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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姜暖烟所乘坐的马车从西街消失,刚才作鸟兽散的三个壮汉才又返回,一人扯掉脸上的蒙面巾道,“这侯爷也不知道唱的是那处,要英雄救美,他自己怎么不上啊?”
“好了,好了!快去通知城中的禁卫军,将这条街解封,再迟了,事情闹大了,就要出破绽了!”一人道。
“好,那你去回禀侯爷,就说事情办妥了!堂堂长公主府的侍卫竟然扮采花贼,若是被人知道,我这这张脸也丢尽了!”
“侯爷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隔三差五的,不做出些惊天动天、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不是侯爷了?”
姜府凝萃苑。
“萧公子,她怎么样?”姜暖烟望了一眼那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子道。
“还好,中毒不深!一个时辰之后就能醒来!”
“萧公子,老夫人头风又发作了,还劳烦您过去给看一下!”大夫人潘雨燕身边的春兰过来道。
萧篱落点了点头,宋果便推着他向外而去。
春兰故意慢了几步,待萧篱落出了房门,才看向姜暖烟道,“暖烟小姐,萧公子是陛下亲口称赞的杏林圣手,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劳烦的,还请暖烟小姐自重!”
姜暖烟扯住要发怒的姜秋霞,待春兰出了厢房才道,“姑姑不必动怒,萧公子宅心仁厚,在他眼中,还不定谁是阿猫阿狗呢,我们又何须为此动气。”
姜暖烟、姜秋霞闲话了片刻,便见那榻上躺着的蓝衣女子的手指动了动。
“姑娘,姑娘,你醒了?”姜暖烟看那女子睁开眼睛,便含笑询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很好,谢谢小姐!”
“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不知姑娘芳名?姑娘对我等有救命之恩,我们为姑娘做的这些只是举手之劳!”姜暖烟觉得榻上这个女子说话有些奇怪。
“千语!”主人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一半,千语看着眼前的姜暖烟心中松了口气,既然到了姜府,那剩下的便是照主人的话赖皮到底了!
“千语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姜暖烟三人郑重向千语福了一礼,唬的还在榻上躺着的千语猛然坐起身来,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连连冲姜暖烟摇手道,“小姐不要这样!奴婢承受不起!”
小姐?奴婢?姜暖烟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
“千语姑娘,你可知那蒙面人是什么来路?听他言语之间,好似你们早就有过节?”姜秋霞向千语打听道,如今姜德义不在府中,她自然要负责照料好烟儿和雪儿。
若那蒙面人是偶尔为之倒也罢了,若是有预谋的事情,那她们以后出门可就要更加万分小心。
“蒙面人?”千语一脸迷惑不解的看向姜暖烟,“小姐,奴婢不知道这位小姐在说什么?”
姜暖烟终于觉察出哪里不对了,千语称呼她为小姐,又自称奴婢。
“你叫我什么?”姜暖烟看着千语问道。
“小姐呀!”千语脸上的表情更是无辜,心中却已经开始悄悄祷告,小姐,若是你肯将卖身葬父的我买下,主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你是谁?”
“千语!”
“我是谁?”
“小姐!”
如此对话又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姜暖烟几人终于察觉,这位千语姑娘貌似失忆,可是萧篱落不是说她中毒不深吗?
“花语,你去再请一次萧公子!”姜暖烟吩咐道,千语如今这状况,怕是萧篱落不得不再来一次。
“去我梳妆匣中拿上银票!”看着就要出门的花语,姜暖烟又补充道,她总要给萧篱落几次三番肯来凝萃苑看诊找个理由。
钱帛动人心,银子,便是最好的理由!
半个时辰之后。
“萧公子,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姜暖烟向正在为千语号脉的萧篱落问道。
“她身体中还有一些残余的毒素,但是并不多,不会影响大脑,而且除此之外,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损伤。不过,人的记忆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有的时候,或许是一些我们很难面对的事情,或者是什么刺激,也会让人暂时失忆!”
只有对姜暖烟,萧篱落才肯这般详细解释,老夫人的头风问他原因,他的回答只有五个字,“莫动怒,少思。”
见萧篱落在为千语开方子,姜暖烟才得空向花语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可查出什么没有?”姜暖烟低声向花语问道。
“二夫人自掌家以来,无论府中大事小事,全都攥在自己手中,大夫人除了偶尔去向老夫人请安,基本上是闭门不出,根本不经手府上的任何东西!”
花语面色有些不佳的看向姜暖烟,她今日暗中查了一日,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看来,我们又要麻烦萧公子了!”不能牵连出幕后主使,那也要先设法解了眼前之危。
第三十五章 暖烟中毒
“什么事情要我去做?”恰好出来的萧篱落问道,“我们之间有何须麻烦儿字!”
“嘻嘻!”姜暖烟嘻嘻一笑,附在萧篱落耳边低语了半晌。
萧篱落凝眸沉思了片刻,这才叹气道,“如此也好,只是你自己千万不要以身涉险!”
“放心!我保证!”
“烟儿!”萧篱落有些犹豫的看向姜暖烟,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要小心那位叫千语的姑娘,她的脉息十分强劲,是个武艺高超之人!”
“我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前来送早膳的丫头不知怎的跌了一跤,将手中的食盒摔的七零八落。
“罢了!”姜暖烟看着那一脸惶恐的小丫头道,“你将这收拾一下便回去吧,今日早膳我们用些点心就好,只是下次切不可这般冒失!”
“多谢暖烟小姐!多谢暖烟小姐!”送膳的小丫头连连叩头道谢,若是摔了早膳之事,被二夫人知道,难免又是一顿皮肉之苦。
看那小丫头离去,姜暖烟这才转向花语道,“快将地上抹的蜡擦掉,别一会再摔了姑姑和雪儿!”
“是!”花语忙取出早备下的帕子开始擦拭,千语也跟着有样学样的擦了起来。
姜暖烟无奈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认真擦拭的千语,看来她是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婢女。
“我出去走走,一会便回来!若是有事,你知道去哪里寻我!”姜暖烟向花语交代了一句,便出了大厅,顺着曲折回廊出了凝萃苑。
还未走近新月池,便听到一阵极其压抑的呜咽的哭声,那哭声在风中断断续续,好似有着诉说不尽的委屈。
姜暖烟放轻了脚步,绕过那棵开得正艳的合欢树,便见一个身着水绿色裙衫的丫环正将头埋于膝间痛哭,或许是太过伤心,就连姜暖烟走到她的身边,她都还未察觉。
“此处荷香袅袅、合欢妖娆,如此美景,果然能使人潸然泪下!”姜暖烟看着新月池中开的正好的荷花道,昨日还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花苞,今日却已然绽放。
“奴婢见过暖烟小姐!”那哭的正伤心的丫头刚忙抹了一把眼泪向姜暖烟行礼道。
“不必多礼!”姜暖烟看着她那红肿的眼睛道,“你叫什么名字?何事让你如此伤心?”
“奴婢清水!”清水头垂的极低,姜暖烟很怀疑,若是她再用上一点力气,脑袋便会让她自己从脖颈上扯了下来。
“你为何在此啼哭?”姜暖烟又问道,这姜府的事情,无论大小,与她来说,或许都是一次机会,更何况,这清水的这个名字她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一时感叹与此处的景致!”很显然,这句话清水用了姜暖烟为她找的台阶!
“算了!”姜暖烟也不为难她,“此处景致甚好,我十分喜欢!”
“那奴婢告退!”清水向姜暖烟福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姜暖烟缓缓开口道,“与蚂蚁,是如山的米粒,与你,只不过是随手一拈!”
清水的背影顿了一下,继而脚步不停的离去。
姜暖烟转眸,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若是这小丫头想寻求她的帮助,自会来寻她,若是不需要,那也权当她多了一句嘴。
一伸手,一朵暗紫色的合欢花便飘落在姜暖烟的手中,这合欢像极了女子的一生。
新开的合欢,如一把粉红的折扇,可在它即将凋落之际,便转变成丽红色,像是从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成熟的妇人,当它枯萎落地之时,又再次变成了暗紫色,像是从张扬的妇人变成了沉寂的老妇。
妙曼的少女,妖娆的妇人,沉寂的老妇,这是每一位女子都要经历的事情,可又有多少女子能安然的经历这样的一生?又有多少女子会夭折在这个途中?
姜暖烟不由得攥紧了手中暗紫色的合欢花,她不要夭折!她也不要她的亲人夭折在这个途中!
午时,姜秋霞与姜暖雪正准备用膳,花语一脸焦急的就冲了进来,“秋霞姑姑,二小姐,你们快去看看吧,小姐出事了!我去寻萧公子!”
两人匆忙跑去姜暖烟的房中,一进门,便看到姜暖烟正毫无形象的抱着肚子在榻上打滚,额头却是一颗颗硕大的汗珠。
“烟儿,你这是怎么了?”姜秋霞一脸的焦急。
“肚子疼!”话还未说完,姜暖烟便又呕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胳膊上还绑着纱布的千语,主人让她保护好姜暖烟,此时她却疼的满榻打滚,这算不算失职啊?
一想起失职后的惩罚,千语浑身不由打了个寒颤。
“姑姑,烟儿好难受啊!”看着姜秋敏一脸的担忧,姜暖雪吧嗒吧嗒落下的眼泪,姜暖烟更加痛苦的呻吟道。
半个时辰之后,气喘吁吁、脸色潮红的花语才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身着官袍的老者,还有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姜楚晴、姜楚柔还有老夫人身边的桂枝等一干婢女。
“文太医,麻烦您给烟儿妹妹瞧瞧?”姜楚晴唇角带着笑意的向那身着官服的老者福了一礼道。
这文太医与姜家交情颇好,一直以来姜府的主子们若是有什么不妥,大都是请他来府上看诊。
虽不知去请的萧篱落怎么变成了文太医,但姜秋霞还是很快将姜暖烟的衣袖挽起,露出如玉的一截手腕,又搭了一块锦帕在手腕上。
文太医上前伸出三个手指扣在姜暖烟的脉搏之上,片刻之后,又查看了一下她的舌苔。
“文太医,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装病吧?”姜楚柔在一侧不怀好意道。
文太医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向大夫人与二夫人道,“这位小姐怕是中毒了!”
“中毒?”二夫人孔幽兰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文太医可看得出,是如何中的毒?”
文太医从随手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递给花语,“温水化开,给她服下!”这才转向二夫人,“应该是食物中毒!”
“怎么会?”不等二夫人说话,一旁的花语便插嘴道,“小姐今日什么都没吃,就刚才吃了点……”
说到这里,花语不由得向房中正中摆着的梨花木圆桌望去,桌上的饭菜还没有收拾。
众人也顺着花语的视线转向圆桌,上面赫然摆着三菜一汤:清炒扁豆,凉拌三丝,清蒸鲫鱼,杏仁粥。
“还劳请太医看一下这些膳食可有问题?”姜暖雪向文太医福了一礼道。
“姜暖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人会在饭菜中下毒?”一旁的姜楚柔嗤之以鼻。
姜暖雪却低眸垂首,对姜楚柔的话丝毫不理,而文太医却点了点头,已经挪步到圆桌之前。
姜楚柔好似一拳打到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
“五小姐,饭菜有没有问题,太医自会鉴别!”姜秋霞嗔了一眼姜楚柔,上次,便是她陷害雪儿落水。
“秋霞姑姑,您此言差矣,饭菜已然送到这里了,又有谁能作证不是某些人故意使的苦肉计?”若是姜秋敏和她说话,那她是断然不敢顶嘴的,但是姜秋霞,一个从兰溪来的庶女,她才不会理会。
“楚柔!”尽管姜楚柔如此的无礼,孔幽兰也只不过呵斥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言。
用银针将桌上的膳食一一检查过后,文太医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些膳食并没有问题!”
“看吧!肯定是你自己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文太医的话让姜楚柔一下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小姐真的什么也没有吃,早上送早膳的丫头不小心打翻了食盒,小姐就没有吃早膳,午膳才刚刚吃了几口!”一旁的花语瞪着姜楚柔道。
“我们又没看到,那谁知道呢?”姜楚柔斜了花语一眼。
“文太医,”腹痛已经暂时缓和的姜暖烟看向一旁皱眉思索的文太医,“我想文太医从脉象上应该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知道我的婢女是否说谎?”
文太医点了点头,“这小丫头说的的确是事实!”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姜楚晴问出了如今在场几人的心声。
文太医没有说话,只仔细的盯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没有食物相克,盛放食物的器皿他也都检查了没有毒,那她怎么会中毒呢?莫非是故意服毒?
想到这里,文太医看向姜暖烟的目光不由晦暗起来,“饭菜、器皿都是无毒的,老夫实在想不出姑娘好端端的为何会中毒?”
“烟儿妹妹,”姜楚晴忽然惊诧的看了一眼姜暖烟,“不会真的如柔儿妹妹说的那样吧?可是,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姜楚晴一开口,便将姜暖烟定了罪,说她此番的中毒只不过是一场苦肉计!
“暖烟,莫非是这些日子二伯母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满?”二夫人孔幽兰坐到姜暖烟榻边看着她道。
“二嫂!”姜秋霞有些不悦的看向孔幽兰,“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二嫂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萧公子来了!”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千语忽然出声道。
众人向敞开的厢房门口看去,只见一袭白袍的萧篱落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那里。
“萧公子!”姜楚晴几人忙向萧篱落行礼。
萧篱落却对这些视而不见,自己摇着轮椅来到姜暖烟的榻前,一伸手扣在了她的脉搏之上,半晌之后才转向文太医点了点头。
然后便又来到梨木圆桌前,将桌上的残羹检查一番,这才望向文太医,“你以为如何?”
“老朽无能,看不出端倪!”对萧篱落的无礼,文太医丝毫不见怪,反而与他说话之时,面上带着恭敬之色。
“随我来!”萧篱落只说了这三个字,宋果便推着萧篱落离开了房间,文太医随后也跟了过去。
房中众人不由互视一眼,这算是怎么回事?大夫人、二夫人身份在哪里放着,自然不能也跟过去一看究竟,便吩咐自己的婢女跟着前去。
第三十六章 是亲也不亲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萧篱落、文太医一行人又都回来,跟随而去的婢女将手中捧着土豆、鲫鱼、扁豆、杏仁等物堆放在梨木圆桌上。
“萧公子,这是何意?”二夫人孔幽兰有些不解的看着圆桌上堆放的食材。
萧篱落自然不会理会他,只向文太医做了个请的手势。
文太医便上前,将杏仁粥盛了一碗,用调羹尝了一小口,“果然有些滞涩!”
然后,他放下手中的碗,伸手从白瓷盘中捏了一截炒好的扁豆,放在眼前细细看了看,“果然如此!”
说罢,文太医转向躺在榻上的姜暖烟抱拳道,“老朽医术不精,刚才误会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文太医刚才什么也没说,何来误会一词?”姜暖烟连忙侧身避开文太医的礼,“只是暖烟十分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膳食都是无毒的,可这些食材都是有问题的。土豆发了芽,做菜时若是不将这些胚芽剜除干净,便会带着些许毒素!”
“这鱼,”文太医说着将一枚银针刺入桌上放着的鲫鱼体内,拔出后,银针上渡有一些青色的暗芒,“很显然,是中毒而死的,只是毒的分量很小!”
“这扁豆,若是不将两侧的丝茎剔除,也是有毒的,还有这杏仁粥,甜杏仁中混入了一些苦杏仁……”
“这些食材其实若是偶尔吃上一点,也是不打紧的,但若长久这样食用,不出三个月,人便会变得迟钝、痴傻!而姜小姐,这次怕就是因为空腹,而几样菜又都吃了一些,所以才会腹痛难忍!”
“文太医当真是医术精湛,博学多识!”姜楚晴向文太医福了一礼,只是她这话虽是向文太医所说,但是眼角的余光看向的却是萧篱落。
“老朽不敢居功,这都是萧公子所提醒!”文太医为人倒是刚正,一下便将真正的功臣推了出来。
“萧公子不愧是皇上称赞的杏林圣手!”潘雨燕将赞许的目光看向萧篱落称赞道。
“只不过是小时候吃过这种苦头而已!”萧篱落的这句话算是为自己的心细如发做了解释!
“二伯母,不知烟儿哪里做的不好,让二伯母如此对烟儿不满?”榻上的姜暖烟忽然转向孔幽兰,这是刚才她与她说的话,此刻,她原话送回!
“这,暖烟,你不要误会!”
孔幽兰心中发苦,谁知道厨房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篓子?她接过掌家大权之后,忙着清点公中财产,一心想找到大夫人以前的错处,让她永无翻身之日,所以,还没来得及对厨房采购这些更换人手。
“姜暖烟,难道你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