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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远光懒得理他，催他赶紧拆线。
高奇一边动手一边说：“要我说，对付她这种小朋友最容易了，你说什么她听什么，要是我出山，两天搞定，哪像你，花了两年时间……”
邵远光点点头，像是参悟到了什么：“难怪护士们说你是渣男，不得善终。”
高奇“切”了一声：“她们得不到，当然说酸话……”
高奇帮邵远光拆了线，又七扯八扯地跟他说了不少荤话，临了还说：“她上你下，这体位估计有点难度，要不你再忍一忍？”
邵远光白了他一眼，扔了袋机场买来的巧克力给他：“哄你的护士去吧。”
…
过了元旦，学校开始迎接期末考试。邵远光抽空回了趟院里，尽快将手头的事情了结，好准备再度远赴美国。
去院办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邵远光看见曹枫在门外探头探脑。他远远叫了他一声，曹枫猛然回头，身体僵了一下。
“邵老师……”曹枫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邵远光看着他，心情有点复杂，开了门，扬起下巴指了指屋里：“进去说。”
曹枫点点头，跟着邵远光进了办公室。
邵远光桌上放了几摞论文，是实验心理学课程交上来的课程作业。邵远光看了一眼，随口问曹枫：“有什么事？”
他说完，曹枫便将一份报告交到他面前，低头说：“邵老师，这是我的选题计划。”
邵远光瞥了一眼题目，是他最近主持课题中的一个关键部分。之前他曾和曹枫谈过，这个选题是一个基础性的问题，对扎实根基很有帮助，因此希望曹枫能沿着做下去。但曹枫对他心存芥蒂，一直听不进去他的话，阳奉阴违一般地拖延着。
邵远光看着题目，问他：“怎么想通的？”
曹枫没抬头，言顾左右：“前几天桐桐给我打了个电话，她把我骂了一顿。”曹枫说着挠了一下头，“我知道我错了，之前的事情……”曹枫说着也觉得不好意思，撇去经过不说，只抱歉道，“对不起，邵老师。”
邵远光自然不知道白疏桐怎么骂的曹枫，也没料到一向乖巧的她还能把一个大男生骂得如此沮丧。他莫名想起前几天高奇的叮嘱：“你可别小看江城女生……千万别惹她们，发起飙来有你受的。”
邵远光想想不寒而栗。
曹枫还在低头，邵远光没理会他的道歉，只说：“这个题目你想好了再做，越是基础的命题，越是有困难。我不希望你做到后边，回过头骂我。”
曹枫忙说：“不会的。”他顿了一下，又说，“当初选您当导师，就是对您的研究方向感兴趣。”
他说的真诚，邵远光也能感受到，但还是笑了一下，开了个玩笑：“不是因为小白吗？”
曹枫愣了一下，抬头看他。邵远光也笑了笑，轻松化解了尴尬。
曹枫年轻、莽撞，但也热情、执着。他所做的一切，以爱为名，虽然自私，但也不是不能理解。邵远光愿意理解他的行为，也能够原谅他的过失，更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博士生，而希望对他有所偏爱。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学者，以后做事少一些鲁莽。”
曹枫点头，虚心受教。
…
等忙完了期末的琐事，院里又交来一向会议组织的工作。邵远光想要推脱，但苦于没有借口，便只好和院长商量，以此换来夏季的学术长假。
会议的组织工作战线很长，中间夹着一个春节。邵志卿春节值班，邀邵远光留在身边一起过年。邵远光思虑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父子两人很久没有一起过年了，即使是在医院，也是鲜少有过的回忆。
春节的时候，江城下了小雪，飘飘洒洒，落地即化。
邵远光想起了元旦时宾州的雪，便给白疏桐打了个视频电话。
两人这些天总是这样联系，白疏桐接通了电话，支着下巴看着频幕上的邵远光，闷闷不乐：“谁说拆个线就能回来的？骗子。”
白疏桐给他下了定论，邵远光笑笑：“期末事情多，耽搁了。等过了春节，忙完会议的事情，我就去找你。”
白疏桐知道邵远光工作忙，也知道他和父亲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留下过年也是应该的。她便表示理解，还说：“那帮我向邵医生问好！说我很谢谢他。”
邵远光听了出了端倪，皱眉问道：“谢他？你和他很熟吗？”
白疏桐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捂住嘴，另一手在摄像头前边频频摆着。
邵远光看着笑笑：“从实招来，不要逼我对你测谎。”
“我招，我招。”白疏桐急忙求饶，把怎么和邵志卿密谋，假装生病，诓邵远光去医院的事情都招得一干二净。
白疏桐就这么把邵志卿卖了，邵远光觉得她太没骨气了，但这也正应了高奇那句话，“对付她这种小朋友最容易了”。
邵远光逗她，故意板起脸：“所以我那次累死累活地送你去医院、帮你按摩、陪你过夜，其实都是你们俩密谋的？”
白疏桐吐了吐舌头：“邵医生是主谋，我只是从犯……”她说到最后也没了底气，那件事明明是她一手策划，邵志卿一直都在帮她圆谎。
如果不是隔着屏幕，邵远光很想把白疏桐按在怀里。他看着她，突然发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白疏桐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忆，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俏皮地说：“保密！”
邵远光正要追问，白疏桐赶在他说话前挂断了视频。
邵远光无奈摇头，刚刚关闭手机屏幕，一条信息就蹦了出来。
“邵老师，春节快乐！（*￣3）（e￣*）”
邵远光没见过这种符号，看着觉得形象，不由笑了起来。上升到理论层面，深挖潜意识，这丫头在向他传递一种性｜暗示。
…
回到值班室，值班医生们开始吃年夜饭，几个人围着个电火锅在涮肉。
邵远光进去的时候，高奇正在高谈阔论，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周围的医生连连发笑。
看见邵远光进来，有医生对着他笑：“邵老师，可以啊！深藏不露！”
“什么叫虎父无犬子！”有人不忘趁机拍一拍邵志卿的马屁，说着还问他，“邵院，你说是吧？”
高奇听了咳了一声：“你们少在这儿溜须拍马了，要我说他就是老牛吃嫩草。”高奇说着一拍大腿，“我都替那个小竹马感觉怨，好好的小女友，一转眼就变成师母了！”
高奇话音一落，又是一阵笑声。
邵远光无奈摇头，嘈杂的笑声中，唯有邵志卿冷静问他：“你没有难为你那个学生吧？”
邵远光看了眼父亲，笑了笑，摇头道：“放心，不会的。”
…
春节过后，开了学，邵远光的事情接连不断，有时周末都要搭进去。不过纵然如此，他几乎每晚都会给白疏桐打个电话，或者视频一会儿，好像这样晚上才能睡得安稳。
周末学术会议的前一天，邵远光改签好了去美国的机票，拨通视频，打给白疏桐。
白疏桐接了电话便是唉声叹气，“邵老师，你说我这样，跟没有男朋友有什么区别啊？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你知不知道异地恋很辛苦？昨天我看了篇文献，听说异地恋的分手概率很高的……”
白疏桐沮丧着脸把昨天看的文献内容复述了一遍，并危言耸听道：“异地恋可能会导致信心不足、缺乏安全感，还是引起各种心理疾病的潜在因素。”
邵远光听着她的review，笑了笑，问她：“斯滕伯格的三角爱情理论，你听说过吗？”
白疏桐想了想，点点头。
爱情分为三种，以性为呼唤的激｜情之爱、以友谊为基础的的亲密之爱，以及以责任为支撑的承诺之爱。
“兼具三种的叫做完美之爱。”
邵远光的嗓音低沉，温润，白疏桐听着觉得耳朵里过了电。亲密他们是有的，承诺现在还在力行，只是激情……
白疏桐想着搓了搓脸颊，觉得有点烫，小声嘀咕了一句：“异地恋肯定很难达到完美之爱……”
邵远光像是听见了，笑了笑：“异地恋可以帮我们考验亲密，检验承诺……”他顿了一下，才说，“激发激情。”
白疏桐觉得他是强词夺理，但又不敢质疑他的学术权威，撇了撇嘴不说话。这时，她那边传来了门铃声。
白疏桐去开门，回来后，邵远光问她：“谁啊？”
“曹枫啊。”白疏桐笑笑，不打算继续解释，心想，不是要检验承诺吗？
邵远光微微皱眉，问她：“他怎么又来了？”
连续几天，曹枫都在这个时间跑来，邵远光早有不满，忍了几天没有说出口。
“他来做饭，他家厨房坏了。”白疏桐也不多解释，看着邵远光眨眼。
前天是浴室堵了，昨天是家里断网了，今天又是厨房坏了，保不齐明天会是卧室进不去了！
邵远光沉了口气，压抑着醋意，说了两句便挂断了视频。
视频断了，他转而拿起手机打了曹枫的电话。
曹枫那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青菜下锅声音。邵远光问他：“开题报告的初稿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曹枫急忙关了火，“呵呵”傻笑：“那个……昨天我家断网了，还没写完……”
“你还想毕业吗？”邵远光冷声问他。
“邵老师……您这话说的，我当然想毕业……”
邵远光抬了一下眉梢，嘴角勾了一下，但声音听着依旧是严厉的：“那还不快写？我明早起来要在邮箱里看到你的初稿。”
“啊……”曹枫沮丧地嚎了一声，但也只能遵命。
他挂了电话，冲白疏桐喊了一句：“厨房我不用了，走了！”
白疏桐听了觉得奇怪，从卧室里出来时，曹枫早已跑得没影了。
☆、第57章 何以解忧（5）
周末两天的学术会议，邵远光忙得精疲力竭。好不容易送走了几位主旨演讲嘉宾，晚上终于得空给白疏桐打个视频电话。
白疏桐这些天忙着写论文。她之前提的那个研究想法david倒是很感兴趣，鼓励她通过实验验证出来机制。白疏桐前几天在学校里组织了实验，刚刚收回数据，准备着手成文。
邵远光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对着电脑苦思冥想，接通视频，眉心还拧在一起没有舒展开。
“论文写不下去了？”邵远光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疏桐撅撅嘴：“邵老师，你快来救救我吧……”
邵远光也是从她那个时候过来的，自然之道如何度过难关，便指导她：“先理理思路，想清楚了再动笔。多和david交流，他经验丰富，有很多好的想法。”
白疏桐叹了口气，赌气一样：“就知道你靠不住，早知道就不上你的贼船了。”
她那时真是鬼迷心窍，不知怎么就着了邵远光的道，一门心思跑出来读博士，连那么难考的托福都被她考过了。要是早知道他也有心，也喜欢她，白疏桐一定不费那个事。
邵远光听了笑笑：“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他总能一下子猜中她的心思，只是他这么好的本领没用到正道上。白疏桐小声嘀咕：“我得到什么了？”
每天也就得到了几个视频电话，对着屏幕，看得着，摸不着，更吃不到！还攒了一脸辐射，里外她都很吃亏！邵远光要有心，就该好好想一下她到底要什么！
白疏桐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写了什么。邵远光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刚想把自己的行程告诉她，白疏桐那边就响起了门铃声。
她打断邵远光的话：“我去开门。”
邵远光叹了口气，坐在电脑前静静等她。他听到那边的动静，突然觉得自己是白疏桐金屋藏娇藏起来的人，他每天只能通过这个小小的窗口看到她卧室墙壁上的油画，通过声音和动静，揣测着她那边发生的点点滴滴。
卧室外边传来了开门声，然后是说话声。邵远光一听，发现是中文，再仔细听了一下，是个男声。
曹枫……
这死孩子阴魂不散的，每天都在他们两个打电话的时候过来捣乱，不知道是有心的还是故意的！
邵远光正盘算着找个什么办法支走曹枫，白疏桐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什么，随手放到了一边的桌上。
“谁啊？”邵远光套她的话。
白疏桐倒是挺大方，“还能有谁，你那个情敌学生呗。”她说着，嘻嘻一笑，“邵老师，你心也够大的，把你情敌放在我身边，不怕啊？”
邵远光知道她在挑逗自己，不上当：“只要他还想毕业，我就不怕。”
白疏桐笑笑：“滥用职权。”
“他怎么又跑来了？”邵远光言归正传。
“给我送吃的来了。”白疏桐恹恹拿起笔，在手边的文献上写写画画。
“送吃的？他兼职快递？”
“当然不是……”白疏桐不好意思说，低头道，“我……有点不舒服，让他帮我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带过来。”
邵远光听了，觉得这还差不多，有点学生孝敬师母的感觉。
“不舒服……”邵远光想说什么，想了想，挑唇笑了一下，改口道，“多喝水。”
白疏桐瞪了他一眼，心里不满，觉得被敷衍了，但嘴上还是说：“知道了！”
邵远光笑着挂了电话，开始收拾行李。
…
江城飞平江，再飞美国，到宾州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了。
邵远光出了机场拦了出租车，报了白疏桐家的地址，入了小城的地界，邵远光这才掏出手机给她拨了个电话。
白疏桐接起电话，声音蔫蔫的，“邵老师，今天不和你说了……”
邵远光听着觉得不对劲，问她：“论文写不出来？”
“不是……”白疏桐叹了口气，“我肚子疼……”
“阑尾？”邵远光一惊。
“阑尾都切了，怎么还会疼……”
白疏桐说话的时候，出租车正好到了目的地。邵远光举着手机付了钱，从车上拿下了行李。
他把手机夹在耳朵了肩膀之间，问白疏桐：“那怎么回事？”
白疏桐不好意思说，干脆撒娇道，“哎呀……没什么……我就是想，现在要是能见到你，说不准就不疼了。”
邵远光听了笑了起来。
白疏桐不明所以，正准备抱怨他没良心，便听邵远光说：“开门。”
白疏桐愣了一下，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将信将疑走到门口。她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屋外真的站了个人。她不可思议，开开门，邵远光一手扶着箱子，一手撑在门框上，样子潇洒。
白疏桐看了捂嘴：“你……”
邵远光挑挑眉，冷静地说了句：“surprise！”
白疏桐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
她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没想到邵远光会给她这样的惊喜。心里想念的人，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活生生地给了一个拥抱，这种激动难以平复。
邵远光笑着抱住她，反手拉了箱子进屋。
“告诉你你不就没心思看书了？”邵远光说着，轻叩白疏桐的脑门，“而且惊喜有助于你的大脑释放多巴胺，协助产生激情之爱。”
他说什么都喜欢上纲上线，不过白疏桐觉得挺有意思。
“你刚才说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邵远光想起了什么，打量了一下白疏桐，没看出她有什么问题。
“呃……”白疏桐苦笑了一下，“激情之爱可能……泡汤了……”
邵远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才回过神。
来的真是不算巧……
…
白疏桐不方便沾冷水，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邵远光听她的指挥动手做饭，一会儿跑过来问她一声：“土豆切丝还是切块？”等回到厨房忙了一阵子，又跑出来问，“盐要放几勺？”
白疏桐啃着苹果，指手画脚的，邵远光竟没有一点怨言。白疏桐突然觉得自己很威风！
饭菜做好，上了桌，味道凑合，就是卖相不好，土豆丝不像土豆丝，更像土豆条。
白疏桐勉为其难吃了一口，面露嫌弃的神色。
邵远光摘了围裙，摸她的头：“凑合吃吧。”他说完，回到厨房。
刚才做饭的时候，邵远光看到了一包红糖。他给白疏桐冲了一点，端给她：“喝了。”
白疏桐笑笑：“你还挺懂的。照顾过不少女生吧？”
邵远光微笑不语，低头吃菜。
“邵老师，你这次还住学校的公寓吗？”白疏桐吃饭的间隙问他。
“不住那儿。”邵远光说得自若，“我没预定宾馆。”
“啊……”白疏桐停下了筷子。
邵远光抬头看她，笑道：“我坐了二十多小时的飞机过来看你，你不会不收留我的。”
“我……”白疏桐语噎，他都说不会了，她还能说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话，“我不会……”
“那就好。”邵远光继续吃饭。
白疏桐不安心，看着他，又问：“那你要住多久？”
邵远光想了想：“住不了太久，院里还有事情，大概三四天。”
三四天……
白疏桐算了算，确实不太久……简直太短了！
她“啊……”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邵远光逗她，给她加了一筷子青菜：“别失望，以后机会还很多。”
白疏桐没听懂，歪着脑袋问他：“什么机会？”
邵远光笑而不语。白疏桐想明白了，在桌下伸脚踩他，“你怎么那么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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