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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莫梨放下手中的书籍，看了一眼眼前的六个年老的嬷嬷和其后一排排的宫女太监。
她六年前离宫，只带了四滴水和莫吉随行，庄嬷嬷年纪稍大，不宜长途劳苦，便被她安排进了福王府里。
而这清议殿里，只留下了平日里洒扫维护的宫人。这几日来，伺候的宫人，都是暂时过来伺候着的。当然，若是用得顺手，留下来也不是可以。
“这些都是给本宫的人？”
那领头的管事太监赶忙低头哈腰，谄媚的说，“是的，殿下。这些人都是先前皇上特意命奴才们调教出来，贴身伺候公主衣食住行的人。原本早该领来给殿下过目的，只是皇上和太后娘娘下旨任何人不得前来滋扰！”
“奴才这才今日才带人前来。公主您看看这些人您可还满意？”
“嗯，给本宫说说吧！”
“是，奴才遵命。因为公主身边已有庄嬷嬷，便没有为殿下配管事嬷嬷。这六个精奇嬷嬷中，这两个专司膳食，是做药膳的个中好手。是专给公主做药膳的。这四个是公主殿下的教养嬷嬷。都是宫中数一数二的。”
“这八个宫女，是补公主殿下身边二等宫女的缺的。这十六个是补三等宫女缺的。这三个太监是补殿下身边一等太监缺的，其余的则是补二等和三等太监缺的。”
莫梨微微皱皱眉，这人多了些吧！
那大太监是个人精，见莫梨皱眉，眼睛一转，立马就说道，“公主殿下乃是皇上亲封的一等公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比其它公主多一些。皇上说了，若是公主不喜，可以酌量删减一些。”
“嗯。本宫身边的莫吉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在本宫身边伺候多年了，就提为掌事太监吧！一等太监留下两个，二等的留下六个，三等的留下十个。二等宫女全留下，三等的留下十人足以！”
那大太监抬眼，羡慕的看了莫吉一眼，这宫里，不到双十年华就混到了掌事太监的人，并不再少数。只是，能混到莫吉这般，分量极重、极得看重的掌事太监的人，太少！
日后，这莫吉，可就是这皇宫里的得意人了！
“是，奴才晓得了！今儿回去了就给莫总管换牌子。奴才这厢就先向莫总管道喜了！”那太监一张老脸笑成了朵菊花模样。
“奴婢/奴才，给莫总管道喜了！”
“那在下就多谢诸位了！”莫吉微微弯腰，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送走了内务府的人，莫梨看着殿下的人。轻抿一口茶水，放下茶盏。
“本宫的清议殿的规矩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想必你们也听过一二。日后做好了你们的分内之事。若非有事，就乖乖的给本宫呆在你们该再到地方。”
“至于你们身后站着哪些人，或者你们欠了哪些人，要替她们做事的。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一条，想清楚了再伸你们的爪子！否则，要是让本宫逮住了，那可就善了不了了！”
众人连连称是。表示自己不敢。
其实，一开始，她是想要用自己的人的！谁曾想，父皇竟然叫内务府给她准备好了人选！
“本宫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主子，受人威胁的，被人逼迫的，若是今日之内到莫总管那坦白，本宫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若是错过了的，那日后，你可就要千万小心了！”
“待会儿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会把你们的家世来历都记下来，也希望你们老实的明说。毕竟这人生在世，谁没有一两个至亲之人呢！难免会被人用亲友威胁。”
“日后若是有人用你们的亲友胁迫你们做事的，也大可来跟本宫或者本宫的大宫女或莫总管禀报。旁人会怎么对你的亲友，本宫不知道，但是，若是让本宫查出胆敢背叛清议殿的人，本宫可不会轻饶！”
“本宫虽然素来信佛，不愿杀生，但是，这人啊，有时候，活着那才叫辛苦呢！你们说呢？”
众人跪在殿下，背后沁出冷汗。
“是，奴婢/奴才们明白了！”
“嗯，那就好！好好做事，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以后，内务府给你们发一份月例，本宫这里也给你们发一份。差事做的好，本宫会有赏。做的不好的，自然也会有罚。若是接连几个月差事都做不好的。那就不用在清议殿里了！”
“是。”众人心里戚戚然。不是说皇宫公主性子和善，带人亲厚吗？怎么这么恐怖啊！
“自我介绍一下吧！全当认认人了。”
接下来，众人做了自我介绍。擅长药膳的嬷嬷同行王，四个教养嬷嬷分别是：屈嬷嬷，康嬷嬷，戴嬷嬷，奉嬷嬷。莫梨也没打算重用她们，只要平时不给她惹麻烦就是了！
至于八个二等宫女的名字，莫梨嫌弃不好记，而且也不好听，便赐下了“清”字，又让她们从“举杯独醉，饮罢飞雪，茫然又一年岁”一句中，自己选一字。
最后定下来，八个二等宫女分别是：清醉，清饮，清飞，清雪，清茫，清然，清又，清岁。
至于三等宫女，莫梨没有去管。左右不是身边伺候的。
“水觅，你们每人挑两个二等的宫女带在身边，莫吉，内侍你自己看着办吧！本宫都交个你了！另外二等太监和三等的宫女太监都不准进本宫寝宫。”
“是，奴婢/奴才遵命。”
“嗯，莫吉和水觅留下，水曲你们三个带她们下去吧！”
人都走了，莫梨揉揉自己的眉心。这事，还真是！排查人，也很需要时间的！尤其是这些人还是很久前，父皇就命人开始调教的！虽说她信得过他父皇，但是，总是难免有人钻空子啊！
“殿下，左右是皇上命人调教的人，向来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您就别担心了！再说了，咱们手里也不是没人。去查查就好！”
“这皇宫，六年前就像是一潭浑水。什么八皇子余孽、心怀鬼胎之辈、用心不良之人，处处隐藏埋伏。那些人至今都还没有完全被肃清。那些嫔妃和皇子皇女们也不是省心的，如今咱们清议殿里又有空子可钻。你们叫本宫怎么不忧心？”
“宫外还有殷墨慈那个大麻烦！又遇上了皇家选秀，皇子选妃一事，此外还有一大滩子其它的糟心事，真是叫人烦不胜烦！”
“殿下，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左右咱们现在都在宫里，那不如就先将宫外的事放下吧！反正有人盯着，也出不了大的差错。咱们还是先把皇宫里的势力查清楚的好！”
水觅点头，随极又皱眉道，“可是这皇宫里，也不简单啊！非一朝一夕可以查明的！皇上当年查余孽，查的那么严，不还是没有完全差出来吗？”
“那倒是没什么！皇家暗卫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术业有专攻，这种事，还是身居后宅的女人查起来效率更好！而且，娘亲和嬷嬷以及师傅在后宫的人脉，想来是要比暗卫高明的。”莫梨摇摇头，脸上绽放出志在必得的自信。
“那好，那这事，本宫可就全权交给你去办了！别的不说，宠妃和那些皇子皇女的人脉务必给本宫查清了！”
华羽宫，大公主云敏所住的青萝阁。
“公主，那事已经过去了！而且和妃娘娘当初也帮忙把尾巴扫干净了！不会有人查到咱们头上的，你就放心吧！”若雨看着自己主子这两日来茶不思饭不想的，心里心疼极了。
“本宫知道！可是这心里就是觉得不安！若雨，你再想想，当时真的没有其他人发现你去找那洒扫宫女？”云敏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张锦帕，面上带着惊慌的说。
“公主放心，奴婢跟那宫女相见的时候，不曾有人看见。而且，那字条上的字迹也并咱们青萝阁里的人的。”
云敏却还是不放心，眉头紧锁的在殿里走了几步，“你和那小宫女是在什么地方见面的？”
“奴婢当时怕有人见到女，特意选在了御花园南边那片假山里。”
第两百六十章 三足鼎立
云敏一听假山，顿时提着的心就更加的放不下去了！“快带本宫去看看！”
片刻后，云敏站在假山处，一双美眸带着煞气不停的扫视着四周。将这出果然够隐秘，不会被偷听或者被偷看到，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只是，这么一折腾，倒是有些累了。于是便带着宫女到这假山园林的一处亭子里歇息。
等上了亭子里，却发现这处亭子里竟然可以看到适才她们两人站的地方。一时身子一软，眼神放空，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口中呢喃道，“完了！完了！完了~”
莫吉和四滴水接到云敏知道事情败露的消息的时候，正在临澈台听自家公主弹琴。
五人纷纷表示，不能让这事扫了自家公主弹琴的雅兴，于是对视一眼，眼波无声的交流了一会儿，一直决定让人告诉云敏，那日正好丽嫔小主带着阿妩公主在假山园林那边游玩。
于是，不久后，宫里互掐的人，又多了一对。
午间，宣德帝传来消息，他大爷要跟自家刚回家的宝贝女儿一起用午膳。莫梨得了消息，决定亲自下厨做几个菜。
席间，父女俩关系融洽至极，全然没有什么“食不语”的规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跟平常百姓家没什么区别。无意间提到选妃一事，莫梨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啊！那父皇想要选谁给大皇兄当正妃呢？”莫梨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宣德帝，眼中完全是满满的求知欲。
真的很好奇！梦境里，殷墨慈才是她这位野心勃勃的大皇兄的正妃，但是现在嘛！她根本就没有可能了的说！
宣德帝顿了顿，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这事感兴趣，“这个父皇倒是还没想好！这次也只会先给你的三个皇兄们选几个侧室。”
“真的啊？那唐家姐姐的期望岂不是要落空了！”莫梨突然嘟起小嘴。目露失望的说。
“唐家姐姐？贵妃的侄女儿？”宣德帝好奇得看着自家女儿。
“嗯嗯，就是她。”莫梨乖巧的点点头，然后神秘兮兮的说，“父皇，你都不知道。唐家姐姐一直都很喜欢大皇兄的！她一直都想要嫁给大皇兄为妻！”
宣德帝抚摸莫梨秀发的动作一顿，眼睛深处有光芒闪烁，“哦？佳儿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当然是我看出来的啦！不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每次只要大皇兄一出现，唐姐姐的注意力就不会落在别人身上！还有啊，有一次我无意间发现，唐姐姐身边的婢女在打听大皇兄的爱好习惯。”
“我以前不省事，还特意拿过这事去问姐姐。后来，姐姐跟我说，这是因为唐姐姐心系大皇兄。以后要做我们的嫂子！后来姐姐还跟我说，女子长大后都要嫁人，一定要提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就像唐姐姐那样！”
宣德帝心里一怒，面上不太好看，提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云敏都跟佳儿说的是些什么！生怕佳儿的名声坏不了吗？
“父皇，怎么了？”莫梨眼底划过晦涩的光芒，虽然这是上眼药，但是却也是事实。这种类似的话，云敏在这六年的信中没有少隐晦的提。
她起先也不是没有往坏处想，只是毕竟当年的感情在，她纵使心里意识到了不对劲，也还是不愿意深思。就怕是自己会错了云敏的意，失去了这份感情！只是可惜？？？？？？？
“没事！父皇的佳儿真是聪明，那么小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些。不过啊！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俗对女子的约束向来严，女子若是传出‘喜欢某人’的流言，对女子的名声不好。”
自己女儿向来聪明，他对她的教养，从不拘于女子的三从四德，反而是侧重于诗书礼仪，经济策论。自小，他就把这个孩子当成了男子来教养，也甚少拿女子应该遵守的教条来约束她。
这才使这个孩子如今虽然聪颖过人，目光长远，心怀宽阔。就是一般的男儿也比不上她。但是却唯独少了女子该有的那些框框条条，也对女子的名声看的不重。
“可是，父皇，若是不喜欢的人，因为父母之命成亲，万一过的不幸福怎么办？”
宣德帝话一噎。看到莫梨眼中的光芒，顿时一笑。“你这丫头，竟然拐着弯的撮合唐宛凝和你皇兄！嗯？把主意打到父皇头上了！”
莫梨放下筷子，抱着宣德帝的胳膊，“父皇，人家是真的很喜欢唐姐姐嘛！书上说‘娶妻娶贤’，您看啊！唐家姐姐不但是太傅家的嫡长孙女，端母妃的嫡亲侄女，而且还是姐姐的伴读，自小接受的就是最好的教养。”
“那一腔的诗书礼仪，诗词歌赋在各家小姐里，也是顶顶好的！再说了，她可是在您眼皮子低下长大的，您也该相信她是个贤惠的！再者，她自幼就出入宫廷，对宫中沉浮再清楚不过。又那么喜欢大皇兄！”
“可谓最适合做大皇兄正妃的人选了！”
宣德帝低头，好笑的看着她，也不得不承认，唐家的丫头确实很适合老大，不论是家世还是人品疑惑，只是，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啊！
“你这个鬼精灵啊！你既然知道你口中的唐姐姐出自唐家，那你可知你端母妃也出自唐家。若是唐家丫头嫁给了你大皇兄做正妃，你叫别人怎么看你四皇兄和你端母妃？”
别人只会认为唐家这事要支持大皇子！转而放弃了四皇子和端贵妃！日后，四皇子和端贵妃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而且，大皇子身后的势力本就不少，如今若是再多唐家，那朝堂上可就不平衡了！
莫梨眼珠子一转，仰头看向宣德帝，“父皇，您这是考校我吗？”
宣德帝端起酒杯，轻轻呡了一口小酒，挑眉道，“嗯，就算是吧！佳儿说说看？”
“嗯，这表面上的，父皇和朝臣们想的到的，儿臣就不多说了！儿臣听闻，唐太傅这几年一直想要致仕，而父皇却不允。但是，若是姐姐嫁给了大皇兄，唐太傅就必然不会再提致仕一事了！”
“唐家的下一辈里，没有一个是看的清楚格局，全都是只能守成的。而孙辈的人，虽然隐隐在朝堂上冒头了，但奈何年纪太小，经验太少，又人微言轻，根本就撑不起唐家！”
“若是，唐家的女儿没有加入皇家的，没有卷入夺嫡之中。那以唐家下一辈的能耐，唐家不会没落。顶多就是固步自封，不再前进一步。只需要等孙辈的人成长起来，唐家自然无恙。”
“可是，若是唐姐姐嫁给了大皇兄，那唐家的下一辈可就不够看了！而唐太傅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定然不会站队，去帮衬大皇兄，与其他的皇兄为难。”
“更甚，唐太傅为保唐家，为表忠心，就只能固守在朝堂上，坚定的站在父皇这边，老实的为父皇卖命，辅佐父皇建设我大乾的万里疆土！”
宣德帝满意的笑笑。真不愧是他教养出来的孩子，看的就是远。想到这里，宣德帝眼中闪过一丝可惜的意味，真是可惜了，竟不是男儿！若佳儿身为男儿身，那着大乾的万里江山？？？？？？
“嗯，话所如此不错。但是你怎能保证唐家不会暗中支持你大皇兄？毕竟那唐家丫头是唐家唯一的嫡女？”
“反正只要不是明面上就好，而且有嫡女的也不只是唐家一家啊！”莫梨狡黠的眨眨眼，“父皇，正所谓‘三足鼎立’，儿臣一向都认为，双方制衡，不是最好的。三方制衡，才是最安全、最有利可图的。您认为呢！”
宣德帝再次在心里唏嘘长叹一声，这是多么适合混迹朝堂的心智啊！
“可是，父皇现在并不想给你的皇兄们选正妃啊！”
莫梨在心里叹了口气，父皇其实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们互相残杀吧！皇储之争，最是残酷不过。
可是，若是不趁早让那些人的狼子野心露出来，她怎么放心？
“父皇，儿臣知道，您其实是不想看到皇兄们相互敌对。是爱护我们这些子女。”莫梨说着抬眼瞄了一眼宣德帝的神色，见他目中惊诧，继续说道，“可是您可曾想过，咱们是皇家人！”
“这话，儿臣也许不该说。毕竟他们也是儿臣的至亲，是儿臣的兄弟。可是，父皇，您也是那样过来的。比谁都明白，您的位置对皇兄们的吸引力有多大。”
宣德帝目露哀伤的看着莫梨，他何曾不明白女儿所说的那些，只是，经历了那些夺嫡的惨烈，他心里难免希望自己的儿子们不会自相残杀，不会为了皇位背后捅刀子，不会变得六亲不认。
“傻孩子，父皇不怪你，父皇都明白。让父皇再想想！嗯？”宣德帝看着莫梨的眼睛，心里虽然微微发疼，却也感到了蕴藉，到底这个最疼爱的女儿是真心为他着想的！
历史上，因为对皇子们大意，最后被皇子杀了的皇帝不在少数。
“嗯，不论父皇怎么决定，儿臣都支持父皇，只希望父皇能开心就好！”
第两百六十一章 决堤
当日下午，传来急报，春涝泛滥，济南堤坝被毁。去年修建的堤坝被洪水冲毁，下游数万的房屋村舍良田均被冲毁，民众死伤无数，几十万人都无家可归。
莫梨得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放下手里的书，愣愣的看着湖面上淅淅沥沥的小雨，良久后，长长的哀叹一声。
“殿下，咱们已经尽力了！当初若非您命人将那下游的人迁走一些，现在恐怕伤亡更大！这事要怪就怪大皇子太贪了！五百万两白银，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