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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犯错不意味着别人就挑不出错。你知不知道;惠妃继已故楚国公姜皎之外;早就悄悄笼络了外臣为她所用?当初的宇文融也好;现在的李林甫也好;与她都有这么一些关联;而杜君礼……杜君礼不是有一女弟子?我打探到;惠妃在派人询问那女弟子的容貌;还对亲信提过;如果合适便聘为寿王妃。
这一次;薛氏终于倒吸一口凉气。杜士仪那女弟子据说只是从其学过几年的琵琶;可后来竟是引荐给了玉真公主为徒;据说玉真公主对其宠爱十分。须知比起李隆基的那些兄弟;玉真公主竟是更得圣眷。她收摄了一下心情;郑重其事地问道:“郎君哪里打听来的?可靠么?”
见妻子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李鸿便嗤笑道:“只许惠妃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不许我重贿她的左右求探信息?瑾娘;你以为我所封实户的所得;为何总是微薄到入不敷出?很简单;其中最大的一笔;就用来收买惠妃左右如果没有这个;我早就不是太子了”
“郎君倘若早说此事;也许就算递出了那张纸条;也不会弄得现在患得患失”薛氏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低声说道;“事到如今;还请郎君听我一个主意;也许不但能够弥补你从前的莽撞;还能稍稍有些收获……”
四年一度的大考既然结束;朝集使们自然也就陆陆续续踏上了回程。杜士仪因为还有事要对苗含泽说;这一天午后便亲自将其送到了城外。时值隆冬;再加上今年天气格外寒冷;黄河早已封冻。即便这里不是灞桥;折柳送行没那么流行;而且两岸杨柳亦是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头;但仍有不少人会象征性地折一条枯枝以寄托对友人的思念。
此刻;杜士仪望着那些岁岁年年被人摧残;却每到春天便会顽强发芽长叶的柳树;忍不住对苗含泽笑道:“这里的柳树和长安灞桥的柳树一样;还真是坚韧不凡;风吹日晒雨淋;还有严冬大雪;路人攀折;可每到春日便能再焕新颜。”
“杜中书的勉励;我记下了。”
见苗含泽突然深深躬身表示受教;杜士仪不禁一愣。要说他只是有感而发;完全没有教训丨人的意思;可苗含泽既然已经恭敬地这么说了;他也只能于咳一声;言归正传道:“云州降格为州的事;我已经在萧相国的面前陈情;又力荐子羽继续坐镇云州;萧相国颇为意动。总之;对于云州一外郡来说;此事不大;即便门下省裴相国另有主张;我也会好好想办法。你回去之后;务必请大家精诚合作;不负从前多年苦劳。”
苗含泽素来是个严谨人;当即郑重其事地答应了。等到杜士仪再嘱咐了几句;他长揖告别后;便带着随从依次从冰面上渡过黄河;等到过去之后;站在对岸的他重新上马时;就发现一身白衫的杜士仪在马上向自己挥了挥手;继而便在随从簇拥下离去。那一刻;他想到在姚州刺史任上因为病倒而暂时辞官回潞州老家将养的父亲苗延嗣;不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一转眼不过十年;杜士仪竟是已经和当年父亲的官职平齐了
而回转洛阳的杜士仪就没有在苗含泽面前的这种从容了。他已经在天子面前力荐了裴宁;接下来还答应了韦拯要设法把韦礼弄回朝任侍御史;这就需要身为御史中丞的裴宽去运作;而王翰和郭荃的升转则要去努力说服萧嵩;同时还得应付裴光庭和李林甫的组合。当回到自己的私宅书斋;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墨卷;他更是忍不住以手扶额。
“中书;这些都是明年应省试的士子们送来的。”张兴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随即就说道;“中书自己从科场起身;如今提携提携后辈也是应有之义呢
“是是是。”杜士仪无奈地答应了一声;这时候;和张兴对坐的鲜于仲通也突然开了口。
“另外;因此前杜中书在陛下面前的建言;陛下今日下诏;从明年开始;考功员外郎不再知贡举;而以礼部侍郎知贡举;一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明年预备参加省试的各方贡士奔走相告;道是朝廷以侍郎高官知贡举;重视取士;无不欢欣鼓舞。”
在吏部增设一个员外郎来分流外铨及考课之权;又把考功员外郎知贡举的权力送给了礼部;借用这次考簿舞弊的风波;他总算所得不小;但掌管吏部的裴光庭和李林甫就损失惨重了
杜士仪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随即嘿然笑道:“高兴的人固然不少;但不高兴的人;只怕就更多了”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九十八章 二王相邀
因为这一年第一场雪来得早;天气格外寒冷;三省六部的官员中;因病而告假的层出不穷;尤其不少年迈官员更是熬不过去。因此;李隆基特意把每天早上的上朝时间往后挪了半个时辰。即便如此;年纪一大把的裴光庭虽因为特旨能够在洛阳宫外城骑马;可依旧不幸中招;数日之前就因为一场风寒而不得不在家休养。可这场来势汹汹的病就已经够让他烦心了;却不料想吏部考簿舞弊案发后;接连几场大变;这让他几乎咬碎了银牙。
“杜君礼;我真是小看了他”
见裴光庭脸色铁青;继而捂着嘴连连咳嗽了几声;李林甫连忙劝解了他几句。尽管他最初的惊怒不逊于裴光庭;可这种情绪他早就调整过来了;此刻倒是反过来劝解了对方一番。然而;裴光庭显然没有就此息怒;反而用力一捶床板;声色俱厉地说道:“早知道他会成了萧嵩臂助;我就应该竭尽全力遏制他这上升的势头明年知贡举的考功员外郎;记得是……李彭年?”
李林甫点了点头:“李彭年乃是李怀远之孙;和我一贯交好;他和博陵崔氏联姻;一贯野心勃勃;好好的知贡举重任给人夺了;自是愤恨交加。而如今的礼部侍郎不是别人;正是张说之子张均天知道杜君礼是怎么想的;张说当年可是给他使过不少绊子。至于前次吏部考簿舞弊之事;我从表弟姜四那儿打探到一条消息;道是杜君礼注意到考簿的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那些对相国所用循资格之法深恶痛绝;进而指手画脚;揭发出这一条的选人”
“这些鼠目寸光之辈”裴光庭气得眉头倒竖;但良久之后;他不得不颓然叹了一口气道;“是非自有公道;只要陛下能够体恤我一片苦心就行了我这些天只怕是没法上朝;更没法去政事堂了;吏部之事你多多操心……咳咳咳
从裴宅出来;李林甫想起裴光庭那虚弱的样子;不禁有些踌躇。尽管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裴光庭也远比萧嵩年轻;可若这一病时间太长;怕是相位就很难说了;毕竟;天子不可能让一个老病之人长时间占据相位。这几年天子提拔的宰相;很多都是由侍郎直擢拜相;比如说李元;比如说裴光庭。而他自己也是侍郎;而且还是身在六部之中最重要的吏部而且;尽管他没担任过外官;可无论是国子监司业;还是御史中丞、刑部侍郎、吏部侍郎;他的精于都是出了名的。
倘若裴光庭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能否设法去争一争?要知道;有他在外朝作为臂助;武惠妃决计会乐见其成他比宇文融聪明;更比宇文融识时务
而说到张均;那可是老仇人之子;纵使不能阻天子因为旧日情分加以任用;可他怎能把知贡举的香饽饽送到其手上?
这一日申时过后;天空又飘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雪。距离前一场鹅毛大雪只过了三天;地上的积雪本来就尚未化去;此刻这一飘雪;自然更是冰寒彻骨。杜士仪从洛阳宫出来过天津桥时;就只觉北风一阵紧似一阵;竟是比宫中更加寒冷。他情不自禁地裹紧了身上的皮裘。眼看快要到最后一座桥尽头时;他就只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杜中书”
这个声音杜士仪并不熟悉;回头一看;他登时心中一凛。十五岁的寿王李清他在朔望大朝的时候见过几次;丰神朗秀;仪表堂堂;至于待人接物如何;因为诸王不许交接外臣;所以他并不清楚。此刻他含笑揖礼拜见后叫了一声大王;李清便笑吟吟地说道:“正好遇上杜中书;我实在是运气。千宝阁今日发售新款黄花笺;文人墨客趋之若鹜;我因为得知消息晚了;不曾预订;又不好厚颜和人争抢;不知道杜中书可能割爱一刀?我愿意给付原价”
自从依托千宝阁开展文化产业之后;杜士仪在这上头赚得盆满钵满;相熟的名流如张旭吴道子贺知章等等;常常都会托他私底下弄些新款文房四宝;他也没有不答应的。此刻李清既然大大方方求了上来;他也就爽快地应允道:“大王既然如此说;等到笺纸送来;我令人给大王送去就是。”
“好好好”李清一时喜笑颜开;连忙拱手谢过了。他今天得了武惠妃的吩咐;特意打探清楚了杜士仪出宫的时辰后急急忙忙追出来;以索要黄花笺作为由头打开了话头;接下来自然是重头戏;“今年的马球赛上;正好有一支来自吐蕃的球队一举夺魁;阿爷对此虽赞赏;可也不免嗔怒我国无人;明日我和窦十郎姜四郎约好;要在御前和他们打一场马球;谁知道原本约好的人竟然爽约了。窦十郎和姜四郎都说杜中书弓马娴熟;马球打得很不错;不知能否上场与我等并肩为战?”
窦锷和姜度竟然会对人说;我马球打得很不错?要说诗赋琵琶;他确实能称得上精熟;马术则尚可;剑术也差强人意;但若论马球技术;就拍马都及不上那些精通此道的家伙了;换成崔俭玄来还差不多更不要提在御前献技;那就是真的在献丑了
杜士仪暗哂李清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待见不远处一个身穿鲜亮锦袍的年轻人悄然朝这边走来;尽管没见过几次;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过;但他仍然认出了对方。于是;他有意稍稍提高了声音;无奈地一摊手道:“大王;窦十和姜四那是给我脸上贴金。我和他们打过几次马球不假;可每次我都是凑数的;他们大概没有告诉过大王;我十次挥杆;能入一次门洞已经属于侥幸;如若正式比赛上场;那只能是给人拖后腿;大王是想让我在御前丢脸么?”
李清为了这次邀约;曾经在窦锷和姜度面前试探过;两人都一口咬定杜士仪的马球技术不错;可此刻杜士仪这么一说;他登时有些愣住了。他生下来便是得天独厚;即便小时候在宁王夫妇身边养大;可那一对养父母对他简直比对亲生子女还要好;等到后来武惠妃除了王皇后;把他接入宫中之后;为了弥补幼时忍痛将他养在宫外的遗憾;对他就更是百依百顺了。所以;他不可避免地聪慧伶俐有余;机敏忍耐不足。
还不等他想好应该再如何切入话题;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十八弟既然找不到人凑数;我这个当兄长的自告奋勇凑个人头如何?”
李清这才慌忙回头;认出是光王;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勉强的表情。尽管光王李洽早已不是早年那个深得宠爱的皇子了;可终究是兄长;他在人后可以不把人放在眼里;人前却不得不表示应有的敬重。他强笑着说道:“八兄善骑射是有名的;你既然愿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光王李洽在答应过后;又冲着杜士仪笑眯眯地说道:“杜中书;马球不过是玩戏;输赢也没什么重要的。按照规矩;一队五人;既然窦十姜四都要下场;十八弟又盛情相邀;你何必推辞?十八弟;剩下一个人是谁?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把我和杜中书一块算上岂不美哉?”
尽管不明白素来是太子党的光王为何帮着自己挤兑杜士仪答应;可李清却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连忙笑道:“好好;便从八兄此言”
这一贯不对付的兄弟二人竟是全都邀约自己下场;杜士仪微微一挑眉;当即苦笑着一摊手道:“如果只是御苑游戏;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还请二位大王许我带人替补;免得届时让吐蕃人扬威。”
无论李清还是李洽;全都是只要杜士仪答应就万事大吉;当即齐齐应允。等到目送着杜士仪到前头和随从们会合;面和心不合的兄弟两人方才彼此对视了一眼;神色全都冷了下来。李清毕竟年少好几岁;没好气地轻哼一声道:“八兄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闲了好些日子;找个机会松松筋骨而已。”光王李洽嘿然一笑;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便开口说道;“时候不早;我先回自己家去了;免得到时候被人指摘言行不谨;十八弟;告辞。”
即便暗自恼怒;但李清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李洽翻脸;只能眼看着对方扬长而去。想想好好的事情却半途生变;他恼火地捏紧了拳头;虚空砸了一下;这才对着左右吩咐道:“去宁王宅;我要去探望大伯父和大伯母”
因为这么一桩意料之外的事;杜士仪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回到私宅门口时仍然在思量不止;险些和门内出来的一人撞了个正着。认出是张兴;他不等对方行礼问候;便拉了人往里走道:“奇骏;有件事我得先吩咐你一声。”
张兴本是打算出门去永丰里崔家藏;被杜士仪不由分说扯回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奇怪。等到听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他登时瞠目结舌;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我?届时让我登场替换杜中书去打那场马球?可我又不曾通籍宫中”
“既然那两位大王答应了我这请求;自然会给你办妥;届时你只管好好发挥就行了”杜士仪笑着一拍张兴的肩膀;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难道你想看我在御前挥杆击空;丢人现眼?”
张兴顿时哑然;下一刻;他才脸色古怪地问道:“杜中书怎知道;我打得一手好马球?”
此话一出;杜士仪顿时放声大笑;直到看见张兴那诧异莫名的脸;他才止了笑声;乐呵呵地说:“奇骏啊奇骏;你又不是不知道温老和你的交情;你有些什么好本事;他早就事无巨细都告诉我了”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九十九章 荐才于天子
当今天子酷爱马球;此事两京官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还是临淄郡王的时候;李隆基就曾经和几个兄弟组队打败了从马球发源地而来的吐蕃人;即位之后;他的这一爱好仍然丝毫未改。从北门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马球健儿足有好几支队伍;天子兴之所至便会下场亲自挥杆参赛。至于公卿子弟之中那些颇为擅长马球的;更常常被天子叫到宫中陪练;出身贵介的窦锷和姜度都是最常来常往的人。
然而;身为高阶文官却被强邀参加这样的活动;杜士仪是开天辟地第一个。当李隆基辗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也有些意外;然而却仿佛默许了似的;没有任何异议。
等到了马球赛的这一天;他这个天子在武惠妃以及一应宦官宫人的陪侍下;来到陶光园那座占地广阔的马球场时;就只见其他人都已经来齐了。窦锷和姜度都是一色的大红衣衫;光王李洽和寿王李清亦然;而杜士仪尽管也身着绯袍;却是文官常服;身后跟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健硕大汉;只一打量;李隆基便知道;这就是光王李洽和寿王李清之前对他禀报时所言;杜士仪说的替补了。
至于参战的这一队吐蕃人;原是从西边跟着一支商队过来;在这一年马球赛中打得上下无敌手的常胜队伍。尽管如此;因为每年参加过马球赛的人;多数各有任用;下一年便不能再上场;故而他们虽则志得意满雄赳赳气昂昂;但今日得以前来观战的人却都知道;这场比赛的结果还不好说。
光王李洽是皇子诸王之中骑射最佳的;窦锷不但胡腾舞跳得好;因为身形敏捷;马球也打得好;姜度在这上头更是子承父业颇为不凡;寿王李清固然因为最年少;可大约因为李隆基好马球;他在这上头也没少下功夫;再加上近来风头正劲的杜士仪;每个人都觉得今天的比赛兴许会很有看头。
这会儿;诸王三三两两聚在一块;皇太子李鸿便和鄂王李涓;忠王李浚并肩而立。身为储君的李鸿见李隆基召了杜士仪过去正在说什么;脸上不禁流露出了相当复杂的表情;一不留神就错过了李涓的话。好在忠王李浚看出了兄长的走神;当即于咳一声道:“虽则今日下场之人仅论球技;未必在那些吐蕃人之下;可马球讲的是彼此配合;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结果如何还真的是不好说。”
李鸿这下子终于回过神来;再次往那边厢看了一眼;一想到父子君臣的距离;竟还远过外臣;他心里便好似火烧一般;迟疑片刻方才强笑着说道:“八弟素来勇猛;他既然自告奋勇;说不得是有所成算了。”
李涓却知道今日这场马球赛背后的角力;此刻便耸了耸肩道:“忠哥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的。说实话;别人也就罢了;听说杜中书本来已经当面回绝马球打不好;可却被八弟和十八弟硬是赶鸭子上架。要我说;他身旁那位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勇士若是上场;兴许还更可靠些。”
别人是如何评判自己的;杜士仪此刻无心理会。身在御前;他自然而然就换上了绝无破绽的温文尔雅面具;几句君臣奏对的老套之后;听到李隆基开口问自己背后的人;他便让开一步;笑着引见道:“陛下;这是臣任代州长史时;拔擢的河东节度掌书记张兴张奇骏。我离任之际;本打算将其引荐给河东节度使宋大帅;没想到奇骏从未来过两京;宁可暂时解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