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想着,他忍不住走上前,命押送萧昭严的官兵先行,见那些百姓一路随着萧昭严去了,才转身看向萧夫人和萧小姐。
萧夫人许是被吓着了,一脸惊惶。但萧娴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棠遇的意料,父亲死罪,萧家被抄,她面上竟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也并非漠然,而是温温和和的。
也正是因为这温和,看得棠遇竟是莫名的背后一寒。
“按照大晋律法,萧家被抄,女眷都是要被送进教坊司……”
闻言,萧夫人一下在棠遇面前跪下来,苦苦哀求道,“璟王殿下……我家娴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未牵扯进这些事中。而且……而且她正值妙龄,若是被送进教坊司……”
说着,她竟是一下一下重重的在地上磕起了头,声声哀泣,“求璟王殿下在皇上跟前为娴儿求情……求皇上放娴儿一条生路啊……”
教坊司中的女子,皆是贱籍,大多是家中有人犯了重罪,抄家后侥幸被留了活口,这才入了教坊司,说的好听点是歌姬舞姬,但说难听点,却就等同于官妓。
若是再长得稍有姿色些,更是往往会成为王公贵族的玩物。
所以对于萧娴来说,教坊司便是炼狱一般的存在……
见母亲不断的朝棠遇磕着头,萧娴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俯身便将萧夫人扶了起来,“娘……此事璟王殿下怕是也做不了主……”
棠遇被萧夫人跪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萧娴将人扶起来后才堪堪松了口气,颔首道,“的确,此事本王无法做主。但……皇上仁厚,并未下令将萧家女眷送入教坊司,而是充作官府杂役。”
萧夫人愣了愣,随即却是一喜,连忙拉着萧娴再拜了下去。
“多谢皇上!多谢璟王殿下!”
虽然官府杂役与她们从前过的日子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再怎么说,也比入教坊司做个官妓要好太多太多……
萧娴硬是被萧夫人拉着跪了下来,眸底不自觉的掠过一丝阴影。
没想到,她萧娴竟会沦落至此……
在大街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被充作官府奴婢,而向一个纨绔王爷下跪……
她叩首,身前交叠的双手微微收紧,指尖在另一手背上狠狠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
颜绾最近几日一直都郁郁寡欢,端妃见今日终于放了晴,天气不错,便连哄带骗的将她带出了昭仁宫,径直去了宫里稍稍偏僻的梅园赏梅。
“你瞧瞧,这红梅开得多好……不过倒是可惜,如今你有了身孕,不能在雪地里随意走动。否则前几日,这院中白雪红梅的,景致才最好。”
端妃拉着颜绾一边缓步走着,一边温和的开口道。
“……那真是可惜了。”
颜绾颇有些不走心的扬了扬唇。
“不对,瞧本宫说的……”端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这哪里有什么可惜的。再过几日便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大典那日皇上便会封你为后。你马上就是这后宫中的女主人,赏梅的日子往后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话颜绾倒不知该如何接,只是笑了笑。
“凭什么关本宫!!你们这些贱婢凭什么将本宫关起来?!本宫是堂堂贵妃!”
突然,梅园外传来一阵叫嚷声,女声尖锐,听着十分熟悉又刺耳。
颜绾蹙眉,松开端妃的手,缓缓走出了梅园。
园外,一群身材略高大的宫女正押着萧贵妃路过。
萧贵妃已不复从前的明艳风韵,鬓发散乱,一身艳丽的宫装也不大齐整,整个人都有些狼狈不堪……
“参见皇后娘娘。”
见颜绾从梅园中走了出来,那几个正抓着萧贵妃的宫女连忙撤了手,伏身跪下了下去。
尽管皇上还未举行登基大典,但却已即位,而面前这位娘娘已是未来的后宫之主无疑。所以宫中都已改了称呼。
乍一听到宫女如此唤自己,颜绾愣了愣。
皇后娘娘……
她竟是成了皇后娘娘……
萧贵妃踉跄了几步,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看向颜绾,眼神如刀,“皇后?什么皇后?!她算哪门子皇后!本宫……本宫都只是个贵妃……”
她已是有些被冲昏头脑了。
端妃闻声而来,走到了颜绾身边,看清院外的是萧贵妃时,面色一沉,声音里的温和尽失,“来人,还不将她押下去!”
“是,太妃娘娘。”
一见端妃,萧贵妃更是怒火攻心,脚下一顿便要冲上前来,奈何却是被宫女死死抓住了手臂,挣扎不脱,“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赢了么?!若是哪一日,棠观知道他的母后为何而死,你以为你还有好日子过么?!!”
颜绾眸光一闪。
端妃的面色瞬间白了,厉声道,“疯言疯语!还不立刻将人押下去?!”
“你迟早有一日会遭报应的!”
萧贵妃仍旧不依不饶。
“是,是……”
宫女察言观色,连忙用帕子堵住了萧贵妃的嘴,拉着她退下了。
望着萧贵妃被强行拖了下去,颜绾敛了眸中的异样,不动声色的转向端妃,笑了笑,“萧贵妃当真是神志不清了……”
端妃收回视线,强颜欢笑,“是,是啊。”
“皇上驾到——”
徐承德的声音遥遥传来。
颜绾唇畔的笑意微滞,杵在所有跪下行礼的人中,怔怔的转头看向走近的棠观。
第一三八章帝后
棠观一身玄色绣金广袖龙袍;发间带着用玉笄固定的冠冕,眼前悬着的珠旒在脸上投下一道道阴影,许是晋帝驾崩,他打理丧事身心俱疲,面上略微有些憔悴,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再加上身后拥着乌泱泱的一大票內侍和宫女;看上去便显得尤为陌生。
“恭请皇上圣安。”
颜绾还愣着;身后跟着的人已经齐刷刷的跪下行礼,就连无暇豆蔻也随着众人一起跪下了。
她回过神,垂眼道,“皇上……”
颜绾膝盖还没弯一下,那方才还在数十步开外的身影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一手托着她的臂弯将她扶了起来。
“免礼;平身。”
“谢皇上。”
端妃如今已是太妃,又是自幼抚养棠观长大,所以不必向他行礼。
知道棠观必定是来寻颜绾的,她恢复了些镇定,故意说道;“皇帝今日怎么到这梅园来了?”
棠观的视线终于从颜绾面上挪开了分毫;“方才去昭仁宫,昭仁宫的人说太妃到此处赏梅来了。”
“哀家听说红梅开得好,便带皇后来看看。不过……”端妃顿了顿,话锋一转,“皇后似乎对这里的景致不大上心。”
颜绾连忙否认,“我没……”
端妃抿唇笑,将她往棠观怀里推了推,“哀家再在这园里逛逛,皇帝便带皇后走吧。”
棠观面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意,“是。”
端妃转身,带着一众宫女重新进了梅园,只剩下无暇和豆蔻还留在颜绾身边伺候。
见端妃一走,棠观便也带着颜绾离开了梅园。
身后从未跟过如此多的內侍和宫女,颜绾这一路都走得有些别扭,也有些心不在焉,所以直到走近了紫宸殿才堪堪回过神,有些诧异的顿住了步子,“……这不是回昭仁宫的方向?”
棠观无奈的垂眼看她,嗓音沉沉却隐隐带着些笑意,“是去紫宸殿……你竟到现在才发现,若是换了个带路的,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拐了去?”
紫宸殿……
那不是棠观近几日处理政务的地方么?
颜绾噎了噎,不服气的挑眉,撇嘴道,“这皇宫如此大,我不迷路就不错了…”
棠观失笑,“当朝皇后在宫中迷路,若传出去,必然会成为民间的一大笑谈。”
“……”颜绾横了他一眼。
宠妻如命的某位皇帝陛下立刻改口,“好,不是笑谈,是前无古人的千古一后。”
颜绾被逗乐了,一下没憋住就噗嗤笑出了声。
唇角微扬,眉眼弯弯,桃花眸里映出几分潋滟,烁烁明艳,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棠观许久没见她这般笑过了,一时看得愣了愣,随即便是眸色一深,唇角的笑意也敛了半分。
说话间,两人已是进了紫宸殿。
棠观偏头看了眼身后,简短的吩咐了一句不必跟进来,便亲自将殿门合上了。
徐承德了然的低头,一挥拂尘,让所有宫女內侍都退远了。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唔。”
刚转过身,颜绾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一下扑进了那略带龙涎香的怀里,还未说完的话尽数被那略带些凉意的唇重重的堵了回去。
颜绾微微有些愣怔,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棠观暗潮涌动的眼底隐隐燃着炽热。
下一刻,就连动作里都带上一丝侵略的意味。
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时,颜绾才扬手轻轻推了推。
棠观又在那唇上流连了一番,才往后撤了撤,却仍是抵着她的鼻尖,呼吸也比方才沉重了不少,望着颜绾的眼里满是深沉,几乎幽邃的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想你了……”
未稳的气息里添了些暧昧,让颜绾听着竟是老脸一红,心扑通扑通直跳,像是快要炸裂似的,“你不是前日才来过昭仁宫么?”
见她一副无所谓、丝毫不稀罕的模样,棠观皱眉。
他被困在这紫宸殿心心念念记挂着她,就连偶尔小憩想的也是她……
她倒好,吃好睡好……
……虽然这也没错,但见着他还心不在焉,这就忍不了了!
备受冷落的皇帝陛下决定要重振夫纲了。
一把打横将人抱了起来,他疾步走到内殿的龙榻边,将怀里的人十分温柔的“丢”上去后,俯身覆了上去。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两人脸贴的很近,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错相闻,颜绾止不住磕巴起来,“什,什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说完,他微微眯起眼,俯头凑到了颜绾鬓边,有些贪恋的嗅着那股淡香。
“咳,一日不见,你说话倒是越来越肉麻了。”
颜绾红着脸默默翻了个白眼。
皇帝陛下自打出生就没说过几句情话,这难得说一次还被吐槽肉麻,龙颜一黑,低头在颜绾颈边恨恨的咬了一口,另一只手竟还探向了她的腰间。
这回轮到颜绾脸黑了。
偏头见那大好的阳光从雕花窗棱中投进殿内,在榻前的屏风上映着斑驳的纹路,她连忙抬手抵住棠观的肩,理直气壮的开口道,“陛下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我就要动胎气了。”
“……”
一句话成功阻止了棠观的所有动作,他垂眼看向颜绾那还略显平坦的小腹,沉默着盯了许久,久到颜绾甚至觉得他心里已经打完了一场辩论赛。
终于,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起身侧坐在榻边,一手轻轻抚上了颜绾的小腹,又沉默了半晌,蹙眉道,“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姜太医莫不是诊错了?”
这态度的逆转也太快了……
是谁刚得知她有身孕时,就高兴的恨不得昭告天下,现在还不过几日,就开始嫌弃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颜绾嘴角抽了抽,却坐起身一本正经的点头道,“陛下若不想要这个孩子呢,也不必姜太医诊错,只要赐我一碗堕胎药就好了。”
棠观惊怒,“又在胡说什么!”
颜绾好笑的扬唇,抬手戳了戳他都快皱成川字的眉心,“开玩笑呢,当真做什么?”
“……”
棠观似乎是真生气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颜绾一把拉进了怀里,紧紧拥着不肯松手。
颜绾回过神,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棠观怎么好像总是对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患得患失的?
这种情绪不应该是身为孕妇的她才有的吗?
有点迷醉啊……
“阿绾。”
“……作甚?”
“你可知道,从今往后,你这腹中的孩子……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棠观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凝重和不易察觉的哀伤。
颜绾微愣。
是啊,他从小便没了娘亲,如今晋帝也驾崩了……
若论起来,与他最亲的,还真只剩下她腹中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了。
虽然棠观看上去是个冷情冷性的,但颜绾知道,晋帝在他心中分量却是不轻的。
晋帝的死于他而言,怕是暂时还有些难以接受吧?
她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拉住棠观垂在身后的发尾,毫不客气的拽了拽,“陛下的意思是,这孩子比我还重要咯?”
“……”
===
留颜绾在紫宸殿用了晚膳后,棠观的书案上便还有厚厚一堆奏折等着批阅。
见他要开始处理政务,颜绾便识趣的准备悄悄回昭仁宫去了……
“去哪儿?”
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执笔的棠观连眼都没抬,就察觉到了颜绾那里的动静。
屏风后的颜绾:“……”
下意识又坐回了榻边,她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我该回昭仁宫了吧?”
她还要回去问问风烟醉那里有没有传来北齐的消息……
闻言,棠观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又低头继续翻着手中的奏折,“今晚就留在紫宸殿。”
颜绾有些小纠结,“这,这不合规矩吧?”
“无妨。”
顿了顿,棠观的视线恰好落在一旁的砚台上,“你若是在乏闷,过来磨墨如何?”
磨墨难道就不无聊了么?
颜绾腹诽道,但却还是“从心”的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走到书案边拿起砚台边放着的墨锭,一手挡着衣袖,一手不轻不重的研磨起来。
虽说是棠观开的口,但见颜绾当真站在身边磨起了墨,他却又完全没了那种红袖添香的兴致,反倒担心她站久了会累着。
想了想,他忽的站起身将颜绾拉了过来。
“又怎么了?”
颜绾一脸懵逼的被摁着坐在了龙椅上,待到反应过来时,差点吓得弹起来,“喂……”
她虽然还是不大懂大晋宫中的规矩,但有些最基本的却还是知晓的……
例如,龙椅是坐不得的。
就连千年以后,这龙椅也不是普通人随意能坐的。
棠观皱了皱眉,又将她摁回了原位,“便坐着磨吧。”
说着,他亲自从一旁挪了个凳子过来,拂开衣摆坐下,重新拿起了案上的奏折。
颜绾愣愣的坐了一会儿,见棠观批着奏折神色凝重,便也不敢再说什么打扰他了,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继续磨起了墨。
渐渐的,最初的那一点如坐针毡也没了……
啧,这龙椅坐着还挺舒服。
第一三九章幽居
坐在只有皇帝可以坐的龙椅上,颜绾一边百无聊赖的磨着墨;一边拄着脑袋直勾勾盯着棠观发呆。
“阿绾。”
棠观面无表情的顿了顿笔,“你若再这么盯着我;这些奏折;我便是通宵也批不完了。”
“……哦,哦。”
颜绾收回视线;磨着磨着就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问道,“对了,这几日怎么没看见顾平?”
他不是向来跟在棠观身后形影不离的么?
棠观抿唇,意味深长的回答道,“被我送去慕容斐那里了。”
“为什么?”颜绾惊诧,“难道是因为皇帝身边只能跟着內侍吗?”
想想也是;古往今来;后宫中似乎只能有皇上一个男的。
“……”
“顾平是一直跟着你的,这突然走了多少有些不习惯……”颜绾托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下一刻却是眸色一亮,“或者;你将顾平送去净身房?”
正在慕容斐那里受罚的顾平:“阿嚏——”
见颜绾托着腮一脸恶趣味的笑;棠观哭笑不得,“等他受罚回来,便是殿前侍卫,你可莫要吓唬他。”
“受罚?”
颜绾不问还好,这一问反倒是提醒了棠观,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听说那一日荣国侯之所以临阵倒戈,是因为你亲自去劝服的?”
“……啊,”颜绾别开眼望天,“你快批奏折吧……批不完了都……”
“我说了多少次,让你乖乖待在府里不要随意走动。”
一想起那日顾平同他说起的话,棠观便是后怕。
颜绾知道这一茬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只好默不作声的垂下眼,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那日情势严峻,若是荣国侯并未听完你的话,便派人将你捆了带进宫,我……”
嗯哼?
颜绾饶有兴致的抬眼,追问道,“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你准备如何?”
棠观沉默,视线在她面上凝滞了片刻,才不动声色移了开来,薄唇微启,嗓音低低。
尽管轻不可闻,但颜绾竟还是听清了。
那一句是……
“半壁江山自然不如你。”
他想了很多,想着不能将皇位拱手让与棠珩,不能让棠珩那样的人做一国之君,不可将这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交于棠珩。
可想了如此多,在想到可能发生的那一幕时,所有不可、所有不能,却还是化作了那一句……
半壁江山不如你。
颜绾知道棠观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晋帝是不得已才要了这皇位,棠珩是因权力才想要这皇位,他们虽不大相同,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他们的心中是没有大晋、没有黎民百姓的。
但棠观心中是有的。
所以她原本也并未打算从棠观这里听到什么能让自己开心的答案,不过是嘴欠多问了一句,却不料……
唇角悄悄上扬,却又被她压了下去,“咳……可惜可惜,陛下你有个能言善辩的皇后,且不能给你这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