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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量的勇士都去围剿身份未明的偷袭者了,碎叶牙帐出现了前所未有过的空虚状态,为了碎叶城的安全,苏禄汗在渡河前发出了大汗令,召集各部的可用力量填充碎叶牙帐。脱脱怛因此也在被召唤之列,与他一起前往碎叶城的一共有三百余人,都是热海湖畔各部落的残年勇士。纵横草原或许他们稍显过老,可守城却还是可以发挥出他们的余热的。
“该死的吐蕃人,一边说要嫁公主给我们大汗,一边却偷偷地袭击我们。”
“抓到他们,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放心,此次大汗一共征调了五万铁骑,他们插翅难逃。”
这些残念勇士或多或少都与袭击者有仇恨,亲手将袭击者砍掉脑袋是他们此时最大的心愿,而去去碎叶大牙协防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没有人相信会真的遇到什么威胁,也就是说他们实现心中的愿望几无可能。
脱脱怛没有参与争论,据他所判断,这伙什么的袭击者根本不可能是吐蕃人,隔着千山万水,吐蕃人不可能,也没有理由袭击他们,肯定是有人故意在栽赃嫁祸,最有可能做这个的就是唐军。那个傍晚,他亲眼所见,一马当先冲入鼠施部大营的是一名威武的马槊骑士,马槊,只有大唐的骑士才会使用。而且,突骑施人与大唐的冲突由来已久,碎叶镇是他们抢大唐的,隔个三五年,他们又去大唐安西四镇剽掠一次,要说是大唐来报复,他绝不怀疑。
“咦?这里怎么有那么多人马的脚印?”
在楚河的河滩上,有人发现了异常。因为这里从来都不是渡河的地段,故而牧草长得很旺盛,可是今天很奇怪,大片大片的牧草倒伏在一边,湿漉漉的,看样子,应该是数千大军刚渡河的杰作。
军队?不对啊,前几天不是都追随苏禄汗在下游方向渡河了吗?怎么会有军队出现在这里?敌人吗?不可能!那到底是谁?
脱脱怛冷静地思考着。
答案很快就揭晓。
如蝗虫的羽箭在茂密过腰的草丛中飞出,距离是如此的近,让他们躲无可躲。
处于思考中的脱脱怛稍一愣神,就被一支羽箭穿透大腿,摔落马下。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从上游往下,他们都是走马缓行,见到异像更是驻马停下观看,失去了速度,想再逃跑未免嫌太迟。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数十名表情惊恐的俘虏,李怀唐露出了笑意。越过纵横沟壑山区,渡过楚河,白玉爪就给他们发来信息,这三百多骑无疑是一头撞上来的点心,李怀唐毫不客气地吃进肚子。
拷问俘虏没什么难度,俘虏所透露的情报足以支持李怀唐奇袭的计划。突骑施人有两个牙帐,大牙设在碎叶镇,是他们的老巢,将士的家眷都集中在那。小牙在弓月城,是主要的宗教活动场所。这些人正是为保卫他们的大牙牙帐而去的。
傍晚时分,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出现在碎叶城的东城门下。
“混,我是鼠施部的脱脱怛,逢大汗令前来协防。快开门!”昏暗的光线中,城下的骑士仰起一面令牌展示给城头的守军看,态度异常的嚣张。
守军发牢骚地嘀咕了一阵子,这几天,四处汇聚而来的支援是一小拨接着一小拨,开门都烦死他们了。
老迈的城门发着刺耳的“咯吱”声缓缓地打开了。或许是从来都没想过要防御,突骑施人懒得浪费力量维护城防,年久失修的护城河早已被淤泥填满,干涸。吊桥失去了它的存在意义,早已被突骑施人当作烧火的材料。
“混,你们当中哪个是老英雄脱脱怛?”刚进城,一名胡子拉茬的守将拦住进城的骑士询问。
“我就是。”一张嬉笑的脸庞兀然落入突骑施守将的眼中。
“啊?敌袭!”守将楞了楞,本能发出惊呼。可惜的是弯刀还来不及出鞘,脖子就被他口中的“老英雄”捏碎,整个身躯被甩向人堆里。
李怀唐很纳闷,怎会如此巧合,他冒充的脱脱怛有那么多人认识吗?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突骑施人当中,没有一个长得有他帅的,脱脱怛更不可能。至少,守将是这么认为的,老英雄会返老还童么?
进城是不准骑马的,强悍地击杀守将后,李怀唐不用再顾忌身份和什么鸟规矩了,一跃上马,弯刀出鞘,驱马杀进敌群。实际上,所谓的敌群也没有多少人,寥寥数十人的城下守军都不够给他塞牙缝。
城门被轻易地控制,牛角号将远处的大军召唤而来,上万只铁蹄隆隆地敲击着大地,仿佛直接作用在城墙上,陈旧破落的墙体摇摇欲坠;仿佛直接敲击在人们的心灵上,心肝欲裂。
光明部骑士卷起彪悍的旋风,刮过东门,弯刀闪亮,杀入城内。
留守的要么是老弱,要么是妇孺,在百战的骑士弯刀铁蹄下,毫无抵抗能力。铁蹄践踏带去绝望,弯刀划痕带去死亡,烈火吞噬带去毁灭,慌乱四窜的突骑施人首次尝到了战火的无情滋味。
回乡更疯狂,六猴子和铁牛一伙来自于碎叶城的骑兵很气愤,好端端的碎叶城,居然被突骑施人糟蹋成了一座土墙,曾经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大片大片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尖尖的毛毡,所谓的街道杂乱无章,不过这也更方便骑士们的冲杀。愤怒的骑士用铁蹄弯刀表达和宣泄他们的不满,唯有敌人的人头和鲜血才能将他们心中的郁闷驱赶。
毫无悬念的战斗在半夜前结束。辉煌的战果呈现在李怀唐的眼前,苏禄汗经营十数年的成果,不可谓不惊人。不过李怀唐感兴趣的不是这些,他进宫的第一件事就是痛快的放一把火。
集合全城材料修筑的大汗宫殿很雄伟,唯一不和谐的是如此庞大的宫殿居然出现一顶金色大帐,被李怀唐一把火烧了。
“斩首五千余,获妇人数千,粮食无数,金银财宝布帛无数……”吕尚卿面无表情地汇报着战果,他已经麻木,反正这些东西都只是过过手而已,明天就要抛弃。
“铁牛,去,你自己挑。”
能从突骑施人的包围当中逃脱,铁牛功高至伟。由他先挑选美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铁牛被李怀唐一把推入一群贵妇人当中,这些贵妇人都是苏禄汗,还有那些高级突骑施将领,酋长的妻妾和女儿,其中不少姿色出众,毕竟大部份都是从各地抢来的美人。
“这个,这个,”铁牛腼腆地结结巴巴,满脸通红,在一群夫人前缩手缩脚,完全没有了砍杀仇人时的英雄气概。
“要吃肉,脸皮厚。看看你的同袍们,他们可都是等不及了。你不挑,可别怪我,我数到三,优先的机会作废了哈!”李怀唐哈哈大笑,众将士们也哈哈大笑。
害羞的鸟儿无虫吃,初哥铁牛立刻将那个什么不好意思抛到爪哇国,眼前的美人可是他以前连正眼都不敢看的贵人和梦里臆想的对象。铁牛慌乱地拉出两名美人,左搂右抱着,朦胧的冲动驱使着他的**,喉咙干涸,心跳加速,眼光冒火,有失控的迹象。
铁牛的困窘不孤单,许多还打光棍的将士都如此,比如说凶悍的胡子,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被他紧盯的妇人惊惧不安。
李怀唐挥挥手,众将士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们的盛宴,一场突骑施人补偿他们的盛宴,用妻女作为补偿的盛宴……
让李怀唐遗憾的是,苏禄汗的正妻,传说中的交河公主,混在人群里逃出城了。倒不是李怀唐对这名熟透了的山寨公主有兴趣,只是麾下许多来自于安西的战士都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恨。据说,她是前年突骑施人侵袭安西的元凶,一封信,一个称呼,数匹瘦马的死亡,就成了借口,引发了一场让无数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战争。估计许多将士对问候她很感兴趣。
将士们疯狂而荒诞地轮流快活,当然,轮流指的是时间,总需要人站岗防止反噬不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控,李怀唐是始作俑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叶姬是受害者。想起叶姬,李怀唐自然就想去看看她的故居,或是她的亲人,不过,他没能找到,也没找到多少大唐遗民,房子几乎都被突骑施人拆个干尽,唐民几乎都被他们换成牛羊。
第233章 美人襄助
石国,柘枝城,人间天上。詹干特在此苦侯了许多日子,终于等来了副汗王妃。
掌柜史云却不胜其扰。
詹干特围着史云前后转:“史掌柜,帮我引见引见,你的大恩大德,在下必有厚报。哦,贵店的食盐所需,我包了!”
副汗的王妃每隔数天就要到人间天上一趟,品尝尘封在记忆中的滋味。副汗伊捺对什么汤中牢丸不感冒,陪伴着来一两次就失去了兴趣,只是派了大批的卫兵护送柳上月过来。
坐在专包的雅间里,柳上月没有因为身份尊贵而感到一丝轻松快乐,反而自嘲,没错,出入的排场是很大,可那是变异的禁锢,那些士兵名义上是护送,实际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如今,就算放她走,她还能去哪?家?早已没了,心中的那思念人儿,也没了。
“何故这么吵?”向来喜静的柳上月峨嵋颦皱,门外的喧闹打断了她的思忆,破坏了好不容易才培养出的气氛。
身旁垂手候命的侍女正想去打听,门开了,隔着屏风传来史云的恭敬声音:“史云叨扰了,请王妃殿下莫要怪罪。”
“哦,是史云掌柜。”
柳上月到此,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希望从史云的口中听到她女儿安洛儿的最新消息。虽然她已经得知安洛儿很安全,身处一座叫什么宁远城的地方,据说就在拔汗那国国内,而且那什么城主还是她的靠山。不过,柳上月从不敢宣扬,宁远城在她的眼里,不可能与石国匹敌,如果伊捺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向宁远城城主讨要安洛儿,那所谓的英雄城主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安洛儿拱手相让,妇人么,总是被出卖的对象,永远都是英雄们利益的牺牲品。到时母女共侍一夫,让她情何以堪?
“史云掌柜可有新故事?”很长时间没有听到新的消息了,柳上月满怀期待,语气却平淡的很。感情上,她不敢有所流露,每次与史云交流用的语言是唐言,身旁的侍女听不懂,也不可能让她们听懂。
随即史云所言让她惊疑,安洛儿去了长安,那什么城主李怀唐居然让安洛儿跟随商队去长安!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想想她自己出趟门都难,而安洛儿却被赋予相当的自由,千里迢迢去她曾经最向往的繁华都市。她不禁遐想,不禁期待,对象不是长安城,而是那自由的身份……
“……王妃殿下?”史云尴尬地打断了柳上月神游的思绪。
“哦,不好意思。嗯,史掌柜,能否告诉我,那个宁远城,哦,不,李怀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听了这么多次李怀唐的名字,柳上月都没上心,这是她的第一次,第一次对李怀唐产生兴趣。
“这?还是让我从头讲起吧。”史云调整嗓门,整理了思绪,在柳上月的好奇目光中,娓娓道来……
詹干特着急地在楼下量脚步。他曾经数次去伊捺府求见,都吃了闭门羹,多方打听,他才找到一条路子,那就是走王妃路线。好不容易等到王妃出现,他却无法接近,护卫守卫严密得连苍蝇都飞不进去。还好,关键时刻,他想起李怀唐给他的提示,有困难,找史云。
本来,史云是懒得理会这个栗特人的,当从这个栗特人的口中听到李怀唐的名号,他随即想起了随风传来的任务。
在走近雅间之前,史云就有预感,柳上月必定会予以襄助,无论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唐奴,还是为了她的女儿。
雅间内的故事**迭起,惊奇,担忧,向往的神色在唯一的听众,柳上月的脸上变幻。惊险之处,她捂嘴瞪眼,差点惊呼,悲伤之处,她也忍不住轻揉美目,豪情之时,她仿佛也受到了感染。
当然,许多细节是被史云加工过了,可并不妨碍柳上月的感性认识。透过故事,一个活生生的顶天立地柔情侠骨的形象在她的脑海出现。她很高兴,为安洛儿高兴,一个不知畏惧为何物,可以为情人呆守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郎君,至少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很好的依靠。
“他们,真的到了拔汗那?宁远城?”感概从柳上月的嘴里发出,听起来不像疑问,而是惊奇。
“是的,夫人。其实,不瞒夫人,史云就在李将军的麾下,此次打扰夫人,是将军有所托。”史云的坦诚让柳上月震惊,虽然她多少能猜到,可真实的答案从史云的嘴里吐出依然让她惊讶。
“掌柜所言,柳上月不懂,也不想懂。告辞了。”柳上月不想横生枝节。激情随着青春岁月早已消逝,平淡的生活占据了她的古井不惊的内心。
“夫人难道不关心安洛儿在李将军心目中的地位吗?史云斗胆直言,数千唐奴的去留,将关系到宁远城的强大,而宁远城始终是安洛儿的归宿。”
“唐奴?”柳上月轻轻按在案桌上的柔荑慢慢松开,依然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
“是的,夫人。”从称谓上的变化可以看出史云对柳上月的期待,夫人,不一定是附属于伊捺身上的,而王妃就必定有他的烙印。
见到柳上月犹豫停留,史云打铁趁热:“石国有数千的唐奴,李将军闻说,希望我能将他们救往宁远城。”
“可,这,与我何干?柳上月不过一妇人而已。”
“夫人所言差矣。这数千唐奴的所属,正是副汗伊捺。”
话至此,柳上月明白了,明白了她所扮演的角色。
雅间突然就陷入了沉默,犹豫之中,无人说话,也无须说话。
当沉默被打破的时候,也是柳上月作出决定的时候。
“先生请直言,柳上月能为安洛儿做些什么?”
史云的内心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大功已成一半。
“楼下有个商人,叫詹干特……”
枕边风果然很强大!这是詹干特的赞叹。才过一天,伊捺的召见如期而至,看到伊捺春风满脸的样子,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已经站在成功的道路上。
奴隶的作用就是为了从他身上不停地压榨出更多的财富,当奴隶实现了他的价值,最终的命运如何,无人关心。詹干特开出的价钱让伊捺很满意,他没兴趣知道詹干特将把这些奴隶运到哪里,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把这些奴隶卖给谁都一样。
石国的数千唐奴懵懂麻木地被集中,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命运背后,竟然有如此多的推手,一只推手刚点燃希望之光,想将他们从苦难中救出,另外一支推手却又忽然横插过来,欲重新将他们推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234章 被贼惦记
陆无双到石国已经四年,她与爷爷一起,在伊捺的农庄里做些繁杂的活,如挑水,劈柴,烧饭。岁月艰苦,可也安稳,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到老,不料,一早爷孙俩就被从伙房里驱赶另外一处庄园,路上,他们惊讶地发现,许多与他们有同样身份的难友也在陆续汇集。
“该死的贱奴,走快点!”猎猎的皮鞭声刺激着陆无双的耳膜,往常这种声音响起,总伴随着痛苦的嚎叫。今天有点奇怪,皮鞭都没往人身上招呼,恐吓的意味更浓。
金钱之下方显仁慈,受伤的奴隶卖的价钱不好。看护们当然不敢把伊捺的财富打飞了。
“爷爷,他们要赶我们去哪里?”小无双害怕地扯着她爷爷粗糙的大手,眼前这一幕与数年前从碎叶城到石国的经历大同小异,勾起了小无双可怕的记忆。
陆大郎茫然苦笑,他哪里有答案。无根浮萍总是被风吹雨打去,总赖他人主,过一天算一天吧。
一队迎面而来的骑兵吸引了奴隶们的目光。来自碎叶城的奴隶都认得,为首的骑士正是突骑施王子骨咄禄。
“咦?你们这是干什么?”骨啜很惊讶,一群群奴隶如候鸟归林,络绎不绝地从他的身边经过。于是逮住一名拿着皮鞭的护卫询问。
欺软怕硬的护卫一看就知道来骑是他惹不起的贵人,赶紧毕恭毕敬地将他所知道的都透露给骨啜。
“卖掉?卖去哪?”
“不知道,应该是去俱战提开盐矿吧。”
“开矿?”眼珠一转,一个主意在骨啜的脑海里浮起。
骨啜绕道石国,不是为了看风景,他的野心与伊捺戚戚相关,拜访伊捺,争取与他结盟是骨啜与阙伊难如商定的既定计划。就算是路上相救的哈巴说出惊人的袭击事件,也没能阻挡骨啜的决心,他只是让阙伊难如带着哈巴赶回碎叶城禀告,而他先去西键城拜访拔汗那王,逗留数天然后继续把“友谊”带向柘枝城,伊捺的王府。
“走,我们进城!”
一队骑兵挥鞭策马,扬长而去,滚滚的粉尘中,传出恶看护虚弱的一声鄙夷“呸!”。
柘枝城,伊捺府内,虚伪的笑声打破了森严的气氛。
“骨啜的大礼,本王受之有愧啊。”伊捺不是第一次接受骨啜的财物了,老马识途轻车路熟,打个哈哈悉数归入囊中。
“副汗客气了,没有副汗的照顾,哪里有骨啜今天的成就,以后还得多多仰仗副汗才是。”
“哈哈,好说,好说。骨啜的战功昭著,前途无量,老哥我羡慕得紧。”
花花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