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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靖远紧紧盯着他们好一会儿，直到两人离开才让乐文开车。一张俊脸早已经黑成了锅底色，再画个月牙就可以去做包公了。
没错，他家傲娇的总裁大人，这是吃醋了。
一定吃了一坛子山西老陈醋。不然怎么这两天的办公室里，除了满满的火药味儿，还有一股子酸味。
倒霉的乐文自然而然成了替罪羊。
自己被挑刺倒是没什么，可是总裁大人，醋不是这么个吃法啊！您这连着几天和夫人一句话不说，这不是把自家红杏往墙外面推嘛！
莫靖远丝毫未察觉自己下属的恨铁不成钢，而是对着桌上摆着的台历，若有所思地沉默好一会儿，才头也不抬地冲乐文道：“待会儿下班，陪我去趟商场。”
乐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总裁大人这思路也有点太跳跃了吧？难道被太太传染了不成？呆了几秒钟才忙不迭地点头：“好的。”
市中心的商场在这时候正是人流高峰期，乐文开着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刚刚熄了火，就看见莫靖远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他连忙跟下来，不明白莫靖远来这种地方要做什么。难不成逛商场有缓解醋意的作用？
一层大多是珠宝柜台。年轻的柜员小姐们见到莫靖远走进来，纷纷两眼放光。莫靖远果真走了过去，低头看了起来。
“给女士戴的项链，什么样的比较合适？”
乐文这才有些回过味来，不由得赞赏地暗暗竖了个大拇指：果然总裁大人终于开窍了！这才是追妹子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请问是年龄多大的女士？”售卖珠宝的姑娘个子不高，笑起来却甜甜的。
“二十岁……看起来十七八岁，”江小乔娇小的身躯浮现在眼前，莫靖远微微笑起来，随机那天下午的场景也蹦出来，他登时又黑了脸。
柜员姑娘抖了抖，从玻璃柜下挑出一条拿给莫靖远看：“这条白金的优雅大气，很适合刚入职的大学生。”
莫靖远皱着眉扫了一眼，手指在玻璃柜上点了点：“这条拿出来我看一下。”
那是条银白色的细细的链子，坠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蝴蝶翅膀上面点缀着深蓝锆石，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幽深的光芒。
“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这里最贵的一条，”柜员姑娘笑眯眯地将它拿了出来，“这上面的锆石产自斯里兰卡，英国皇家设计师设计，意大利高级工匠手工制作的。”
莫靖远没有听她说话，看着那条项链，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只蝴蝶停在江小乔精致的锁骨上的样子。
江小乔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海绵宝宝，她怀里抱着一大包零食，津津有味地边看边吃。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振了起来，葫芦娃的主题曲响彻房间。
江小乔放下零食，俯身费力地把手机够过来，屏幕上闪动着“许晋朗”三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的失落。她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闲适而温和：“做什么呢？”
“看动画片呢。”江小乔满嘴的零食还没嚼完，口齿不清地道。
“周四你生日，打算怎么过？”许晋朗听着她的声音，自己的也跟着染上几分笑意。
江小乔愣了愣。她从小到大就没正经过过几个生日。小时候在江家不用说，根本没人会记得。只有后来大学时候认识了彤彤，才会和她一起庆祝，但两人都没什么钱，生日也只是出去吃一碗面而已。
“不过了吧，我没怎么过过，也不太习惯。”江小乔笑笑。
“一起出去吃个饭怎样？”许晋朗不容她回答，又接着道，“叫上你的好朋友彤彤。”
安彤彤这个家伙，有机会出来吃吃喝喝，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于是在两方的撺掇下，江小乔被她拖着来到了许晋朗提议的地方。
这是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厅，名字也起得别致，叫桃源居。木制的招牌，银钩铁划的三个毛笔字横在当中，在周围一色的绚丽霓虹灯中分外显眼。许晋朗已经等在门口，见到她们两人走过来，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彤彤热络地回应着许晋朗，一边拉着江小乔走进门。许晋朗定好了一间包间，她们随着他走上二楼，在一间名叫“杏花雅菽”的房间门口停下来。
“请进。”许晋朗推开门，微微欠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江小乔还没出声，就听见身边彤彤轻轻地惊呼一声。抬眼望去，她一时也有些错愕。
房间桌子正中，摆着一只精致的双层蛋糕，顶上用奶油做成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纯白连衣裙，黑色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俨然一个小号的江小乔。蛋糕周围满满地摆了一圈薰衣草与百合花。
江小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许晋朗温和地笑起来：“准备得比较匆忙，不要嫌弃才好。生日快乐。”
彤彤拉了拉她，两人一起走了进去。江小乔依旧处于断线状态。许晋朗突如其来的生日惊喜让她有点措手不及，惊讶倒多于喜悦。
从高中起江小乔的身边就不乏追求者，她也不是不明白许晋朗若有若无的接近，只是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许晋朗无疑是个惹眼的男人，无论是外表还是其他。但绝非江小乔喜欢的类型。
还好有善于活络气氛的彤彤在，一顿饭吃下来才没有尴尬。三人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方才闷闷地喝了几杯酒，这会儿被晚风一吹，江小乔那三杯倒的体质渐渐地便有些支撑不住，软软地靠在彤彤身上。
许晋朗将她从彤彤身上扶过来，道：“我送她回家吧。”
彤彤担忧地看了眼江小乔。她这些天似乎一直心情很低落，今天吃饭时更显得格外沉闷。这丫头自从结婚以来，心事似乎越来越多了。
许是看出了彤彤的担心，许晋朗安慰地笑了一下：“只是有些喝多了，不用担心，我会把她平安送回去的。”
“嗯，那麻烦你了。”彤彤目送着两人上了车，这才转身离开。
江小乔坐在副驾驶里，头有些晕晕的，许晋朗开车很稳。她渐渐闭上眼睛，几乎要睡过去。
许晋朗转头看着她侧脸，秀挺的鼻梁，莹白肌肤，弯长睫毛微微垂着，因酒意浮上来的几分红晕衬得她更是肤白若瓷。
“莫安迪你个喜怒无常的大混蛋……”她转转脑袋，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许晋朗没有出声。眸色深了深。
第二十八章 正面交锋
莫靖远站在江小乔住的别墅门口，一辆白色跑车从远处驶过来，他看着那辆车在几步开外缓缓停下来，薄唇微微抿紧。
车门打开，里面的男子身形修长，带着金框眼镜，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莫靖远。径直转向副驾驶一侧，从中扶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莫靖远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目光凝成了一块寒冰。
许晋朗扶着江小乔出来，便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他抬头，看到对面一身黑色西装，眉目清俊的男人，带着清冷而凛冽的敌意，紧紧盯着他。
他眯起眼睛，瞳孔紧缩成一条线。
莫靖远看着江小乔靠在许晋朗怀里，怒意更甚。转眼又将情绪隐在深邃的眼瞳中。冲许晋朗冷冷地点点头。“许先生。”
许晋朗有些意外，旋即明白自己大概已经被人调查了个一清二楚。于是礼貌地笑了笑，“贵姓？”
“莫。”莫靖远简短地答道。
莫。这个姓氏能让他想到的，只有擎远集团。他是莫家人？同莫靖远有什么关系？
莫靖远已经把江小乔从许晋朗手里接过来。“别打她的主意，这不是你碰得起的人。”看也不看一眼，抱着江小乔走进了别墅大门。
江小乔皱了皱鼻子，不安分地翻了个身。睡梦中她好像感觉到有人专注地盯着她，但她不觉得突兀，反而渐渐地安心下来，继续沉沉睡去。
莫靖远凝眉望着江小乔安静而清纯的睡颜。看到她被许晋朗送回来，刚才一瞬间燃气的怒意此刻才慢慢平息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张纯净无辜的面庞，他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他推了所有的应酬把这一晚空出来，她却同别人出去庆祝生日？
看来自己平时真是把她惯坏了！莫靖远赌气一般伸手捏住江小乔的鼻子。江小乔睡梦中感到呼吸不畅，吱吱呜呜地哼唧起来。
“放手，莫安迪臭流氓……”
这是平时积攒了多少坏话，梦里也知道骂人？还叫自己老公“臭流氓”？简直是胆大包天！莫大总裁浑然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江小乔的“继子”，屈指在江小乔脑门上弹了一下：“不许哼哼！”
“呜……”江小乔果然听话地住了口，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皱了起来。
莫靖远不再逗弄她，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她枕边，起身走出了房门。
“部长，这是参加设计大赛的人员名单。”乐文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来，莫靖远接过名单略扫了一眼，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乐文抬头看一眼莫靖远，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
莫靖远皱眉扫一眼欲言又止的乐文，这家伙吞吞吐吐的不知想说什么。“想说什么就说。”
乐文条件反射地开口：“没，没什么。”又咽了咽唾沫。
莫靖远头也不抬：“没什么？”
乐文哆嗦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就是好奇，为什么莫总不愿告诉夫人您的真实身份。”把事情挑明了，既能光明正大地“潜规则”夫人，又免去红杏出墙的危险，不好吗？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跟莫靖远说的。
莫靖远手里的笔顿了顿。
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似乎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起先只是觉得她好玩儿，那做了错事担心被发现的样子，和对着自己垂涎三尺却又努力忍住的表情，当真有意思得紧。
莫靖远周围的女生无一不是费尽心思地讨好他，吸引他。只有江小乔敢对他吹胡子瞪眼地嚷嚷。
就这么放任自己沉溺在她清澈无辜的笑容里，却不愿意挑明两人真实的关系。他料不出江小乔如果知道自己“出墙”的对象就是自家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总是不想打破现在有些微妙的局面。
他想知道，就算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江小乔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他。
如果知道两人是夫妻，那么她对他的配合与听话，她的一颦一笑，甚至那些让他沉醉的夜晚，两人炽烈纠缠的吻，就算再发生，他也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出自她的真心实意。
她也许只会拿他当一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也许会做一个尽职的妻子，但三年契约一过，便会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或许就再也不是他现在看到的江小乔。
江小乔走进办公室，彤彤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面，见她进来便坏笑着挑了挑眉毛。江小乔无视掉闺蜜的八婆眼神，径直回到座位。
彤彤已经悄悄地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道：“昨天我走后发生什么了？”
江小乔打个哈欠，“不知道，我睡着了。”
“啧啧啧，”彤彤上下扫了她一遍，“许晋朗没趁着你醉酒，对你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你知道禽兽不如还让他送我回去。”江小乔怒翻个白眼，一个继子还不够，要再让老男人看见陌生男人送自己回家，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这不是没什么事嘛。”彤彤将手肘搭在江小乔肩上，“我果然没有看错，许晋朗是个正人君子。”
江小乔往后退了退，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我说啊，小乔你也要长点心，”彤彤一把揽住她肩，循循善诱：“虽说你和莫家那个老男人已经结婚了，但那只是个契约婚姻，当真你可就输了。趁着他现在对你不管不问，要赶紧寻求真爱才是，三年的青春可不是白白浪费的。”
说得倒容易，江小乔撇撇嘴，这年头，真爱又不是萝卜白菜论斤称的，她倒是想找，可又上哪儿找去？
“我看许晋朗这人就不错。人长得帅又有才，重点是，”彤彤双眼炯炯有神，“我觉得他对你肯定有意思。”
“他？”江小乔一口老血喷出来，“得了吧，我怕我跟他在一块，没病也要折腾出心理疾病来了。”
许晋朗对自己不过是感兴趣而已，讨女孩欢心的手段，他只怕比旁人懂得更多。这人藏得太深，表现出来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习惯使然，估计对每个女孩都是一样。
何况他的眼神太深，看起来温和优雅，实际上藏着看穿人心的锐利。江小乔并不太喜欢这样被人透彻地观察。
“那你就真不想再找个好的了？”彤彤没劲地把手拿开，“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她还不如和莫安迪他爸培养感情去。江小乔托着腮，想到莫安迪又一阵恍惚。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枕边多了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面是一条漂亮的项链，吊坠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嵌着深蓝宝石。
是有人昨晚趁她睡着了放在那里的。江小乔低头，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气息漫上鼻尖。这个味道很熟悉。
莫安迪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是他身上的味道。他来过了？江小乔的心突突地跳起来，脸上掠过一阵飞红，原来他还惦记着她的生日。不知道有没有碰见许晋朗。
没有注意到江小乔一瞬间的走神，彤彤托着下巴自顾自地道：“话说回来，感情这种事情，还真得看眼缘。按说我们那一级里长得好看的也不算少，可我觉得，没一个能比得上我们莫大部长。”
江小乔嘴角抽了抽：你那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孩子也太天真了。
彤彤继续犯花痴：“哎，哪天他能多看我一眼，我也就知足了。做不成情人，做个露水情人也是好的。”
“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江小乔苦口婆心，“有的人长得越帅越不能招惹，没准儿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彤彤横她一眼，“不许这么说我家男神。”
没得救了。江小乔仰天长叹。莫安迪这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不知道就这么欺骗了多少无知少女。
“叮！”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江小乔划开屏幕，便看见大学的班级微信群里有消息弹了出来。
班长：大家抽时间聚一聚吧，时间定在周日晚上，泰和大酒店，怎么样？@所有人
团支书：好啊好啊！好久没见你们了，能来的一定要来啊！
同学a：双手赞成！话说能不能带家属？/坏笑
班长：带带带！有家属的带家属，没家属的咱内部联谊！
江小乔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大学自己追历城的时候，每次班级聚餐都会有人起哄开他们俩的玩笑。历城笑看她不说话，她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后来终于在一起，班里的同学都笑称他俩一对金童玉女。
要是没有后来的事情，她也是认真想过天长地久的吧。
只是转眼物是人非，当年在她耳边信誓旦旦的人转身和别人出双入对。不再那么疯狂地迷恋历城，但背叛的感觉还在，再想起来还是钝钝的疼。
“小乔，你去不去？”彤彤猜到几分她的心思。和前男友见面，怕是难免尴尬。
“去，为什么不去？”江小乔放下手机，转过头来粲然一笑。如今她已经不是在江家处处受人排挤，为了母亲骨灰只能委屈求全的江小乔。她想让所有人知道，江小乔的幸福，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第二十九章 同学聚会
周日晚，泰和酒店。
z大建筑系1023班毕业后第一次同学聚会，便举行在这里。
班长和团支书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偶尔有同学拿他们两个打趣，他们也不生气。建筑系的学生大四便多去实习或出国，整整一年整个班便没怎么聚过，如今总算又聚在了一起，彼此再见，却又和青葱的校园时代有了巨大的变化。
江小乔和彤彤一下车，便看见一群人热闹地簇拥在门口，远远地看见她俩过来，兴冲冲地挥着手：“班花终于到啦！”
江小乔弯唇笑笑，彤彤早已兴奋地同大家打着招呼。两人在大学时候便是系里引人注目的美女，又常常在一起出入，都是外向开朗的姑娘，人缘也就格外地好。
班长魏海见人差不多到齐了，便招呼大家进去再聊。历城并没有出现在人群里，江小乔暗暗地松一口气。虽然并不怕见他，但也不想。
他们班里的人数不多，差不多刚好坐了两间包间。刚热热闹闹地坐下，班长便接了电话走出去，不一会儿便兴奋地进来：“你们的班草要带未婚妻来啦！刚刚还在路上，有些赛车不一会就能到啦！”
话音未落，一屋子人忽然静默了两秒。班长发觉不对，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看了江小乔一眼。
彤彤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握紧了江小乔的手。江小乔反握住她的，转头笑了笑。
班草自然是指历城。大学里他是校篮球队的中锋，也是其中最出众的一个，无论是球技还是相貌，甚至家世和成绩。暗恋历城的女生可以从学校南门排到北门。
江小乔无疑是其中最惹眼的一个。然而历城却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据说有女生为了追他亲手熬夜织了一条围巾，被他转身丢进垃圾桶里。江小乔却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单纯地守护着自己那份感情，天生乐观的性子让她被拒绝无数次也还是笑嘻嘻地出现在历城面前。
这场懵懂的感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