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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弓箭,在军中却是赫赫有名,名曰:破甲弓。
☆、第412章 一箭
这样的破甲弓在军中之所以赫赫有名,一则是因为能用得了的人极少,想要用它也是极难。二则,是因为这样的的破甲弓,射程极远,且除了重甲之外,其他的甲胄都是能轻易穿透。
霍铁衣将那破甲弓直接给了卫泽。
卫泽接过,却是没让下面看见,轻轻一掂之后,笑道:“就是这样的手感。”
卫泽又取了箭,握在手中仔细的感受了一阵子之后,便是将弓直接架在了城楼上,而后拉开步伐,将箭矢搭上去,眼眸微微一眯,再将弓箭拉开,而后瞄准李淳。
整个过程,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快到李淳纵然是看见了卫泽的弓,也是来不及做出反应。
卫泽松开了手指。
那一只箭矢便是如同流星陨落一般,飞速的朝着李淳而去。
弓弦微颤,卫泽手指上便是一下子淋漓洒出一串血珠来。
不过不管是卫泽也好,还是霍铁衣也好,都是只眯着眼睛盯着李淳。
箭矢速度飞快,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吸气的功夫,就已是直接的飞速而去,到了李淳的面前。
李淳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做了个闪避的动作。
然而……却是根本就没用。
卫泽早已是将这个细微的动作算计到了,故而箭矢几乎还是分毫不差的就直接没入了李淳的胸口。
那一身金甲固然好看,可是也只是好看罢了。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箭矢,只是一下子就被穿透了。
李淳只觉得心口一疼,而后就被那一只箭矢的力道带得顿时跌下马去。
李淳跌落在地的时候,止不住又将眼睛瞪大了一分。
李淳旁边的人都是惊慌无比,有往后退想撇开关系的,有蜂拥上来查看李淳的情况的。
李淳听着旁人叫他,却是只觉得眼前都是有些模糊,虽然努力睁大了眼睛,可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他张口欲言,却是只觉得血诞不受控制的从口中一下子冒出去,源源不断,以至于满口血腥。
看着这一幕,卫泽却是唇角一勾。
霍铁衣更是不受控制的惊叹了一声:“竟是宝刀未老。”
卫泽一声轻笑:“缘何会老?”
“昔年你一箭取了那突厥王子的性命,今日你又一箭取了这叛臣的性命,只怕日后是要传出佳话来了。”霍铁衣“啧”了一声,不由得有几分感慨。
卫泽我侧头看了一眼霍铁衣:“光顾着感叹了?还不做正事儿去?”
说完这话,卫泽便是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打算将手指包上,只可惜的是——那帕子早就脏污了。卫泽看了一眼,略略有些嫌弃,便是又塞回去,而后吩咐:“拿个干净的帕子来。”
霍铁衣忙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而后又扫了一眼底下因为李淳中箭而方寸大乱的兵丁们,高声呼喝道:“贼子已死,还不投降?”
一句话连喊三遍,之后霍铁衣这边的人也都是跟着高声呼喝起来。
一时之间,这样一句“贼子已死,还不投降”的话这么齐声喊出来,几乎是穿云裂石,犹如万鼓齐奏,犹如千军万马齐齐奔腾,登时叫大地都是震颤,叫敌人更是为之胆寒。
卫泽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要这样的效果。若是没有这样的效果,对方怎么会从心底被压制住,从而生出怯懦之心?再从而只能投降臣服?
战场上,惯用的就是这样的手段。但凡有优势,大声喊出来,这么喊几句,就算不能叫对方真投降了。总归也是影响士气。
不过这一次么……看着那人堆里躺在地上的已经蒙上了尘土的金甲,卫泽嗤笑了一声。
李淳到底是太大意了些。若换成是他,他必是不可能出现,除非是尘埃落定。要知世上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儿,不管是如何,总要防备着些。
若是今日李淳不是按捺不住的非要过来这一趟,他纵然是再怎么弓术了得,纵是再怎么臂力超人,那也是无济于事。
只可惜……
大概李淳到死都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败在了何处的。
李淳大概是到死都是不甘心的。
卫泽将伤口包扎好,就匆匆对霍铁衣嘱咐:“我去内宫,你来收拾这头的烂摊子。”
李淳已死,这头倒是再无什么可顾虑的,当即卫泽也就不再挂心这头,而是开始忧心谢青梓了。
毕竟熬了这么久,谢青梓也不知还能不能撑得住。
霍铁衣也是担心谢青梓,当即应一声:“你只管去就是,这里有我。”
李淳一死,这里剩下的人自然是再无半点的威胁力。也不过就是琐碎事情罢了,霍铁衣做惯了这样的事情,更是觉得轻车熟路。卫泽去后,他便是只让人开了宫门,一骑当先杀了出去。
外头的人却是连反抗似乎都是疲软的。纵然有一部分硬骨头,可是更多的人早已失了反抗之心,没了士气再战。
毕竟李淳都死了,他们还为谁战?
这样的念头,足以击垮所有的信念和坚持。
霍铁衣最后杀到了李淳尸身之前,看着李淳死不瞑目的样子,干脆一刀将李淳的头也是切了下来,提在手中振臂高呼:“李淳已死,尔等还敢反抗焉?!”
霍铁衣这一句话中气十足,几乎是压过了所有声音。更是仿佛在这里连回声都是在响。
战鼓擂响,却是只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战斗。
但凡不肯投降的,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再无活路的人。毕竟,今日在里逼宫,事后秋后算账起来,新帝也好,卫泽也好,霍铁衣也好,谁又会网开一面呢?
这些霍铁衣也同样是清楚,故而杀起来便是更无半点手软。
随着月色渐起,随着光线渐暗,霍铁衣几乎是速战速决,不过一两刻钟就将叛军全都一锅端了。
而卫泽此时也才堪堪到了栖凤宫罢了。
栖凤宫门口仍是挂着白。
卫泽抬头看了一眼,脚下便是忍不住一顿。旋即抿了抿唇角,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谢青梓一直都在等着卫泽。
此时卫泽进来,也不用宫人禀告,她一眼就先看见了卫泽。而后便是起身迎了上去,也不等卫泽开口,她就握住了卫泽的手,轻声问道:“如何了?可解决了?”
卫泽反握住谢青梓的手,牢牢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几乎是有些贪恋和汲取温暖一般。
不过他也并不曾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应了一声:“嗯,已是解决了。”
卫泽语气甚至都是淡淡的,轻描淡写得仿佛不过是说了一件小事儿。丝毫不觉得这件事情意义重大一般。
谢青梓觉出卫泽的情绪似是有些不对劲儿,而后便是也没再多问半个字,只轻声道:“要不你去给姑姑上柱香罢。”
卫泽应一声,拉着谢青梓走进了灵堂,而后才又松开时候,穿过了仍是在跪灵的妃嫔们,也不用宫人,自己取过三根香在蜡烛上点燃,而后才撩了袍子跪下,轻声开口:“姑姑放心,我已是手刃仇人。”
这么一句话,听着竟是有些没头没脑的。
卫泽却是再无半句多余的话,只是磕了三个头,伏在地上好一阵子,这才又直起身来,只是却是没有再起身,反倒是就那么直挺挺跪着了。
谢青梓多少明白卫泽的意思:这是要给卫皇后跪灵的意思。作为侄儿,卫泽给卫皇后跪灵是天经地义,卫皇后一手将卫泽养大,卫泽更是该在这里长跪。
虽然担心卫泽的身子,有心想要劝说卫泽去歇一歇,可是谢青梓到底最后还是将话又咽下去了——若是不让卫泽跪着,只怕卫泽心里头更是难受。若是真担心他,那就过一阵子再劝说不迟。
至于卫泽说的“手刃仇人”,她也是有些心惊的。旁人或许还觉得没头没脑的,可是她却是心里头清楚,如今算得上是卫泽仇人的,其实也不过只有一个李淳而已。
旁人纵然得罪过卫泽,但也是远远够不上仇人这个资格。唯有李淳,将卫皇后……而这样的事情对于卫泽来说,不亚于杀母之仇。
故而,李淳便是卫泽的仇人。
而如今卫泽却是只说“手刃仇人”,那这么说来……卫泽这是已经斩杀了李淳?
这样一想,谢青梓只觉得又是激动又是心惊。一时之间,她既是想问个清楚明白,又是觉得不愿意去打扰卫泽。
最后干脆就匆匆走了出去,只问一个跟着卫泽一同过来的内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内侍便是绘声绘色的将事情讲了一遍。
其中重点描述了卫泽到底如何神勇,只用了一弓一箭就直接的解决了李淳,将李淳斩杀于人群之中。又如的破了对方的士气,以至于以一边倒的姿态得了胜利的。
谢青梓听着这些描述,只觉得是惊心动魄,同时又俱有荣焉,再之后就是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如此甚好,那等乱臣贼子,妄图谋反逼宫之人,合该一箭射死。只可惜我竟是没能瞧见这一幕,更没能看着他去死。”
☆、第413章 平乱
谢青梓说这么一番话,自然也不全是自己随口那么一感慨罢了。
更多的却是为了卫泽。
卫泽今日射杀李淳,虽说看似是好事儿,也是大义之举,更是无奈之举。可是李淳毕竟是李氏一族的族人。等到如今这件事情的风波之后,难保会没人来翻旧账。
故而,她今日就要直接的将这个事儿坐死了。要将李淳是乱臣贼子的名声传出去,传得沸沸扬扬,叫世人都对他的死拍手称庆才好。
谢青梓的这点小心思,旁人未必会明白。
谢青梓说完了这句,就又去吩咐:“对了,这等喜事务必宣扬开去,让这宫里的人都知道不说,更是要让满京城的人都知晓。”
顿了顿,她才忽又想起来圣上也是没了的事儿,当即就又吩咐:“去,提醒霍将军一声,让他记得叫大臣们进宫来跪灵。另外,圣上收殓用的东西,也是尽快送来。”
接下来就要面对一场盛大的丧事,谢青梓只觉得是两手两脚只怕都不够用了——关键是,她还偏偏从来就没有办过丧事,更是抓瞎。
而此时屋内,沉星站在了卫泽的旁边,与卫泽跪在一出。
沉星也是明白如今局势的,故而就轻声这样问了一句:“是不是咱们赢了?”
卫泽侧头看了一眼沉星,看着沉星那一张和卫皇后肖似的脸,心底微微一软,语气和神色都是缓和几分:“嗯,咱们赢了。”
若换成是旁人,只怕卫泽此时都是连口也不想开的。
卫泽这样一说,沉星就立刻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问:“那我能杀了李淳吗?”
一个年幼的孩子,却是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说着想杀人,竟是和说吃饭喝水一样的自然而然,又简单无比。
不仅是旁人,就是卫泽也是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卫泽心里头是明白为什么沉星会说这样的话的,无非是因为李淳动了卫皇后——由此可见,倒也是说明了卫皇后在沉星心中也是有分量的。
母子二人虽才相认一日,就已是阴阳永隔,可是至少沉星是记得卫皇后,也在意卫皇后的。
这样的想法,让卫泽不由得对沉星更多了几分柔软。
伸手摸了摸沉星的头发,卫泽却是摇摇头:“不行。”
沉星立刻皱眉,语气颇有些失望和不解:“为什么不行?青樱说,我如今是太子,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他已是死了。”卫泽听着沉星说这样的话,虽然语气没什么变化,可眸子里的光却是忍不住的暗了一暗。沉星这样的年岁,正是教导的好时候,谢青樱现在告诉沉星这样的话——沉星将来会如何?
可却偏偏又不能说这话不对。
沉星听卫泽说李淳已经死了,还吃惊了一下,随后就拧着眉头问:“怎么死的?”
“我杀了他。”卫泽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却是在仔细看沉星的神色。
沉星拧着眉头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来——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对于一个小孩子的心思,卫泽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他就这么看着沉星,等着沉星做出反应来。
沉星反应是慢些,可是等他想明白了,总也是会有反应的。
“那也就罢了。”沉星摆摆手,略略露出一点委屈之色来,“既然是他死了,我也没办法了。可是我说过要给母后报仇——”
原来是纠结这个。卫泽神色又缓和几分:“无妨,横竖他死了就成。”
沉星点了点头。
“父皇也死了,是吗?”沉星又问了一句。
卫泽应一声,这一次却是有些漫不经心:“嗯,圣上驾崩了。”
“那我——”沉星再问,略略露出了几分不安来:“那我该怎么办?”虽然谢青樱跟他说过,可是这样的事儿不是小事儿,饶是他再不明白,还是忍不住的的紧张莫名起来。
“没什么好怕好担心的。”卫泽知道沉星在担心什么,又在害怕什么。当下只是轻叹一声,态度语气却是郑重无比:“无妨,有我在。”
只有卫泽自己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是代表了什么。
沉星听着卫泽这样的话,忍不住就朝着卫泽靠了靠。那一副依恋的样子,却是叫人看着就心软。
沉星到底还是太小了。卫泽心里想着,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倒是忽然也有些担心起来:若他护不住沉星,又该怎么办?
只是这样的担心,他却是并不打算说出口。
而这头卫泽和沉星跪灵,那头霍铁衣却是和陆夜亭碰头了——陆夜亭带着城外的军队杀进了城里。
陆夜亭原本还害怕自己回来迟了,谁曾想霍铁衣这头竟是已经完事儿了。
陆夜亭瞪着霍铁衣,先将霍铁衣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这才将高高悬着的心放下了。毕竟霍铁衣虽然是满身血污,可是到底是没受伤的。
陆夜亭这头看着霍铁衣,霍铁衣也是在看陆夜亭,颇有些愣愣的:“你怎么能——”陆夜亭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陆家才对?怎么的倒是带着人过来了?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军队。
陆夜亭看着霍铁衣那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没好气的上前去劈头盖脸的就问:“青梓呢?”
霍铁衣摇摇头:“我也没见着,不过是在后宫里,应该是没事儿的。如今卫泽已经过去了。”
陆夜亭应了一声,略略放心下来,只是却是更加的不满意:“你怎么的也不去看看?在外头干什么?”
陆夜亭也是着急谢青梓,故而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霍铁衣却是摇头:“我还有事儿,哪里能擅离职守?倒是你,若是担心可以进宫去看看。”顿了顿,他才又想起来:“圣上驾崩,你也理应进宫跪灵的。”
陆夜亭懒怠和霍铁衣废话,横竖霍铁衣平安无事也就罢了。当下也就没再多说,直接就急吼吼的进宫去了。
陆夜亭这头走,那他霍铁衣就才问那带兵的将领:“怎么你们却是在一路?”
“也是陆公子通知得及时,不然我们只怕也就要被控制住了。”将领多少有些后怕,而后将陆夜亭如何及时赶到,又如何说服他们的事儿说了一遍。
不过因了时间不够,故而倒是没说太多,只是匆匆说了一遍也就作罢了。
霍铁衣只觉得惊心动魄:甚至比起他和卫泽经历的那些都更为的惊心动魄。单单是冒着发现被直接当场就格杀勿论的风险出门,就已经是够可怕了。而他更是难以想象陆夜亭又是如何蒙混出城,又是如何大胆的冲进军营里,直接说有人要谋反的。
这些种种经历,只将霍铁衣吓得几乎是冷汗都湿透了重重衣裳。要知道,陆夜亭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哪一个都是一个闹不好脑袋就没了的。
霍铁衣自己冒险他还觉得不害怕,可是此时想着霍铁衣的所作所为,他却是只觉得后怕不止,他也才原来知晓,他竟是……如此的胆小。
当然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霍铁衣最终还是匆匆的将这些情绪都压下去,接着去做该做的事儿。比如肃清余孽。
陆夜亭一路直接进宫,到了宫里早已是忙乱起来——宫门口清理血迹尸身的宫人就是不少。看着那些暗红色的血迹,看着那些如同猪狗一般被随意堆在那儿的尸身,陆夜亭却只是一脸漠然。
漠然到全然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陆夜亭看到了谢青梓的时候,谢青梓也刚好看到了陆夜亭。她还微微愣了一下:“哥哥怎么来了?”就算跪灵,似乎也也来得太早了些,宫里现在都还没准备好呢。
就如同是看见了霍铁衣那时候的样子一般,陆夜亭也将谢青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谢青梓看着陆夜亭这幅样子,多少猜到了他心头的想法,当即便是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在后宫里能有什么危险?倒是大哥和卫泽今儿才是真真儿的凶险。”
“嗯,我瞧见大哥了。他没事儿,你别担心。”陆夜亭见谢青梓的确是除了疲惫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什么,当即就面上带出一点浅淡松快的笑意来,连自己叫了霍铁衣什么也是不知道。
谢青梓却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细节的改变。当即就忍不住的是偷偷掩唇一笑,而后一声轻叹:“哥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怎么也没看见自己衣裳都是破了?”
陆夜亭的衣裳破了好几处,瞧着像是在那儿刮到了。
陆夜亭低头一看,随后也是有些尴尬,不过仍是强壮镇定;“无妨,一会儿换一件就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