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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盛宗做了这么多年的市长绝不是等闲之辈,能如此沉得住气也在陆景琛的意料之中。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实在没有必要拿出来当面说,只因程家还没有能力和陆家撕破脸,程以铭受伤的事,即便是有个做市长的爹也不能拿陆景琛怎么样。
叶薇然在心里唏嘘不已,她还以为以程盛宗对儿子的在乎,不管怎样会质问一番,没想到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她听得出来,程盛宗处于弱势,很多方面都得求着陆景琛。
江城的陆家真有这么厉害?
“景少,犬子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以我们的交情,我希望在叶家的事情上您能卖我一个面子。”话到最后,程盛宗起身,也说到了点子上。
陆景琛菲薄的唇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他厉眼一扫,二楼挑空的位置明显能看到一个黑黑的东西上蹿下动。
“程少爷的事我很抱歉,至于叶家。”陆景琛故作玄虚就是不往下说,他抬眼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尔后礼貌的和程盛宗握手,还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至于到底说了些什么,叶薇然是丁点都没听进去。
她懊恼的起身,在心里怒骂,陆景琛这只老狐狸恐怕早就看到她在这儿偷听,故意让她在这儿心焦的蹲了好半天,在关键时刻竟然闹出个乌龙,浪费表情?!
进了房间之后,陆景琛的面色并无异样,他脱去身上的外衣,深蓝色的衬衣越显成熟稳重,冷硬的脸部线条如刀刻般精致,无论哪一点都足以令女人倾心。
他没说话,背对着叶薇然站着,脸上的表情更是隐藏得滴水不漏。
很快,有佣人敲门进来,手里的托盘放下,“景二少,粥已经煮好了。”
陆景琛这才回过头来,对那名女佣点点头示意她出去。
这是专程给叶薇然准备吃食,这两天她吃不下饭,陆景琛想了很多办法,也给那群佣人下了死命令,即使是粥也得给她灌进去点。
叶薇然吸了口气,粥香味很快溢满整个房间,刺入她敏感的感觉器官,可能认定程以铭没事,她心情放松了很多,一天未进食的她确实有些饿了。
“你这辈子都不准备吃东西了么?”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沉冷的眸子睨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脸部线条越发突出了。
叶薇然抿了抿唇,毫无隐瞒的问,“陆景琛,你准备怎么做?”
陆景琛的脸如寒霜般冷冽,他知道叶薇然偷听了他和程盛宗的谈话,这会儿这个女人是不是又要拿不吃饭威胁他?
“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决定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
这里的空气有种让人窒息的寒冷,陆景琛压抑了这么多天,只觉得胸腔内的某处快要炸开了。
叶薇然的冷眼相待,对他无疑是最好的报复。男人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看到那抹他所留恋的自信之美,还有那张在小岛上,她深深依赖他的神情,雀跃的小脸仿若成了一个不现实的梦境。
偶尔陆景琛想起,只会加深心里的痛苦。
他们之间不知为何,就变成这样了,她对他只有浓烈的恨意,只要他靠近,她就退出,甚至是惶恐。
他要的明明不是这种结果,曾经他说过,他们相处的还算不错,也许结婚后就那样了。
叶薇然,为何你要转身嫁给别人?
“不许你对叶家下手。”叶薇然几乎不受控制的嘶吼出声,那双多日以来毫无生气的眸子多了一丝焦虑。
陆景琛甚至想着,她这样,总比像个死人待着一样的好。
“呵,人到底是自私的,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关心程以铭了?”他问,这个名字是他们二人的禁忌,这些天谁也没有提前。
叶薇然眼眶酸胀起来,她把头扭向一边,不愿多看男人一眼。
并不是她自私,而是她从程盛宗的语气中能判断出程以铭没有什么大事,以程家的关系也没人敢云城乱说什么,程家有能力解决一切,但他们叶家就不一样了。
纵然她从来不认同叶卫川的做法,那份亲情也从来未曾在叶卫川身上体现过,可那个人实实在在是她的父亲,在关键时刻,他还是会站出来,没有多余的关系,或者说有的只有利益,但和外人比起来还是不同的,她不能让爸爸有事。
蓦然,眼前多了一个瓷碗,男人冷冷的命令声穿刺过来,“吃下去。”
叶薇然看了眼男人手里的黑米粥,她很快别开视线,忍着饥饿继续追问,“你预备怎么办?”
陆景琛最讨厌女人没完没了,可在这个时候他却发不起丁点脾气来,他手里的动作依旧,“我要的只是你乖乖听话。”
“陆景琛,你为什么要这样?”
明明不爱,为何要囚禁她,想他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妹妹的未婚夫。
他们根本没有未来!
“我的话不喜欢重复,吃下去。”男人再次声明,冰冷声线带着一股不容武逆的冷意。
为什么要这样?
陆景琛也在默默的问自己,江澈前天晚上的话涌现出来,他再怎么想逃避也不得不否认,他对叶薇然是不同的。最起码,他舍不得放手,更舍不得她受罪。
他做的,只想保护她周全,如今放她出去,程家撕了她的心都有。既然事情是他挑起的,那么所有的一切就该他来买单。
哪怕是阎王老子也不能伤害他的女人!
翌日,叶薇然在江澈口中得知程以铭已经清醒,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中午还吃了一大碗饭。
晚上陆景琛回来,叶薇然也没像之前那样冷冷的对他,只是默默画着图纸。
“还想着工作?”听得出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
她的情况他了如指掌,如果她能从程以铭的那段伤痛里走出来回到过去,那是最好不过。
叶薇然连头也没抬,男人的气息她早就习惯了,她坐在床上,用膝盖当桌子,只是默默的描绘着属于自己的世界,“你相信吗,如果没有你的合作,我肯定把新产品做得更好。”
她向来不喜欢与人合伙,自己研发的产品多宝贵啊,为何要分别人一杯羹,这就是她和叶卫川的不同。
陆景琛脱了外套挂好,“只要你跟我结婚,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陆景琛,你好像忘了,你们陆家要的是叶明娟。”叶薇然挑起眉,手里描绘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向男人。
男人闻言深黑色的眸子眯起,她总是有惹怒他的本事,他就偏偏不上当,气走了自己,高兴的是她。
他走过去,心神气定的瞧着抱膝而坐的女子,唇角的弧度上扬,“对,叶薇然,你不用拿这种话来激我,陆家要的是叶明娟,可我要的,是你!”
后面两个字像是一块炸弹丢出,叶薇然封闭的心瞬间被炸得粉碎。
他一句要她,就得让所有人付出代价么?程以铭是无辜的,叶明娟更是无辜的啊!这个霸道的男人如此狂妄不羁,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你就不怕我在老爷子面前告状?”她默默看着男人俊美的轮廓,冷笑。
“我相信你没有那么蠢,你父亲犯过的错,你会犯第二次。”陆景琛突然凑过身去,鼻息间呼出的气息全数洒在她脸上。
叶薇然尴尬的别过脸,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这般靠近过了。
这种气氛仅仅维持了一秒,就在陆景琛垂眸的瞬间,怒气再次涌现出来,他伸手夺过女人手里的手绘本,扬高,“叶薇然,你一定要惹我生气么?”
画上的男子不是程以铭是谁!轮廓那般清晰,仿佛刻在她心上一样。
有些东西,只有用了心才会描绘得那么好。
嫉妒,疯狂的嫉妒吞噬着男人的心,那双如狼般凶狠的眸子里迸射出一抹骇人的猩红。
是他傻,还以为她在画和工作有关的图纸。毕竟叶氏涉及的东西广泛,不缺乏房地产这一块,叶薇然作为公司的副总自然什么都要懂一些。
中午接到佣人打来的电话,说她心情好了很多,还和佣人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他以为她是想念职场生活了。
叶薇然脸色平静,再次看向男人时,眸底冰凉一片,“怎么,连我心里想的都不能暴露了,你管得住我的人,还能管住我心里想的人么?”
陆景琛脸色阴沉无比,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冽,“哼,叶薇然,少拿这套激我,如果你爱程以铭,你们结婚还用等到现在?”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眼里的凶狠逐渐散去。
这个男人清醒理智得可怕,即便用这招也不能成功激走他!
叶薇然不死心,她眼角的笑意加深,唇瓣缓缓弯起,势必要将男人伤的体无完肤,“也许你不曾知道,在程以铭之前,还有一个程以维,我们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给我闭嘴!”他咆哮,额上跳动的青筋破灭了陆景琛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
“陆景琛,都是你,让我欠程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想拿我自己去抵债,和你有什么关系?”
啪!
手绘本被陆景琛狠狠摔在地上,画纸上,男人的脸早已撕成碎片。
其实叶薇然自己也不知道她画的究竟是程以铭还是程以维,只是想起了他们那段美好的青葱岁月,心不由己而已。
叶薇然想,如果时间能倒退,她一定不会让程以维舍身救下自己,背负一身的罪孽。
陆景琛的胸腔剧烈起伏着,他痛苦的拧着眉,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抬起修长的手指朝她虚空点了点,厉声警告,“叶薇然,你信不信,如果再让我看到你画那个男人,我就让人把他的坟挖了!”
陆景琛是真的被气着了,即使他心里非常清楚叶薇然只不过用这种方法故意激怒他,以达到赶走他目的,他还是不清醒的火了。
只因,他不止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过程以维的名字,那个男人,比程以铭来得深刻,陆景琛是真正的在意了。
她很爱那个男人,很依赖那个男人?
这一晚,陆景琛都在想这个问题,疯癫得不能自已。而叶薇然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陆景琛这一晚并没有再过来她的房间。
叶家,原本就清冷的房子在叶薇然和叶明娟双双离开后,显得愈发萧条寂寥。
叶卫川待在家两天,工作情况都是葛天擎过来汇报。
男人坐在沙发内看葛天擎送来的文件,公司的情况惨不忍睹,才短短两天就已经有种支撑不下去的感觉,他揉了揉疼痛的眉心,眼睛酸胀得厉害。
“总裁,您千万不能倒下,现在我们手上没有任何业务,相应的项目也停工了。”葛天擎忧心的劝着,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面对陆家和程家的双重打击,叶卫川即便是想努力撑下去也没办法。
有人在背后操作,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他一生的心血难道就该这样白费么?
陆景琛的态度不明确,程家肆无忌惮的把手伸到他这边,照这样下去,整个公司不出一个月就会毁掉。
“总裁?”见他没有任何态度,葛天擎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叶卫川放下手里的资料,吩咐道,“你先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公司内部人员,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我会尽快想出办法解决的。”
葛天擎离开,躲在墙边一直偷听的夏依依这才敢抱着一岁多的儿子出来。
平时,叶卫川只要一看到儿子,无论发生天大的事都会一笑了之,而今天,他却连正眼都没看一下她怀里的儿子,夏依依主动上前在男人对面坐下。
“过两天,你带多多去国外度假。”他如是说,意气风发的脸上没了往日的霸气。
“老叶!”夏依依喊了声,怀里的儿子似是感受到这种悲凉的气氛,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叶卫川只是看了眼,他起身,由于这个动作太猛,差点直接栽了下去,他头目眩晕,手掌支撑在“你放心,我不会和夏宁鬼混在一起。”
夏依依赶见状,赶紧将手里的儿子交到佣人手里,跑过去扶住他,那一刻,叶卫川脸上的疲惫与无奈刺痛了她的眼,她心里某个地方被触碰,“我们一起去吧。”
叶卫川朝她疲惫的摆摆手,将她推开,慢悠悠的独自上楼去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行,昨天去医院偷偷做了一个检查,根本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知道为何,偶尔总是会神志不清。可能人老了,都这样吧。
他名下还有不少东西,这一刻的叶卫川想着,那些东西他不能全部留给叶多多,薇然和明娟是他的女儿,自然会分得一点,夏依依这个女人外表嚣张跋扈,实则没有多少脑子,叶多多在她手里根本成不了什么大器,如果他对薇然和明娟做得太绝,叶薇然到时候肯定不会出手帮他唯一的儿子。
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做一个决定。
也就是这一天夏依依拨通了许久不曾见面的夏宁的电话。
“你给你姐夫吃了什么?”一开口,夏依依就毫无保留的质问。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夏宁愉悦的笑声,“呵,你这是在心疼么,姐姐,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一个老头子,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夏宁,不管怎样他是多多的父亲,这个时候,叶家快垮了,我不希望……”这个时候,她没了计较的心情,满脑子都是叶卫川那张疲惫不堪的脸。
这些日子,她不知道叶卫川有没有和夏宁继续鬼混,她也不想追究了,当初,确实她只想要叶家的财产,把夏宁那头狼引了了进来,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她心里的想法似乎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
夏依依的话还没说完,夏宁猛的变了音,冷冽的警告声隔着电话传来,“你给我住口,你以为他心里有你吗,如果不是你给他生了个儿子,他这样的男人会要你?”
“我改变主意了。”
“那也是你的事,夏依依,以后别再打电话给我。”
这个没脑子的蠢女人,竟然对一个老头子动了情,夏宁一阵窝火,挂了电话,心情不好的躺在床上等着某人出来。
男人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出来,刚才的电话他隐约听到些许,走上前抱住半躺在床上的女人,“宝贝儿,在如此美好的夜晚,发这么大的火多不值啊。”
夏宁双手反缠住男人的腰身,眼里的怒意散去,一股子妩媚气质挥发得淋漓尽致,“你说过的,这件事过了就会娶我。”
罗允呈挑起她的下颌,轻笑出声,“你这个小妖精,每天把我迷的神魂颠倒,不娶你娶谁?”
房间里很快传来男女混合的喘息声,每一次,他们都异常的疯狂,不累趴下誓不罢休。
不管罗允呈的话是真是假,夏宁没有退路,叶家已经容不下她,如果她不尽快拿出用手段吸引这个男人,这辈子她都别想翻身。呵,一个叶氏是远远不够的,她要的是叶家的一切,包括叶卫川手里的不动产,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自从接触到了罗允呈,夏宁才明白,身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叶薇然被陆景琛关在这儿半个月,原本两人紧张的生活因一个人的到来更加混乱。
陆裕堇过来后是在晚上才发觉这个房子里住了另外一个人,佣人给叶薇然去送饭,他觉得奇怪,便问了大概的情况,得知儿子囚禁了一个女人在此,不由勃然大怒。
“我当是谁,原来是叶小姐。”陆裕堇在看到叶薇然的那一刻,脸上没有半丝讶异。
以他对儿子的了解,叶薇然和程以铭突然结婚,怕是那小子会不甘心。这些天他一直被老爷子派去国外,也忽略了云城的新文,若不是听这里的人说了大概,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本事。
抢婚的丑事都做出来了,果真是红颜祸水。
当初他就觉得陆景琛看叶薇然的眼神不同,原来,他心里的女人真的是叶家的大小姐。这一点已经够他操心了,如果让老爷子知道陆景琛在云城干了混账事,还不毙了他?
叶薇然看到陆裕堇宛如看到了救星,她淡色的唇瓣弯起,礼貌的打招呼,“陆先生,您好。”
陆家,总算来人了,她相信,陆家的人不会让陆景琛这样胡闹下去吧。
果然,陆裕堇的意思和她志同道合,“看叶小姐的样子应该不是自愿在这儿的吧。”
“陆先生,可以放我出去吗?”
陆裕堇瞧着她,冷然一笑,“如果能让景琛死心,别说放你出去了,杀了你我都能做。”
他的话说得如此直白,致使叶薇然脸色骤然变白,果真是父子一个德行,也难怪陆景琛如此残暴,陆家的人都如此野蛮么?
震惊之余,她抿唇笑了笑,故作镇定道,“陆先生抬举我了,您儿子只是不甘心并没有多爱我,想必你也知道,他过去爱着另外一个女人,他心里无法接受某种事实罢了。”
她偶尔听江澈提起过,陆景琛之所以发疯,是因为过去的一个女人。她在赌,赌陆裕堇会重视整个陆家的利益,不会让陆景琛这般胡来。
话点到为止,叶薇然变相性的保证让陆裕堇动了心,毕竟她是叶家的人,如果真的动了杀意,老爷子知道真相定会大发雷霆。
为今之计,只能放叶薇然先行离开在想别的办法。
停车场内,叶薇然刚坐上陆裕堇安排的汽车,司机还未来得及发动引擎,电光火石间,只见一辆白色的跑车突然杀进来,刺耳的刹车声刺入人脆弱的耳膜,紧接着驾驶座上的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