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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铃响后,三名教师将卷纸分发下来。
虽然现如今的中考还不像后世全程电子监控,但这不代表考试学生就可以轻易地作弊。
光是卫笙所在的这间考场内,就有三名老师,在整个教室的前、中、后三个方位严阵以待,双眼瞪成铜铃大小。
市一中的监考老师都是本校教师。
以貌取人这四个字眼,即便从这中考考场亦是不难发现。
卫笙观察了一会,发现几名监考老师对如许一那般穿着朴素,看起来不是那么干净整洁的外校学生尤为关注,像是生怕他们在市一中这样神圣不容侵犯的地界,挥舞起充斥在其他普通学校内罪恶的小抄纸条,然而对穿着市一中本校校服的学生,相对来说就放松了不少。
卫笙低头认真答题。
展开卷纸,漆黑加粗的标题是:1999年朝南市初中毕业升学考试试题卷——数学。
当看到这则标题的时候,卫笙忽然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内心深处亦是激荡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对于上一世逝去的缅怀,亦或者是重新拾起的激动,这张卷纸,于上一世的她来说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而现在,这道鸿沟就摆在自己的眼前,而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待跨越!
这段时间她甚至将公司全部放权,拼尽全力复习以备这次中考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如果说上一次的月考她只用了百分之八十的力气,那么这一次,则是百分之百。
在将卷纸答好后,每一道题她都会反复检查多遍,换以尽可能多的思路反复验证,以求得到最精准的答案,不如以往每次都会提前交卷,直到第三声铃响,卫笙才最后一个递交了卷纸,这就仿佛是一种对待即将逝去过往的仪式感,值得庄重,值得认真对待。
然后她拿出下节考试对应的书籍认真查看。
第一场考试结束时,张记博走到许一身边问卫笙的身份,因为他看到了考试前许一竟然跟一个身穿市一中校服的女生在说话。
许一如实答后,张记博则嗤笑着转身离去了。
当考试铃声再次打响,三名老师再次分发下卷纸,1999年朝南市初中毕业升学考试试题卷——语文。
对于语文的背诵全赖上一世的记忆锻炼,而且她发现,其中几道题型竟然是市一中难度卷上出现过的题型,她猜测这张朝南市中考试卷的拟定有着市一中教师的参与。
依旧是直到最后一声铃响,卫笙才将卷纸交出。
然后一上午的考试就算是落下帷幕,相熟的学生们聚在一起研究先前考试的试题,有人则将题目细心地记在了草纸上,打算回去后研究出正确答案给自己这次中考估分。
几名监考老师收齐了卷纸,这才带着满意地笑容迈步离去。
“考的怎么样?”卫笙转头去看许一,后者的脸色此刻有些琢磨不定。
他闻言转过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我也不知道,都答上来了,但是……”
但是他觉得这次中考题型难度挺大的,而机会只有一次,能否让母亲抬起头来也就看这一次了。
卫笙抿唇笑了笑,从课桌里抽出市一中的综合科目难度递给许一,“下午考试前好好看看。”
或许没有答案的难度卷于普通学生来说并无益处,但是卫笙的难度卷已经都写好了答案,许一完全可以从有了结果的角度摸清楚解题思路,这对他来说还是有着些好处,而且刚刚答了数学语文卷纸,卫笙发现其中一些题型都与市一中内部的难度卷极为相似。
所以下午的综合科目,说不定也是如此。她先前只给了许一数学以及语文的试卷,寻思他能将这两份主要科目研究透彻就已经不易,所以此刻待她拿出综合科目卷纸时,许一满眼感激,眸光晶亮地将其接过。
看着许一,卫笙心想,或许等到他有能力的那一天,同样可以扭转她母亲所要面临的局面。
不知道为什么,卫笙看到此时的许一,就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而两人前世今生的遭遇,父亲早逝,母亲于理发店打工,被同学瞧之不起以及自己的自强不息,不也是尤其的想象?
放学后许一并没有出考场,也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就坐在考场里研究卷纸,做好最后的临阵磨枪。
而当卫笙走出考场的时候,就看到了从隔壁考场出来的唐雨灵,她的脸色显然是有些不太好看,而她也只是转头定定地看了卫笙一眼,随即抿唇转身离去。
接着就是找上门来的高瑞和邵秉然,二人一脸轻松,前者是因为考的好坏都已经注定了出路,后者则是成绩状况向来不用担忧,相信对初三难度卷已经没有丝毫问题的邵秉然,对于这次中考的试题亦是可以轻松掌控。
至于最后出现的李兴禹,脸色显然就比唐雨灵还要难看上几分。
三人并肩走出学校,打算到学校外的小饭店小撮一顿,天色依旧雾蒙蒙的,仿佛要挤出水来,却干涩得连空气都有些稀薄。
“我考砸了,而且我爸也不答应拿钱让我去念绿岛。”走出学校大门,李兴禹低声开口。
而后他站定脚步回望向市一中铁栅栏内的校园,脸色难看地抿起嘴唇。
高瑞瞬时揽住他的肩膀,“怕什么,我不也考砸了吗?再说我也不去绿岛,至于愁眉苦脸的吗?”
虽是这样说着,但高瑞心中清楚,在这道巨大的分水岭过后,李兴禹无疑被冲到了下游。
而他虽然也考砸了,亦不去绿岛,但人生的康庄大道却已经彻底铺好,他会跟唐雨灵一起去京城上学,然后毕业,进入政府基层工作,如无意外,接下来则是步步高升,直到掌握一方大权,高家有这个能力,而这也是他所具备的先天条件。
☆、263。第263章 结束在这灿烂的季节(一更)
望着灰蒙蒙的校园内,三五成群的学生缓步其中,表情各不相同,有人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希翼,而有人则带着对未知前途的迷茫恐惧。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其自己的轨迹,高瑞遵循着他的轨迹,李兴禹亦是遵循着他的轨迹,在生活的碾压下步步前行。
但经历过后世十几年岁月的卫笙知道,这一次的考试并非是成败的根本,在后世的大环境下,多元化的工作与机遇使得无数人即便少了这张来自校园的成绩单依旧可以乘风而上,公司更看重的是工作经历与个人能力,以某种角度来说,成绩单无非只是一块进入岗位的敲门砖,有能力的人不需要,没能力的人具备也基本白搭。
当然,不是每个人的能力都是先天有之,后天的努力依旧可以成为奠定成就的根基。
卫笙很喜欢一句话,努力到无能为力,拼搏到感动自己。这样的人,一定可以在生活的淬炼中步步提升,凝结精华,从而实现自我的飞跃。
所以照比先天的优势以及后天的努力,在后世那样高学历泛滥的大环境下,一张来自校园的成绩单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资源永远会分配给付出更多努力的人。
当然,学业上的成就同样是印证个人能力的方面之一,只是对此应该抱着更坦然的胸怀正确看待,只要付出了努力,然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吃饭间,李兴禹一直愁眉不展,神色间满是忧虑。
午后并未下雨,天空中的阴霾仿佛被暖风吹散了些,阳光拨开云层直射下来,也令满心紧张筹备考试的学生们心情明媚了少许。
起码卫笙回到班级的时候,气氛不再似上午那般沉重,好似随着阳光的露头而变得轻快多了。
学生们大多三五成群聚在一处插科打诨,而许一仿佛坐在原位一直没有动过,左手边放着的是综合科目难度卷,而右手则是握着水性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在模仿卫笙的解题思路。
因为卫笙都会将记录计算过程的纸张与卷纸订在一起,倒是方便了许一研究。当然,这亦是建立在许一原本底子不错,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基础上。
此时还有半个钟头就要开考,卫笙亦是回到座位拿出一些需要背诵的文科书籍仔细翻阅。
直到考试铃声再次打响,所有同学各就各位,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入书桌。书桌是开口朝外,为的是避免有人打小抄。
对于文理科的综合试题,卫笙依旧如上午那般仔细检查核对,直到确认无误才递交上去。
最后一科,1999年朝南市初中毕业升学考试试题卷——英语。
这个科目对于卫笙来说就要简单得多,算是所有科目内她最擅长的一项,即便这张中考卷纸的难度不低。
卷纸发下来时,一名老师拎着台录音机走进班级,“同学们静一静,先把听力题答好再做其他题!每道题就播放两遍,认真听。”
卫笙不清楚后世中考时,英语听力是不是有更高的科技,例如每人一副耳机,或者是在电脑上做题?但在1999年的今天,每到英语考试听力部分,令人最难忘的恐怕就是拎着录音机踏进教室的老师,亦或是他手里的录音机。
这名老师是卫笙初三一班的班主任巩鸿飞,而他手里的是个老旧的银灰色录音机。
接着巩鸿飞开始调试磁带,录音机内胶带打磨声哗哗作响,半晌对上进度,巩鸿飞严肃开口道,“开始了,认真听,每道题两遍不再重复。”
众人顿时竖起耳朵,开始听那录音机内传出的中式发音。
有人眉头紧锁,有人露出笑容,而卫笙则是从始至终一派轻松,头也不抬地做着其他题,同时一边听录音机内传出的句子,一边回手在选择题上打勾。
待听力题完后,教室里不无意外地响起哀嚎声,显然还是有人错过了发音,而后就是监考老师不住地大喊,“肃静!肃静!”
包括作文题,卫笙几乎是在时间刚过三十几分时就将整张卷纸全部完成,然后她重新检查了一遍。
夏日的白天比较长,历经下午的考试,眼下已经夕阳西沉,整个考场都浸在昏黄的余晖中。
在第一道交卷铃打响时,卫笙就起身,在全班学生猝不及防的目光下穿过一排课桌,走到讲台前将试卷按在了桌面上。
教室里的学生被这一幕惊得愣了一下,因为显然没有哪个人会在第一道铃响时即交卷,显然,会这样做的人要么就是太厉害了,要么就是脑子缺根筋,尤其在几名注意到前几轮考试卫笙每每拖到最后才交卷的学生心里,这姑娘显然不可能是太厉害了。
那她就是脑子缺根筋。
想也知道,从清晨到夜幕,眼下这紧迫的考试制度安排得有点不合理,学生们都寻思她是挺不住压力,所以趁早解脱了。
卫笙交卷后,在监考老师轻蹙的眉头下飒然离开。
许一只是抬头看了卫笙的背影一眼,然后继续低头专心答题。
走出教学楼时,夕阳已近尾声,天幕中晚霞灿烂,校园沐浴在深沉中透着无限柔和的金色光辉中,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深色的金纱,光斑点点,波光粼粼。
卫笙沿着塑胶跑道朝校外走,身体一侧则是足球场的草坪,双脚感受着脚下塑胶跑道的强忍弹性,她知道,今天走出校园,就算是彻底告别了初中,告别了这个灿漫如花的季节。
许是迎着夕阳,心中倒是升起一种说不出的伤怀,仿佛长久以来已经习惯的东西正在悄然而逝,例如每天清晨在学校门口抓一把泡泡糖,例如在这间球场挥洒汗水,再例如在身后那栋教学楼内从白天到黑夜的忙碌于学习。
哪怕是冬日里窗台下的暖气,夏日里头顶上的风扇,还有那布满代表着这个年代独有特色三八线的课桌,以及课桌上不知被几届学生涂涂抹抹留下的刻印,此刻都成了令人缅怀且不舍的。
☆、264。第264章 逝去的过往,转型前奏(二更)
这心情就被夕阳的残辉烘衬得越发强烈了起来,她走到校门旁,回首眺望着整间校园,无论是大礼堂、图书馆、食堂、体育馆,还是挂着火红横幅的教学楼,此刻都静静地沉浸在夕阳光斑之中。
“再见了,初中。”回到十几年前,再次历经前世初中生活的卫笙此刻唇角挂笑,心底默默说道。
那笑容就仿佛带有几分伤感,亦有几分解脱。
她转身,经过此时正殷殷期盼在校外的一众家长身边,踏上了回家的路,只等待六月底出中考成绩。
眼下不是后世,教育局还未联网,也就是说中考结果还不能在网上查询。手机短信业务也只在新型手机中配备,因短信还未在这个传呼机遍地的时代普及,所以短信查询的方式暂时也走不通。
准考证背面提示的查询方法有两种,一是带准考证到报考高中或教育局领取成绩单,二是拨打当地中考教育部门的查分电话,根据语音提示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学号等信息。
然而第二种方式因为去年中考结束后,语音报分系统出现问题,因给一名学生多报了0。2分而引发了一系列笑话,所以今年朝南市暂停电话查分,学生只有在六月末亲自带着准考证前往教育局。
告别了繁重的晚自习,卫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夜幕降临前迈入立春发廊了,可以说这整个学期归家时间几乎都在晚上十点以后,周末难得有空,不是加班补习,就是要被公司琐事缠身,而昨夜中考前一晚,难得没有晚自习却遇上了登堂入室的崔永贞。
发廊内,杨立春正在为客人理发,卫笙进门时候正听丁慧红道,“实在不行我就去接孩子们一趟吧,今天中考家长都在外头等,许一是个大小伙子没关系,小笙一个女孩子怕心里不舒坦……”
“没事,小笙这孩子懂事,知道我和她爸忙,也没提着要人接……”杨立春话音还没落地,就见到推门进屋的卫笙,当即疑惑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许一呢?你丁阿姨说他考场也在一中。”
后面这话是问卫笙的。
卫笙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提早交卷先回来了,他们都没考完呢。”
自己倒是就惦记着早点交卷还有搁那缅怀青春了,竟然忘了等许一考完一道回来。
杨立春就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禁不住眼神期盼地问,“考的怎么样?”
卫笙沉吟着道,“分数下来前说不好,我没来得及估分。”
杨立春就是脸色一僵,估分的时间都没有,还提早交卷回来了?她哪里知道这是因为卫笙前几科反复检查比较认真,而没有时间估分。至于英语答得比较快,这单科成绩心中大概有数,所以就提早交卷了。
不过杨立春虽然面色僵了一下,却也知道闺女这段时间点灯熬油付出努力,不管考的好赖她都不准备多说什么,只是面上夹带着明显的担忧,继续低头为客人理发。
卫笙转头见丁慧红在那心不在焉的搓洗毛巾,就笑笑道,“丁姨,反正没什么活儿,您去接许一吧。我见家长都在学校门口等着呢。”
丁慧红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卫笙,又目光期盼地望向杨立春。
杨立春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丁慧红是想在这天接许一放学,刚才却是在拿卫笙当由头,也怪自己心眼太实诚了,哪顾及到人家当妈的这颗心!
想到这,杨立春赶忙道,“小丁啊,你快拾掇拾掇,孩子待会就放学了,你骑我车去!”
丁慧红赶忙答应了一声,将手下毛巾搓洗好挂在绳上,一边擦着手一边开始解开围裙,接过杨立春递上的车钥匙就出门了。
就在丁慧红出门后,那名理发的客人开口笑问,“妹子,你闺女今天这是刚中考完哪?”
听到这则声音,卫笙整个人就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敛起眸色去看那背对着自己正在理发的男人,而后目光望向墙面的镜子,镜子中正映衬出男人高眉大眼颇为英朗地面容。只是略微高耸的颧骨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凶色。
但男人此刻脸上盛着豁达的笑意,倒是显得颇有几分英俊。
洪庆祥?
卫笙眼眸恍惚地轻轻眨动了一下,母亲前世二婚所嫁的男人。
而此刻杨立春正笑吟吟地道,“是啊,刚刚考完,这市一中也怪折磨孩子的,从大清早考到天都快黑了。”她又是禁不住侧面告诉对方自家女儿是在市一中上学。
果然,男人闻言夸赞了几句,使得杨立春脸上笑容更胜。
卫笙就走到小炕上坐下,从镜子中打量着男人的正脸,直到男人结账离开发廊,进了隔壁的麻将社。
卫笙心中不由得再次腾升起前世今生那种物是人非的微妙感觉,她几乎可以清楚得记起母亲与男人整日吵架的场面,亦是可以清晰地忆起两人偶有恩爱叨念着家长里短的画面。
而那些,随着自己的重生彻底改变了原有的轨迹,随风消散再不会发生。
卫笙此刻突然有那么一丝庆幸。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丁慧红拉着许一的手,笑吟吟地回到了发廊。
与她一同进门的还有卫解放,此刻他脸色显得并不好看。
杨立春就讶异道,“老卫,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点公司有班车吗?”
卫解放面色晦气,风尘仆仆地进了屋子,拉起一张椅子就坐了下来,“在厂里让人给撵回来了。”
撵:驱逐,赶走之意。
以卫解放现如今在工厂的地位,还有谁能将他给撵回家?
卫解放就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放在嘴边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