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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
次日中午，石天珉约顾昀单独在街上的酒楼吃午饭，一杯淡酒下肚就情不自禁地说起这事，听得顾昀也是大大地摇头。
“就算想亲上加亲，可也得同辈分啊，要是真嫁了，母女变成同辈人，这不要惹得整个圈子里耻笑么，宫里肯定不准的，毕竟是宗室出女，太后、圣人、皇后和赵贤妃都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婚事。”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今天一早，母亲和天琦就一块进宫去了，绝对不能让姓梁的走在前面。”
“你们是大公主的孩子，没有适合亲上加亲的对象，目光放长远些，不要死盯着非从皇亲国戚的圈子里挑，从文武百官的子弟里面挑也是一样的嘛，大小九卿家的子女中肯定有合适的。”
“你说得轻松，要是有这么容易，天琦的婚事哪里会拖到现在。”
“说起来你也没定亲，你不着急？”
“男儿晚两年又没关系，女孩子青春耗不起。”
“那你干嘛不看看府学和周边书院里面有没有顺眼的年轻学子？”
“这不就难在这了嘛，我妹妹那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所以寒门学子是不考虑的，只能从权贵学子中挑，可是他们当中，功课好人品好还未定亲的少之又少，就算挑出几个能不能让我妹妹看得上也是个难题。”
“你先挑啊，挑出名单给你父母看，你这做哥哥的已经尽力了，要是不满意你也无能为力了。”
“你倒是挺有经验的样子？”
“宫长继不就是用这法子给我堂姐挑了三个候选人，聘礼都下了，只等过年的时候完婚。”
“你堂姐跟我家情况又不一样，我没有贬低的意思，但相比起来，你姐姐婚姻对象的选择范围可比我妹妹大得多了，是不是？而我妹妹，肯定不能嫁宗室啊，那不就成了骨肉还家吗，宫里也肯定是不答应的，亲戚里面，我舅母和外祖母的娘家男丁，不是像梁仲山这种岔了辈分的，就是年龄不合适的。”
“太狭隘了，太狭隘了，皇亲国戚里面怎能光盯着赵贤妃这一脉？赵贤妃的确就只生了你舅舅和你母亲，可是圣人不止这一个儿子女儿啊，二十多个公主所生的孩子里面，就挑不到一个好的男孩子？姑舅不能结亲，两姨总是能结的嘛，想要亲上加亲找她们最合适了。”
“这个……”石天珉一时语塞。
“看看看看，是不是从来没这么想过？梁仲山那个家伙，我们都心知肚明，就是个花花公子，府学里的纨绔子弟没人玩得过他，大公主只生了你们这一对兄妹，你这做哥哥的可得好好保护妹妹。”
“这还用你说，我肯定得给她撑腰。”
石天珉执起酒壶给两人满上酒。
“明之，你年纪也不小了，虽说十九岁才议亲，可现在真没看中某个姑娘？皇亲国戚的圈子里没个顺眼的？你挑选的范围也蛮大的。”
“皇亲国戚？不挑不挑，”
“为什么？这么排斥？”
“跟宗室沾边的必定要牵扯到辈分，这硬算起来，我可是长辈的，娶小辈人的事我可干不出来，乱了人伦。”
“怎么会？！”
“怎么不会？宫长继就高我一辈，你不知道？论辈分我得喊他叔叔。”
“这个我知道。”
“我大姐是皇后娘娘的侄媳妇，太子妃是娘娘的儿媳妇，她俩是表妯娌，那么我与太子妃也是同辈，太子妃和你母亲是姑嫂关系，也就是说，我比你高一辈，同时你是宫长继的孙辈。”顾昀把以前白蔻算给他听的辈分照搬给石天珉听，先堵了他的口，省得他日后给他妹妹石天琦牵线搭桥。
“啊？！”石天珉真的大惊失色了。
“不是吧？你这表情，从来不知道我们是这样的辈分关系？”
“……我真不知道，没这么算过。”
“我以前也没好好算过，这不是宫长继订婚了，找我喝酒，闲来无事随口算着玩，算清楚了也好，以后我们各自有了小孩子，就不会弄错辈分搞出什么联姻的悲剧来了。”
“呵呵呵，这倒是，该弄清楚的还是越早弄清楚的好。”
石天珉已经无话可说，顾昀居然高他一辈，那他妹妹可怎么办，总不能一边说不嫁梁仲山，一边又闹着非顾昀不嫁，梁仲山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他从小就受宠，长大后又被爱慕者吹捧恭维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有圣人的恩宠，他早就养成了任性妄为的性子。
想到梁仲山，石天珉突然想起来他还记恨着顾昀抢他黑市生意而想报复望江楼的东家呢，背上顿时感到一阵麻麻的。
梁仲春恐怕是已经知道石天琦不愿嫁他，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也能猜到石天琦喜欢的人是谁，正好两笔账一块算。
顾昀要倒霉！
“那个，明之啊，望江楼捡漏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还没开始做呢，你急着要？”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空提醒一下那个东家，仔细自己安全，还有酒楼的异常，夜里留守的伙计睡觉警醒一点。”
“怎么了？听到什么风声了？”
“你知道我有一些特殊的消息渠道，你这明抢黑市商人做了多年的生意，好像有人不甘心，想要做些什么事。”
“奇怪了，人家东家自己的生意都做不了主？黑市商人凑什么热闹？白赚了这么多年的钱还不知足？”
“有人会对钱知足的么？”
顾昀点点头，这个理由充分。
“行，我记住了，明天我就叫白蔻给那东家写信，让他们都留个心眼。”
“你也要注意安全，做黑市生意的人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权贵子弟。”
“行，多谢提醒。”
“兄弟一场，跟我客气什么。”
石天珉伸长胳臂拍拍顾昀的手臂，两人抓紧时间吃了午饭，回府学休息，今天夫子要逐一评点各人写的策论，要上一整天的课。
第608章 各有各的心思
下学后，顾昀一回到家里，就叫白蔻到屋里说话，让她写信给望江楼的东家，明日一早就寄出去，石天珉给的警告，顾昀不想掉以轻心。
白蔻也不多问，立刻回屋写信。
写完信出来正好服侍世子用晚饭，然后一直等到他向长辈们请晚安回来，换了衣服去耳房时，白蔻端了茶点进去服侍，顾昀才得以有空把石天珉说的话向白蔻学了一遍。
“如果这位石大公子的消息渠道来源可信的话，黑市商人真要报复，倒是能从他们的手段上看出来一些新的情报。”
“嗯？”
“黑市商人嘛，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报复人的手段无非就是常见的那些，比如趁机套人麻袋拖去暗巷暴打一顿，袭击酒楼的厨子，或者干脆半夜对酒楼纵火，他们肯定是不敢对您下手的，那就只能处处都针对那个老东家了。”
“就没高级一点的手段？”
“有啊，可这就正好暴露了黑市商人背后的东主，这才能使些不见血的手段，让酒楼破产倒闭，比如从债务和税务入手，这是最常见的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单纯靠望江楼的捡漏生意赚钱糊口的黑市商人可没这么高超的本事。”
顾昀挑起眉毛，“这些可能性你都在信里警告老东家了吗？”
“都写在信里了，明天一早就让大车行送信。”
“那就好，能防备一点是一点。”
“还有您也要仔细安全，如果对方真的用到了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说明人家已经无所顾忌，对您也会下手的，但应该不会要您的命，否则后果难以收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黑市商人不会做的，他们一个个都像赌徒，愿意为了赚钱冒杀头的风险，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黑市商人当然有，但他们多数干的是边境走私的买卖，相比之下，京城的黑市商人性子要温和多了。杀您最多出口气，他们可就要承受灭顶之灾了，晔国公府和朝廷上下会对京城的地下黑市大清洗，他们多年辛苦建立的路线渠道都要被毁于一旦，这些受到牵连的黑商会团结起来找出那个蠢货让他后悔这辈子投胎为人。既然后果如此严重，所以那位黑市商人不会对您动手，他们只能报复在望江楼的老东家身上，而且为了不与您为敌，相信应该不会太过分，比如少量的财产损失，或者人身受些不危及性命的轻伤。”
“可如果真的发生了难以预料和收场的事，就可以反过来证明不是那被抢了生意的黑市商人干的，而是他们背后藏得更深的得利者？”顾昀缓缓点头。
“如果真的存在那样一位得利者的话，他既然敢对您下手，可见他的身份地位不比您差多少，起码不在乎惹怒晔国公府。”
“石天珉既然给我这样的警告，想来那位幕后得利者是存在的，而且搞不好他知道是谁，但是不能与我明讲。”
“那大概可以认为是他们那个阵营的某个人，并且就在他的亲密圈子里，否则从游戏那天到现在，这才几天工夫，他就听到了风声，请容许婢子假设那位得利者就是石天珉同一圈子里的人”
“这个假设有说服力，我信。”
“不知道他们几时动手，这些天就请您时刻小心，保持警惕，袭击随时可能发生在您松懈的时候。”
“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很累的啊。”
“这没办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不要大意了。”
“哦。”顾昀揉揉额头，叹口气，抓起一本书开始阅读。
与此同时，大公主府里，石天琦在母亲房中哭得正伤心。
石天珉把白天顾昀说的关于辈分的话转告了父母和妹妹，但没有说梁仲山要报复顾昀的事。
没想到顾昀居然比他们兄妹高一辈，既不可能娶天琦，天珉也不可能娶到顾婵，虽然双方家庭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沾亲带故，这么一算就没有联姻的希望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好不容易有个心上人，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琦儿，别哭了，往好处想，你嫁不了顾昀，同时那个梁仲山也无法强娶你不是。”
“这能是一回事嘛！除了顾昀我谁都不要！”
“顾昀就有那么好？”
“他就是好嘛！就是好嘛！”
“好好好，他最好，可他再好，辈分上比你高一辈，与娘是同辈人，你非要嫁他，那你是想与娘同辈，还是把顾昀拉低一辈？他和梁仲山是同辈，你都以此理由不嫁梁仲山了，总不能转过头来就非要嫁顾昀吧，宫里也不会同意的。”
“外祖母那会儿还很支持我嫁给顾昀的，通过联姻，晔国公府就是我们阵营的人了。”
“此一时彼一时，谁叫没人去算过辈分问题，这真是让人没有料到。”
“那我怎么办呀？我怎么办？难道让我随便嫁人吗？”
“胡说什么呢！京城好男孩这么多，没有顾昀还有其他人，你找不到自己喜欢的，就找一个喜欢你的，哪怕比不上顾昀，起码人家心里有你，婚后也会好好待你，不会叫你受委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石天琦哭得都喘不上气，大公主无奈，只得吩咐绯香带小姐回屋好生歇息。
石天琦回到自己屋里又哭了一会儿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可依然没有平静，不停地抽泣，绯香给她拿来茶水她也不喝，就那么口干舌燥地坐着。
“小姐，别难过了，身体要紧，往好处想，舅老爷家的那二位表小姐不也一样嫁不了顾世子么，她们应该还不知道辈分的问题，还在幻想着小梁公子娶了您，她们就有更大机会嫁顾世子了。”
“不一定，她们没那么笨，梁仲山是她们的舅舅，要是娶了我，我就是她们的舅母，这么简单的辈分关系她们会算。”
“但她们可不一定会算清楚顾世子与她们的关系，毕竟这里面拐的弯太大了，少爷那一通算的时候，婢子都听晕了，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弯来。”
“那，你说，我要不要提醒她们不要再做美梦了？”
“倒也不用这么急着说，既然豫王妃先没拿您当外甥女看待，您也不必替表妹们着想，耐心看他们家的闹剧好了，顾世子肯定是不会娶她们姐妹任何一人的。”
“也好，就这样定了，我们什么都不说，看她们白白欢喜一场。”
“是，小姐。”
第609章 顾昀掉进陷阱里了
次日一早，顾昀出门上学，白蔻去大车行寄信，巡视完生意后回到府里，又转告侍卫们有人提醒世子最近要注意安全的事情，让他们都打起精神小心提防。
望江楼的老东家收到信后也立刻转告了所有手下人，小心黑市商人的报复。
干活多年的老伙计见过无数泼皮无赖，也知道黑市商人有时候的手段无非就是让人见点血，最狠的大不了纵火，杀人他们是没胆子的，尤其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望江楼的东家在跟晔国公府的顾昀世子做生意，报复过头了可就会惹来官家清洗，所以他们紧张了一会儿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唯有掌柜被东家叫去小房间密谈，还将白蔻的信给掌柜看，两人着手厘清债务和税务的问题，万一以前专做捡漏生意的黑市商人的背后真有个得利者，身份地位又不比晔国公差的话，一旦耍起手段来，他们望江楼可就真的要面临破产关门的境地了，有理都无处说去。
望江楼开了这么多年，作为全京城吃河鲜最好的酒楼，老东家也有通过黑市买些特殊东西的时候，多少攒了一些他自己的人脉，为了尽可能的以防万一，老东家透过他的渠道向黑市商人传话，提醒他们不要受人摆布。
如此做了几天的防范准备后，宫里突然明诏天下，太子妃平安诞下嫡次子，母子平安，特免除全国当年赋税，举国同庆。
至于宫里头有没有人关起门来发脾气，没人关心。
这种大喜事府学里的年轻人自然不会放过聚会畅饮的机会，顾昀也不回家吃晚饭了，天天都是踩着暮鼓声到家，等到洗手净面更衣给长辈请过晚安回来看书，都快二更了，等看完书上床睡觉已然是三更前后了。
幸好现在是夏季，睡眠比冬季短一个时辰也无大碍。
四月的最后一个休沭，顾昀因为琴娘若语姑娘而结识的一帮喜爱音律的朋友写信邀他去听新曲，若语新练了一支曲子，正好切合现在东宫又添一嫡子的喜事。
白蔻也正好去工地上看看，制皂工场要进入尾声了，希望五六月份的时候能试生产，所以白蔻必须去现场看一看。
顾昀估摸着自己在外面肯定要喝酒，就没骑马，而是乘车，带上白蔻一块走，先去他赴约的岚园，然后约好下午申时来接他，白蔻再乘车去喜乐坊。
依旧还是小玫院，只要是来参加若语姑娘的新曲鉴赏会，基本上都在这，都快成惯例了，自然从大门过来的路也走得熟了。
大厅里点着两个巨大的熏香炉，香气淡雅，先来的人里面有几个与顾昀是同一阶层的公子哥儿，风花雪月是他们的最爱，顾昀与他们打了招呼，挑了个座位坐下，一边喝茶一边与人闲聊，讲起半个月前那场坑人的寻宝游戏，逗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
等人都来齐了，琴案也摆好了，若语走出来向大家行礼，讲解一遍新曲的风格和意境，接着素手拨弦，将大家带入了美妙的音律世界。
一曲终了，众人从余韵中回过神来，热烈地讨论起各自的感受感想，若语安静地听着大家的发言，时而配合着弹奏几个小节，认认真真地听取大家的意见，接着以晚上有演出的理由，说了几句客套话，照例在午饭前就走了。
若语一走，小玫院里侍候的下人就开始流水样地摆上丰盛的酒菜，侍酒的美人们也来了，一人身边坐一个，劝酒布菜，顾昀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出去解了两趟手，第三次坐下后说什么也不喝了，其他人这时候也都喝得差不多了，有的人走路都开始走曲线，于是撤了酒席，把场地打扫干净，服侍的下人们又搬上来新玩意儿。
一个半人高的雕花大铜壶，顶上插出几根皮制软管，每根软管一头又接一个铜嘴，顾昀没见过看着稀罕，但其他人却是立刻搬椅子围着铜壶坐成一圈，一人扯一根软管，咬着铜嘴开始吞云吐雾，顾昀闻到了烟草的气味，也就明了这是什么了。
美人们走动起来，在每两个人中间放个小茶几，茶几上搁着茶水和果盘，服侍顾昀的美人很是殷勤地扯着皮管，将烟嘴送到他的嘴边，趁他喝多酒无力反抗，温柔地将烟嘴塞进他嘴里，扶着他的脸，嘴巴凑在他耳边，教他怎样吸气和吐气。
顾昀没用过烟草，他又醉又晕，下意识地就照耳边人说的做了，猛吸一大口，呛得他弯着腰使劲咳嗽，旁人大笑起来，叫他多吸两口就好了，身边的美人也赶紧服侍他，又是喂水又是喂水果，等他缓过来，又继续让他体验这大水烟的趣味。
除了顾昀是个新手，适应这浓烈的烟草需要些时间以外，其他人看上去都像个老烟枪，悠然自得地相互聊天，好像在烟草的作用下，他们都醒酒了似的，其实说的都是醉话。
身边的美人根本不让顾昀停下来，不停地哄着他一口又一口地抽烟，口干的话还有源源不断的茶水和水果，晕晕乎乎的顾昀总是被烟草呛得咳嗽，而且越发的头晕，不知道是醉酒还是醉烟，反正身边的美人在他眼里都像有了分身术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顾昀的咳嗽终于渐渐少了，但依旧体会不了烟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