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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鼻尖酸涩,喉咙也被堵住了。“师兄,你也不要我了吗?”她唯一的信念轰然之间倒塌了。
“林砚,这条路你可以走下去的。”
路景凡撇开眼,不忍再看她。
可是没有你,我走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她忍着泪。这一天,她经历了太多了。比赛失利也比不上路景凡离开给她带来的打击大。
“走吧——”他转身。
林砚望着他的背影,冰糖葫芦掉在了地上。她突然间从后包住了他,双手紧紧地抱住他。
“林砚——”路景凡眸色深了几分。
“路师兄——”她的脸埋在他的衣服上,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这一秒,她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她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靠近他,抱紧他,可是还是冷。
“师兄,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坚持的动力。以后,我也会加油的。”
路景凡的身子一僵,任由她抱着。
路边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依旧在喊着“卖冰糖葫芦了,正宗老北京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的味道,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是甜的,酸的,还是苦的。
林砚没有和路景凡回酒吧,随便吃了一碗面条,她说要回学校。路景凡要送她,小丫头倔强地拒绝了,“师兄,我不能再依赖你了。本来,你也不是我什么人,你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
路景凡知道她心里难过,替她叫了一辆车,和司机叮嘱了几次。
司机师傅忍无可忍,“小伙子,我是正正经经的出租车公司的,我不是拐卖人口的,你把我车牌记下来。”
林砚冲路景凡微微一笑,“师兄,你放心,我没关系的。你回去吧。嗯,新年快乐。”其实她有给他准备新年礼物的,只是现在她拿不出来了。
那笑微微刺痛了路景凡。
路景凡回到酒吧,老戴懒懒地倚在沙发上,“林砚呢?”
“回学校了。”
“哎呦,难得跨年的日子,你不让她好好放松一下。”
路景凡默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我和他说了我要去法国的事。”
“靠!”老戴坐直了身子,怒目圆睁,“你心怎么这么狠。林砚还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路景凡揉了揉眉心,桌上的果盘还在,前一刻,小丫头还坐在这儿乐呵呵地吃着水果呢。想到小丫头刚刚强忍着泪的样子,他突然间有些后悔了。
“我先回去了。”他起身,不再多说什么,匆匆朝门口走去。
☆、第二十六章
路景凡去了附近一家药店,从药店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提了一个小袋子。这是他刚刚买的消炎药膏。
他知道小丫头肯定不会处理手上的伤口的。
因为元旦的关系,今晚上出来活动的人特别比平时多了很多,气氛热闹非凡。路上的交通也是非常的拥堵。
到了学校之后,路景凡停下车,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夜色萧瑟,路灯闪烁着晕黄的光影。他走到传达室门口。
舍管阿姨抬眼,“同学,有什么事?”
路景凡礼貌地打了招呼,“麻烦您,把这个药给606宿舍的林砚。”
“林砚啊,她刚刚回来。要不要喊她下来?”
路景凡犹豫了一下,“不用了。”他留下东西,便走了。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次,他便不会再犹豫。
他对林砚的心态很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这到底是什么感情。
林砚在第二天拿到药膏的,手里沉甸甸的,然而她又燃起了几分希冀,“阿姨,他有没有说什么?”
舍管阿姨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这真的是他的风格。这样的话,林砚真的失望了,苦苦一笑,“谢谢您。”所有的期待到了最后都是失望,人果然不能抱有太多的幻想。
周桥安慰道,“路师兄有他的路要走,即使现在不去法国,半年后,他大学毕业也要离开的。”
林砚眨眨眼,“天下无不散筵席。”说的这么淡然,心里却疼的不行。
“你能想明白就好。”周桥怕她难受了。
“桥桥,现在想想,我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爸爸妈妈变了,这才短短几个月,路师兄也要走了。我总觉得我留不住我身边的人。”
“怎么会?至少我还陪着你。”
她嘻嘻一笑,敛起神色,挽着和周桥的手,和她一起出去了。
林砚参加圣芙丽比赛的事,也在班上传开了,一时间大家私下里都在讨论她。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班上最后一名会去参加这个比赛,而且竟然在决赛拿了那么高的分数。
教师里二十多个人,几个女生正在讨论这事,大概林砚的表现已经超出他们的认识了。
“林砚这半年进步也太大了吧?高希希竟然给她那么高的评价。”
“那是比赛,人家大师自然不会说打击人的话。”
“我觉得林砚那套设计挺好看的啊,试穿度高。相反,孙瑞雪的设计偏高端了些,普通人应该不会买的。”
“你什么眼光?孙瑞雪好歹也是参加过巴黎秀的人。”
……
徐倩倩默默听着,“好了,别说了。要不下次你们也去参加比赛。”她看了眼刚刚走进教室的林砚,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可每次到了最后,她总会让人意想不到的冲出来。
闻雯推了推她的手,“怎么了?”
“没事,上课吧。”其实,女孩子之间总免不了比较。她羡慕林砚有路景凡的帮助,好像她不用做什么,老师师兄都很喜欢她。徐倩倩叹了一口气,以后的路还那么长,服装设计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她不相信林砚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
课堂上,孙老师交代了几件事。一是,期末考。二是,明年春季,也就是开学后,有一场时装大赛。这是在国内含金量非常的赛事。
大家听了,也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明年一定参加比赛。
下课后,孙老师叫住林砚,“你师兄出国的事,你知道吗?”
林砚表情一顿,“知道。”
“哎,没想到最后谁都留不住他。可惜了。”
林砚闷闷地回道,“也许,路师兄很快就回来呢。”
孙老师一愣,随即朗声笑起来,“事情总是千变万化的。”
也许,这两个字听着还真美好。
好久没去工作室了,她一去,大家就问她这次比赛的事。工作室的人都比较和气,给她提了一些很宝贵的建议。
江淮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看到林砚,问道,“我听说,你去参加圣芙丽比赛了。怎么样?”
林砚轻叹一声,“没有获得名次。”
他微微一笑,“我是问你有没有学到什么?”
她想了想,“这次比赛的第一名,师兄,你认识吗?她叫孙瑞雪。”
“她——”江淮有些印象,“之前活动碰到过。她参加过很多比赛,经验比你多。”
林砚点头,“孙瑞雪将国外的一些元素融进我们中国服饰,确实很特别。”她的表情认真而专注,“其实,我们中国也有很多元素也可以放到服装设计上。”
“比如呢?”江淮眸色一亮。
“比如苏绣。”林砚脱口而出,“有个人送过我一块双面绣的手帕,非常的漂亮。我们在追寻国外的东西时,其实可以多看看国内的一些精华。”
江淮若有所思道,“看来,你应该多参加比赛的。好好。”
林砚说着不免又想到路景凡。
他的眸子又恢复了淡淡的样子,“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微微一笑,没想到他的眼神这么厉害,“没有,只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感情受挫吧。
江淮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你也快考试,这段时间工作室有他们在,你好好复习吧。”
林砚心里一暖,点点头。
路景凡出国前,几个朋友都要帮他践行,他都一一拒绝了。老戴说要把酒店的股份折现给他,他笑笑,“不用了,你不是准备开公司吗?就当我入股算了。”
老戴还是没忍住,“那个——林砚你有没有和她说啊?”
路景凡拧了一下眉,“她最近也该期末考了,不说了。”
“喔——好歹你们也相识一场,告个别也是可以的。”
路景凡没说话,沉默的坐在那儿。过了好久,他的声音从喉咙口溢出来,“清明要是我没有回来,替我上山看看他。”
老戴神色肃然,这是他们共同存在的一段难以抹去的回忆,“好。”
路景凡的眸子想盛了冰川一般的冷冽,深的望不到劲头。“阿姨那里,过年去看看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五千块钱。
老戴搓了一把下巴,“你放心好了。”
路景凡走的那天,b市久违的放晴了,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
路母和他各自推着行李,“你爸说办完案子,转机去巴黎,今年我们就在巴黎过年了。”
路景凡看着前方,“你不是要参加秀吗?有时间过年?”
路母睨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机场人来人往。母子俩走进vip休息区。还有一个小时才登机,路母点了一杯咖啡。
路景凡坐在翻着手里的一本漫画,这是上次林砚丢在他那里的。这两天收拾东西时发现,最后也没有还给她。
学校这几天在期末考。上午考完最后一门,大家终于解放了。林砚收拾好书包,从教室出来时,徐倩倩和她目光交错,两人都微微一愣。
“林砚,你这本没去送路师兄?”
林砚愣住了,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知道?路师兄不是今天的飞机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徐倩倩有些好笑。
林砚脸色一僵,连忙拿出手机,指尖颤抖地找到他的号码。
音乐铃声响起来,熟悉的旋律一遍一遍地想着,可是没有人接。
她飞快地跑出教室,向校门口跑去。
路景凡从洗手间回来,路母开口道,“景凡,刚刚你的手机响了,小石头是谁?”
路景凡脸色一变,拿起手机,“我去回个电话。”
路母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小石头是谁?
林砚好不容易才打到车,“师傅,去机场。麻烦您快点。”她紧紧地握着手,脸色一片苍白,难过的心情溢于言表。
手机铃声响起来,她就像惊弓之鸟一般,手指颤抖了接通了电话。
“师兄——”那种无力即将决堤。“师兄,你在哪里?”
“林砚——”路景凡站在那片落地玻璃前,眼前是空旷的停机坪。“我在机场。考试结束了吗?”
林砚竭力忍着泪,“师兄,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景凡抿着嘴角,“林砚,以后要好好学习。”
林砚沉默着,喉咙胀的难受,眼睛盯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
路景凡怕她难受,“如果遇到困难,去找老戴。”
她抽了抽鼻子。“师兄,我会等你回来的。”
路景凡失笑,却没有承诺她什么。“你在哪儿呢?”
窗外景物飞逝。
出租车往机场开去。
林砚哽着喉咙,“我正要去工作室。”
路景凡轻轻吁了一口气,“小石头,再见。”再见!挂了电话,落落地看着远方。他又让小石头伤心了。
广播里已经在播放登机提示,是他的那班飞机。
他该走了。
林砚来到机场时,路景凡乘坐那班飞机已经起飞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上,抬头看着天空,眼底满是落寞。
冷风吹动着,她的围巾随风飘起了柔美的弧度。
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可是她最渴望的那个人还是走了。
她喜欢的两个词,一个是“来日方长”,另一个是“后会有期”,让人存有希望的两个词。
路师兄,后会有期。
☆、第二十七章
放假了,学校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冷清了。
林砚和林妈妈说了今年不回家的事,林妈妈在电话里劝她,林砚以要准备比赛的理由推托了。
“砚砚,还是回来吧,今年我们两家人一起过年好不好?”
林陈两家人一起过年,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两家互换了孩子,现在成了朋友。
“妈妈,我报了春季的比赛,我的手还没有好,得抓紧时间练习。”
林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嘉余也没有回来,他说要等你放假一起走。”
林砚微楞,“那我和他联系一下,现在已经是春运高峰了,票很紧张。”
林妈妈叹了一口气,“好。砚砚,如果可以的话,和嘉余一起回家吧。林家永远是你的家。”
林砚咬着唇角,“妈妈,我知道。我会回来看您的。”
林砚赶紧给嘉余打了电话,只可惜,嘉余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想起了,他上次给他留得宿舍号码,总算在书里找到了那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
电话响了,一个男生接的。“你好,找谁?”
“林嘉余在吗?”
“他去实验室了。”
“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清楚,可能晚上吧。”
“那能不能帮我转达一下,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叫林砚。”
“林砚?你是林砚。”男声在电话里笑了,“我知道你。我给他留字条吧,我马上就要去火车站了。”
“那好,谢谢你。”林砚捏着手机,脸色微沉。
傍晚时分,嘉余和师兄们从实验室出来,大家边走边讨论着今天研究出来的这组数据。
嘉余打开手机,他在实验室习惯性的关机。这会儿一开始,手机跳出几条信息,他一一看过来,林砚给他打了电话。
他连忙拨通电话,好在这次林砚接了。
“嘉余,妈妈说你还没有回家?”
嘉余放缓步子,“学校还有点事,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她那边有点吵,像是在超市。
“我不回去了,年后有比赛。师兄这里也有点工作,我得留下来。”她的理由很充分。“嘉余,你赶紧买车票,我听同学说最近的票紧张。”
嘉余默了一下,“林砚,你是不敢回去,还是真的有事?”他的语气沉沉的。林嘉余一项好脾气,即使在这时候,他还是竭力控制着。
林砚手里拿着方便面,手上微微用力,方便面被她捏的吱吱作响。“嘉余,我真的不能回去。我有事——”
“够了!林砚,你怎么这么懦弱,你害怕什么?爸爸妈妈还是我们爸爸妈妈,他们还是爱你的,你知道你这么做,妈妈会有伤心?”
林砚木木地看着眼前一家三口,爸爸抱着女儿,妈妈推着车,女儿想吃巧克力,爸爸拿了几盒。她眨眨眼,“嘉余,一切都变了。上一次,你回s市,其实我也悄悄去了,我想看看,我真正的家乡到底什么样,我甚至走到了陈家的楼下……”
她看到陈父陈母对嘉余的疼爱,那种恋恋不舍,那种由衷的喜欢,而她只能藏在角落里。那时候林砚才明白,有时候命运的奇妙安排。
“嘉余,你不是我,你也不会明白我。我还有事,先挂了。”低头看着手里的方便面,已经被她捏碎了,最后还是放进购物车里。
林嘉余握着手机,表情沉的吓人。
他的师兄回头,“嘉余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勉强动了动嘴角,“是我妹妹。”
“呦,你还有妹妹啊?多大了?”
他扯了扯嘴角,“比我晚出生一会儿。”
“龙凤胎啊!羡慕!怎么了?和你妹妹生气了?”
他苦涩一笑。
那师兄拍拍他的肩,“女孩子要哄的,回头去哄哄她。”
林砚那个性子,哄要是管用,他刚刚也不会急的冲她发脾气了。他刚认识的她的时候就知道了,表面上乖巧的像个小绵羊,实则性子又倔又犟,和她的名字一样,像块硬石头。
工作室走了一半人,现在只剩下江淮、林砚还有两三个人。
江淮忙着明年春季的秀,这几天一直待在工作室忙碌。在林砚眼里,他就是一个工作狂。
林砚进来叫他吃饭,“江师兄,吃饭了。”
江淮慢慢抬首,放下手上的活,“几点了?”
“七点多了。”林砚看了一眼衣架上的几套衣服,格子男西装到有一种雅痞的味道,潮位十足。“江师兄,你这套衣服只有模特才能穿。”
江淮的目光温和,“会争对大众调整的。”
林砚点点头,“现在很多高定的服装,美是美,只是大众并不能承受那个价格。以后我一定会争对大众,为他们设计的物美价廉的衣服。衣服设计出来就是给人穿的是不是?”
江淮嘴角泛着几分浅笑,“是啊。林大设计师,去吃饭吧。”
林砚赧然一笑。
几个人边吃边说着话。
小云问道,“林砚,你春节不回去,住学校吗?”
林砚正啃着排骨,“是啊。”
“住学校都没劲,那天晚上,要不我们去玩吧。”
林砚吐出骨头,“我想看春晚呢。”
“春晚多美意思,相声小品?”
“我喜欢看小品啊,郭德纲的小品。”林砚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淮忍着笑意,“三十晚上,大家去我那里吧。”
小云惊叫道,“老大,真的吗?”
江淮笑道,“想吃什么?我提前去准备。”
“火锅,热闹,我们去买菜。”小云激动地搂着林砚,“你可以去老大家看春晚。”
林砚想了想这样好像也不错,人多热闹。
没几天就到三十了,城市越来越空,许多人都回家乡过年了。路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林砚拎着从超市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