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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容紧紧的盯着她。目光赤果。叫顾清颜浑身不舒坦,摸着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没有脏东西吧?”
安容朝她走过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道,“这是你要的祛疤良药,你能告诉它叫什么吗?”
顾清颜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个精致的胭脂盒,面上一喜。
可是打开一看,那一坨黑色,黑的惊心动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祛疤良药她见过不少,可还没有哪个是这样的。
她哪知道这个叫什么,宫里进贡的良药,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玲珑剔透,芳香四溢,便是误食了些也不会送命。
黑乎乎的药,她只听说过一个。
“这不会是狗皮膏药吧?”顾清颜扭眉,眸底闪过一抹不虞之色,这是成心耍她玩吗?
这样的药当作贡品送到太后跟前,还抹在身上,可能吗?
安容赫然一笑,“之前我还不敢怀疑,纵然你性情大变,记性错失,你还是原来的你,没想到一个从来不会跳惊鸿舞的清颜竟然舞艺超群,弋阳说你脱口一声‘诛九族’,丫鬟说你自称是公主,我只当你是得了妄想症,没想到得妄想症的那个是我!”
顾清颜脸色大变,以前她渴望别人相信她真是公主,可现在被认出来,她却心慌了。
“你乱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慌乱道。
安容静静的看着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陌生的表情,心中荒凉,她重生一世,为何人事不再。
“你何必跟我装傻,朝倾公主?”安容笑的冷沉。
顾清颜,应该说朝倾公主猛然抬头,看着安容的眼神带着恐惧,半晌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知道,你……。”
“我怎么知道?”安容眼敛轻低,浑身冒着股苦涩,“朝倾公主,北越慧后所出,太子胞妹,极尽宠溺,性情嚣张跋扈,擅长舞蹈,尤其擅长《惊鸿舞》,世上无人可出其右,钦慕异性墨王世子上官昊,一个月前,求皇上赐婚。”
前世,朝倾公主被拒婚,曾绝食抗议,后北越有意和大周联姻,朝倾公主主动提出和亲大周,墨王世子上官昊护送。
实则一路上都在算计怎么将生米煮成熟饭。
萧湛负责迎接和亲队伍,将队伍一路都打探的清清楚楚,雪巧管不住嘴,当成笑话说与她们听,还戏言不知道哪位皇子会那么倒霉娶了她。
为什么就这样一位公主,居然会成了这一世的清颜。
原本的清颜去了哪里?
“清颜在哪里?”
安容努力让自己镇定。
她觉得恐怖,一个人竟然可以霸占另外一个人的身躯,而且还是原该在千里之外的人!
朝倾公主同样觉得恐惧,紧紧的盯着安容。
第一百二十章出事
一个闺阁女儿既然将她的一切打听的清清楚楚,只有对原本的顾清颜极其熟悉的人,才能发觉她变了,就连顾宛颜也只怀疑她之前是在藏拙!
可是为什么顾清颜的记忆中之前从来没有过她?
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重生。
朝倾公主深呼吸,神情恢复从容淡定。
就算被认出来了又如何,她还能杀了她不成,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说出去,谁会信?
连太医都说她是因为摔跤撞了脑袋,得的是臆想症,况且她有顾清颜的记忆,蒙混过关完全可能,倒是她,莫名其妙的对自己那么好,顾家人都在怀疑她有不轨企图。
至于真的顾清颜哪去了?天知道!
“你别问我顾清颜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绝食饿晕了,醒来就在大周了,还成了一个人人都能欺负的小官之女!”朝倾公主冷声道,声音带着惆怅和愤恨。
安容怔怔的看着朝倾公主,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想着她做的那些事,心中就愤岔不已,“我知道你是朝倾公主,但是你顶着的是清颜的身体,我不希望她回来的那一天,已经恶名昭彰!”
安容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却在打鼓,清颜真的还有回来的一天吗?
朝倾公主勾唇一笑,不再故作温婉,笑的骄纵,“我不管这身体是谁的,现在都是我的,我只是我!她害的我突然出现在这里,若不是这身体现在是我的,我都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若不是身份不够,需要她随时搭救,她早杀人灭口了。
说完,朝倾公主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后。发觉手里还拿着锦盒,想也不想就丢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安容一直看着她走远,看着自己辛苦调制的药膏被丢在地上。嘴角划过苦涩笑意。
那是她两世调制的第一盒药膏,别人不珍惜,但是她舍不得被人糟蹋。
安容迈步走过去。
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芍药的唤声,带着急切和焦灼,“姑娘。不好了。世子爷出事了!”
脚步蓦然顿住,安容伸手抹掉不知道何时滑落的泪珠,问道。“好好地,我大哥能出什么事?”
芍药呆呆的看着安容,姑娘怎么哭了,眼睛都有些红了,不敢问的她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大姑娘来说。世子爷在山上摔跤了,摔断了胳膊。”
安容脸色一变,手里拿着的绣帕悄无声息的掉落。
毫无察觉的安容,提起裙摆就跑开了。
芍药倒是想去捡,可是凑巧来了一阵讨人厌的风,将丝帕吹远。掉进了湖中。
芍药撇了撇嘴。追着安容离开。
两人走后,暗处走出来一身雪青色绣着木槿花的锦袍。伸手将地上的锦盒捡起来。
深邃的目光落到波光嶙峋的湖面上。
一朵兰花在水中绽放。
安容跑的很快,心里有些急慌,大哥怎么会摔断胳膊,前世大哥过世之前,一直安然无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在之前她坐的位置上,安容见到了沈安芸。
乍一看,安容有些惊艳。
今日的沈安芸穿着一身樱草色缕金雨花锦袖衣,头上戴着的正是那日在玉锦阁拍下来的头饰,明眸善睐,巧笑嫣然。
一旁坐着的沈安玉,脸色青黑,手里的绣帕皱褶,显然被折腾了许久。
对于大家的反应,沈安芸心情很好,嘴角上弧,娇羞道,“别这么看着我,我都恨不得把头饰摘下来才好了,这可是我的陪嫁,我这会儿戴了,就不是新的了。”
沈安姒坐在一旁冷笑,鬼才信她的话!
大哥就算摔了,不小心把胳膊摔断了,也有丫鬟小厮来禀告,需要她一个待嫁的女儿出来传话吗?
还凑巧的碰到她在屋子里试戴头饰,听到大哥受伤的消息,赶紧去安慰老太太,又怕四妹妹心急莽撞,所以亲自跑一趟。
说白了,不就是想来参加梅花宴么,寻什么借口!
还出现的这么突然,一个庶出的女儿竟然穿的比嫡女还要尊贵,甚至超过了郡主了!
安容才不管沈安芸打扮的有多惊艳,她只想知道她大哥到底伤的如何!
沈安芸抿着唇瓣道,“大哥伤的如何,我也不清楚,听小厮来报,好像很严重,我怕你等不及去探望大哥,把你的衣裳都带来了,都在马车里搁着呢。”
安容转身便走。
沈安姒则冷笑,“大姐姐准备的真是周到,大哥就算摔了,能有多严重,需要四妹妹等不及了去琼山书院?我看你是成心的想支开她吧,这位置可都固定的,四妹妹在,可就没你待的地方了,你……。”
沈安芸眼神微冷,随即又笑了,“三妹妹,你以为我巴巴的跑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四妹妹大哥受伤了吗,我可是为了你来的。”
沈安姒微微一鄂,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就听沈安芸笑道,“六妹妹早上还好好的,安然无恙,你去了之后,她就呕吐腹泻。”
“丫鬟告诉老太太是你送了六妹妹一盆玉玲珑,还把玉玲珑的花汁涂在了六妹妹喝的茶杯上,让她中了毒,大夫查证属实,我可是好心好意跑来告诉你这事,让你想好对策,你好像不怎么领我的情?”
见沈安姒脸色越来越难看,沈安芸笑的更温婉,“老太太已经气的摔了两套心爱的茶盏了。”
若不是不小心溅了茶水,她也不会换了衣裳来。
今儿,真是老天助她。
沈安姒坐在那里,心乱如麻,怎么会被人知道,她一直看着四妹妹,她根本没机会告密,肯定,肯定是她在求四妹妹的时候。被丫鬟听见了!
沈安姒觉得背脊都在发凉,老太太不会饶了她的,她该怎么办?
抬眸。见沈安芸幸灾乐祸的眼神,沈安姒气的心口疼,压低声音冷笑道,“大姐姐,你也别笑话我,今儿五妹妹可是整治了周姑娘一顿。知道是侯府有人写信告密。你说若是她知道告密的人是你,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好过我么?”
老太太宅心仁厚,就算对她失望。罚她也不过是禁足抄女诫,可是大夫人心狠手辣,她能不能保住一条命都尚未可知,有什么立场可笑话她的?
沈安芸的脸阴沉如霜。
安容和清和郡主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忙离开。
等上了马车,安容见到了沈安芸准备的所谓的衣裳,竟然只是一套小厮衣裳。
安容没有犹豫。拿起来就要换上,却听到有唤声,“四妹妹?”
安容掀开车帘,便见到戴着面具的沈安闵,不由得纳闷,“二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沈安闵担忧道。“安芸告诉我大哥受伤了,你要独自去琼山书院。她不放心,我陪你一块儿去,我许久没见过大哥,想他了,你也别太担心,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安容心里乱着呢,担心沈安北伤的太重,也就没拒绝了,点点头。
马车朝远处疾驰而去。
远处,一匹油光锃亮的马悠哉的甩着马尾,马背上坐着个男子,一身雪青色,包括面具都是雪青色的。
他从怀里掏出那只木手镯,又看了看奔走的马车。
完美的唇瓣勾起一抹无奈轻笑。
太夫人的手镯果真难送出去,总会莫名出现各种意外。
马车在琼山书院前停下,奢华的马车里走出来一个模样俏丽的小厮和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
这一对金童玉女,自然是安容和芍药。
跟在沈安闵身后走向书院大门。
守门小厮听说是沈二少爷来了,还是来看望不小心摔断胳膊的沈安北的,一脸欢迎的笑意,只是笑容中带着些纳闷,“谁说武安侯世子摔断胳膊了?”
“那我大……,”安容脱口问道,芍药拽了她袖子一下,安容反应过来,脸颊发热道,“那我家世子爷伤的如何?”
小厮笑道,“武安侯世子伤的不重,就是蹭破了些皮,伤的重的定南伯嫡子,是他摔断了胳膊,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安容跳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
大哥没事就好。
芍药则叽里咕噜把乱传话的小厮一顿臭骂,连事情都没弄清就胡乱说,这不是白白害人担心吗!
一路七拐八拐的,安容总算见到了沈安北他们的宿舍,环境清幽雅致,不比府里差。
沈安闵羡慕的看着,琼山书院果然是大周最好的书院,连住的地方都比他之前的书院清幽百倍。
不过,沈安北不在自己的屋内,而在隔壁屋子里。
老远就听到定南伯世子嚎叫声,“疼,疼,轻点儿,轻点儿,胳膊要断了。”
“胳膊已经断了,”董峰打击道。
小厮敲了敲门,等里面传来说话声,才把门推开。
沈安北望过来,就见到沈安闵迈步进去。
沈安北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喜道,“二弟,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走过来要熊抱一下,就见到沈安闵身后还站着个小厮,一脸气愤的看着他。
沈安北呐呐的看着安容,“你怎么也来了?”
董峰走过来,也瞧见了安容,顿时张大了嘴巴,赶紧侧过身子,把发髻整理一下,碰到额头上的伤,疼的他直呲牙。
沈安北脸上也是擦伤,安容见了就来气,“大哥,你怎么会摔跤?”
第一百二十一章伺候
此时,屋子里除了大夫已经没别人了,其余的人都知道安容是女儿身的事,也就无需隐瞒了。
沈安北讪然,董峰则指责小榻上疼的呲牙咧嘴的赵尧道,“罪魁祸首是他,明知道寒冬路滑,还不要命的跑,结果从山上滚了下来,我和你大哥是为了救他才擦伤的。”
安容没听明白,怎么会从山上跑?
沈安北解释道,“书院出了新的规定,所有学子要自己下山挑水回书院用,一来锻炼身体,二来体验下生活不易,我们一群学子商议,由两个宿舍四个人负责一天,轮流挑水,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轮到我们,我们赶着去长公主府参加梅花宴,赵尧就提议去后山挑水,后山有座瀑布,虽然路是险峻了些,可是近不少……。”
这么多学子一天的用水是四大缸,他们天不亮就起床了,最后一趟的时候,心急如焚,赵尧就开始跑,谁想脚下一滑就摔了,他们赶紧去救他,不然一路碰撞,还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子,然后就擦伤了。
脸受伤了,赵尧又摔断了胳膊,他们就没有去参加梅花宴了,只是没想到小厮去定南伯府禀告,顺带还去了武安侯府告知他也受伤了。
还连累安容丢了梅花宴跑来。
安容见沈安北的脸,擦伤的部分有些严重,要是处理不好肯定会留疤,安容掏了掏衣袖,顿时眉头皱紧。
方才急着来,舒痕膏没来得及捡起来,不过一想到沈安北伤的是脸,自己那黑乎乎的药膏,已经两次被鄙视成狗皮膏药了,估计给了,大哥也不会用。
“等过几日。我调制好舒痕膏,让七福送来给你,那个用了不会留疤。”安容道。
沈安北点点头,又抬头看着安容,“你还会调制药膏?”
“我怎么就不能?”安容闷气道。
她被鄙视够了。
沈安北哑然。
董峰捂着半边脸,道,“沈小妹,我也求一份。”
“还有我。还有我。呲,”赵尧叫道。
沈安北回头瞪着他,“你安生点儿。回头胳膊错位了,看你怎么办。”
赵尧苦着张脸,见安容望过来,脸颊微红,他的形象啊。
安容盯着沈安北的脸,沈安北抬手去遮,可是安容注意到他抬手时。额头皱了一下,安容脸色一变,“大哥,你胳膊怎么了?”
“没事,就是砸了一下,”沈安北摇头道。怕安容担心。他还动了一下,结果一动。疼的他额头直冒汗。
沈安闵忙扶着他坐下,安容拉起他的袖子,胳膊红肿一片,安容气的直用手去戳。
让你忍,让你能忍。
董峰吓的连连往后退,沈四姑娘好狠的心啊,都那么疼了,还那么用力戳。
安容气啊,沈安北这是伤了韧带。
大夫过来帮着处理伤,叮嘱沈安北小心养着,别用力。
才叮嘱完,门口就走进来四个学子,面带讥诮,“投机取巧准没好事,虽然你们都受伤了,可是那水缸还有一大半空着呢,规矩既然定下了,就不能废。”
沈安北气的脸色铁青。
一旁的另外一个学子则笑看着沈安北,“今儿是张苍和董峰他们挑水的日子,明儿可就轮到你了,你这韧带拉伤了,几人又都伤着,明儿的水谁挑?”
董峰气煞了,怒道,“不就是脸受了些伤,安北兄的那份我挑!”
沈安闵也气的不行,这些人怎么铁石心肠,没见到他大哥都韧带拉伤,还同窗好友呢,果然在哪里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敌人,显然这些人平常没少和大哥作对。
“大哥,你的水,我帮你挑,”沈安闵咬牙道。
那四人望着沈安闵,眉头挑了挑,“沈安北,你弟弟真多,一有问题,就有弟弟来帮你,这又是你哪位弟弟啊?叫人好生羡慕。”
嘴上说着,几人把路让开,沈安闵去拿了水桶,要和董峰去挑水。
可是很快,就传来董峰的愤怒声,“明明已经挑满三大缸了,怎么空了!”
那学子过去看了两眼,鄙夷道,“你没瞧见水缸底下有个破洞啊,这样可是没法装满四缸水的,怎么装满,是你们的事。”
董峰气的拳头握紧。
赵尧更气,“要是今儿装不满四缸水,这一个月的水都要我们挑了。”
芍药扭眉看着他,不懂琼山书院的怪教学办法,就算要锻炼身体,可以骑马射箭啊,怎么挑水了,那是小厮的活,“不怕,可以多请几个小厮挑水来书院,不会没水用的。”
赵尧无语,要是能让小厮挑,他们傻啊自己来。
安容站在回廊上,看着四下好多学子围观,就是没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可见大哥他们被孤立了。
或者说,他们也希望有人能挑一个月的水。
安容走到沈安闵身侧,把他拉进了卧室,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两句,沈安闵眼前一亮。
“能行吗?”沈安闵怀疑的看着安容。
安容点点头,心底有些打鼓,但还是一脸自信满满,“相信我,书上写过,用这样的办法从高山引水可做灌溉之用。”
沈安闵有些激动,一定要震住他们!
安容呲牙道,“这是个好机会,你一定想办法留在琼山书院,就说你见不得有人欺负大哥,改了主意。”
说着,安容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沈安闵顿时豪气冲天,让你们见识下“沈二少爷”的豪迈和智慧!
沈安闵迈步出去,对着书院的小厮道,“书院每日要从山下挑水着实麻烦,我有办法将水引进书院里来,你拿了银票去,尽快找齐人手,弄几百根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