来做,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让小孟来陪我,这几天我已经给她翻了一倍的工资了。”
她说的有理有据无法反驳,竟然让顾征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刚好这个时候孟璋背着一小包纪凝的行李匆匆赶过来,另一只手拎着刚刚被二人遗弃在草坪上的折叠轮椅,匆匆地走了过来,纪凝趁势对司机招了招手,示意司机过来开车,她虽然脚伤了但手还是很灵巧的,把顾征往后边推了一步,关上了车门,然后待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才对顾征道:“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你也累了。”
说完她就吩咐司机开了车,顾征被她一骑绝尘地甩在了身后,面色沉静,低头在树下抽了一支烟,对自己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尽管纪凝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但家里的秩序还是一切都好,显然家政阿姨非常靠谱,纪凝抱起小破摸了又摸,小破长大了一些,刺溜刺溜地舔着纪凝的手掌,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上去和摸上去都非常令人心情愉悦。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纪凝现在脸上也有伤,等于给傅清和孟璋二人都放了个假,当然孟璋是愿意留下来继续照顾纪凝的,但纪凝此刻却只想一个人呆着,在确认了纪凝可以完成自己洗澡和烧水、换衣服等简单的生活任务之后,孟璋终于被纪凝如愿以偿地赶走了,顺带还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辛苦费和一段时间不短的假期。
在送走了孟璋之后,纪凝终于把自己给捯饬了一番,穿着睡袍躺在了床上,小破安安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地板上,心满意足地枕在纪凝随手扔在地上的外套上安安静静地睡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纪凝是被一阵香气给弄醒的,按理说昏天黑地地睡了这么久她也确实应该饿了,纪凝还以为是家政阿姨来做饭了,便挣扎着起身想去餐厅吃饭,挣扎了一下她又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于是当机立断地改变了注意决定在床上用膳,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是王姐吗?能不能把饭帮我端过来?我现在腿脚不方便——”
话音未落便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纪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眼巴巴地望着卧室门口等着投喂,王姐的手艺可是一绝,尤其是她做的水煮鱼,鲜香麻辣,能让不爱吃辣的都能忍不住尝一尝,只可惜纪凝在医院中住了数日,一直被迫服用清粥小菜,嘴里已经淡出个鸟来了。
现在已经回了自己家,自然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如果王姐今天没做水煮鱼的话,那就让她现做一条吧。
纪凝暗暗地下了决定,等到门被推开的时候却愣住了:“怎么是你?”
来人是顾征。
二人在下午刚刚经过一番促膝长谈,最后的结果是暂时性的分道扬镳,纪凝本以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万万没想到还能再在自己的家里看到他。
他的形象目前看起来着实不怎么样,穿着一条可笑的碎花围裙,白衬衣的袖子被挽到了手肘,但明显可以看到几滴星星点点的油渍,眼睛也有些发红——纪凝认为他显然不会是偷偷哭过,那么肯定就是被油烟呛的了。
纪凝皱了皱眉头,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王姐呢?”
顾征虽然形象狼狈但回答得倒是非常坦然自若:“哦,王姐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已经请假了,我怕你饿着,就来帮忙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纪凝心知肚明他的来意,一想到没了水煮鱼更是悲从心起,又躺回了床上,硬邦邦地回答:“哦,那我这里没什么好帮忙的,谢谢你了,王姐有事的话我明天打电话给家政公司让他们给我换个人好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还是把钥匙还给我吧,我已经把剩下的钱还给你了,你不应该再这么不打招呼地随便出入了,这样不太好。”
顾征这时却走近道纪凝的床边:“先吃饭吧,你也饿了半天了,吃完饭我们再商量房子的事儿,这毕竟不是件小事。”
纪凝犹豫了一下,认为自己如果再忸怩下去的话颇有不大气之嫌,何况她也确实饿了,便挣扎着要站起来,顾征连忙伸手把她抱到了一旁的轮椅上,纪凝被他身上的油烟味儿呛得睁不开眼睛,小破这时候也醒了,连忙冲着两个人摇尾巴,纪凝伸了伸手,小破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求抱,看起来这小短腿很想一跃而起跳到纪凝腿上,只可惜有心无力终究未遂。
纪凝吃力地想下去把它抱起来,顾征很有眼色地伸手把它拎了起来,很为难地对纪凝说:“你不是要吃饭吗……抱条狗算什么事儿?不方便也不卫生啊。”
纪凝从心里认为自己应该理智地对待二人之间的关系,既然已经暂时性地结束了恋爱关系,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对他温存体贴了,她势如闪电地从顾征手里夺下了狗,安置在自己的膝盖上,转而对顾征说:“顾先生,吃完饭谈完房子的事儿你就请离开吧,你每天管你手底下那么多员工还不够吗?到了我家还管起我的狗来了?”
顾征:“……”
然后他很无力的反驳:“你也不能说这狗就完全是你的,当初把它捡回来的时候我也有份,而且它打疫苗和检查的费用都是我出的,甚至连名字都是我起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小破趁机贱兮兮地在顾征的手上又舔了一下,讨好地冲着顾征摇了摇尾巴。
纪凝认为此狗真是不分好歹见风使舵毫无节操丧权辱国,自己身为它的主人也脸上无光,只能紧紧闭了口,暗暗地掐了一下它的尾巴尖儿。
桌上居然已经琳琅满目地摆了四菜一汤,但是跟上次的比起来显然逊色了很多——这回大概是顾征自己做的了。
纪凝深吸了一口气,当初把她闹醒的香气就是从汤里传来的,浓浓的一股香气,是熬了很久的骨汤,已经成了乳白色,撇去了油花和浮沫,炖着一只不知道是鸽子还是鹌鹑的东西,总之看起来很好吃。其余桌子上的四个菜……算了不提也罢。
纪凝略微动筷尝了尝菜,心如死水地放下筷子要盛汤,顾征自知理亏,尝了尝菜也觉得难以下咽,心中十分内疚,连忙接过纪凝手中的碗上赶着给她盛了一碗汤。
汤倒是真的不错,估计是顾征让厨子做好了带过来的,纪凝啜饮了一小口,认为十分美味,便点了点头:“按理说你跑这么大老远来为我做饭我应该是很感动的——尤其是这饭还是你亲手做的,估计全天下吃过你顾征亲手做的饭的人也没几个,但是——恕我直言。”
顾征低下了头,显然已经准备接受她的直言了,纪凝单刀直入:“恕我直言,您这个手艺喂给小破它都不一定吃——”
“既然这么难吃,那我也不想吃了,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儿吧,房子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顾征不接她的问题,反而又抛给了她:“你打算怎么办?”
“钱我已经还给你了,当初我昏了头要贴钱养汉是我自己太傻,现在我后悔了,不如你改天找人跑一趟,把手续办一下,名字改成我一个人的吧,这样我也心安一些。”
她这话说的虽然直白,但自己确实占理,想来顾征只要有几分良心在就不会不同意。
可她万万没想到,顾征竟然会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他很不气派地从碎花围裙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放在了桌上,道:“钱我没动,你还收着吧,毕竟你这段时间都不能工作,身上估计也没什么积蓄,总要留点钱防身。房子还算是咱们两个共同买的,夫妻共同财产……嗯,未婚夫妻吧。”
☆、第79章 温热
纪凝原本以为自己是有理有据肯定能占上风的,被他的混蛋逻辑弄得几乎哑口无言,过了三秒她才反应过来:“……不是,凭什么啊?”
“要不这样也行,你就当我租了你的房子在这儿暂住,我每天给你做饭洗衣服抵债行吗?”
纪凝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拿筷子敲了敲那盘颜色暧昧不明的芹菜炒虾仁——“你就拿这种东西抵债?王姐不比你强多了?”
“况且我这房子地段这么好,大开间精装修,你这一点活就能抵房租?你真是想得美!”纪凝把筷子一撂,饭也不吃了,专心致志地低头撸狗,小破嘹亮地汪了一声,看起来非常欢欣鼓舞。
顾征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站起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