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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闵满脸尴尬,眼神飘忽躲闪,以前读书少,也没觉得什么啊,只是没想到四妹妹会这么的博学上进,让做哥哥的羞愧难当。
再说了,其实被人称赞的感觉真是不错,他不能堕了“沈二少爷”的威名。
安容肯定没有想到,当初小七一个乌龙,让她误以为周太傅闲的发慌送她画作,女扮男装去讨要,成就了“沈二少爷”之名。
更没想到,前世碌碌无为的沈二少爷尝到了盛名之下的舒畅,从此奋发向上,不遗余地的维护和发扬她创造的“沈二少爷”豪爽大方,诗才双绝,机智勇敢的形象。
再说,沈三老爷回来后,对以前一直不大满意的儿子大为改观,和沈三太太极力支持沈二少爷,据说他每个月的月钱就达四百两之多,用来结交好友,帮助别人……
从此,沈家多了一个仗义疏财,豪爽大方的沈二少爷。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毕竟这个将来的沈二少爷,这会儿正一脸苦色呢,偷偷的给安容使眼色,把她叫到一旁去。
老太太和武安侯以为沈安闵在借书或是叫安容教他怎么做“沈二少爷”,直笑不语。
谁能想到沈安闵一脸愁容的对安容道,“今儿一大清早,我就派了六个小厮去归龙山找木镯,下人差不多翻遍半座山,也没瞧见什么木镯,那是荀大哥的祖传之物,现在寻不见了怎么办?”
他一想到,在荀止面前夸下海口,今儿找到了就给他送去,他就犯愁。
“沈二少爷”交到他手里不到两天,就要背负言而无信之名了么?
安容脸涨成紫红色,又有想剁手的冲动了,只能故作镇定道,“许是他骗我们的,哪有什么人用木镯做祖传之物,这事你别管了,你安心读书,书都在玲珑阁,你自己去拿,看完一本,你就给大哥送一本去。”
连沈安闵都读那么多书了,大哥一向以“大哥就是要树立榜样”自居,肯定会不落人后的。
“那木镯怎么办?荀大哥救了你,不会无缘无故的骗人的,肯定有木镯,”沈安闵不赞同安容把人往坏处想。
安容心中憋屈,木镯这会儿在我手腕上呢,取不下来怎么还,难道真要剁手?她可舍不得。
安容见他纠结不已,推攘他道,“放心吧,他救了我一命,我肯定会帮他找到手镯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沈安闵嘴角猛抽,这话好打击人。
可是他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沈二少爷”办砸过一件事么?没有。
沈安闵一脸纠结的去玲珑苑挑书,看着满满书柜的书,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他应该说明年秋天才入学的……
而安容,则在暖阁坐着,品尝着老太太让红袖给她泡的茶,峒山云雾。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芍药跟在一旁,耳朵竖的高高的,听着正堂的动静,给安容招手,“姑娘,东平侯夫人到了。”
安容忙放下茶盏,走过去和芍药贴着墙,偷听。
偷听这样的事虽然不合规矩,不过安容她们以前也没少做,丫鬟们早见过不怪了。
正堂内,东平侯夫人迈步进来,给老太太行礼,又见过武安侯。
老太太请东平侯夫人落座,吩咐丫鬟上茶。
东平侯夫人也没心思夸赞茶有多好,苦笑道,“老太太,您这会儿就是给我喝金片,我也觉察不到滋味儿,我跟您老实说吧,犬子早有婚约在身,偏昨儿出了那样的纰漏,我知道府上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我是不想委屈了府上大姑娘,可是婚约在身,我也商议了,看能不能给府上姑娘一个平妻的身份,亲家不同意,您看?”
安容趴在墙上,嘴角缓缓勾起。
什么婚约在身,前世沈安芸算计亲事时,距离现在才多久,就定亲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这门亲事定了许久了,把人家姑娘都给耽搁了,东平侯府不可能做出退婚的事,平妻人家也不同意,只能委屈府上姑娘做妾了。
说白了,东平侯夫人这是先发制人,先送上里子面子,只是这里子面子她想送,送不起啊。
她懂事也看中沈安芸,但是凡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本来错就是府上姑娘先犯的,都快要出嫁了,还跑去参加什么梅花宴,还不顾礼节的给未婚夫送信,偏偏还送错了人!
她这样懂事,亲家不同意,已经够委屈的了,你要再强求个正妻或者平妻的身份,那就过分了。
安容偷偷走到门口,瞄了东平侯夫人一眼,果然不同凡响,前世把沈安芸整治的够听话,这手段,这心机,叫人心服口服。
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正妻没有,平妻也没有,只有一个贵妾的名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偏偏还说的委婉动人,老太太都不知道怎么辩驳了,人家已经努力了,不懂事的是亲家,其实亲家不同意也情有可原,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
可是侯府女儿给人做妾,说出去脸面无光啊,她宁愿沈安芸嫁给庶出的二少爷做嫡妻。
老太太想到沈安芸,想到自己的孙女儿,耍心机谋手段最后却成了一个妾,真是讥讽。
要是真是意外,老太太怎么也会争取的,可是老太太坦荡了一辈子,叫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做不出来。
可是侯府名声也要维护啊,老太太望着武安侯,让他拿主意。
武安侯也为难啊,自己的女儿做妾,虽然是庶出的,可是总不大好听。
但是做嫡妻,他也没想过,这太叫东平侯府为难了,至于平妻……人家不同意了。
还能怎么办,只能做妾了,总不能不嫁吧,“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只是不想委屈了她,我希望夫人能给我一句担保,将来安芸出嫁,虽为妾,但不去正室跟前立规矩,而且东平侯府要以平妻之礼下聘。”
也就是不用伺候正妻洗漱,用饭。
ps:终于有第一个和氏璧了,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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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难缠
宣平侯夫人扭了扭眉,这样一来,其实跟平妻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月钱少一些,伺候的人少一些,住的地方小一些。
可是她要是不答应,武安侯府该得寸进尺,有理由要求更多了,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宣平侯夫人想了想,便笑着应下了。
老太太让孙妈妈送宣平侯夫人出去,宣平侯夫人也没有觉得慢待了,人家侯府最近是风头正盛,也最是倒霉的时候,好事不断,坏事也不断。
偏好事都是男子,倒霉的全是女子,真是奇怪。
芍药听着,捂着咯咯笑,小声道,“大姑娘之前还不满意自己准备的陪嫁呢,那都是正妻才能用的,做妾,哪能用大红啊?”
安容扯了扯嘴角,无话可说。
沈安芸估计是算准了自己会做正妻吧,最差最差也有平妻,谁想到最后成了妾?
安容猜的不错,沈安芸是算准了,侯府会争取正妻之位,最差也会是平妻,谁想到最后竟然是妾。
沈安芸气的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全摔了。
一点儿都不心疼。
心疼什么呢,出嫁后,这些东西又带不走。
尤其是那大红嫁衣,昨晚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还点灯绣嫁衣,以为能穿着出嫁,结果最后是妾。
便是陪嫁堪比平妻又如何,以后大红色跟她无关了!
沈安芸气的用剪刀把嫁衣缴成碎片。
松鹤院,正屋。
侯爷以公务繁忙,去了外书房,老太太坐在那里,让夏荷帮着捏肩捶背,神情依然疲惫。
安容蹑手蹑脚的走近,给夏荷摆摆手。接替她的位置,帮老太太捏将起来。
没一会儿,老太太就睁眼了。笑道,“怎么忽然手艺就见长了,比以前捏的舒服。”
夏荷站在一旁捂嘴咯咯笑,“老太太,奴婢笨手笨脚,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就手艺见长了。是四姑娘在帮你捏肩。她最懂老太太您。”
老太太转身,就见到一脸笑容的安容,嗔了她一眼。“捏的祖母浑身都舒坦了,都跟谁学的?”
安容挨着老太太坐下,撒娇道,“跟夏荷姐姐学的,不过安容聪明,一会儿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她不可能告诉老太太,前世她为了讨好东钦侯夫人。帮她捏肩捶背,却被嫌弃笨手笨脚,特地学了怎么伺候人,想起前世,安容就鼻子泛酸,对于那些不爱自己的人。自己百般为之改变。而爱自己的,自己却骄纵蛮横。伤他们的心。
安容要继续帮老太太捏肩,老太太怕她累着了,不要。
安容一力坚持,老太太也就由着她了,不过却叮嘱夏荷好好学着。
安容苦笑,前世自己伺候东钦侯夫人那么久,她也没叫丫鬟学过一次。
正捏的老太太浑身舒畅,连皱紧的眉头都松开了,偏有丫鬟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焦灼道,“老太太,不好了,大姑娘听说要嫁给宣平侯世子做妾,要上吊自尽。”
老太太睁开眼睛,扫了丫鬟一眼,眸底冷沉,“从玉竹苑到松鹤院,跑过来也要半盏茶的功夫,这段时间都足够她上吊七八回了。”
小丫鬟怔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
孙妈妈也没有劝老太太别生气,别着急,这不明摆着的么,大姑娘不满意做妾,要以死相逼呢,这样的戏码,老太太这辈子不知道听说过见过多少了,她最烦的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老太太最近心情时好时坏,今儿心情稍微好点,那是瞧见二少爷奋进了,有了盼头。
大姑娘败坏侯府名声,老太太恼她还来不及呢,一点小伎俩,老太太根本就没心思陪她闹腾。
安容也没有说什么,继续捏肩捶背,不过孙妈妈还加了一句,“照看好大姑娘,若是大姑娘有什么闪失,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安容就陪着老太太闲聊,东拉西扯,只求老太太转了心思,别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担忧。
聊着聊着,安容话题一转,问老太太道,“祖母,大哥定亲了,未来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老太太睁开双眼,笑看着安容道,“你大哥是世子,将来要继承整个侯府,未来的侯夫人自然要容貌端庄,品性温婉良善,才情上佳。”
说着,老太太叹息一声,“祖母没料到府里会出这档子事,应该尽早让你大嫂过门的。”
孙妈妈端了糕点过来,笑道,“这不是世子爷还在书院求学吗,世子夫人娶回来,世子爷总不能三天两头回府吧,这不冷落了?不过几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老太太轻轻一笑,那点惋惜之情也就抛诸脑后了。
安容在走神,祖母挑选的大嫂自然不会有错,她把侯府看的比什么都重,估摸着也就她爹能跟侯府比上一比了,可是最后娶进门的大嫂品性之恶劣,安容想起来,都气的牙根痒痒。
安容收了手,挨着老太太坐下,道,“祖母,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明年大嫂就要嫁进咱们侯府,安容想给未来大嫂挑几件礼物,派人给她送去,也好叫未来大嫂觉察到咱们侯府的善意。”
老太太望着安容,安容巴巴的看着她,老太太正要点头呢。
好吧,又有那不长眼的丫鬟跑了进来。
安容气的心肝肉疼,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节骨眼上来,要是还上吊,直接敲晕了便是,非得来找祖母,祖母还能飞去救她不成!
可是丫鬟禀告的事,安容听得双眼喷火。
济民堂来了人,陪同一起来的,还有江二太太。
丫鬟感觉到老太太和安容的怒气,缩着脖子道,“江二太太说了,她面子里子都没了,这黑锅他们一家子背不起,今儿特地给大夫人送回来,老太太要是不让她进门,她就卸门口了。”
安容听得眉头皱紧,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呢,要是不许她进门,她就在侯府大门口吆喝,反正没面子,大家一起没。
她还真有脸了,安容真想叫住那出去禀告的丫鬟,就让她在门口喊,被偷窃受委屈的是她,她就是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老太太倒没安容这么气,而是看着安容,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是该给亲家送些礼物去。”
安容眉眼舒展,连连点头,和老太太约好时间,两天后,让人送去。
一盏茶饮尽,丫鬟才领着江二太太和济民堂管事的进来。
江二太太脸色憔悴,但是眼神犀利冷沉。
济民堂管事的,年纪约莫四十,姓李,模样倒是儒雅,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沉稳精明。
两人中规中矩的给老太太请了安,方才落座。
安容站在老太太身边,看着两人,嘴角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气定神闲,拨弄着茶盏盖,优雅十足的扫了两人一眼,啜了口茶,方才开口,“怎么不说话了,进了门就想起来里子面子了?”
安容抖肩膀。
江二太太一脸难看,站起身道,“老太太,我知道您不待见我,可是我今儿必须把事情弄清楚了,安容的秘方是我家老爷卖给济民堂的不错,这一点我承认。”
“可是秘方却不是我家老爷指使人进玲珑苑偷的,是府上大夫人,也就是我那好小姑,不要脸的偷了自己女儿的秘方,不敢卖,怕被人发现,交给了我们老爷。”
“是,我们老爷帮了忙,自然要拿些好处,可这黑锅总不能让我们老爷一个人背了吧?”
说着,江二太太眼圈泛红,“就因为这么点银子,我们老爷被皇上嫌弃,官降两级,还得面临济民堂巨额的赔偿,我大嫂是死活都不愿意从公中拿,我也是没办法,掏空了陪嫁,还差万两,这钱该府上大夫人出,我知道她被禁足,但是这钱必须得拿,还有我们老爷得损失!”
说到最后一句时,江二太太忽然凌厉了起来。
安容想到了那天宣旨时,看似柔弱,只有被大夫人欺负的份的江二太太,没想到也有胆量冲上去扇大夫人。
这份魄力,老实说,安容很喜欢。
江二太太说完,接着便是济民堂的李管事,他也站了起来道,“事情闹到今日地步,都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济民堂现在是名利尽毁,那些入股的纷纷要赔偿,我们东家现在是焦头烂额,如果建安伯府不依照合约赔偿,我们只能官衙见了。”
一旦闹上官衙,那建安伯府和武安侯府名声可就臭到底了,兄妹合谋偷窃女儿侄女的秘方,后事情败露,又因赔偿问题撕破脸皮。
这话题估计能在京都流传几十年。
老太太放下茶盏,扫了江二太太和李管事一眼,笑道,“既然都打定主意去官衙了,还来武安侯府做什么,要不要我给你们叫上软轿和马车送你们去?”
江二太太脸色铁青一片。
李管事的眉头也皱紧了,武安侯府老太太真难缠,一句话说的,叫人哑口无言。
安容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不合时宜,赶紧捂住,不能太幸灾乐祸。
ps:之前写错了,是宣平侯府,不是东平侯府,我居然给记错了,大家接着看回头我找个时间把前面修改下~~o(>_<)o~~
第一百二十九章贴补
孙妈妈站在一旁,无奈的摇头道,“老太太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软硬不吃,错的是大夫人和江二老爷,怎么威胁起我们老太太来了。”
“我们老太太是注重侯府名声,可是被人这么不要脸的威胁还是第一次,闹上府衙正好,原本老太太看在江老太爷和老太爷的交情上,网开一面,如此,亲家真的不用做的。”
盗窃,属七出之条,完全可以休了大夫人。
江二太太气的额头皱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可是对上老太太从容不迫,连怒气的脸色都没有,她却是半点辄都没有了。
老太太厌恶了大夫人,估摸着就等机会休了她呢,她这是撞了枪口了。
江二太太望着安容,可是安容坐在那里,瞅着手腕上的手镯发呆。
江二太太忽然笑了,笑着坐下道,“老太太,我瞧您还是派个丫鬟通知大夫人一声吧,我看这银子你不愿意掏,她愿意。”
江二太太话音未落,安容蓦然抬头看着她,“二舅母,你这样想就错了,母亲就是因为不愿意掏私房钱,才偷了老太爷生前最宝贝的东西去卖,才惹怒了祖母的。”
要是舍得银子,还偷她的秘方做什么?
江二太太气的差点吐血,可是却无话可说,只在心里骂大夫人是猪,还是最蠢最没脑子的猪。
偷了秘方,交给谁卖不行,非得扯上她们老爷,真想再扇她几巴掌!
老太太还是摆了摆手,让丫鬟去告诉大夫人。
一刻钟后,丫鬟抱了个锦盒来,福身道,“老太太。大夫人说她只有这么多陪嫁了,要是再逼她,她只能拿命赔了。你们要是嫌弃少,就送白绫毒药去。”
老太太懒得看,一摆手,丫鬟把锦盒送给江二太太。
江二太太迫不及待的打开。
锦盒里有五千两银票,还有两套精美的头饰,以及一些手镯玉佩。瞧样子。都还不错。
但是,远远不够江二太太的损失。
这么点钱就想打发了她,当她是叫花子呢。江二太太冷笑道,“大夫人当我是好糊弄的呢,当年她陪嫁的庄子铺子可不比安容她娘少,莫非这么多年全都贴补了侯府不成?”
到这会儿,老太太的脸色终于变了,侯府再穷,也不至于去花媳妇的陪嫁。
“来人。送江二太太去沉香院,是私了还是上官衙,让她们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