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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女官之路上-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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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护国柱么?拼死又拼活,她被阳平这话气得慌,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嘴角一翘:“身为皇亲贵胄,为天下百姓着想,也是他应该。”

阳平被她堵住,周弘为天下百姓着想,他们就不是了?可是话是自己提出来的,也收不走,僵了一僵,干干脆脆笑了起来。

夜幕降临,阳平公主和孟相爷都告退,湘君将案几上绢帛整理好也准备告退。

婢女掌了满殿的灯,烘得一个蓬莱殿都亮堂堂,湘君仰头环顾着这大殿,这金碧辉煌之中,她忽然觉得像极了一个明堂,也难怪人家都说做官是居于庙堂,当下还真有这种感觉。

“你迷惘了。”

女帝一身轻纱睡裙站在纱帐旁,双眼锐利清明地盯着湘君。

湘君惊讶于女帝这样神采奕奕,急忙躬身行礼:“臣不敢!”

女帝轻轻一笑,步步踩去窗边,只留下一个被灯打得斜长的背影在墙上:“你们是不是觉得朕老糊涂了?”

湘君。。。

“朕不是没想过让七郎做太子,这几个月放任你和七郎处置朝堂事情,你们做得很好,很让朕放心,不是三郎或是阳平可比的。”

“七郎事事都比三郎强,又极为敏慧,打小就比常人通透,可他极会忍耐,且用谁杀谁也没有迟疑手软过,他若登基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但是三郎就不一样,三郎性子敦厚,朕要保的是两族人,也不想两家刀兵相见。七郎是良将,有七郎在,三郎不会出大错儿。”

“。。。唉~朕欠了七郎的,你替朕好好照顾他。”说罢,女帝双手按上窗棂:“拟召,复清河王镇军大将军之位,另封其女周禹为泰昌公主,周敏为章湘公主。”

这一加封,看似是权利的回归和荣耀的加诸,其实是对周弘做太子的否定,这几个月来,她与周弘如此靠近权利的中心,都是女帝施的障眼法,女帝心头其实早有了打算,只是把众人都骗过了,这时候时机合适了,就提三皇子为太子。

湘君砰一声跪下叩首呼道:“谢圣人!”

女帝垂下头看着自己那双苍老的手,说不清的落寞与无奈。。。。。。

一封诏书拟好,湘君浑浑噩噩乘上马回了清河王府,但见周弘正骑马出来接她,她忽然有些不敢看周弘,一见他就扭头到一边。

周弘笑她:“怎么回来晚了,连我的面都不敢见了?”

湘君嘴里发苦,实在说不清这个事情,她该怎么说女帝嫌弃他性子太硬不让他做太子这件事?

周弘瞧见情形不对,冷了脸:“你到底怎么了?”

湘君放慢了马,轻声道:“陛下复了你镇军大将军的职,又加封了宁娘为泰昌公主,敏娘为章湘公主。”

夜幕之中,周弘握紧了缰绳,缓了半晌,徐徐叹了一口气:“还真让钟神秀那老道士说中了。”

“什么?”湘君转脸看他,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只是有些失落似的。

周弘苦涩翘起嘴角:“十四岁的时候,钟神秀那个老道士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是狻猊托生,龙生九子,我也就只是龙子,狻猊因有耐心被人拿去当了坐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我太过聪慧折了帝王缘,此生命该如此。”

湘君轻轻“啊”了一声,周弘的命倒是真的如此。。。因为太过聪慧能忍,被女帝夺了登太子之位的权利。

也难怪她问周弘的时候,周弘不说钟神秀给他算了什么,原来竟然算出了这么个蠢命!

她又想起上次钟神秀说什么“盆中蛟”,细细琢磨起来,还真是和孟家人有点子关系。

周弘看她想得入神,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想什么?要到了。”

他还有心情捏她。。。湘君咬了咬唇,说道:“你就不气么?”

替周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也没捞到,最后还要当牛做马,可不是个坐骑命么?

周弘笑道:“怎么,没让你戴上金凤冠,你气了?”

“你?!”

她担忧他,倒叫他说得贪慕权利似的,一拍马屁股,马就一溜烟儿跑到了王府门口,湘君啪一声跳下马就朝府里跑。

这跑了几步,又怕他可怜,就站在厅堂门外等他。

周弘是在门口吩咐人将马牵回去之后,才捋着袖子进府来,面上虽是有些失落,也不见得神色大动。

湘君看他还慢慢吞吞的,心头矫情,冲回去就拳头朝他肩膀上招呼。

周弘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抬手卡着她的腰,低喝道:“又生哪门子气?”

“你管我!”他倒好意思问了,湘君就是要招呼他。

周弘被她倒闹得笑起来,横手朝肩上一扛,她脑袋上的官帽啪地就栽落在地上,哇哇叫着:“你快放开,你混球!”

她是又气又闹,周弘是又气又笑,把她塞在椅子上,用双臂困着,屋里的婢女也都见惯了这场面。

“你不闹,我带你回寝居。”周弘一张脸俯着,正对着她。

湘君被他这样一说,也有些脸红,扬了扬下巴说:“我没闹。”

周弘一笑,松开双臂,抬手拉她。

这闹腾了一阵子,两个人又闹不下去了,安安生生回了寝居,惹得一屋子婢女在他们走后都噗嗤笑出声来。

夜间有些凉风,周弘带她走在黑茫茫的林子里,湘君心知他这时候终于发作了,就紧跟着他。

周弘撒了个谎,他也不想回寝居,否则刚刚就给扛了回去了。

“不是没想过做太子,掌万人生死,谁不想?”周弘忽然出声。

黑麻之中只有外面几缕光彩透来,看不清他脸上的悲喜,湘君紧紧捏了捏他的衣角,又听他道:“这世上谁还没个野心?可我若是有那种野心也活不到如今,大抵都是后来忍得多了,看惯了生死,看明白了许多。”

湘君微微有些颤抖,这才是周弘的悲么?

“父皇也有走眼的时候,阿娘也有走眼的时候。。。我今年二十九,有妻室,有高堂,有一对女儿,上过战场,入过学堂,还守着周家的江山,没什么可值得悲苦的。”

“撒谎!”湘君骂了他一句,就扑进周弘的怀里。

谁没有野心?他这半生戎马疆场,水里来火里去,到头来没有了就只能没有了。。。。。。

一缕昏黄的灯光落在那提着的嘴角上,可不是么?人生无奈,他的命比做皇帝还要难,钟神秀那个牛鼻子老道士啊。。。说得还真是有那么几分讨巧,驼起这大好江山,到底是护国良臣还是帝王?

“没有,帝王能比得上爷么?”

湘君瓮声瓮气说:“比不上,谁都比不上。”

☆、第108章 几场阴谋

六月初,三皇子周维封为皇太子,七王子周弘被封为镇军大将军。

九月初,孟庭轩复燕王爵位,领职尚书令,其余孟家子弟一一有拔擢,女帝有让孟家和周家平分秋色的意思,故而还在掌权期间开始将权利移交给孟家族人。

一入秋,女帝就开始咳嗽起来,极少能走动,如今朝堂上是太子监国,孟家和周家把持朝政。

湘君已经开始渐渐远离权力的中心,日日呆在女帝身侧,照顾女帝生活。

因孟家族人权利复位一事,朝廷中起了莫大的争执,周弘也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逢着休沐日,太子殿下带着阳平公主来清河王府拜访。

这是周家余子们第一次这样主动且和平地会面。

湘君令人端上茶来,给周维和阳平饮,三人坐在厅堂中,婢女仆人全部赶出厅堂,只留下这四人。

“不知三哥和阳平找我有何事?”周弘端着茶盏淡淡开口。

周维脸上有些尴尬,使了个眼色给阳平,阳平会意道:“这些时日孟家猖獗,咱们同为周家子女,是来找您一起想个法子的。”

湘君嘴唇动了动,始终没说什么,这大事上她也懒得闹什么脾气。

周弘脸上一片淡漠:“二哥不是与孟家交好么?”

周维干干咧了咧嘴,有些激动挥手:“我哪里与他交好了?陛下她不选太子,阳平说陛下是要看谁与孟家好,这是拿来蒙她的。”

阳平也冷了面目,冷冰冰一推茶盏:“我就算再不是,也是周家的人,怎么会看着江山落到别人手里去。”

这样说来,倒是说得通了,只是阳平和周维这样赌博的风险可就大了。。。。。。

周弘饮了半盏茶,将茶盏扔在案几上:“进宗祠。”

湘君不知他怎么的就忽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只是朝中大权花落谁家迫在眉睫,周弘也停不下手来。

阳平呼地起身,眼中有些雀跃:“我就知道七哥是有后手的。”

周弘瞥了阳平和周维一眼:“这是自保的最后一个法子,若是落败了,周家就没了骨头了!万不能在此事上玩笑!”

周维也提了声儿:“我能于你玩笑不成,你在朝堂上,知道此事有多重!”

周弘不吭声,踏步朝外走,湘君跟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干系?到头来周弘又扭过头来看她:“跟上来~”

湘君撇了撇嘴,踩着步子跟了上去。

几匹马行至宫中,几人如了名堂,一一取香拜了。

周弘领头对着牌位恭谨道:“周家列祖在上,不肖子弘为守江山,将于洛阳旧宫起事,请恕弘不孝之罪。”

他这一番话声音不大,是把几人都惊得昏昏荡荡。

阳平公主上前道:“洛阳旧宫?你怎么起事?难道还能从正门攻不成?”

周弘摆手,取过一截香在地上画了旧宫的大格局出来:“洛阳旧宫,我自有法子攻进去,你等只要守在正门门口,不许孟家亲兵入内即可。”

周维有些皱眉:“那你呢?你也不走正门?”

周弘道:“我自有我的法子。”

“洛阳旧宫?陛下肯去么?”阳平又问。

如今女帝年老体衰,只怕是懒得跑回去,何况又以什么由头去呢?

周弘低眼看了阳平一眼:“此事不必你劳心,只有一点你要记住,若是当晚起事不成,你与赵毅记得护住三哥,他是太子,若是当夜不能受陛下退位诏书,总还有机会登基,收复周氏河山。”

凡事有万一,周弘素来也没有肯定过什么事儿,临到此刻还是想着太子的。

周维有些犹豫,像周弘踏了一步:“七郎,其实。。。。。。”

阳平快拉了一把周维,厉声道:“你还要退让不成?看看周家都被逼成什么样了?你还不是周家的子孙不成,凭什么要让别人来坐江山!”

这“坐江山”几字一出,周维脸上坚定下去,朗声道:“好!就这样办!”

湘君在一旁看着,始终心有不安,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只能跟着他们对着牌位叩了头。

夜灯冉冉,湘君睡在床上,感觉身边有些动静儿,伸手摸了摸,空空荡荡的,她又醒来去找周弘。

湘君披了件袍子,趿拉着鞋子,提着盏八角灯,朝书房走,夜来寒风,将八角灯刮得有些晃动,她轻轻叹息一声,加快了脚步,暗叹一声“多事之秋”。

书房门轻轻合着,从门缝里看见桌上一阵油灯,周弘披着袍子,正在看挂在书架上的“地形图”。

湘君略略一笑,他现在不怎么打仗了,却还爱看这些图,这么些年也没个变化的,只是这样深夜起来看倒是极少的。

周弘偏头看了看门,嘴角有些宠溺:“门外就不冷么?和谁学的看门缝了?”

湘君推门而入,拢着袍子,俏生生眨了眨眼:“我看七爷是在书房看书还是看美人,这天下的女人没谁爱看门缝,都是男人们逼出来的。”

周弘次次取笑她,她就次次刻薄他,总是要把周弘吃的死死的。

周弘轻轻一笑,伸手招呼她过去,待她走了两步靠近,就被他一把揽进怀里,用袍子裹着,两人儿像是穿了一件袍子似的。

湘君窝在他怀里闹腾他,被他捏了捏腰:“别闹,咱们这叫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鼓舞士气,领兵打仗的几句诗经,怎么就让他这样说出来了?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她低低笑出声儿:“难道咱们要打仗了不成?”

周弘揽着她的脊背抱着,抓着她的手,沿着大商的边疆划动:“咱们要收复河山,收复河山。”

湘君难得看他这样高兴,就如同一个少年一般,也顺着他咯咯笑起来:“吾之王,吾与汝同袍也。”

她很会许诺人,周弘哈哈一笑,将她搂得更紧,头搁在她的肩上:“岂曰无衣,汝与吾同袍也。”

湘君应承着,分手摸上他的脸颊,两人这样温存了一会儿。

“周弘,你是不是有事?”他若没有事,很少露出这样年少志气的一面。

周弘轻轻“嗯”了一声,将她拢在怀里,细细亲吻她的耳际:“过两日,陛下要去洛阳,你必然随行,把宁娘和敏娘送到玉儿那儿去,什么都别说。”

湘君手指有些僵,却依旧明白他,低低应到:“好,是地宫么?”

那日周弘说洛阳逼宫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地宫,可周弘没有说出来,她也没有说出来,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手,一旦没有了就会全部崩盘。

周弘轻“嗯”一声,继续道:“成了,咱们就接他们回来,没成,玉儿受了你我的恩德,也能想法子保住他们性命。”

湘君方想问,既然连成不成都不敢确定,又何必去冒那个险,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成不成又如何?

周弘身上担子重,这事情是必须得做的。

周弘轻轻叹息,鼻息落在她的耳际,有些怜惜:“只是苦了你了。”

他是苦了她了,她两世为人也不容易,本来靠他的赏识混个女官已经挺不错的了,可他成天地来撩拨她,这会儿连命也要撩拨了去。

她冷嗤嗤一笑:“也就是我蠢,你换做其他女人,才不给你做这些事儿。”

周弘轻声感叹:“是啊,我眼光好,从不会挑错。”

从不会。。。。湘君转身就来骂道:“你还挑了谁?”

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周弘惊了一惊,又连把她搂在怀里,哄道:“没有,谁也没你这样聪慧。”

又俯身在她耳边细语一阵子,末了捧着她的脸:“记清楚了么?”

湘君点头道:“清楚了,知道怎么开门怎么走。”

两人话定,周弘又抱了她一会儿,指着图上的地形,教她哪座山叫什么名字,那条河该如何越过才好,又说哪个地方有近道,只有他和破云军知道。。。。。。。

湘君越听越难受,周弘也是怕再也不能去那些地方了,才来教她的吧?这听着听着,就流眼泪,半晌也没吭声。

十月初,女帝越发病重懒怠,平日里也就邓卫和湘君近身服侍。

某日女帝睁开眼看着帐子顶子,欢欢喜喜叫湘君和邓卫去:“朕精神大好!”

湘君看女帝面色红润光彩,却也不觉得高兴,这两颊潮红,分明是病重之相,怎么会是精神大好?

邓卫则上前贺喜女帝,女帝笑盈盈起身出阁,又见阁内门出花架子上摆了一盆盛开的茉莉花,有些好奇,指着那花儿道:“朕睡了半年不成?怎么茉莉开了?”

湘君才想起那开了的香茉莉是邓卫今儿提来的,女帝睡在榻上并不知道。

邓卫逢迎女帝:“怎会睡了半年?是春神来到了,还唤醒了陛下呢!”

他话里奇幻逢迎,女帝听后颇为愉悦,连带湘君给她拿的袍子也不披了,扔下一句:“屋中甚暖,披袍子作甚?”又问邓卫:“哪里的春神?”

邓卫道:“这是洛阳旧宫送来的茉莉,说是有宫人送来的,既然是旧宫送来的,那这春神定然是先帝了~”

女帝乍一听先帝,面上变幻不定,终是留下一片哀伤:“朕想先帝了,他去时依旧是美人姿仪,可惜朕这面容是回不去了。”

先帝本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又因早逝,去世时也才五十来岁,应该风姿未减,女帝挂念也是应当的。

邓卫眼中精光,讨好出口:“那不如今年陛下去洛阳旧宫过年节,听人说洛阳旧宫每年修葺,清河王爷也常去命人粉刷妆扮,臣。。。也还没见过旧宫呢。”又有些忸怩妩媚露出来。

女帝坐在榻上沉思了一会儿,笑转过脸去:“也是,如今太子监国,朕也不必太过劳心了。”想了想又对湘君道:“让两个丫头也去,朕好久没见他们了。”

湘君道:“宁娘和敏娘送到皇孙那儿去玩了,说是想念兄长,要在那儿过年节,咱们去洛阳就成。”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叹道:“那就懒得管他们了,咱们去就成了。”

湘君高高兴兴应下,又同女帝说了许多洛阳旧宫里的事情,极力激发女帝前去旧宫之中。

没到时日,女帝便急不可耐地朝洛阳旧宫赶去,路上行了五日,到了旧宫,安顿下来之后洛阳的官员们又来拜访,让湘君一一打发了。

十二月初,女帝身体又开始不好,这一病就像是真的病得起不了床,成日里躺在榻上,时不时将邓卫认作先帝,嘴里唤着“五郎”,时不时又有点精神,坐在床上给湘君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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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六,看似毫不特别的一天,阳平公主和周维都赶来了,像女帝请安后又借机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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