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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华、谢迁二人因为身份特殊,自然不会按照普通官员对待。
在吴县令的奏疏通过通政司分类送到弘治天子圣驾前,谢迁和王华的奏疏已经提前送抵。
一面是被倚为股肱的重臣,一面是区区一县令,天子自然作出了有偏向性的判断。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天子也是人,他的判断也会受到复杂感性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吴县令自然比不过两位状元出身的重臣。
抢功劳这种事情,一是看人,一是看时间。
跟谢迁,王华抢功劳本就是找死。
要是吴县令陈写的奏疏早几日送达天子御览,也许还能占据一个先入为主的优势。可最后却是王华、谢迁的奏疏直达圣听。
这倒也不怪他,吴县令的奏疏确实是先到的京师,而王华和谢迁的奏疏则是接到家书现写的。但偏偏吴县令身份比不过王华,谢迁两位大佬,什么都得按照程序来,这样在通政司一耽搁,本是优势却成了劣势,吴县令便是必败之局,神仙难救了。
果不其然,天子在了解了事情的真实经过后下了批复,着令发到六廊科办理。
半个月之后,余姚县令吴有甫调任的文书便送抵了余姚。
天子并没有在批复中说明要调任吴县令什么职位,只是言辞激烈,甚为不满。吏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一番讨论,最后几位大佬一拍脑袋决定调任吴有甫肇庆司理的职位。
这可是几位大佬绞尽脑汁想出的。
天子在批复中言辞激烈,对吴有甫自然是不满意,但没有点名要给吴县令降等,吏部也就不能盲目去做。
臣子要忖度圣心,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不能越界。
吏部可以按照天子的意思给出方案,具体裁夺肯定还是要由天子来的。
肇庆司理这个职位乍一看不比余姚知县低,但肇庆十分偏远,比之富庶的余姚差了不少,等于是降职了。偏偏这么做还挑不出什么错来,最是合适。
故而当吏部把这个建议报奏弘治皇帝后,天子满意的批了一个准字。
吏部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下发调任文书到余姚,令余姚县令吴有甫立刻启程至肇庆赴任,不得有误!
小小的一个县令调任,其背后是诸多大佬的推动。出力最多的自然是王华和谢迁。
这二位治家甚严,但治家严是一回事,旁人欺负自家孩子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家的孩子自己可以随意打骂,却不能让旁人欺侮。
吏部对此也是心领神会,故而也算卖了王、谢二人一个情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朝廷的调任文书送到余姚时吴县令还蒙在鼓里,他听到调任二字后直是欣喜若狂,当即换了特地熏了香的青色官服去接领文书。
弘治天子还是很厚道的,并没有专门下一道圣旨责斥吴县令,故而吴县令也不需要大拜谢恩。
打开文书一看,吴县令却是脸色煞白。
他本以为这次献上喜报会令天子龙心大悦,一番擢升便在眼前,谁曾想等来的却是一个平迁。说是平迁,实际就是暗降。吴县令一想到路途遥远的肇庆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怎么会是这样?陛下看到奏疏怎么会命令吏部下一份这样的调任?
吴县令悲愤欲绝,却不敢耽搁。文书上有即刻调任四个字,也就是说吴县令必须马上卷铺盖走人。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王、谢二人的家书起了作用,换句话说是王华、谢迁两位大佬对天子的判断施加了影响。
王华是成化年间的老臣,谢迁更是在天子还备位东宫时就担任侍讲,那是何等的老资历,岂是区区一个余姚县令能够比拟的。
换任何一个正常人做判断,肯定是愿意相信与自己相熟的人罢?
归根到底吴县令是低估了王、谢两家的实力。
这两家在余姚都是世家望族,虽然因为家风严厉平日里行事低调,但再怎么低调一旦发力也不是一小小县令能够招架的。
何况吴县令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把自己要陈写奏疏的事情事先告诉了谢慎。
他以为分一点汤给谢慎,少年就会感恩戴德,却忘记了这本身就是谢慎的功劳,而他才是那个要从谢慎手中把功劳夺走的人。
一番交战下来,王华、谢迁齐齐发力,吴县令便理所当然的成了炮灰。
可怜吴县令到把县令印信移交给本县县丞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慨叹长吁不已。
肇庆比余姚离京师更远了,吴县令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臣子一旦被天子厌恶,那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升迁的可能。
要想升迁,说句大不敬的话,吴县令只能寄希望于当今天子驾崩,新皇帝即位。
不然,吏部的那些官员怎么敢给他中上的考绩?
天子没有给吴县令降旨是因为他对吴县令很厌恶,不想多说一句话,可是却是给谢慎、谢丕、王守文三人降了旨意。
这在大明朝可是破天荒的。
要知道三人不过是秀才功名,却是得到了大明朝天子的恩旨,这可是值得向世人夸耀的。
当然谢慎也知道这次他的沾了谢丕、王守文的光。
若非他二人当机立断写家书搬救兵,恐怕这海涂种植棉花的功劳就真的要被吴县令夺去了。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世道人心(四)
到了那时形势比人强,再想把局势翻过来就几乎不可能了。
这边传旨的太监来到谢慎府上,谢慎自然惶恐的赶到院子中接旨。
老实讲这是他来到大明朝后第一次下跪,很是不适应。
但一想到下跪是为了接旨,心中也就稍稍平衡了些。
接过圣旨后,那太监幽幽说道:“陛下还有一句口谕带给你,叫你把海涂种植棉花的要义单独写一份奏疏叫咱家带回宫去,陛下要命内阁根据这奏疏陈写一份文书,再发邸报命各东南沿海州县在滩涂广而种植。”
谢慎听的一楞,这算是哪般,大明天子要跟他抢海涂种棉的专利了?
唉,世道人心啊!
弘治天子在谢慎心中的伟岸形象崩塌了,少年的心在滴血!
谢慎要呐喊,谢慎要控诉。。。。。。
但是向谁控诉呢?这次管他要海涂棉花种植技术的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难不成谢慎还能一气之下跑到京师去向天子哭诉?亦或者是在奏疏中和天子讨价还价?
弘治天子虽然是圣明君王,可那也是君王。
君威难测,君恩亦难测。
弘治皇帝心里究竟如何想谢慎并不知道,故而他不想去做盲目的尝试。
怪不得弘治皇帝决断如此雷厉,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那太监见谢慎默认不语,便咳嗽道:“怎么,谢小相公有难处?”
谢慎连连摇头道:“没有难处,绝对没有难处。小生这便去写。”
谢慎十分无奈的返回书房将奏疏赶出,确认言语无误后便十分肉疼的交给了那传旨太监。
欺君可是要掉脑袋的,谢慎可不想挑战弘治这位仁君的底线,还是从了吧。
“咱家还要去别处传旨,谢小相公不必送了。”
那传旨太监一推手示意谢慎不必再跟,大摇大摆的去了。
谢慎这才反应过来王守文、谢丕也有功劳,那太监应该是去二人府上传旨了。
不知道二人听到恩旨后会作何感想?
谢慎把恩旨收好供奉在香案上,思忖着接下来的打算。
海涂种植棉花的技术一旦推广开来谢慎在余姚的棉花种植便没有了优势。
依据谢慎的判断凡是挣钱的买卖朝廷多会插上一脚。
譬如盐运使的设置,譬如织造局的创立。
所谓与民争利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虽然眼下只是在东南沿海滩涂推广,但谢慎相信假以时日朝廷一定会设置相应的机构来统办棉花种植采摘等事务。
那么何不在弘治天子作出决定前就提出这个建议呢?
以他海涂种棉首提者的身份也许还会捞得个一官半职。
既然事情的进展已经不受谢慎的控制,谢慎所能做的也只有尽量让它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还好那传旨的太监离开了没多久,谢慎连忙奔向好友王守文的家中。
果不其然,此刻传旨太监刚刚把圣旨念完,见谢慎急切赶来颇是惊讶的问道:“谢小相公怎么来了?”
谢慎讪讪一笑道:“方才小生所写奏疏漏掉了一条,特地赶来补上。”
那太监翻了一记白眼,险些晕死过去。这谢慎看起来倒是少年老成,怎么会在写奏疏这种事上犯错。
他传了这么多次圣旨,可还没见过哪个大臣像谢慎这般。
呃,不过谢慎好像也确实不是官身,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情有可原归情有可原,但要在呈递天子的奏疏上胡乱涂改却是不行的。事关重大,他又不能阻止谢慎增添内容,只得道:“不妨谢小相公重新写一份奏疏交于咱家。”
谢慎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
谢慎这便去到王守文的书房要来笔墨,重新写了一份奏疏。
这份奏疏中谢慎直言棉花种植的难处,建议天子创立类似于织造局的朝廷直属衙门。
其中巨大的利益弘治天子一看便知,势必对谢慎欣赏有加。
这件事后谢慎在弘治皇帝心目中的印象也将从神童升级成可以重点培养的儒生。
故而即便谢慎没有从这封奏疏中得到面上的好处,也会在天子心目中留下位置,不算太亏了。
谢慎将奏疏郑重递给了传旨太监,心口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算落地。
唉,都道伴君如伴虎,他这才和天子打了一次交道,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天子乃九五之尊,坐北朝南垂拱而治,其心思哪里是一般人能忖度猜透的。
正是安全感的缺失和不确定性让臣子觉得君威难测。
唉,科举和做官比起来还是小儿科了些。
等将来步入官场,侍奉天子左右那才是避不开的狂风暴雨,躲不掉的明枪暗箭。
那传旨太监传完旨意扬长而去,望着马蹄扬起的滚滚黄尘,谢慎苦笑道:“守文兄,人算不如天算啊。”
王守文亦是一脸无奈:“天注定的事情,慎贤弟便不要太在意了。”
二人相视一笑,却是准备约了谢丕一起吃酒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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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不提,却说传旨的太监返回京师后便将谢慎写好的奏疏带回宫中呈递到天子驾前,弘治天子看过奏章后沉默良久,最终召来了内阁首辅徐溥,次辅刘健商议此事。
君臣谈论至深夜,最终仍然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弘治皇帝的意思是开办一个类似于织造局的机构监督总领东南各地棉花种植,但是首辅徐溥和次辅刘健都极力反对。
最终弘治皇帝也只得悻悻然的决定择时再议。
明君不是那么好当的,既要懂得纳谏又要有乾纲独断的气魄,分寸的拿捏尤为重要。
如果当今内阁的首辅还是先帝成化爷留下的老臣刘吉,那弘治皇帝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可如今内阁中都是能臣干臣,当君臣意见出现分歧时弘治皇帝也不好过于独断,只好择时再议。
当明君难,当一个忠臣环绕的明君更难。
不过为了大明国运昌盛弘治皇帝不介意作出一些小小的牺牲。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这一点即便尊贵如天子也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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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乡试前夕
却说秋去冬来,春离夏至,转眼间便来到了弘治八年。
距离八月的乡试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谢慎便和好友王守文、谢丕一起启程奔赴省城杭州准备参加秋闱。由于乡试往往定于八月开考,届时桂花飘香,故而又称其为桂试。
这已经是谢慎第三次赴杭州了,故而乘船北上时并没有太多的欣喜,而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一年来他潜心修学,加之孔教谕开恩允许科试过关的生员不必每日来县学点卯,谢慎便索性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刻苦温书。
至于海涂种植棉花的事情,谢慎上了一封奏疏经由传旨太监带回宫后就如石牛入海杳无音信。不过连带着东南沿海各州县也没有动静,谢慎在余姚沿海滩涂的棉花种植似乎确成了独一份,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竞争问题了。
利用朝廷犹豫的时间多赚一些银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不想让自己的劳动成果多转化为钱财?可谁又能够和大明朝廷对抗,和天子对抗?
穿越者有穿越者的优势,但再有优势也得按照游戏规则来。
在大明官场,这个规则便是弱肉强食。
而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就是那位面北背南称孤道寡的天子。
相较而言这个结果已经可以接受了,至少谢慎赢得了可贵的发展扩张机会。假使他不写那个建议,也许弘治皇帝根本就不会犹豫,直接下旨接收果实了。
人嘛总要往积极的一面看,不然活的岂不是太累了。
这一年来,沈娘子倒是来找过谢慎几次,谈的也都是茶叶生意。双方之间难得的保持着一种默契,不在儿女情长上多谈一字。
谢慎望着江中美景,不由得心生感慨。这之前的所有准备便是为了乡试这一搏,一个读书人能否挤进主流士林圈子便看这一次了。
假使不能中举,便是之前再有才名也会随时间渐渐淡出主流圈子。
由秀才到举人,由举人到进士,这算是科举中最关键的两步。
而前者的难度显然要比后者大,如果能够中举,后面的路便会好走许多。
从水门进了杭州城,谢慎和两名好友直接来到平安坊住下。
宁员外特地给大哥大嫂准备的宅子就在平安桥东,谢慎既然到了杭州,自然要在家中住下。至于王守文和谢丕自然死皮赖脸的的借助在了谢家。
平安坊距离乡试地点青云街并不远,贡院就建在青云街北,那里的房价实在夸张。虽然以谢慎的经济实力也住的起,但为了少走几步路就多花费那么多冤枉钱实在不值得。
况且在平安坊的宅子住下还可以和大哥多叙叙话,大哥这一年多来一直在杭州府打理生意,兄弟相见的时间并不多,若是因此生分了就可惜了。
至于王守文和谢丕,自然也乐得热闹,不过免不了要约谢慎出去吃吃酒,对此谢慎也欣然应允。
备考的日子是平淡且枯燥的,每天就是翻看四书五经,朱子集注。再就是一天各写一篇时文、策问、诗赋热手。
乡试很正规要考三场,从八月九号开考第一场,八月十二、八月十五再考接下来的两场,考试的强度还是很大的。
第一场一般考四书五经,第二场考论判,第三场考策问。
以谢慎的经验,考前做一些针对性的练习是十分有用的,至少可以让脑子高速运转。
当然适当的放松也不能少,而谢慎的放松方式便是和王守文、谢丕行酒令对对子。
却说这一日谢慎约了两名好友去杭州城有名的望仙楼吃酒,三人寻了一间靠窗的雅间坐下,随意点了些酒菜。
王守文笑吟吟道:“慎贤弟真是好雅兴啊,越是离乡试邻近越是轻松,看来这乡试魁首已经被慎贤弟视如囊中之物了吧?”
谢慎翻了一记白眼道:“守文兄休要捧杀我,什么乡试魁首,能够中举我便满足了。”
一旁的谢丕也是打趣道:“中举是我和守文大哥的希冀,可慎大哥是一定要夺魁首的。”
谢慎无奈的摇了摇头,酌了一口黄酒。
便在这时邻桌也坐下了几个读书人,一坐下便高谈阔论了起来。
听口音他们应该是杭州本地人,无外乎就是钱塘、仁和两县的备考生员。
那头戴黑色四方平定巾的一较年长者慷慨道:“几位兄台听说了吗,这次秋闱杜公子也要参加!”
“杜公子,哪个杜公子?”
一个身材如麻杆的士子疑惑问道。
那年长士子翻了一记白眼道:“咱这杭州城中提起杜公子除了杜康杜大才子还能有谁?
“他?他不是上次乡试弃考了吗?”
“一次弃考难道就要次次弃考吗?说不准是杜公子想明白了,决定投身举业呢。”
“这个杜公子可是了不得啊。除了西毕东谢外,浙省文坛后起之秀也就是他了吧?”
“谁说不是呢,毕公子已经中举自不必说,今科乡试便看这余姚谢慎和钱塘杜康谁人折桂夺魁了!”
“我看还是谢余姚风头更劲,这两年来整个浙省都在风传他有连中六元之相,倒是杜公子销声匿迹了太久谁知道还有几成实力。”
“话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