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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姝-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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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睡情花需达到一定份量才会使人昏睡,微臣观珍主子脉象,份量极轻,想来也就这一两日的时间。”

苏静翕能想到的宗政瑾自然也能想到,“这件事先不要对外声张。”

问题没有出在醉云坞,那就是他的紫宸殿了。

“朕问你,珍嫔的身子如何?可适合孕育皇嗣?”

张太医一愣,很快回神,“回皇上,珍主子身子很健康,孕育皇嗣还是可以的,但总归过些时日比较妥当,否则生产较常人更艰难。”

皇上这是想给珍嫔一个子嗣?虽然害怕皇上的龙威,但是以他的猜测,此时若是不说清楚,到时候那位有什么不测,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太医能承受的了,毕竟这个时候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还是由他决定的。

宗政瑾点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朕有事先走了,你好好养着身子,无事不要出醉云坞了。”

“好,”苏静翕没有问他打算怎么处理,也没有说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

“苏顺闲,给朕查,查不出来你这首领太监也不用当了,”宗政瑾踏出醉云坞,对紧跟在身后的人说道。

苏顺闲丝毫不敢大意,“奴才定当竭尽全力。”

“主子,”皇上离开后,听瑶连忙走进来。

苏静翕走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门,“让小福子进来吧。”

“奴才给主子请安。”

“小福子,你这次立了大功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简简单单的一句寻常话,小福子愣是心头发凉,“奴才不敢居功,是主子有远见。”

苏静翕嗤笑了一声,“放心吧,你做的本嫔心里有数,着人把她带上来。”

代青被两个太监架上来,身上看着完好无损,实际已是伤痕累累,在这宫里,有的是各种酷刑,不留痕迹,却能让人痛的生不如死。

整个人早已湿透,像是从水中捞上来的一般,被那么扔在了离苏静翕十步远的距离。

“代青,你说你是何苦呢?跟着本嫔的时日最长,本嫔何时亏待过你?”

代青眼神浑浊,闻言聚集力气把头转向声音来源处,“主子确实没有亏待过奴婢,却也从来没有重用过奴婢,她代曼凭什么,凭什么比奴婢更得主子欢心……”

“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主子怎么可能还会高看你一眼,你自己不从自身找不是,反而眼红于我作甚?”代曼闻言上前几步,指着地上的人大声说道。

苏静翕没有计较她的不规矩,挥了挥手,“你可还有什么遗愿?”

“遗愿”二字也就代表了她的出路 。

代青脸色不受控制的白了白,爬起来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求主子不要牵连奴婢的家人,奴婢愿意一人受过。”

苏静翕叹了口气,扫了一眼满屋子的奴才,轻启朱唇,音若天籁,却仿佛飘在云端,“一仆不侍二主,本嫔说过很多遍,如果你们想要活的好,前提都得本嫔过的好,然后才有你们。”

“罪不及家人,本嫔今日心情好,也就全了你一片孝心,全当做了善事,尔等万不可效仿,毕竟不是每人都有她这样的好运气,把她拖下去仗毙吧。”

两个太监连忙把面如死灰的人拖下去,即将步出门口的一瞬,“所有人都去观刑,本嫔要你们好好记住她的下场,下次,还有人明知故犯,只有更惨。”

众人皆面色灰白,小福子亦害怕,指挥着小安子等人,“拖远点,别扰了主子的清静。”

紫宸殿

“你确定这里也没有?”宗政瑾皱了皱眉,坐在上首,面色不愉。

张太医跪在下首,“微臣确实没有找到。”

宗政瑾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想了想,“睡情花可必须要通过服用才会产生效果?”

“也不尽然,人的肌肤接触到也是一样的,只是效果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苏顺闲,昨日放在那里的木芙蓉呢?”宗政瑾指着窗台,大声说道。

紫宸殿里花是每日都换的,即使还是鲜活美艳的,依旧在每日清早,由专门的太监重新换上一盆。

“奴才这就去找,”苏顺闲应了声,带着两个太监连忙往乾清宫的后花园而去,不多久,抱着一盆有些微枯萎的芙蓉花回来。

第三十六章 真相

“张太医看看这个,”昨日才换下的花是直接扔在一旁,落红不是无情物,被用来做养料也是不错的。

张太医闻言连忙接过来,几乎一瞬,脸色变了变,复而查看,“回皇上,正是这个。”

宗政瑾早就从他的脸色上肯定了,“那为何朕无事?”

“皇上可有用手摸过这花瓣?”

宗政瑾摇了摇头,昨日她突发奇想说要画芙蓉,于是把窗台的那盆搬了过来,她似乎是碰了碰,还说“很香”。

每天紫宸殿的花都是由御花园送过来的,莫非那人意料到苏静翕会碰这花?

“下去吧。”

大殿内只剩下宗政瑾一人,坐在龙椅上,闭目沉思,食指轻叩龙案,有节奏的声音响起,“你去查,朕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谁胆敢连他都算计进去。

坤宁宫

“娘娘,珍嫔处置了一个宫女,差人来和您回禀一声,”慧竹走进来,对躺在榻上的人轻声说道。

皇后皱了皱秀眉,从榻上起身,“可知道醉云坞到底发生了何事?”

“回娘娘,只知道醉云坞的小福子去请了太医,之后又去了一次,只是后来皇上直接派苏顺闲请了张太医并两位副判,应该情况很严重,皇上前后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回紫宸殿后又叫了太医。”

“可是皇上有什么不妥?”皇后站起来,闻言急忙道。

慧竹摇摇头,“奴婢不知,咱们在紫宸殿和醉云坞都没有眼线,派去的人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皇后把事情前前后后重新想了一遍,好几处都未想通,“随本宫去紫宸殿。”

“娘娘,只怕皇上此时可能正在气头上……”

“本宫听闻皇上请了太医,担忧皇上的龙体,去看看何妨?”既然有什么不明白,亲自看见了人也许就清楚了。

紫宸殿

“劳烦苏公公通传一声,本宫有事求见皇上。”

苏顺闲行了一礼,扬了扬拂尘,“还望皇后娘娘恕罪,皇上早有旨意,今日谁来都不见,皇后娘娘请回吧。”

皇后脸色僵了僵,对苏顺闲的不识时务很是看不惯眼,却又随即想起他是谁的奴才,缓了缓脸色,“本宫听闻皇上着人请了太医,甚为担忧皇上的龙体,还望苏公公行个方便。”

“皇后娘娘,这实在是皇上已有旨意,奴才是在不敢不从,还望娘娘体恤奴才一二,”苏顺闲坚决不退步。

皇后冷了脸色,“苏公公,本宫乃是皇后,乃是先帝亲自赐予皇上的妻子,皇上龙体有恙,本宫要求探望并照顾,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本宫,是何居心?”

苏顺闲叹了口气,“皇后娘娘,皇上……”

“苏顺闲,让她进来,”从殿内传来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臣妾参见皇上。”

宗政瑾躺在榻上,并未叫起,“皇后是视朕的旨意于无物,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后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对于他的声音虽早有预料,但并未想到他竟然会做的这么直接,“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听闻皇上着人请了太医,担心皇上的龙体,这才执意要见到皇上,如今见皇上无恙,臣妾也就放心了。”

“朕的皇后可真是贤惠啊。”

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讽刺,“臣妾只是恪守皇后之责,亦是担忧臣妾的夫君,这才无状了,臣妾已经知错,还请皇上降罪。”

皇后这个时候才将皇后的气度真正表现了出来,有进有退,逻辑清晰,一番话只是体现了一位妻子因为担心丈夫的身体,这才连规矩都顾不上了。

要是他真的降罪于她,那么也只是不将作为妻子的一片苦心放在眼里。

“是么?既如此,想必皇后也想以身作则,让底下人看看‘规矩‘二字如何写吧,传朕口谕,皇后禁足一个月,宫务交由舒贵妃、贤妃和淑妃三人暂管。”

宗政瑾冷冷说道,他不用猜就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只不过她以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帝王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

皇后脸色白了又白,不可置信,“皇上,你怎可……”

“皇后要是规矩没学好,不如回去趁着禁足的时候,重新学学,”宗政瑾不耐烦看她哭哭啼啼,挥了挥手。

皇后无法,也知道再说只会更加惹怒他,“臣妾谢恩。”

苏顺闲看着皇后的背影,摇了摇头,里面那位正是火头上,何必上赶着让他发泄呢,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皇后不就够了么?

龙须哪里是那么好摸的?

醉云坞

“主子,你别站在那里,听那些不堪入耳之声,”听瑶站在一边,除了她,所有的奴才被去观刑了。

苏静翕勾了勾嘴角,抬头便是湛蓝天空,万里无云,“她是本嫔赐死的,听听又何妨?”

“主子,那是她自己作的,怎么能怨主子呢?”

“是啊,谁让她想让本嫔死呢?”

她利用代曼知道苏静翕最喜欢的花是木芙蓉,更是带回来一个太监专门伺弄花草,于是想法子在装有木芙蓉的盆里放了“朱颜散”,对人短期内没有多大作用,于花却是有益的养料。

而前两天苏静翕发觉有人点了苏合香,里面有一样引子,正是“红颜木”,因为大多的香料里都会加入,所以当时并没有多想。

直至被苏静翕带回来的小路子,偶然间和听瑶提了一句,木芙蓉这两日开的过于艳丽,比御花园的更甚,听瑶一贯想的多,加上当时出了芸香的事,后来才发现了这一层。

红颜木为引,朱颜散为主,两者结合乃是一种慢性毒,渐渐让人昏沉乏力,心律不齐,这个季节,本容易犯困,如果她们没有发现,也不会多想,即使发觉了,时间未到,太医亦是看不出什么的。

可是会在第七七四十九天的一天内,人的脸上乃至全身都会慢慢由内置外溃烂,恶臭不止,脓水外露,红颜散尽,朱颜不再,无药可医。

苏静翕将计就计,之前袭香报告芸香有异常,苏静翕本怀疑的人是袭香,于是派小福子去查,可是最后小福子和听瑶几番周折,得出的嫌疑人选却是代青。

昨日,苏静翕身在紫宸殿,听瑶连同小福子等人将她抓了个正着,人赃并获,只是至死都不曾吐露出背后主谋。

苏静翕也知道急不得,即使她真的招认了,孰知不是栽赃嫁祸,这亦是不能真的相信的。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胆敢把手伸进紫宸殿,或是底下人办差了,毕竟花都是御花园专人培育的,只是最好的一直都是直接送往紫宸殿,或是那人以为宗政瑾会知道她喜爱木芙蓉,赏赐于她?

不一样的毒,是出自两人之手,还是一人做两手准备而已?

所有的,都不得而知。

这个世界,没有读心术,没有测谎仪,即使严刑拷打,即使威逼利诱,没有识破人心的本领,别人的话总是不能尽信的,尤其是在这个“演戏”高手遍布的皇宫里。

孰真孰假,孰是孰非,只有自己清楚。

“把芸香袭香提上来吧,至于小路子,多赏点东西,让他在那里继续待着。”

……

皇后被禁足的消息传出来,尤其皇上还怒斥皇后不懂规矩之事,足以够后宫的诸位妃嫔消化好一阵了,随后皇后交出凤令与管理后宫的权利。

正当她们频频观望,期盼着这些好运能够降临到自己的头上,皇上的圣旨颁出,着舒贵妃暂代皇后行使掌管后宫之权,贤妃和淑妃从旁协助。

重华宫

“两位妹妹看看,这六局如何分配才好?”乔静姝位分最高,三人自然是聚集在她的宫里。

贤妃明面上一贯是皇后一派的,即使平时有多看不惯皇后的为人处事,但是得知皇后被禁足的消息,于她还是不利的,暗恨皇后太不长脑子,又怨自己羽翼未丰,暂时摆脱皇后不得。

混到她这个地位,以如今的阅历与经历,自知要么一心跟着皇后,自己背后做事也就罢了,要么彻底撤离皇后,撕破了脸才是,总之,半途而废,另择新主,只会两面不讨好。

“贤妃有想法尽管先提,免得待会又抱怨舒贵妃专断,”淑妃见对面的人默默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接出声道。

淑妃对于皇后的禁足,可是乐见其成,幸灾乐祸可没有少过,甚至还嫌远远不够,皇后平日里最为看重这些庶务,也惯喜欢拿这些东西来打压她们。

贤妃平日里也仗着皇后娘娘撑腰,没少挤兑她,如今既然有这机会,不落井下石她就不是沈如云了。

贤妃其实是很看不惯淑妃这人的,空有相貌,一张利嘴从来不饶人,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两人,她就真不信,淑妃对舒贵妃真的有那么恭顺,两人的同盟只怕也早有嫌隙才是。

淑妃之父乃是从一品少傅,正好舒贵妃之父是正一品太师,父亲被官压一级,自己在宫里,也时时被舒贵妃压着,内心没有怨恨才怪。

第三十七章 庶务

“舒贵妃娘娘看着分配就好,臣妾还有二公主需要看顾,实在没有多少闲暇时间去处理宫务,还望娘娘给臣妾一些清闲些的活计,让臣妾也好偷把懒。”

一番话,言之凿凿,听着亲切,实际却是再生疏不过,“舒贵妃”“娘娘”早就出卖了她的内心,连姐妹都不愿相称。

乔静姝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既如此,那就由本宫分配吧,六局,淑妃妹妹就掌管尚仪局和尚功局,贤妃你就掌管尚寝局和尚服局,剩下的尚功局和尚食局就交由本宫吧。”

舒贵妃其实早就计划好如何分配了,当下也就按着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尚宫局,管理宫人的分配,最是好安插人和拔“钉子”了,她自然也抓在手里。

至于尚食局,膳食往往是最容易出岔子的地方,油水即使较多,可是她也不会那么小家子气,实在是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贤妃心里冷笑,最重要的两个地方她自己倒是毫不避讳,紧紧的抓在手里,只是她自己刚刚说过想要清闲的话,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好在皇后只是禁足一个月而已。

“舒贵妃娘娘分配的极为合理,臣妾这下可以躲懒了,”不能明说,暗示着刺几句也是可以的。

淑妃对于给自己分配的两个局,完全没有多大意见,她早就猜到舒贵妃会如何分配了,当下也不失望,笑呵呵,“舒贵妃姐姐自然分配的合理,要不然皇上怎么会如此宠爱舒贵妃姐姐呢。”

“淑妃妹妹与舒贵妃姐姐真是姐妹情深,羡煞旁人呢,”贤妃适时的说了一句,皮笑肉不笑。

淑妃根本不在意她的挑拨,“那是自然,贤妃姐姐与皇后娘娘不也是一样么?贤妃姐姐可得找个机会去求求情,兴许皇上念在贤妃姐姐一片苦心的份上,会提早免了皇后娘娘的苦楚,如此妹妹与舒贵妃姐姐也不必劳累了。”

要说贤妃刚才猜测的却是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淑妃早在自己的孩子夭折后,花了许久的功夫锁定了幕后黑手,从此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与皇后那派不死不休,逮着就刺几句,她们痛苦她才高兴。

对于舒贵妃,年纪轻的时候,确实有过怨恨,有过嫉妒,有过不甘,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在这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摸爬滚打了多年,早就不想再去计较自己的恩宠了,为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报仇雪恨,这才是她活到今天的唯一动力。

“是啊,贤妃妹妹反正宫务也不多,真的应该好好想个法子,去皇上面前求求情,全当全了妹妹与皇后娘娘的姐妹情分,想必皇后娘娘出来会记得妹妹这份大恩情的,”舒贵妃端起桌上的琉璃杯,喝了一口才说道。

舒贵妃说话到底比淑妃的话有水平多了,以姐妹之情相要挟,若是她直接拒绝,只怕皇后之后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她,可是就这么几句话把自己绕进去了,然后真的跑去皇上那里求情,只怕马上就会传来她被禁足的消息了。

左右都不对,进退两难。

贤妃有气不能出,捏了捏帕子,到底见过风浪,“舒贵妃娘娘说的是,若是臣妾有娘娘这般的恩宠,自然会去求情,只是皇上已经久不来臣妾的长春宫了,芙儿想见她父皇一面都难。”

“那不正好带着二公主一起去,兴许皇上一高兴就真的答应了呢,”淑妃顺着她的话说,一副完全为她着想的模样。

贤妃一堵,只怕她若是真的带着芙儿去了,皇上定会厌弃了她,今后目前唯一的指望都没有了。

“淑妃妹妹尽说风凉话,皇上龙威难测,姐姐可不敢贸然前去,自该想个万全之策才是,何必急于这一时?”

“她也不过是平白说了一句,性子急罢了,你何必和她计较?”舒贵妃缓缓划过茶盏,淡淡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

贤妃知道这二人是明摆着想欺负她孤身一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好人都让她们做尽了,当下也不想多待,“臣妾明白,自是不会计较,臣妾想起宫里还有些事未处理,就先回去了。”

舒贵妃点点头,放她离去,她本来也没有真的定要她去皇上面前求情,若是真去了,她才该害怕,毕竟以贤妃的脑子,自是不会逞一时之气,自断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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