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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既然已经放下了担心，这会儿就愈发好奇起来。
既然说“惊险”，那肯定是遭遇了危险，他在彭格列待了这么久，对当时情形的估计还是有数的。以普通人的身手，能从黑手党的混战和追杀中毫发无损地溜出来，这是要怎样的运气与身手啊……
他真的好奇死了。
眼下蓝宝看着纲吉呆呆地歪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惆怅的样子，也不好直接追问。他确实以年纪小为由向年长自己几岁的同伴们撒娇过，不过那也是更早以前的事了，更何况纲吉比自己还小呢，他觉得自己在女孩子面前，怎样也要显得成熟稳重一些，有个绅士样。
“绅士”蓝宝决定体恤纲吉受惊过后的心情，然后试着转移话题。
“……这周末大概会有个小型家族聚会吧。对了，乔托说，还想趁此机会给我们拍张合照！”
纲吉够着地面，停下秋千，扭过头：“合照？”
这年头还有拍照技术哦……等等，好像的确是有的。
她努力调动自己稀薄的历史学存货：嗯，嗯？黑白照？应该是这种吧。
“对啊，说是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前线又停战了，可以稍微放松歇息一下——不如留个纪念，”蓝宝说起这事，脸上的懒散褪去了不少，仿佛有些期待的样子，“而且，听说乔托想请塔尔波来一趟。”
纲吉差点从秋千上掉下来——她不小心把坐垫往后翘得太高了，没坐稳一直往下滑。
“呃，塔尔波？”她调整了下坐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嗯，是雕金师家的小儿子。哦，你可能不知道他们，”蓝宝抓了抓头发，从衣领里摸出一条链子，那头串着的自然是彭格列指环。
“听说我们的指环也是出自他家之手……不过是谢苉拉小姐交给乔托的，具体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之后，蓝宝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事情，纲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虽然有听进去，但心思已经不在聊天上面了。
雕金师塔尔波，那个帮他们修复了彭格列指环并升级成为齿轮的老爷爷，现在只是个年轻人，无论如何，这个人与彭格列，与彭格列指环关系匪浅，但现在的他对它们了解有多少呢？如果她去请教的话，能不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指环附带有受到刺激促使主人穿越时空什么的特殊打制技能。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蓝宝说的聚会。想要拍的照片大概就是之后被制作成怀表的那张吧，这样一来……
纲吉想得头疼，回过神来，蓝宝正有些关切地望着自己。
“你不舒服吗？”
“有点晕，”她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晃太多了。”
蓝宝噗嗤地笑了出来，然后拍了拍秋千架上的栏杆，告诉她：“这个可是我们刚搬进城堡时，乔托特意请人做的喔。”
“真有心啊，”纲吉惊叹，“一定是因为家族里小孩子很多吧。”
“小孩子”蓝宝：……
“你比我还小吧！明明比我还小啊！”他悲愤。
果然，他还是不能喜欢上比自己还小的人……哪怕是必须要好好温柔对待的女孩子。
哼。
*
随着聚会日的到来，出入家族本部的陌生面孔渐渐多了起来，G和雨月轮流负责的警戒力量也随之加强了不少。
前夕，大约是月上枝头的时候，有人风尘仆仆地走进了大厅。
乔托和他的守护者结束晚餐没多久，从餐厅出来，在沙发上坐着，简单地交流最近的情报。当然，并不是全部的守护者。
阿诺德并不在场，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例外，偶尔愿意来餐厅一起和他们就餐，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斯佩多，那更是一向神出鬼没的家伙，他自认为身为一名幻术师，总是以实体出现的话，太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了——后者是纲吉擅自猜测的。
以这些人的中二病程度来看，她估计真相也差不了多远。
他们聊的事情不算很严肃，大概就是一些警力安排，周边巡逻报告之类的琐碎日常。乔托可能觉得就算让她听了也不大要紧，又或者是本来就想着让她慢慢接触一些不是很可怕的事情，就放纲吉在一旁的角落里研究西洋棋。
来人出现的时候，连门都没敲，直接开门而入，带着寒夜的冷风卷进来，冰凉肃杀的气息惊动了原本专心致志的纲吉。
她几乎是立马放下了踌躇不定的黑色皇后，然后抬头朝门口望去。
有小辫子的Xanxus！……可怕！
其后的随从已经迅速帮闯入者脱了大衣和帽子，然后又迅速退下。那人调整了下衣领的位置，朝着向自己迎来的乔托不很耐烦地皱起眉头。
“西弗诺拉，”乔托面带微笑，声音柔和，而对方却不怎么领情似的，低声冷哼了一下。
“最近过得怎样？”
“废话少说，”西弗诺拉横他一眼，对这亲切的关怀毫不感冒，“我就算是过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听你磨叽。”
然而，纲吉立马看出他并不是真的像表现的那样可怕，因为他并没有拒绝乔托的拥抱——当然，很轻，他也很快就松开了。
她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的发生，突然想到意大利人常见的贴面礼，下意识地代入这两人试着想象了那样友好、亲密接触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噤。
画面太美，不敢看。
……或许，比她跟Xanxus一起跳一步之遥还要可怕。
身后，不管是还留在原位没有动的纳克尔，还是跟着站起来，单手叉腰的G，脸色都不怎么好看。G是直接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蓝宝朝西弗诺拉看了一眼，立马就失了兴趣，缩进沙发里假装自己想睡觉了。
只有雨月和乔托一样，带着轻愉的笑容，态度十分自然地跟来人打了声招呼，就算没被理会也没有产生丝毫不快，脾气特好。
西弗诺拉来了之后，就径直走向单座沙发，大摇大摆地坐了上去。乔托不以为意，笑吟吟地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接着，话题一下子变得更加正经了。其他守护者不说话，就只有乔托听他说着关于梅璐佐家族与大陆武器商增大贸易量的事情，表情也严肃起来，点点头，稍作思忖后便给予回答。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语速也很快，混入了一些方言或外语，纲吉本来对新到的这人有点兴趣的，顿时也气馁了。
她看出他们是有正事相谈，犹豫地盯着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棋盘想，自己不如偷偷离开好了。
不出片刻，纳克尔就先行告辞，G扯着昏昏欲睡的蓝宝也走了。雨月倒是多停留了一会儿，得到几项最新指示后，跟着也离开了。
见碍眼的人都走了，西弗诺拉一直板着的脸似乎放松不少，很嚣张地翘起腿，摆出了更加大爷的态度。
“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乔托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唤一声名字，又朝角落那头的纲吉招手示意，“小纲，过来吧。”
……啊，究竟是为什么，她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呢。
妈妈这么叫就算了，女孩子有时候亲昵一点也还能接受，但其他人……
纲吉僵着脸走过来，手脚有些不自然。倒不完全是被西弗诺拉冷冰冰的眼神和不善的气场吓的，因为他也不会比Xanxus或者白兰更加可怕多少。
她犹豫，最后还是顺从地按照乔托的示意，在他身旁坐下，非常谨慎地保持了十几公分的距离——要知道，在那凶巴巴的注视下，要保持镇定可不容易。
“你的私生女？”西弗诺拉冷笑着问乔托，后者淡定摇头。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他的目光一下子刻薄起来，从乔托转移到纲吉身上，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
“嗯……的确很像妹妹，”乔托亲昵地抚了抚纲吉的头发，然后顺势搂住她的肩膀，“不过，在某种关系上，可能更加亲密一些。”
“哼，随你。”西弗诺拉沉下脸，因为纲吉的存在而禁不住变得烦躁，但他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或许是不想、拉不下面子管兄长的私事。
“有什么事？”他一副懒得多想的样子，直接进入主题。
“哦，是这样的，”乔托一边说，一边安抚地按了按纲吉的后背，“这个孩子，有彭格列的血统。”
几乎是同一时间，纲吉看到了，西弗诺拉变化的神情，和眼眸中流露出来的锐意。
“然后，我想请你找个时间，和她打一场。”乔托镇定地说完接下来的话，无视了另外两个人的呆若木鸡。
……擅自作决定的家伙，怎么跟里包恩那么像呢。
难道十年后的她也是这个样子？
偷偷看了仿佛要燃烧起愤怒之炎的西弗诺拉一眼，纲吉开始怀念起自己那个时代已经被打败、在十年后也稍微成熟一咩咩的瓦利亚首领了。
第156章 。一二三茄子
“我不打女人。”西弗诺拉傲然道。
那语气，那神态，十分之轻蔑，高傲，冷酷。
然而，乔托不吃这一套。他眉毛一挑，似乎有点惊讶：“哦？你怎么知道你是打人的那个？”
“……”
西弗诺拉……西弗诺拉简直不明白他哪来的对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信心，气得当场就想打人。
不过最终还是没打成，跟乔托也好，跟纲吉也好。
原因意外地简单：纲吉戴上手套刚向他们展示了一下零地点突破，西弗诺拉就黑脸了。随后，乔托摸了摸下巴，说这还打个毛啊，唉，不愧是我孙女，就是厉害。
西弗诺拉：“……”
于是他相当生气地走掉了，要不是乔托追上去提醒他隔天的周末聚会，恐怕他会直接甩手回自个儿的领地去。
不过，纲吉还是很高兴的。
和人一争胜负是云雀学长那类好战分子喜欢干的事，她是个安分守己的并盛和平居民，不热衷任何不良行为。更别提，二代目再怎么说也是二代目，就算不清楚具体实力如何，和Xanxus比起来怎么样，反正肯定很可怕，真要打一场大概会没半条命的吧……
她很庆幸乔托改变主意，收回了这种异想天开的要求，然后放心地去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纲吉被城堡外的声音吵醒了。
她摸索到窗边往外张望，等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后，见到了不少身上有彭格列标志的人穿过正门进进出出，从最底层到高级干部，服装并不完全统一，但十分和谐。
气氛可比往日戒备森严的时候要轻松得多了，那种黑手党特有的冷酷肃杀之感仿佛是错觉一样，反倒更像是纲吉在黑手党乐园时所看到的那种。大家都很随意地走动着，或围着坐在餐桌旁，聊天打趣，谈笑风生。
平日里交好的凑在一起攀谈，走动的几个大约是负责接待的人员，剩下的人集中在中庭的院子里，分成几个区域。再仔细看看，好像还有不少别的家族的人，大约是要好的同盟吧。
家族里的人纲吉并不认识几个，再加上自己长得有点……特殊，在这个环境下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她本来是打算在屋内度过这一天的。
但是……好无聊啊。
不知道乔托在干什么呢？应酬？守护者呢？
纲吉呆坐了一阵子后，发觉自己很怀念斯佩多教自己意大利语的那些时光——至少有人陪着自己，和自己说话，尽管这个人本身很可怕。
她又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决定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蕾切尔不在，纲吉本来以为人手不够的时候，她一定会来帮忙的——彭格列的各位干事们总是身兼多任，非常神奇，非常能干。
比方说，上一周，纲吉敢发誓自己亲眼看见雨月蹲在厨房的屋顶上清理烟囱，扛着一把扫帚，轻轻松松地从屋檐上跳下来，拍拍灰尘若无其事地走掉了。因为他那顶太过与众不同的帽子，看着就跟黑巫师似的。
再比如说，前两天，乔托跟自己抱怨过，因为以前的园丁回老家去了，庭院暂时找不到人搭理，树木逐渐变得乱七八糟的，很难看。结果当天傍晚，她就看到G伙同阿诺德点燃火焰把杂乱的树丛全部烧掉了……
没有蕾切尔，不过他们找了几个镇子上相熟的厨娘来帮忙。不大的厨房里一片热闹，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纲吉不敢太过打扰，向他们要了一块起司当早餐，就立马溜出去了。
走出去没多久，她急忙刹住脚步，却还是差点在拐角上和那头走来的人迎面相撞。
“对不起……”
纲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顿时一愣。
二代目！
西弗诺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昂首阔步离去，后面的随从擦着冷汗，嘴里说着什么匆匆跟上。纲吉只好绕路离开。
她本以为到后院就不会遇到什么人了，没想到却看到了初代彭格列家族的一干核心们。
尽管有椅子，但蓝宝却更愿意坐在草坪上。他背靠椅子腿，手里拿着勺子舀布丁吃，乔托笑吟吟地跟他说着什么。雨月则在和阿诺德讲话，看后者冷淡的样子，很大可能的真实情形是鸡同鸭讲。
他们的正前方摆着一架摄像机，G在和那名摄影师模样的人交谈。
斯佩多站在另一边，双手环胸，雪枭趴在他肩上，纳克尔似乎对它很感兴趣，拿着树叶逗弄着玩。但兴许是白天的缘故，学校无精打采，爱理不理的。
纲吉犹豫间，乔托和蓝宝已经看到了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噔噔噔跑上前去。
“我们打算拍个合照，毕竟，大家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太难得了，一定要留个纪念，”乔托笑着问，“你要一起来吗？”
纲吉微微一惊，大脑还没完全消化过来，下意识地就摇头拒绝：“呃，不……我就不用了吧。”
“是吗，”乔托露出有些可惜的表情，但他也不打算强求。
顿了顿，他接着说：“不过看大家似乎很喜欢海德薇的样子，你不介意借我们用一会儿吧？”
这个倒是可以的，纲吉没有多想，非常爽快地一挥手：好呀。
“我数一二三，大家就笑，”雨月严肃说。
阿诺德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笑个鬼。
“好，”纳克尔倒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乔托特意给雪枭留了一个位置，让它坐在座椅的右侧扶手上。
为了不让它到处乱动乱飞，或者更甚，一不小心从上面栽下去——以它表现出来过的智商来看，这种事还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乔托一只手从后面扶着它的脖子，轻轻地抚摸，等待它安分下来。
雪枭被摸得很舒服，一个激灵，抖了抖脖子上的毛，然后慢慢地舒张开翅膀，一伸展，就擦到了斯佩多的手臂。
他又往旁边挪了一点，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你真的不过来？”斯佩多侧头看着骸枭，开口却是对纲吉说的。
她犹豫了一下，发现雨月也笑吟吟地转过头来：“就是啊，一起不好吗？”
“不不用了……”纲吉连忙摆手，“我才不要打扰你们呢。”
“有什么关系？”
纲吉望着斯佩多，腼腆地笑笑，还是摇头。
只有乔托和阿诺德明白她不愿意的真正原因。而这两个人，一个笑着不说话，没有阻止，也没有加入劝说，另一个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和自己无关。
“好吧，”斯佩多也不追问，伸出手拍了拍雪枭的翅膀，又收了回去。
等他们准备好后，纲吉就从旁边闪开了，转了一圈，最后留在摄像机边上张望。
摄影师是个本土人，口音很重，他叽里咕噜的话，纲吉基本没听懂。她很好奇地看了半天，然后又望向对面，正好撞见乔托冲自己一笑。
闪光灯咔擦地闪着，之后，那人弯着腰又捣鼓了几下，然后才宣布结束。
紧接着，就听到啪叽一声，雪枭毫无形象地砸到草坪上。斯佩多怜悯地看着它。
*
“我有一个计划，”宴会结束后，在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之后，乔托悄悄地跟纲吉透露了自己的想法，“一个……礼物，给大家的。”
“什么礼物？”纲吉问。
“等照片洗出来，我打算找人定做一批怀表，”乔托说得兴致勃勃，“把照片保存进去，又方便携带。等战斗结束以后，送给大家当犒劳，你觉得怎么样？”
“很——很好啊！”纲吉由衷地说，“不愧是乔托先生。”
“好，记得帮我保密哦，”乔托满意地点点头，又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这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说完之后，他很快就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哦，蓝宝啊。”
纲吉一抬头，发现绿头发的少年已经快蹦到他们跟前了。
蓝宝和乔托打了声招呼，又把注意力转向纲吉：“埃莉诺，蕾切尔说还留着一些巧克力布丁，你要吗？”
她看看乔托，在看出对方没有挽留之意后，欣然点头，跟着蓝宝离开。
……
“唉，诺思公爵还是没能来呢……乔托也很遗憾吧。”
去餐厅的路上，蓝宝无意间发出一声叹息，好像是自言自语，但纲吉感觉他有那么几分想跟自己诉说一下的愿望，就顺着问：“公爵？”
“噢！不知道你来之前听说过没，这座城堡之前的主人？”蓝宝竖起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好像……好像有？”纲吉努力回忆，然而记忆已经模糊了。
蓝波便跟她简单介绍了一番。
这位公爵先生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