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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几人头顶上,透过密密麻麻的枝桠,能瞧见的天仍是蔚蓝的,绵软的白云隐约可见。
跟着燕淮一道来的吉祥,悄无声息地退得远远的,靠在树干上时不时朝他们这边张望。
在场的几人里头,人人心里都疑惑着,觉得自己古怪,吉祥也不例外,他亦不明白,燕淮的心思。
他微微阖眼,靠在那摆弄着剑穗。
图兰瞧见了,想起二人上回见面打的那一架,唇齿间便似乎还残留着红豆沙的香气。
情不自禁的。她就有些想要朝着吉祥靠过去。
她眼巴巴地看了看谢姝宁。
谢姝宁就循着她的视线往吉祥那边看了一眼,登时明白过来,皱眉道:“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图兰没听明白:“小姐,奴婢听不懂。”
谢姝宁:“……”
“过去瞧瞧吧。”谢姝宁摇摇头。难道是她多活了一世的缘故,怎地觉得这辈子认识的人,各个都不讲究规矩。若叫卓妈妈知道了,想必会揪着图兰的耳朵好好斥上一番,让她今后再不能同吉祥见面了才是。
图兰不知她心中所想,听到可以去找吉祥,就笑了起来,可旋即她又垮了脸,犹疑不决地看看谢姝宁,又看看燕淮。
谢姝宁瞧见。便道:“去吧,你就在那候着,但凡有什么动静你都听得见。”
“……小姐,”图兰闻言愈发犹豫了,凑近了同她耳语。“奴婢不是怕他对您不利,是怕您,对国公爷不利……您上回不就趁着没人,把他推进河里了吗?”
谢姝宁身子一僵,语塞了,咬牙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河。难道我还能再推他一回不成?”
图兰四处一看,倒也是事实,这才点点头,迈开两步还不忘叮咛:“您要动手就喊奴婢,可千万别自个儿动手。”
谢姝宁这回,连脸也僵了。
这哪里是丫鬟。分明是祖宗!
这种话,怎好当着燕淮的面直接说出来!
可图兰说完便迈着轻快的脚步,朝吉祥靠近了。
吉祥远远瞧见,下意识从身上掏出个荷包来,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桂花糖。
谢姝宁正跟着图兰的背影望过去。一见之下不由诧异,心中原本对吉祥的几分不虞倒减淡了些。
她原本是觉得吉祥配不上图兰的,图兰是个好姑娘,吉祥却不是个好后生。
更何况,吉祥又是燕淮的人,前一世,谢姝宁对吉祥便知之甚少。他是燕淮的影子,藏得很深,却寸步不离。
她没想到,面对图兰时的吉祥,原是这般模样。
可见良配不良配,旁人观望的结果,鲜少有准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以图兰跟吉祥私下里见面的事,她偶尔会提点,却不会刻意阻拦。
活得久了,在她眼里,自己身边的几个婢子,就都像是孩子一般,其中又以图兰为甚。这丫头的西越语日渐流畅,平日里却总还有那么多乌龙可出,实在叫人好笑。
谢姝宁便很想让图兰有个好归宿。
她踩在落叶上,站在原地不动。
图兰总跟吉祥见面,她既知了,又哪里还能猜不出幕后的人。
不过也正好,她从图兰口中也探知了不少关于燕淮的事。
不知不觉间,她对燕淮便有些改观了。
思忖间,脚下的草丛里忽然发出一阵沙沙声响。
不像风,倒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开草丛蜿蜒而来。
谢姝宁一惊,低头张望,便见一条二指宽的花斑蛇扬着三角的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
只要她一动,这条蛇便会一窜而起。
她甚至不敢开口扬声唤图兰。
隔着草丛,对面的燕淮并没有瞧见这条蛇,却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谢姝宁后背霎时湿冷一片,艰难地同燕淮对视了一眼,旋即别开,望向那条蛇所在的位置。
对峙中,忽然有一道寒光破开了草丛,直直朝着毒蛇的七寸而去。
与此同时,谢姝宁只觉身子一轻,栽进了个挟带清冷气息的怀抱里。
等到回过神,人已坐在了身后高高的树干上。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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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来个久违的小剧场~
娇羞的蛇:“大家好,俺是红娘蛇~”
吃着糖的图兰:“你就一蛇,还做啥红娘!”
蛇微笑:“作者君哭着跟俺说,近日粉红稀缺,大概是书友小伙伴们都不愿意给馒头柿子当红娘,导致粉红排名噌噌掉,实在惨不忍睹,所以只能派俺来了~你瞧,俺扭的可好看了~”
第267章消失(日珥仙葩+1)
风声入耳,枝叶颤动。
谢姝宁犹自低着头,眼睁睁瞧着草丛间蜿蜒出了一道波纹。蛇身压倒了杂草,软塌塌地瘫在那,上头扎着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
居高临下看过去,一目了然。
谢姝宁惊惧未定,高高坐在树上,蓦地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是如何上来的,树极高,枝叶亦繁茂,树干上还有青青的苔藓,湿滑似蛇,触手骇人。
她盯着下方,不敢抬头,亦不敢挪开视线。
就在这时,扶着她的那只手松开了。
她面色大变,惊呼了声,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那只手,心神不宁地道:“别动!”
燕淮愣住了,将将要收回去的手,又伸了出去。谢姝宁亦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只手,轻喘了几声,目光仍旧盯着树下草丛看,根本不敢扭头。
“……八小姐。”燕淮头一回见她如此,以为她是被方才那条蛇给吓着了,“蛇已经死了。”
谢姝宁却恍若未闻,依旧不动,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则死死按在树干上。树干粗糙,上头更有青苔遍布,可谢姝宁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脏,指甲里嵌入了青苔,也不肯撒手。
另一边远远听见动静要冲过来的图兰,见他们上了树,动作便顿了一度。
吉祥眼睛尖,发现了卧在草丛里的死蛇,转身告诉了图兰。图兰长出一口气,默默在心中给燕淮加了一分,能保护她家小姐的男人,才是真汉子。她想着卓妈妈说过的红娘都是何等模样的,慢慢熄了凑过去的心思。
然而经过毒蛇之事,她的视线却不敢再从谢姝宁身上挪开,只牢牢望着他们。
看了几眼,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扭头低声问吉祥:“可是我瞧错了?我家小姐。是不是抓着你家主子的手?”
吉祥闻言一怔,举目望去,只见遥遥的两只手握在了一块,不由诧异不已。连话也不知如何说了。
图兰道:“未婚男女,是不是不能这般牵着手?”
西越的风土人情,她知道些,却总也弄不清楚。
“……按理,是不应该这般的。”吉祥倒弄的清楚,此刻真谈及,却有些狐疑起来。
这俩人分明素来不合,上回元宵灯会上独处不过一会,便撕破了脸皮,他家主子还落了水。大冬天里浑身湿透。这回,怎么就连手也牵上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看向图兰:“这事切不可宣扬出去,谁都不能说,记住了?”
图兰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我不说。”
微微一顿,她又道:“好奇怪,这般看着,我家小姐同你家主子,倒似极为般配。”
骄阳被葱茏树木遮蔽,只余些微碎金子似的日光倾泻下来。正巧落在了二人身上。一双人便瞧着似冠玉做的似的,不沾烟火气。
吉祥听着,定定看了树上的两个身影几眼,没应声。
图兰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燕家跟温家的那门婚事。眼下可还是作数的。
图兰没听见他说话,不由狐疑:“你不觉得?”
“我哪里知道,般配不般配,也不是你我说了就能算的。”吉祥想到了燕、温两家的亲事,心里不由多了些许烦躁。闷闷不乐地说道。
图兰撇撇嘴,不理他,自言自语起来:“不管你,我倒真觉得般配,瞧着便养眼,不像某人,看着就叫人不痛快……”
她喃喃念叨着,嘴角微微上扬,自己笑了起来。
她向来觉得自家小姐生得好,这会更是如此,连那双被草叶汁水给染上了绿色的绣鞋,也似比往日更好看了些。
然而谁知,落在图兰眼里,美不胜收的小姐这会却已是怕得半死,连脸色都白了几分,手心不断沁出冷汗来。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谢姝宁头一回爬到树上来,还是这般高的树。
她也因此才知,原来自己有这么畏高。
只是看着树下,她的腿脚便开始发软,掌心冒汗,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满脑子都是要摔下去了,要摔下去了!
除此之外,大脑一片空白,她连自己此时同谁呆在一块都快拎不清了。
紧紧抓住了燕淮的手,她才觉得稍安心了那么一丝丝。
燕淮反倒是紧张起来,二人相握的掌心里渐渐被汗水模糊,变得黏腻起来。
他的耳朵,微微泛红。
正值炎热时节,林子里却很凉快,他心知自己耳上发热,不是因为天气缘故。
这样想着,他忽然心生怯意,悄悄想要将手给抽出来,却不防他才动了动手指,便被谢姝宁恶狠狠地将手给压了回去。
她用了大力,但身单力薄,力道有限,这动作,倒像是柔云拂面。
噌的一下,燕淮便觉耳上热意传到了面上,烧得滚烫。
谢姝宁依旧浑然不觉,直到他哑着嗓子轻声唤了句,“阿蛮……”她才骤然回到神来,终于将视线从树下拔了回来,微微侧目去看他。视线触及二人交握的手,她懵了下。
而后陡然间有些心跳加速,她没来由的也跟着红了脸,但这手,却始终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怕得厉害,什么男女大防,避嫌都成了浮云。
更何况,她心里自觉沧桑,看燕淮少年模样,从没有过旖旎心思,这一回,气氛却仿佛有些不对劲起来。
谢姝宁讷讷道:“我畏高。”
这便解释了她为何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敢松开。
燕淮闻言,莫名有些失落,掩了眸子别过脸去轻咳了两声。
谢姝宁巴巴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送自己下树。
这般高的树,若要叫她自个儿下,那就是找死!当然,唤了图兰来,也是一样能平安下去的,可是这会坐在树上,她两股战战。坐立难安,哪里敢大声喊人,谁知这高声一喊,会不会直接让她摔下树去。
可她等了半响。燕淮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哪知道,人是恨不得同她再在树上多呆一会的。
风忽然大了起来,碧草丝丝四处乱晃,唯有那条蛇被牢牢地扎在地上,纹丝不动,眼瞧着是死透了。
有鸟雀被风声惊起,振翅高飞,倏忽便消失在青空之上。
林子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
打头的少女穿一身粉缎折枝海棠花褙子,配一袭月白色的挑线裙。瞧着年纪约莫十四五岁,样貌明艳动人,耳上长长的两枚银丝丁香花耳坠儿,走动间,并不摇晃。
她站在那。高高仰起头来盯着一棵树看。
树上的两个背影,一紫一素,一男一女,看着年纪都不大。
她身边一个身着雪青色比甲丫鬟模样的姑娘便悄声道:“小姐,怕是有人私会,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这地方平素连寺里的和尚都不如何走动,入口处落叶积了不少。也无人清理,若有人借此地私会,也是有可能的。
瞧树上那俩人的穿着打扮,想必也不是寻常人家出身,没得走近了被发现,结果惹祸上身。
丫鬟又道:“地上的草生得这般高。别是有蛇。”
这时节,正是蛇虫出没的时候。
说着话,丫鬟的脚步已往后缩了些。
然而打头的少女扬着脸,眉头微蹙,忽然道:“你瞧那个男的。像不像一个人?”
丫鬟疑惑:“像谁?”
难道这么巧,在这地方还能遇见熟人?
少女没吭声,略过了会蓦然道:“过去悄悄瞧瞧正脸。”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怀疑已是更甚。
她拔脚往前走去。
丫鬟在后头顿足,恨自家小姐主意太正,不跟夫人一道在前头大殿好好进香,非要往后山跑,还一路避开了寺里的和尚,也真是厉害了!她张大了眼睛朝着那棵树看,隔得这般远,小狗似的大小,光看个背影就能瞧出来像谁了?
她嗤之以鼻,可没有法子,做丫鬟的还是只能跟着小姐跑。
长长的裙摆扫过草叶,发出似蛇行的簌簌声响。
图兰跟吉祥蹲在草丛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听见动静渐大,皆下意识住了嘴,四处张望起来,结果便见几个人往里头走来。
图兰揉揉眼睛,嘟哝着:“这不是……温家的那位小姐吗?”
话毕,她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道:“那老秃驴真是不得了!收了那么多银子,还四处让人瞎跑,万一撞见了公主殿下可怎么交待!”
“公主也在?”吉祥吃惊。
图兰立马捂住了嘴。
这个当口,温雪萝已领着丫鬟越走越近,离燕淮二人那边,倒绕得还远了些,反倒不如先前远远瞧见的背影清晰。
图兰松了手,急声道:“得拦着她!”说完又骂吉祥,“怎么也不知在入口处派个人守着!”
吉祥冷笑:“什么叫偷偷来的你知道吗?”
再者普济寺后山又不是燕家的地盘,难道还能挡在门口不叫人进来?
图兰叹口气,就要起身冲过去拦人。
吉祥不让:“笨!她是见过你的,你这么一出去,树上的人是谁,岂不是立即不打自招了?”
图兰:“……”
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吉祥看她一眼,忽然背过身去,发出一阵阵布谷鸟的叫声。
清亮的鸟鸣声登时打破了林间寂静。
温雪萝猛地循声望了过来,却只见草叶摇曳,没有人也没有鸟,等到她再扭头去寻那棵树,却发现林间幽寂,除自己几人外,竟是毫无人烟。方才瞧见的那两个身影,恍若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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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秋水无痕yyaa、雪染无衣、°陌微ヾ、花梨、君0124、勇猛者几位亲的粉红~~感谢风之木娃、genie_yoki亲的平安符~~同志们以后可以叫俺一言情就卡文君……卡得天昏地暗,看看俺的更新时间就造了~~o(>_<)o~~本来想着明天要出门,所以今天多更点的,硬生生给耽搁了……不过不管咋样,二更先送上!日珥亲的第二株仙葩,努力开始还了~一株仙葩加十更什么的,想必此次一家,别无分号了,作者君继续痛并快乐着!继续默默求粉~~ps:明天的更新不会太早,估计要十点多这样,泪目
第268章喜欢,不喜欢
只片刻,鸟鸣声亦消失无踪。
怔愣间,也不知哪儿响起了几声扇动翅膀的扑棱声。温雪萝脚步一滞,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这片林子并不大,但平素毫无人烟,这时节又正是草木繁密之际,到处都是绿幽幽的,头顶上的天光更是被几株参天大树给遮蔽了泰半,只能透进来少许,叫人察觉不到暖意。
“水竹,方才那俩个身影你可瞧见了?”她犹豫着,转头问跟在身后的婢女。
名唤水竹的丫鬟面色微微发白,点点头又摇摇头。
先前她们似乎的确都明明白白瞧见了,可这会林间莫说人影,分明连只兔子都无,一时间她也不敢肯定自己刚才到底看见了不曾。
温雪萝见她摇头又点头,没个准话,不由皱起了眉头,轻声斥道:“究竟是瞧见了还是没有瞧见?”
“小姐,这地方怪阴森的……”水竹避而不谈,“夫人还在前头等着咱们呢,还是快些回去吧?”
温雪萝的眉头皱得愈加紧了些,道:“难道真是瞧差了不成?”
水竹连忙点头应和:“必是看错了!外头虽是日头高悬,但林间草叶密致,到这会还有薄薄的雾气呢。”
有雾的日子里,视线朦胧,经常会看错东西。
温雪萝淡淡应了声“嗯”,心里却并不以为然。
她的眼神好得很,明明看到了,又怎么会是看错。
但林间的确一眨眼的工夫,便没了人。她不禁怀疑起来,她们先前瞧见的两个人影,这时候正躲在某处,悄悄打量着她们。
水竹在她身后劝说着:“小姐,咱们是偷偷溜出来的,过会夫人发觉。可不好。”
温雪萝看她一眼,面上带着不悦之色,口中道:“你除了这话还会说什么!”
水竹急忙告罪。
然而她心里却忍不住在咒骂温雪萝,骂她都行过了及笄礼。却还不能同燕家完婚,要等到来年。这一日不成亲,事情便仍有可能会出差池,温夫人总念叨着,想必身为未婚妻的温雪萝更是忧心,所以这才见天寻她这个做丫鬟的晦气。
水竹低着头,暗暗撇撇嘴。
“罢了,先回去吧,这地方怪冷的。”温雪萝面上不快稍褪了些,转个身往回走。
林子里没有人声。委实有些冷得不像这时节该有的样子。
说是深秋,也是差不离。
温雪萝原本是不愿在前头进香,又烦母亲一刻不停,找到机会便在自己跟前说燕家的事,连在佛门清净地也安生不下来。所以才悄悄带着丫鬟往后山来,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