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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林通过望远镜，看到萨克森人把步兵换到了骑士的前面，先是愣了愣。当他看到一些萨克森步兵，背着很多背包时，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这是对方要下决心拿人命来填平壕沟了……
虽然是对手，马林还是在心里给萨克森公爵点了个赞。因为，这是萨克森公爵最好的选择了。毕竟，壕沟加木尖桩，是对付骑兵的法宝。因为，战马毕竟只是畜生，不懂得避让那些壕沟和尖桩。而且，战马奔跑起来，也刹不住车。
可步兵不同，他们步行速度不快，但能很容易地避免掉进壕沟。而且，他们很多人带着装着大约是泥土的口袋，扔进壕沟里，就能填出一条路来，方便萨克森军队更加靠近马林的战阵。
而且，第一批冲锋失败的萨克森骑士，很多人的尸体和战马的尸体，都在壕沟里，很方便步兵们在此基础上填坑。如果填坑成功，再被砍去阵前的木尖桩，双方的确能够做到公平地正面交锋。
但是，萨克森公爵设想虽好，却忽略了火枪的杀伤力……
要知道，在阵前，马林可是有2500名火枪手的。2500名火枪手轮流不断的射击，而步兵跑得又慢，等他们跑到阵前，天知道还剩多少……
所以，萨克森公爵的这个安排，固然明智，但却忽略了火枪手的打击力。更要命的是，萨克森步兵在前进过程中，因为没有火枪手，只能被动地被马林的火枪手当靶子射击，而无法作出反击……
而且，战场边沿处，800同样使用火枪的黑衫骑士还在虎视眈眈呢……
马林叫来传令官，下令火枪手们装好弹药，做好射击准备。同时，也给施泰因道夫下达了命令——到敌人步兵侧翼去，射击那些他在望远镜中看到的跟在步兵后面的下马的骑士……
马林虽然没猜到那些下马骑士是专门来砍木尖桩的，但是，他知道，那些步行的骑士，一定有很重要的作战任务。要是让他们冲进阵中，的确会带来不小的伤亡。起码，火枪手们就容易被砍……
施泰因道夫接到命令后，就带着黑衫骑士们，游走在前进中的萨克森步兵两侧，专门点杀那些藏在步兵身后的下马骑士。这些步行的骑士，虽然前面有步兵挡着，火绳枪手们打不到他们。但是，从侧翼过来的黑衫骑士，却是能比较容易地在侧面方向找到他们，然后用卡宾枪点杀……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决胜（上）
看着缓慢前进的萨克森步兵，马林拍了拍脑袋：
“我好想忘记了什么……对了，是战船！”马林终于想起来，他埋伏在埃姆斯河上的战船了。因为一直在盯着萨克森大军的动向和做出应对，马林几乎把埋伏在埃姆斯河上的三艘战船都给忘记了。
于是，马林赶紧下令：
“快，点狼烟！”然后，手下将士，在另一个高台上，开始点狼烟，向埋伏在远处埃姆斯河上的基德船长发信号，让他们过来清理萨克森人的浮桥……
不一会儿，狼烟高高地冲天而起，而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战场方向的基德船长看见后，立即大声下令：
“水手们，升帆，挂桨，进入勒达河！”
为了方便在风力不太大的内河航行，这次基德带领的三艘战船，不但有风帆，还在侧面安装了一些船桨，方便内河机动。
不过，为了不被萨克森人发现，基德的三艘战船躲得有点远。所以，等他们到战场，还要一段时间。
看着敌人的步兵步步逼近，马林也开始有点紧张。不过，比马林更紧张的，是萨克森方面，被老兵压迫着走在前面的那些民兵。
那些个民兵，本来就是临时征召过来的。他们参战，一方面是为了凑人数、壮声势，另一方面，他们也负责给那些骑士老爷们服务。因为，萨克森公爵的3000骑士，有很多是贫穷的流浪骑士。而骑士出战时，不是一开始就把板甲和马铠穿在身上的。很多时候，他们的板甲、马铠和骑枪，都是放在马车上的。平时，他们就骑着光马，身上佩戴骑士轻剑。
在到了战场后，骑士们才纷纷船上板甲、套上马铠，并在那些民兵的帮助下，翻身上马。然后，那些征召来的民兵，还要把骑枪交给那些骑士。突然一轮冲锋下来，某个骑士骑枪撞废了，回来后，那些民兵还要及时地送上完好的新骑枪……
也就是说，别看萨克森公爵带来了2万大军，实际上，战斗力强的，也就是那5000板甲重骑和5000正规步兵。那1万征召兵，也就是比后面纯粹搞运输的民夫强一点，大概接受过零散的军事训练……
不过，也别小看了这些民兵。这些个民兵，平时在乡下也是强壮的农夫，胆子一般要比别的农夫要大，也更善于搏斗。如果是打顺风仗，这些有点力气的民兵，作用也是非常大的。一旦士气上来，战斗力也比萨克森正规步兵差不了太多。
当然，那是在打顺风仗的情况下。若是遇到逆风仗，那就难说了……
比如现在，眼看着骑士老爷们的冲锋都死伤惨重，那些个被逼着前进的民兵们，其实是非常害怕的。但是，害怕也没有用。如果拒绝前进，后面的正规步兵的长矛，没准就会在他们身上扎一个洞……
于是，在马林的望远镜中，那些个征召民兵，带着胆怯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向前缓步而行……
马林乐了——真是不专业啊！在火枪手面前，不尽快地用散兵线冲锋，居然还慢慢前进，这是嫌自己死得慢？
不过也难怪，迄今为止，欧洲还没有大规模使用火枪的战例。自然，也就没有针对火枪手的战术和注意点。所以，萨克森人不自觉地用对付冷兵器部队的办法，也是在所难免的。
对付冷兵器战阵，缓慢而行甚至还有好处。比如，会带给敌人强大的心理压力，让一些心理脆弱的敌军战士心里崩溃。因为，看着对面几千上万的敌军缓步而来，内心压力的确非常大。
但是，对于需要装填时间的火枪手而言，那是巴不得对方跑得慢点啊。这样，他们也能多射击几轮……
等敌军抵达50米距离的“可瞄准射程”后，各个方阵的火枪手连队长们纷纷下令：
“开火！”
“开火！”
“开火！”
……
于是，枪声此起彼伏……
“啊——啊——”
“啊——啊——”
“啊——啊——啊……”
萨克森走在最前面的民兵们纷纷中弹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让还没有中弹的萨克森民兵们内心更加紧张了……
然而，紧张有个卵用……下一轮射击很快又到来了……
“啪——啪——啪——啪……”又是一片萨克森民兵中弹倒地……
与此同时，阵前的50门三磅炮，继续怒吼着……
“咻——噗呲——”一发发铁球炮弹砸向萨克森民兵。那些个正对着马林的炮兵阵地的民兵非常倒霉。因为，他们正撞在了炮口上……
转眼间，20多发铁球炮弹正中目标……不但如此，炮弹还强烈地进行穿透……
最惨的一次，有15个排成一条线的萨克森民兵，连续被一个三磅铁球炮弹持续性地打穿，知道最后炮弹卡在第15个人的腹中，留下胸前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在此过程中，不少民兵的头颅，或胳膊，或腿……直接被凶残的铁球炮弹给砸飞了，场面非常血腥恐怖……
终于，一些胆小的萨克森民兵受不了这种恐惧，吓得开始大喊大叫，并试图往后逃跑。但是，等待他们的，则是长矛矛头“噗呲——”的入肉响声——很明显，逃跑的人都被后面的正规步兵当场处死了……
前进也是死，后退也是死……无奈之下，5000民兵（此时已经不足了）只好继续冒着枪林弹雨前进……
“哟呵，还不崩溃？”马林很是惊讶。几轮射击下来，对方战损已经超过十分之一了。按道理说，这种征召兵应该崩溃的了。不过，大概是后面督战的5000正规萨克森步兵以性命威胁的缘故吧，这些征召兵还在继续前进着……
不过，马林并不着急，而是继续看着火枪手和炮兵给对方制造着死亡和恐惧……
然后，马林的望远镜里，出现了期待已久的三艘战船的帆影……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决胜（中）
另一边，黑衫骑士们可没闲着，他们一直游走在萨克森步兵侧面，不时地停下，用带简易准星的卡宾枪，不住瞄准混杂在阵后的萨克森步行骑士射击。
对此，萨克森人毫无办法。因为，黑衫骑士跑过来后，立即停下来，在隔着二十米处，瞄准射击。而萨克森步兵若是有人离开战阵去追，步兵又不可能追得上黑衫骑士。
至于后面的板甲骑士来帮忙？别开玩笑了，黑衫骑士巴不得如此呢。因为，他们又可以使用马林“发明”的“风筝战术”对付那些骑士了。
没多久，500名下马骑士侧翼的200多号人，就被这么打没了……剩下的步行骑士，全部缩到了步兵方阵中间部分，黑衫骑士打不到的地方……
萨克森民兵继续在正规步兵的压迫下前进，但士气已经丧尽了。此时，那些绝望的萨克森民兵，脸上已然满是绝望。因为，他们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
马林此时也通过望远镜看到了那些人绝望的神情，于是，他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然后，马林麾下的第一方阵的步兵突然整齐地对着那些被胁迫着前进的萨克森民兵大喊：
“往两边跑！往两边跑！”
那些萨克森民兵先是一愣，然后真的有人开始朝两边跑了……
然后，那些在后面督战的萨克森正规步兵愣住了……
不止他们愣住了，连马林手下的将士们也有些愣——这是啥情况？为啥敌人这么听话？
他们却不知道，马林是发现那些走在前面的民兵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后，才临时想出的办法。要知道，这些民兵可没啥纪律性。本来就是个必死的局面，如今，对面突然提醒了一句“往两边跑”，一下子提醒了他们——是啊，向前是死，向后也是死，可是，往两边跑却不用死啊……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求活的本能下，那些本来就被当炮灰的萨克森民兵们，纷纷往两炮跑去。而马林麾下的火枪手们，也被要求暂停射击。尤其是，他们被吩咐——不要射击那些衣着破烂的民兵，但是要点杀那些衣着光鲜、武器尽量的正规步兵……
然后，一场闹剧就这么发生了。在萨克森正规步兵目瞪口呆的眼光中，那些萨克森民兵纷纷抛开原先扛着的泥土袋子和木板，一身轻松地往两边跑去，拦都拦不住……尽管他们杀了一部分奔逃的民兵，可是，精神崩溃的萨克森民兵集体答逃亡，却让他们无可奈何……
“哈哈哈，没想到那些萨克森征召兵真听话！”科勒看到这个情况，大笑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带征召兵上战场的原因——不太靠谱啊……”马林摇了摇头。那些个征召兵，也就是和守城什么的，让他们鼓起勇气去硬碰硬，实在太难了……
当萨克森民兵们跑光了后，5000萨克森正规步兵暴露在了马林军队的枪口下……
然后，这一次死在枪口下的，就是那些正规的萨克森步兵了……事实上，不管是正规步兵还是民兵，面对子弹，同样是死……
不过，萨克森正规步兵却没那么容易崩溃。看到充当炮灰的征召兵跑了，萨克森步兵统领大喊道：
“捡起那些泥土袋子，继续前进！”
此时，他们离马林军队前方的壕沟已经只有十几米了……
然后，前排的萨克森正规步兵，果然听话地捡起了那些袋子，继续向前……
马林的火枪手们赶紧加紧射击，很多捡了泥土袋子的萨克森步兵不断倒下。但这些正规步兵毕竟是纪律不错的，于是，他们倒下后，继续有人捡起袋子，向前进发……
正规步兵的推进速度比那些怕死的征召兵快多了，火绳枪三段击后，在付出了五六百人的伤亡后，那些萨克森正规步兵，终于突破到了两道壕沟前，开始往壕沟里扔泥土袋子和木板……
第一道沟很快被填平，然后，这些人继续前进……
不过，等他们跨过第一道沟后，火枪手们已经装填好了。如此近的距离，基本上就是抵着胸口开枪了，就算滑膛枪子弹容易乱飞，也不会有啥差错了。
于是，又是一轮三段击后，上千萨克森步兵，几乎是面对面地被射倒了……
但是，敌人的伤亡也是有价值的。第二道沟，也被扔下了很多泥土袋子和木板……
这时，幸存的200多步行骑士，纷纷跳了出来，冲向两道沟后面的木尖桩，开始挥刀猛砍……
马林一看——这还得了，于是马上下令重点照顾这些混蛋……
此时，双方已经基本面对面了。马林立马命令火枪手们推下，长矛手们和火枪手们侧身擦肩而过，顶到了前面……
不过，当他们用长矛捅那些正在用双手剑猛砍木尖桩的萨克森步行骑士时，却发现捅不动……
但这没关系，因为火枪手们之前在阵前丢下了很多长柄战锤……
于是，那些靠近正在劈砍斜木尖桩的萨克森步行骑士的火枪手们，干脆扔掉长矛，捡起长柄战锤，开始猛砸那些看斜木尖桩的板甲骑士……
最后，虽然部分斜木尖桩的确被砍坏了，但那些步行骑士，也被长柄战锤给击退了。甚至，不少之前只顾着看木尖桩的板甲骑士，直接被砸死砸晕在阵前……
然后，隔着木尖桩，双方正规步兵开始了长矛互捅的血腥战斗……
双方倒是显得势均力敌，萨克森正规步兵的优势在于经验老道，而马林手下的长矛兵，则胜在前三排战士都穿了胸板甲和戴了有面罩的铁盔，防护力较高。而且，马林的长矛手，排得更密集些，纪律性和配合性也更好。所以，尽管萨克森步兵经验更丰富，但双方已久斗了个不相上下。但是，装备的差异，使得双方的伤亡是不对等的。
因为双方是隔着斜木尖桩互捅的，所以，萨克森长矛手只能捅到马林步兵的上半身。而马林步兵的下半身，则被斜木尖桩挡住了。
但是，马林手下前三排步兵，上半身除了脖子和胳膊，都是防护力很到位的。所以，互捅起来，很占便宜……马林的长矛手被捅中了，最多受轻伤。而那些没有穿板甲的萨克森步兵被捅了，受伤一般较重，很多人被捅的部位都很致命……。
没多久，萨克森步兵就被捅了回去……
不过，那些萨克森步兵也没有退开，而是站在马林麾下长矛手的捅击范围外，不时地还上前两步，抽冷子用长矛捅上一下，然后又退回去。而马林的长矛手，因为斜木尖桩的限制，倒也不好上前，只能等着敌人上来……然后，双方就这么隔着几步僵持在那儿了……
而且，马林也不敢换火枪手上。因为，对面萨克森正规步兵也很狡猾。若是长矛手退下去，换成火枪手，这些萨克森步兵肯定会上前两步，用长矛猛捅的。在长矛手面前，火枪手是没啥抵抗力的。一旦被近身，只有挨捅的份儿……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决胜（下）
这时，基德船长带领的三艘战船，也正好抵达战场，并撞坏了萨克森人的几条浮桥，同时开始防火烧那些勒达河上的木船……
萨克森公爵得知后，大吃一惊，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的士兵，打不到船上的东弗里斯兰水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基德船长带着手下在河面上肆虐……
更倒霉了还在后头，彻底破坏了萨克森人的浮桥和渡船后，基德船长开始下令从后方炮击萨克森战阵……
要知道，战船上，可是有几门12磅重炮的，它们的射程，可以达到1500米那么远……
果然，很快，船上的火炮开始发威了……
船上的火炮，除了仅有的几门12磅炮，还有很多老旧的后装青铜炮——没办法，这三艘船都是小船，能装几门12磅炮已是极限，其他的，只能继续使用威力小的旧式“弗朗机炮”。
炮击开始后，萨克森军队阵型大乱，也使得萨克森军队士气大跌。要知道，被前后夹击的感觉，可是非常不好的。而且，那些在最后的士兵，基本都是征召兵，非常容易崩溃……
好在萨克森公爵及时派出骑士进行弹压，才使得最后面的5000征召兵没有崩溃。但是，一发炮弹，很凑巧地打破了战场平衡……
因为开炮时后坐力带来的船体晃动，所以，船载火炮的命中率是很低的。但是，也不排除一些运气因素……
比如这一次，一发12磅炮弹，就凑巧地飞过萨克森军队的头顶，正好击中了人群中间萨克森公爵站立的木制高台……
当然，萨克森公爵没有被打死。不过，却差点被吓死。因为高台倒塌，萨克森公爵在邓尼茨的搀扶下，吓得落荒而逃，向前面走去。
不过，因为高台倒塌，使得萨克森公爵插在高台上的作为帅旗的韦廷家族的大旗，也跟着倒了……
恰巧，马林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
他不是没看到萨克森公爵存活下来了，但是，他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想起了“淝水之战”里的朱序……
然后，他果断拿起土喇叭大喊：
“萨克森公爵中炮身亡啦！萨克森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