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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裹上一个外套下楼去。
冬季的深夜温度很低，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佳忆的脸像要裂开一样。
她跑到驾驶座的车窗外，借着路灯往里一看，那个趴在方向盘上的人，果然是苏沛白。
因为他的西装外套已经给了佳忆，所以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双手抱在肩膀上，看着又狼狈又局促。
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语的怜惜，佳忆敲两下车窗。
苏沛白抬起头来看见佳忆那一秒，深邃沉寂的眼突然发出惊人的光亮来。
或许是因为刚才浅眠中恢复过来，他的笑容完全没有压制掩饰的，灿烂温暖令人动容。
车窗降下去，佳忆皱紧了眉头问：“你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回去？”
冷风吹进车里去，本就瑟缩的苏沛白更是直接打了一个寒战。
脸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可是看佳忆的眼神却是晶亮灼热依旧，他摇头：“我不想走。”
佳忆：“…”
因为佳忆站在车外，所以她从高处非常清晰地看见，苏沛白眼神中的无辜和认真。
他继续坚持：“自从一年多以前，我因为开会没有接到你电话你消失开始，我就告诉自己只要你再回来，我必须要一步不离地守着你。”
“你上班的时间我不好打扰…你在季念医院的时候…因为你不想见我，我也不敢去烦你。”
苏沛白的语气说着说着就低下去，他什么时候，跟人用过这样卑微的语气说话啊。
佳忆心酸涩得要命，自己这样扭捏寡断，伤害到的往往是最爱自己的人啊…
她不说话，拉开车门道：“车里冷，你跟我上去吧。”
苏沛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接着整个人发出惊天的欢喜。
从车上下来跟着佳忆往公寓电梯里走。
一人站在电梯的一个角落，佳忆是因为无措惊慌，而苏沛白却是因为不敢乱动。
开门进去，佳忆站在鞋柜面前，挑挑选选最终选了个一次性的拖鞋出来：“我这里没有男士拖鞋。”
“没关系。”苏沛白立即回答。
将门关好进来，佳忆已经转身进去了房间。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之前一直对这个小公寓非常排斥的苏沛白，现在却是看哪哪顺眼。
第408章 是夜
从格局到光线到装修摆设，就连放在客厅角落里的垃圾桶，都是完美。
满满是爱，是家的味道。
佳忆从房间里翻出全新的浴巾和毛巾出来，对着苏沛白道：“家里也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
“没关系。”
佳忆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沛白就抢先又说了一句，接着快速接过她手里的浴巾，进去房间里的浴室。
佳忆在原地呆了一会，突然有了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很快便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夹杂着佳忆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
深夜的环境里一片安静，佳忆的脸颊和耳朵突然开始发烫，心跳的速度非常快。
她的双手相互交握在身前，把沙发收拾出来转身进去房间搬被子枕头。
水声刚刚停下，佳忆的简易沙发床也铺好了。
因为害怕跟苏沛白两人无话可说太尴尬，佳忆便找出遥控器来将电视打开。
深夜时候各家电视台也没有什么正经节目，佳忆胡乱换了几个台苏沛白便擦着头发走出来。
他的腰间松松垮垮裹了根浴巾，穿西装时候看着挺拔修长的身体，却是一点都不瘦弱。
健硕却不累赘的胸肌在水珠的映衬下出奇惊艳，肩背到手臂手腕的线条，像是工匠一点一点雕刻完成。
一丝一毫都没差。
佳忆只瞟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像是被烫到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睡觉吧，晚安。”
说着就要往房间里逃。
因为刚才在车里受了寒，苏沛白可是洗的热水澡。
他的脸和唇的颜色因为热气熏得越发精致，眼尾上挑笑的时候居然有种魅惑的味道。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她走了，也太不是男人了。
苏沛白明显没有那么好糊弄，轻轻松松一把握住佳忆的手臂，含笑看她：“我睡沙发？”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低沉却不失质感，在这样安静的深夜里，成功地侵入佳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突然就尤其后悔刚才将他捡上来的举动了，佳忆用力挣扎两下无果，怒目看他：“你放开！”
苏沛白没说话，深不见底的眼中，有淡淡柔软的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论力气而言，佳忆跟苏沛白比真是没有半点胜算。
于是她便皱着眉头去踩他的脚，苏沛白眼明心快一个后退，然后佳忆便直直地朝着他怀中撞过去。
单手搂着佳忆两个转圈，卧室的房门被风吹关上，苏沛白一个壁咚，将佳忆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她的耳朵到脖子脸颊这一片，已经染上了层牛奶样的粉色，苏沛白微微笑，弯下要去朝着她吹气。
“吴佳忆…”
心砰砰砰，之前被他压倒在床上，和后来在沈昊的订婚晚宴上，他要求验货的场景同时回到脑海里。
佳忆的心一半是火，一边是冰，又悸动，又恐惧。
因为苏沛白没有穿衣服，佳忆甚至不敢伸手直接去推他的胸膛，只能僵硬地贴紧墙壁，开口哀求的声音非常沙哑无力：“你…放开！”
话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柔弱无骨似乎可以掐出水来的声音…
太羞耻了！
明显地感受到佳忆情绪的变化，苏沛白眼中柔情更甚，低下头去轻吻她的额头，手指在她额头的伤疤上一点一点来回徘徊。
他的呼吸不是情动的急促，是蚀骨的温暖和柔情。
“对不起。”
苏沛白这样低低地说了一句，像是膜拜一样轻吻她额头的伤口。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吻雨点一般落在佳忆的眼睛鼻子和脸颊，这些因为他的过错和失误，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原状的地方。
佳忆的身体紧绷渐渐变软，渐渐松懈。
苏沛白轻轻地抱起她，无比轻柔地将她放到床上，眼神在灯光下发出黑亮的光。
他的眼神眷恋又复杂地流连在佳忆的脸上，然后便有一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滴落到佳忆的颊边。
苏沛白的眼泪…
这样一个认知和定义让佳忆彻底震惊到，她的手缓慢地举起来，朝着苏沛白的脸颊挨过去。
指尖上顿时多了一滴滚烫的晶莹。
佳忆的喉间哽咽，这一刻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像是本能一样，将手指朝着唇边喂过去。
那纤长莹白的手指，花瓣一般嫣红的唇。
苏沛白的眼猛然紧缩，身体重重地一沉，不再顾忌地放任自己重重地吻上她。
说不清楚是主动还是被动了，这天晚上苏沛白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有时候哭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已，有时候恨不得将佳忆的骨头都折了，全部吞进他的腹中去。
佳忆被他折腾得昏睡过去又醒过来，到最后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她面对着窗户趴着睡着，全身像是被拆开重组一样，胸口到指尖都痛得不能呼吸。
透过窗帘看见外面的夕阳，佳忆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艰难地动了动手臂，正想要翻身，背后却突然多出一双大手来，体贴温柔将她扳过去。
眼前是苏沛白放大了的俊脸，他的眼神明亮柔软，在被子里将佳忆抱紧：“你醒啦。”
“…”
昨晚的片段重回心里，佳忆的脸颊有些发烫。
虽说自己小白都生了也不是什么小姑娘了，可是真不是她装纯，以前的她都不记得啊…
像是没有感受到佳忆的不适应，苏沛白在她身上的手又紧了紧：“看见你睡得那么好，我都不敢睡，害怕这是一场梦。”
“…”
现在这个时候，佳忆还真是没有什么心情和力气跟他交流什么战后感想，她用酸痛的手臂推了推他：“我饿了。”
“好，好，好。”
苏沛白一连答应了三声，像是努力在老师和家长面前表现的小学生。
站起身来来裹上浴巾跑出去。
半分钟之后他端着一个精致的餐盘进来：“我就知道你会饿，早就安排人将晚餐送过来了。”
说着他端起一碗粥来，细心地用勺子舀了吹凉，然后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滴哄她：“来，吃一口。”
第409章 算和好了
佳忆的脸上一片茫然。
就算两人昨天晚上那什么了，可是苏沛白今天早上这个改变也…太大了吧。
早已经习惯了他冷漠嘲讽的样子，现在这样轻言细语无微不至，让佳忆的心里真是非常…别扭。
她不习惯地朝后退了退，伸手要去接苏沛白手中的碗：“我自己来吧。”
害怕烫到她，苏沛白将手中对碗往后端出些距离，眉头微微皱起就要去拉她：“你别乱动。”
他的手还没碰到，佳忆却像是受惊一样又往后退过去。
刚才险险搭在胸口的被子随着她后退，一下子滑落到腰下去。
春光无限好。
苏沛白手中的粥直直往地上摔去，深邃的眼睛毫不忌讳地看过去，睫毛都不眨一下。
慌乱的佳忆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妥来，全身的血液瞬间朝着脸上涌去，佳忆将被子捞起来对着苏沛白吼：“你出去！”
“好。”
苏沛白回答了一声，声音沙哑低沉，推门出去的动作非常不自然。
真是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佳忆都不记得昨晚为什么要大脑当机，突然下楼去将那只狼捡回来。
现在好了吧，她不光被吃的干干净净，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一不小心又被那人生吞活剥了。
艰难地从床上撑下地，佳忆第一件事情是先把房门反锁上。
然后才回来找衣服进去洗澡。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佳忆从脖子到脚后跟，很多个地方都像破皮一样疼。
借着浴室的灯光在镜子面前看，简直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苏沛白那人，是属狗的吗？
前胸后背手臂膝盖小腿，一个部位不落下地全部都是吻痕，有些也不知道是咬的还是掐的，破皮了发青发紫。
怪不得自己刚才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疼…
没力气也没有心情好好洗澡，佳忆简单冲了一下穿上浴袍出来，看见苏沛白正蹲在床边清理刚才洒掉的那一碗粥。
佳忆看了看自己房间的门锁，再看看蹲着的那个人，有些无力又是无奈地开口：“我记得，我明明是锁了门的啊？”
“嗯。”
苏沛白应了一声，然后言简意赅地解释：“你房间所有钥匙我都有。“
天啊！
翻了个白眼，佳忆垂着肩膀和脑袋往客厅里去。
苏沛白将那碗粥清理完毕，转身出来又是那样关心和煦的表情对着佳忆说：“你快吃饭，等下我们一起去老宅。”
佳忆眨眨眼睛，老宅，似乎是苏家老爷子的宅子，难道说苏爷爷和小白都回来了？
似乎是看明白了佳忆的眼神，苏沛白微微点头，转身过去给佳忆盛汤，一边解释：“是的，他们下午的飞机刚到，本来想直接来公寓找你的，我说你睡着他们就回去了。”
说她睡着了…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两人的关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佳忆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双眼哀怨地看着苏沛白：“难道我们现在就算和好了？”
苏沛白正在厨房帮她热牛奶，高大挺拔的身材，在公寓的小厨房里异常英气俊秀。
他转过头看了佳忆一眼，满脸的理所当然：“我们又没有出什么问题，哪里需要用和好这样的词。”
生硬不熟练地将灶上的小奶锅端过来，苏沛白再一次嘱咐：“快点吧，你再不过去小白可要将老宅都拆了。”
证实了自己季菡的身份之后，让佳忆最庆幸欢喜的就是苏浩初那个小胖墩。
之前季念的事情不明晰，她因为担心安全问题不敢见他。
现在的很多事情都尘埃落定，再想到苏浩初那个小男孩，佳忆的脸上心上恨不得开出花来。
完全不需要苏沛白催促，只眨眼的功夫，佳忆已经将粥喝完，再拿三明治胡乱咬了两口，擦擦手便进房间去换衣服。
十分钟之后两人从公寓大门口出来。
上车之前，佳忆看见镜子中的几个穿黑色西装保镖的身影一闪而逝，心中一顿，佳忆转头问苏沛白：“是你的人？”
也不用过细问，苏沛白只一个眨眼就明白了佳忆的意思，摇头否认：“不是。”
不是苏沛白的，那就只能是季念的了。
还能安排人来跟踪监视她，说明那人的状况应该还好。
苏沛白握了握佳忆冰凉的小手，目光深深并且担忧地看她一眼，启动车缓缓往大门开。
佳忆这一觉睡醒来，天都黑了。
空气中已经渐渐有了升温的迹象，她将头发拢到耳后，没什么语气地开口问：“季念的事情，你还没有跟我说完。”
掌着方向盘的双手一僵，苏沛白语气冷淡：“任务失败，他受了重伤逃回来，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任务失败，受了重伤逃回来，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这一句话中的任何一个词语，对季念来说都像是末日一般。
佳忆的心很疼。
她咬着唇突然转身，双眼灼灼看着苏沛白语气有些尖锐：“不是之后，是之前的！你就说他跟冥夜组织有交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季念向冥夜组织索要的力量或者资助…是医疗和制药吧！”
说到最后，佳忆的语气已经变得非常非常地轻，在车里飘飘的，连同着她无处安放的心一起。
她并不是傻瓜。
小岛上的科研所和制药室那么专业隐蔽，并且规模无比的盛大，各种设备和医生全是来自国外。
季念虽然是有钱，但是他名下的产业没有哪一点跟医疗相关，很多东西并不是只要花钱就能买回来的！
所以才有了他跟冥夜组织的交易。
车里一片安静。
现在这个时候居然一点都不堵车，苏沛白的车速非常快，他侧脸紧绷，既不回答也不看佳忆。
“苏沛白！你说话啊！”
本来就烦乱心痛，现在苏沛白的反应让佳忆更焦躁不安了，她皱眉喊了一声去拽苏沛白的手臂：“你之前不是跟我要了药去化验吗，你跟我说说，我的猜想是不是对的！”
因为佳忆摇晃苏沛白的动作，车在路上弯弯扭扭驶出一条s形线。
微微闭眼呼出口气，苏沛白的左手搭在佳忆的手背上，沙哑而低沉地喊她的名字：“佳忆…吴佳忆，你听我说。”
第410章 老人的嘱托
其实药的化验结果并没有出来。
在国内制药中心浪费了五天的时间，结果因为药的成分已经完全超出了主流医院的科研水平，到最后大家还是一知半解。
苏沛白便连夜安排人送出国外。
但是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
这个药并不是之前苏沛白想的那样，是用来控制季菡的记忆和大脑的功用，甚至于完全相反，这是用来续命或者说是救人的神药！
这个结论让苏沛白无比不安，他甚至都不敢跟佳忆提及。
如果证实了季念的种种行为并不是那么歹毒罪恶，那自己和小白要怎么办。
虽然佳忆现在没有承认或者说是没有意识到，但是季念已经在她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
就当他是坏人吧，他并不打算将这些隐情跟佳忆说。
车速依旧飞快，苏沛白微微皱起眉头去看前方的道路：“你是季菡，不管你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都是季菡，你应该要回来我和小白的身边，至于季念…”
车飞速开在高架桥上，苏沛白却在这一刻，直直地转过头来看着佳忆，目光深沉信誓旦旦：“只要你回来我的身边，我保证，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力量帮助他。”
你回来…我就帮他。
这是苏沛白的承诺，或者交易，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才会想出这样，毫无道义可言…像是要挟一样的条件。
佳忆皱眉，有些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两个都快要被逼到发疯和崩溃的人，就这样在一辆任由它自己高速行驶的车上。
一场不要命的奔波。
佳忆突然想起在医院时候季念那样苍白虚弱，还有他昏睡醒来，一直不停地跟自己讲话，像是要将这辈子跟她的话都说完一样…
心被一双冰冷坚硬的手紧紧箍住，快要呼吸不过来。
前路危险，季念是知道的。
所以他才那么决绝地将自己气跑…
来不及多想地，佳忆的双眼瞬间发出晶亮的光，焦急而惊喜地看着苏沛白点头：“我是季菡，我本来就是季菡。”
苏沛白这才转过头去看路面，还好冬天沿海高架上的车不多，刚才那样赌死一样的开法居然也没有出任何状况。
他听见身旁的人继续在说：“所以…你帮帮他好吗？”
苏沛白没有说话。
本来就高速的车发出嗡嗡的声音，在黑夜的沿海高架上划出一道光。
几乎是速度不减地直接开到老宅的大门口，佳忆捂着嘴一把拉开门跑下车去对着院子里的垃圾桶狂吐。
小白和两位老人早已经等在门外，看见车来小白就欣喜若狂地想要跑过去，看见佳忆这个样子顿时急了。
胖乎乎的小手很不熟练地在她的后背上拍拍：“妈妈，你怎么了？”
脆生生的嗓音里是浓浓的担忧。
本来今天就晚上吃了点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