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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然呐,出什么事了?乔乔哭了大半天你们怎么都不管?”吴氏急着往这边来,赵絮嫣也抱着孩子往这儿走。
夫妻俩一见这阵仗,忙粉饰太平,齐道:“没事,是乔乔不听话!”把责任全推到女儿头上。
可怜的小乔乔只能委屈的哽咽,因为语言表达能力不好,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边哭边说,“乔乔听话的。”是爹娘不听话。
“这才乖嘛。”夫妻俩昧着良心污蔑并夸赞一声闺女。
“大过年的放着孩子哭,多不吉利!”吴氏从长子手里抱过小孙女,这丫头生的水灵,招人疼,政然平时拿她当宝,哪还舍得让她哭!也不知这会儿犯了什么错!
乔乔趴到奶奶的肩上,扁着小嘴瞅向阿爹阿娘,坏爹爹!坏娘亲!明明是他们把她吓哭的,还说她不乖!
五十五家园
事实证明,李政然对那几个要食孩子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根本不需要他们回去散播;流离失所的饥饿难民早已寻来了家中。
人在饥饿过头时是很可怕的;因为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文明往往诞生于衣食富足;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常会造就掠夺——这可能就是胡人擅掠的原因;因为他们的生存依仗实在匮乏。
年初十,就像非要给这妖孽的世道应景似的,一场大雪不期而下;卷着风漩,四处肆虐。
李、梁、周三家的小木屋被难民们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不是男人们拿着棍子守在门口;恐怕屋子都能被挤炸。
吴氏被接到了长子这屋;与老大家一同享受长子的保护。
“这可怎么办呐!”吴氏抱着小孙子透过门缝往外看,院子外到处都是人,“不是说这地方荒凉,没人敢来嘛,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
莫语正在喂女儿喝粥,“说是徐汉被围了,皇帝都跑了,老百姓自然也要跑。”
“外头这么多人,咱们怎么过日子?”
莫语摇摇头,忽听外面有打招呼的声音,急忙起身开门,是周图来了——
李政然将长棍放到门边,请周图进屋。
“我打听过了,徐汉估计守不住了,皇帝又逃去了南岭,白少将军接受了任命,统御中军!”周图说得兴奋,完全不似年初一那般悲叹——男人也善变,“而且,荆楚你知道吗?”差点笑出来,“魏国的李卒已经答应白少将军,出兵救齐!”
“真得?”
“我在驿站打听来的,绝对没错!”周图几乎是摩拳擦掌,“如今白少将军正往徐汉合兵的途中——怎么样?咱们动身过去吧?”
李政然回身看一眼妻子,从妻子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嘲弄的笑意——你说你不走的喔?
周图也察觉到了莫语的注视,忙道:“弟妹,你赶快去收拾东西吧,章州已被攻破,这边的难民会越来越多,咱们往徐汉去。”
“我们去厨房谈。”李政然觉得这种事最好别让妻子和母亲听到,否则她们又要跟着担心。
李政然一走,吴氏忙过来儿媳这边,“政然不会又要去打仗吧?”他可都退役了呀。
“就算要去,他也会把咱们安排好的。”
婆媳俩都静默了下来。
不晓得两个男人谈了多久,莫语去厨房做晚饭时,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淘好米扔进锅里,一屁股坐到灶台边上,呆呆地望着灶口的火焰,听火烧豆秸的啪啪声……
“娘,弟弟饿了。”小乔乔站在厨房门口歪着头看娘亲,娘亲为什么盯着火看?
“呃,是嘛。”莫语回过神,这才发现锅里的饭已经烧开,急忙伸手去拿锅盖,手指却不小心被烫到,狼狈地捏住自己的……
“娘,弟弟饿了。”小乔乔站在厨房门口歪着头看娘亲,娘亲为什么盯着火看?
“呃,是嘛。”莫语回过神,这才发现锅里的饭已经烧开,急忙伸手去拿锅盖,手指却不小心被烫到,狼狈地捏住自己的双耳。
“嘻嘻……”小乔乔却嘻嘻笑了出来。
“傻丫头,笑什么?”
“娘是大花脸。”
大花脸?莫语下意识摸摸脸,这下更花了。
李政然进来时就见母女俩正在大笑,妻子脸上还抹了几块烟灰。
“笑什么?”
“爹,娘是大花脸。”乔乔奔向父亲,李政然将其高高抱起,并在女儿手里塞了颗熟鸡蛋——从欣乐那儿拿来的,这几天年货已经吃得差不多,又没办法去镇上补充,家里只剩一些粗粮,孩子也跟着大人一块受罪。
小乔乔用手指抠了半天都没拨开蛋壳,李政然把头歪在一边,示意女儿用他的脑壳砸蛋壳。
小丫头毫不客气,拿蛋往爹爹脑壳梆梆敲两下。
“爹爹,你吃一口。”小丫头惹人怜爱的地方就是她乐于分享。
李政然形式上咬一口,其实什么都没咬到。
“娘,你也咬一口。”
莫语与丈夫做了同一个动作。
关于鸡蛋咬完后为什么仍是完整的,小丫头丝毫没有疑问,因为平时有什么好吃的,爹娘咬过之后也会这样,“弟弟咬不咬?”这话是问爹爹的。
“弟弟还没长牙,你自己吃吧。”
小丫头这才动口吃她的那份。
“怎么样?咱们是走还是留?”莫语问丈夫。
李政然蹙一下眉,“恐怕还是要走。”
“……”去哪儿才是终点啊。
“你们跟着我,等打到历城时再回家。”
“你这么肯定能回家?”莫语禁不住苦笑,为他的自信。
“当然。”
“为什么之前不确定?”
“因为之前是齐王在发号施令。”既然她想他跟她坦白所有的事,那他就坦白跟她听,尽管她可能听不懂。
“现在不是齐王在发号施令?”
“不是,是魏国的国政军务大臣。”
“把家交给一个外人,会有好结果么?”
“齐魏同宗同祖。”皇权这玩意交给谁不是交?只要能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火之苦,谁做皇帝,谁掌握大权都不是问题。
莫语伸手覆着丈夫的一侧脸颊,“难道那老头真说对了,我家相公能做将军?”》李政然笑笑,“我不适合官场。”这也是他当年选择退役的原因。
“卖了命,却不讨要好处?”
“出来卖命的都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因为不卖就活不下去。”
“好吧,我同意你去。”哭也哭过了,说也说过了,剩下的就只能随他了。
“爹爹,我们要去哪儿。”小丫头在一旁插言。
“爹爹带你们吃肉去!”李政然畅然大笑,颇为豪迈!
乔乔愉快地抱住父亲的脖子,感叹爹爹的厉害,每次都能找来好吃的!
莫语捧着饭盆跟上丈夫和女儿,再怎么样也还要继续往前过啊。
逃亡似乎成了一种生活。
李家人对此几乎已经习惯,因此在男人们决定离开这块刚住了不到一年的地方时,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放弃家园,放弃农田,放弃刚刚走上正轨的生活,回到四处颠簸的日子。
沿着海岸线,一路往西,沿途有风景,有人,有间或的安宁和间或的凌乱。越近徐汉,就越能感受到那种慌忙与决绝的反抗,以及对白家接受委任的欣喜。
在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后,二月初六这天,李家终于在一座临江的小镇上安定下来,租住到一家客栈的后院。
“还是有人烟的地方好,房子大,买东西也方便。”赵絮嫣一手磕瓜子儿,一手抱着儿子哄,“哎?大嫂,你腕子上的这个红木镯子打哪儿买的?以前没见过呀。”
莫语低头看看,“你大哥买的,路上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说我五行缺木。”
“大哥也信这个呀?”赵絮嫣笑,“我还以为大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呢。”
其实莫语也很好奇丈夫居然信算命先生的话,“对了,刚才不是见欣乐跟你一起的嘛,怎么半路又回去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让老虎给带出去开小灶去了,说是一路上吃得不好——”摇摇头,“好东西都给她吃了,孩子们都捞不着,比咱们怀孕时强多了,还说吃的不好。”
“你呀,就少说几句吧,别又惹出事来。”莫语嗟她一声。
“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政亦那儿我都没说,唉,怎么说人家也是亲兄妹,亲母女,怀孕了自然受保护,哪像咱们,菜饼、菜汤喝着去吧——”逗一下儿子,“不指望他们疼喽,我指望我儿子呢,是吧,小乖?”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都快疼化了。
“看你这个样子,以后有了媳妇也得受你的罪。”莫语。
“嗟,她不惹我,我给她受什么罪?再说是我儿子的媳妇,娘当然要疼,对吧,乖乖?”赵絮嫣。
妯娌俩正说着,见钱诗诗匆匆从前院过来。
“怎么了?你这么火烧火燎的?”赵絮嫣护好儿子,免得被吓到。
莫语拉个凳子给钱诗诗。
“你们猜我刚在街上遇见谁了?”钱诗诗一坐下就把凳子往两个嫂嫂的身边拉。
“又是哪个皇亲国戚?”赵絮嫣不以为然,一路上净碰上骗子,不是自称什么王爷,就是什么驸马的。
“孙家!”
孙家?哪个孙家?
“就是小姑子之前那个婆家!”
“……”莫语和赵絮嫣同时哑口。
“那孙夫人还跟我打招呼呢,直问我在哪儿落脚。”
“你跟她说了?”莫语比较在乎这件事。
“哪能啊,幸亏我跑得快,可这镇子就这么点大,还不是前后脚就能找到的事?”
“这下可完了,小姑子还没拿到休书就改嫁。”赵絮嫣嗟叹,“这要是让他们找到,咱们家还有什么声誉?”
莫语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好办,“当初两家明显是闹翻了,再说嫁妆都要回来了,他们应该有这种准备才是。”
钱诗诗摇头,“我看那孙老太太的样子,不像是跟咱们闹翻了,到像是见到亲人一般,而且——我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像是落魄了,别再跟咱们讹钱才好。”
“凭什么跟咱们讹钱,就算要讹,也是跟老虎讹。”赵絮嫣愤愤道,她绝不会再为了小姑子往外拿钱了,不然她那三个孩子以后怎么养活?
还是莫语比较实际,“得想个办法把休书跟他们要来。”躲是躲不过的。
“让大哥跟老虎去吓唬他们一下呗,还担心要不来?”赵絮嫣的法子干脆又利落。
到是钱诗诗想得比较远,“那怎么行,等咱们以后回了老家,那老太太到镇上闹一场,故意恶心咱们,你又怎么不着她。”
“那怎么办?”赵絮嫣最不喜欢动脑子想事情。
“得想办法让她主动给我们休书,不然真闹起来,咱们不但名誉受损,而且搞不好还要赔钱呢。”钱诗诗。
“五千的嫁妆只捞回两千,没找他们要就不错了。”谈到钱,赵絮嫣可是算得相当清楚。
钱诗诗懒得跟她商量,转头对莫语道,“大嫂,这事咱们先别跟大哥、政昔他们说,女人的嘴,他们斗不过,这法子还得咱们想。”
“至少要告诉婆婆一声,否则出了事,咱们怎么解释?”
“也好,就是怕她会惊慌失措。”婆婆的为人钱诗诗可看得很清,吴氏是看上去厉害,其实一点用都不中。
一旁的赵絮嫣来回看一眼老大和老三,“你们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老大和老三一同时看向老二,心叹,唉,这个没心眼的人呐。
“装穷。”老大和老三一起道。
赵絮嫣想一想,也对,穷亲戚谁想认啊?“这个法子好。”再看一眼老大和老三,心道这两个女人心眼真多,往后要小心点她们。
五十六亲家
关于孙家的事,妯娌仨悄悄拉了吴氏来商量;不出所料;吴氏除了转圈和不知所措之外;还真想不到任何办法。
“娘;您就别转圈了;这事我们都想好了,你只要跟咱们一起唱出戏就行。”赵絮嫣为自己比婆婆聪明而自豪不已,至少她能很快理解老大和老三的心思;婆婆却只顾着转圈。
“什么戏?”吴氏满脑子都是上次被孙夫人大骂的场景,那刁妇嘴坏的很,骂人骂得很难听。
“她当初骂了那么重的狠话;如今又想认咱们;无非就是想从咱们家捞点好处,咱们只要让她明白,不但捞不到,弄不好还要赔,她还不麻溜地扔休书给咱们?”赵絮嫣。
“可万一她就是要人不要钱呢?”不是没这种可能。
“娘,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再说——”莫语话未说完就被店伙计给打断。
“李老夫人,门外有位孙夫人说是您家的亲戚。”
什么?!
李家婆媳四人同时从凳子上跳起来。
来得这么快?!
确实很快,吴氏还没来得及回答要不要见,那孙夫人便笑呵呵地跨进了后院,一进后院便四下打量,暗道:真宽敞,这李家能租得起这么大的院子,可见身家没有败落,不像他们孙家,沿途遭了几次小贼,值钱的东西几乎被盗光,而且亲戚也没能投靠上,如今一家三口租住在一处民居里,吃用都犯愁,幸好今早上让她看到了李家的三媳妇。
“亲家母,可算找到你们了。”孙夫人一进门就握住了吴氏的手,想挣都挣不开,“早前在街上看到三侄媳,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她就急着去办事了,也没问你们住在哪儿,我一想,依亲家你这身份肯定不会到小地方住,果不其然是住在这种大客栈里,唉吆——”竟呜呜地哭了起来,“总算是见到亲人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的苦吃的呀。”偷看一眼婆媳四人,抹一把眼泪,“坐着聊,咱们亲家不是旁人,不讲什么客套,来,侄媳也都坐下。”
莫语心道,这孙老太的手腕果然高明,她们婆媳四人加起来都未必是她对手,因为她们的脸皮没这么厚!当初骂得人祖宗十八代,如今却能大摇大摆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来对付她不能用对付常人的办法,要先发制人才好。
“孙夫人来的正好,娘正打算找您去呢。”莫语一坐下就如此道。
钱诗诗也相当敏捷,紧接着莫语道:“是啊,我回来跟娘一说见到您,她就急着要去找您,说咱们两家还有件事没了结。”
孙夫人笑看一眼莫语和钱诗诗,心道这俩黄毛丫头语气不善,不能让她们把话说满,不然弄僵了就麻烦了,“是啊,我来也是为这件事。”立即转脸看向吴氏,她是读书人,好欺负,“亲家母啊,不管咱们过去有什么不愉快,都算我的错,我今天来就是给你赔罪的,之前那档子事,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咱们再怎么说也是亲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吵几句嘴也就算了,难道还真让两个孩子为难嘛,欣乐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的媳妇,不能让她婆家、娘家两头为难不是?”
吴氏还没来得及接话,孙夫人又道:“欣乐呢?你都不知道我们达夫整天念着她,你说成亲都快两年了,光分开就一年多,都是这该死的世道,不让人活喔。”
赵絮嫣在一旁凉道:“成亲两年,分开一年,还有一年姑爷上不了炕,咱们欣乐还真够命苦的,摊上这种事。”赵絮嫣虽是镇上乡绅家的小姐,没跟人吵过架,但见识过人镇上女人吵架,这种泼皮无赖的女人就该活活被骂出去。
孙夫人笑道:“可不,我们家还指望着媳妇添丁添孙呢,先前媳妇孝顺,时常往娘家住,达夫又忙着秋闱的事,这小两口也就没机会在一块,如今可不能由着他们继续这样,你说是吧,亲家母?”想用不同房这件事来为难她?没那么容易。
吴氏又没来得及说话,孙夫人抢先道:“要不干脆我去把达夫叫来,也快一年多没见了,正好让他给丈母娘和舅哥们请个安。”说话间便起身要走。
不行,不能让她走,得先把话说清楚!
莫语抢先起身,“孙夫人慢走,我们还没谈完呢。”
“大侄媳别客气,咱们来日方长。”孙夫人的想法是尽快先搬进来,吃住算他们的,怎么说还有亲家这层关系,她们说不出道不来,还不由着她沾便宜?
“也好,孙夫人一会儿正好将休书一并带来,若不带休书也行,咱们立一纸约定也就罢了。”莫语直言。
钱诗诗也笑道,“是啊,若是孙夫人不方便过来,我们让当家的去拿,也省得您走路了不是?”
孙夫人僵一下,随即笑道:“两位侄媳这是还记着之前的不愉快吧?”
“平白无故被骂了祖宗十八代,男盗女娼,就是您恐怕也过不了这坎吧?”莫语轻道,她也是乡下出来的,虽没吵过架,但没吃过猪肉可见过猪跑,这孙老太就是根老油条,不尽快解决她,非黏一身油不可。
“就是,当时两家可都痛快的约定过,咱们恩断义绝,您家公子可都已经把休书写好了,只是逃难逃得匆忙,没送给咱们罢了。”赵絮嫣也加入妯娌阵营。》孙夫人双手一拢,对插到袖筒里,“侄媳,你也说没送,这没送就是没断,也就是说欣乐还是咱们达夫的媳妇,明媒正娶!”
妯娌仨暗道:娘的,就是因为这样才没赶你,不然早把你轰出去了!
孙夫人仔细打量了李家婆媳四人,“吆——这是见我们如今落魄了,不想认穷亲戚啊?不认就不认,你们只把我媳妇还来,咱们一刀两断一了百了!”
吴氏的火气也蹿了起来,这刁妇,凭一张说活死人的嘴,还真是想骂就骂,想说就说,“人不会给你,什么都不会给你!”气了半天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