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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儿笑嘻嘻地推着凝香进了东屋。
这是徐守梁夫妻的屋子,也是家里来客时招待客人的地方。两个被团整整齐齐叠在炕头,炕上铺着厚厚的炕褥,红底黑边绣富贵牡丹的褥面虽然用了三四年了,却依然干干净净的,再看炕下老旧的衣橱同样干净整齐,就知道李氏是个勤快的媳妇。
眼看阿木小坏蛋要把油纸包往炕上放,凝香及时将栗子抢了过来,绷着脸训他,“今天不许再吃了,先把手洗干净才能上炕。”
阿木看看自己因为剥栗子黏糊糊的小脏手,再看看姐姐,知道这事不能再商量了,就期待地问道:“那我洗完手吃酸梨行吗?”
弟弟懂事,凝香就笑了,柔声哄道:“阿木现在吃梨一会儿就吃不了饽饽了,酸梨留着,晚上姐姐做冰糖雪梨给你吃。”
“啥叫冰糖雪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阿木还是咽了咽口水。
“晚上就知道了,先去洗手吧。”凝香摸了摸弟弟脑袋。
阿木立即跑了出去。
门帘挑起时,外面切菜的李氏与徐秋儿几乎异口同声问道:“你今天不用回去了?”
凝香笑着点头,看着李氏解释素月将假让给她的事。
李氏愣了愣,过了会儿才道:“那个素月人挺不错的……秋儿,快去给你姐姐晒……算了,反正就一晚,今晚香儿跟阿木睡一个被窝吧,挤挤更暖和。”
阿木蹲在北门前洗手呢,闻言兴奋地嚷嚷要跟姐姐睡。
凝香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放好包袱,她出来道:“我给大伯母烧火吧。”
说着就要去西锅那边,锅已经刷好了。
侄女勤快,但李氏连亲女儿都很少使唤她做事,更不可能让才回家的侄女帮忙,立即就将她往里撵,“不用你,快进去歇着吧,就炒个萝卜丝,我忙的过来。”
屋里徐守粱也劝侄女,徐秋儿更是直接出来拉人了。
凝香无奈,只得从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站了起来,才要进去,余光瞥见大门口转过来一个……男娃,同样五岁,同样穿着一身厚棉袄,却比阿木高小半脑袋胖两圈,正是上辈子撺掇阿木去北河打冰出溜的邻家孩子大壮。
这会儿男娃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问道:“阿木在家吗?”
凝香没有回答。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男娃越走越近。
恨吗?事情发生时,大壮也只是个小孩子,他怕被大人骂,所以不敢告诉大人,说他是故意见死不救或是存心要害阿木,那绝不可能。
可是不恨,弟弟又是因他而死。
李氏可没管侄女心里是什么想法,拿着菜刀走到灶房中间,对着即将走到跟前的男娃问道:“你们家吃完饭了?”
大壮记得娘亲的叮嘱,违心地点头,娘说了,阿木姐姐今天回来,家里肯定做了好饭,他只要在旁边待着,她们就会分他好饭吃。
阿木刚洗完手,看到好伙伴来了,美滋滋跟他炫耀,“姐姐给我买……”
话没说完,被李氏狠狠剜了一眼。
阿木吓得赶紧闭上嘴巴。
傻侄子老实了,李氏这才没好脸地撵大壮,“我们家还没吃饭呢,你先回去,阿木吃完了我让他去找你。”
大壮娘是村里有名的懒女人,又懒又喜欢占旁人便宜,那点小心思李氏一清二楚。
锅里苞谷饽饽的香气飘了出来,大壮咽咽口水,一来怕回去被娘亲骂,二来真的馋,虽然也挺怕李氏的,还是往前走了两步,盯着站在姐姐旁边的阿木道,“我,我在这儿等阿木。”说完一屁股坐到房檐下的小板凳上,低下脑袋,假装抠鞋玩。
李氏气得肝疼!
偏偏她能对大壮娘破口大骂,可看着大壮虽然厚脸皮却可怜巴巴的样,又骂不出口了。
阿木悄悄扯了扯姐姐袖子。
凝香低头,对上弟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知道弟弟其实很喜欢这个玩伴,她犹豫片刻,还是像以前回家一样,去屋里拿了五个糖炒栗子出来,递给大壮道:“大壮听话,先回家去吧,吃完饭再来找阿木。”
大壮立即伸出手接栗子,想走了,还是有点不甘心,瞅瞅东锅道:“你们晌午吃啥啊?”
“吃啥也不用你管!”李氏见臭小子还想得寸进尺,又吼了一句。
大壮吓得赶紧跑了。
撵走故意过来蹭饭的,李氏张口就要数落侄女,徐秋儿眼疾手快拉着凝香跑进了屋,嘴上催促母亲,“娘你快点做饭,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氏重重地哼了声,切菜切得梆梆响,边切边翻跟大壮娘的旧账。
絮絮叨叨的,凝香却觉得十分亲切。
苞谷饽饽要出锅前,凝香将李嬷嬷给她的白菜肉馅儿包子放了进去,热了给阿木吃。
阿木人小倒挺能吃,吃了个大包子,还要吃饽饽。饽饽烙得非常大,快盖住小家伙的脸了,李氏怕侄子吃不了要给他切一块儿,阿木不乐意,非要吃一整个。李氏气得夹起一个饽饽放他碗里,“今儿个你吃不完看我不打你!”
阿木咧着嘴笑,然后把一整个饽饽……里的白菜馅儿都吃了。
有了白面包子皮对比,苞谷面皮立即就不馋人了。
李氏作势要打他,徐守梁笑呵呵拦住,将侄子吃剩的夹到自己碗里。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饭后大壮没来找阿木,阿木也没想起他,大人们坐在炕头说话,他躺在姐姐大腿上,听着姐姐柔柔的声音,每隔一会儿还温柔地摸摸他脑袋,小家伙舒服极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众人再说话时,都放低了声音。
徐守梁道:“香儿,咱们村刘全小儿子要娶媳妇了,女方家里要五两聘金,连带着请客等其他花销,刘全家没钱了,想把他家在村西的两亩地卖了,卖八两银子。这三年你给我们的钱,我们花了点,剩下的都给你攒着呢,一共三两多,你看你能凑够八两不?咱们买下来,记在阿木名下。”
村里人都靠地吃饭,地比什么都重要,除了实在过不下去,只有买地的,没有想卖的。他与刘全关系不错,刘全知道凝香手里可能有点钱,才先问他们要不要。徐守梁真心想买,有了地,侄子将来才好娶媳妇。
凝香同样心动了,迅速在脑海里算了一遍。
她手里现有十一两银子,买完地剩六两,距离明年裴景寒出征还有一年半,能攒够赎身钱。
“好啊,那大伯父问问刘叔,下个月我再给他银子行不行?”凝香压抑着兴奋道。
说实话,当年她卖了自己,都没有卖地的时候心疼……
而就在他们商量买地时,隔壁村子,陆成也在跟弟弟妹妹算账。
“刘叔说了,如果他们村没有人买,就把地卖给咱们。”两家地挨着,每年种地收庄稼都会打交道,陆成哥仨忙完自家的总会帮刘家一把,因此关系处得很是不错。
老二陆言、老三陆定都听大哥的。
七岁的阿桃抱着钱罐子,数了数,很是不舍,“好不容易攒了十两,买完地就没了!”
大哥在地主老爷家果园做事,一点点攒了很多钱,上次娶嫂子花光后,再挣点,给嫂子看病然后办丧事又花光了,还把答应给她买镯子的钱换了一头母山羊喂小侄子。那些都是该花的,阿桃知道,但现在家里有地,她就舍不得大哥一下子将钱罐掏空。
陆成笑着摸摸妹妹脑顶,“没事,钱花了还能再赚,地多了,我们才容易给你娶嫂子们。”
说这话时,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第9章
?商量好了要买地,徐守梁就去了刘家。
李氏出去串门了,徐槐也有事情做,凝香替熟睡的弟弟盖好被子,她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条细绸手帕递给徐秋儿,“夫人赏了些边角料给李嬷嬷,她送了我一块儿,太小了也做不了什么,就绣了条帕子,下月十二是妹妹生辰,这个就当姐姐提前给的生辰礼吧。”
绸缎东西可是稀罕物,徐秋儿惊喜地接过,翻来覆去地看看,摸着上面精致的梅花绣样赞道:“姐姐绣的真好看,比绣坊卖的还好!”
凝香尴尬地笑笑,面皮微红。刚进侯府那年,她们要学规矩学认字学女红,她学女红时最认真,想着以后可以绣帕子什么的拿去绣坊卖钱,攒了钱早点赎身。等她绣的有些模样了,兴奋地拉着素月去绣坊,却被掌柜的告知他们绣娘够多,不用再找人,而她的女红也没出众到让人家破例的地步。
所以她就只能安安心心地挣丫鬟月钱了。
“那个是什么?”徐秋儿正稀罕帕子,忽然瞥到姐姐的包袱里露出个小木头脑袋,好奇问道。
凝香低头,这才发现裴景寒送弟弟的木雕露出来了,而她之前一心与家人团聚,竟然忘了。
“府里二公子玩剩下的,随手丢在世子这边,世子知道阿木还小,就赏我了。”凝香拿出木雕,垂眸扯谎道。
“可是看起来跟新的一样啊。”徐秋儿接过武松打虎的木雕,心生感慨,“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样,这么新就扔了,换成阿木,就算掉漆了他照样当宝贝收着。”
凝香听了,看看木雕,联想二公子随手扯了腰间羊脂玉佩砸掉的生气样,赞同地点点头。富人家与穷人家的孩子,过得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姐妹俩正说话,大门口传来两道男人声音,其中一人是徐守梁,另一人……
“是刘叔!”徐秋儿低声提醒凝香,姐妹俩匆匆穿鞋下炕,出去迎人。
同一个村里住着,刘全见多了徐秋儿,看凝香倒是眼生了,顿住脚步,盯着凝香瞧了会儿才惊讶道:“一眨眼香儿都变成大姑娘了,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
他记得十一岁的凝香,瘦瘦小小的,模样是不错,但穿着破旧加上没长开,在村里算不上特别出彩,如今三年过去,小姑娘脸蛋白嫩嫩水灵灵的,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衣,那身段也瞧着比旁人好像要纤细些。
要是早点看到这丫头该多好,让小儿子瞧瞧,免得他总把周家闺女当天仙,死活非要娶,害他多花了不少钱,如今还得卖两亩地才能顺顺利利把儿媳妇娶回来。
惊艳过后,刘全随徐家三人进了屋,见炕头睡着阿木,他就放低了声音,有些无奈地道:“香儿,叔家里这会儿急着用钱,等不到下月月底你回来了,你看这样成不,咱们现在就去村长家写契书,明天叔跟你一道去府城,你取了银子给我,咱们顺道去衙门盖上官印?”
这是应该的,凝香马上就答应了。
留徐秋儿看家,凝香随着两位长辈去了村长家,契书很快拟好,村长与徐守梁都按了手印儿当中人,暂且交由刘全收着,明天凝香付完银子,刘全再把地契给她。
出了村长家,徐守梁邀刘全再去自家坐坐。
刘全摇摇头,望着西边道:“前两天我遇到我们地旁边那家,我问他想不想买地,要是你们不买我就卖给他们,现在咱们敲定了,我得去知会他们一声,免得人家白等。”
凝香没有多想,徐守梁忽然多了点顾虑,“那,他们被我们抢了地,会不会……”
“不会,人家哥仨都是老实人,往后只会帮你们搭把手,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闹不快,又不是那些因为一个鸡蛋也要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媳妇们,你们放一百个心吧!”刘全拍着胸脯子保证道,说完跟凝香约好明天进城的时间,这就走了。
他知道陆家住在何处,大步流星,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家门口。
陆成刚抱着儿子从茅房里出来,二弟三弟去北河结冰的浅滩挖泥鳅了,妹妹还小他不放心让她抱阿南,所以只要他在家,阿南想嘘嘘还是拉臭臭,都是他干。
“刘叔?”瞧见刘全,陆成立即转了过来,抱着阿南往门口走。
阿南穿了一身厚厚的棉袄,乖乖靠在爹爹肩膀,脑袋上戴着爹爹亲手给他做的灰兔皮帽,灰灰的兔毛衬得男娃小脸更白净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盯着门口的陌生人看了会儿,忽的转过脑袋,额头抵着爹爹肩膀那样趴着,小嘴儿抿得紧紧。
刘全知道这孩子认生,笑了笑,摸摸男娃脑顶的兔皮帽子夸赞陆成道:“你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手还真是巧。”这是陆成抓到的一只灰兔,肉吃了,皮舍不得卖,让他捣鼓成了一顶小帽子,有点大,但大了更好,小家伙还能再用两年。
“刘叔快到屋里坐。”阿南穿着开档裤,陆成大手捂住小家伙刚刚擦干净的屁股,怕他冻着。
刘全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来跟你说那两亩地的事,我那个村人买了,所以……”
想买的地没了,陆成不可能不失望,不过很快就又平复了,笑着道:“没事,反正我们也不是非要买,卖了就卖了吧,不知是哪家啊?人好相处吗?开春就要种地了,我先了解一下,到时候打交道更容易些。”
村里常有人因自家地被隔壁的占了点发生口角的,所以陆成与徐守梁才都会打听。
刘全理解地点点头,陆成问得具体,他就多解释了两句,“挺好的,我们村有个在侯府当丫鬟的你听说过吧?就是她给她弟弟买的,现在那孩子小,往后应该都是他大伯父帮忙种,都是老实人。”
陆成露出一副记起来徐家事情的表情。
说完正事,刘全急着回家,这就走了。
陆成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转身往屋里走时,才将阿南高高举了起来,仰头问他,“看来老天爷也觉得我跟她合适,把人送到我跟前来了,阿南别急,过阵子爹爹就带你去看你娘。”
说话时眼里神采飞扬,一脸自信的笑,仿佛凝香已经答应嫁他了一样。
阿南不懂爹爹的好心情,屁股那儿冷飕飕的,他不舒服地皱起小眉头,扭着要回爹爹怀里。
陆成哈哈笑,放下儿子快步进了屋。
~
天黑了下来。
凝香将凳子摆到炕沿前,再去了外面灶房,从西锅里往脸盆里舀热水,再从水缸里兑点凉的,摸着差不多了,才端起水盆回了西屋,朝坐在被子上摆弄木雕的弟弟道:“过来洗脚。”
阿木就攥着木雕挪到了炕沿前,试探着将一双小脚丫子放了进去。
“烫吗?”凝香柔声问。
阿木摇摇脑袋,看着姐姐笑。
凝香摸摸他脑袋,弯腰替弟弟洗脚,洗完擦干,她再加点热水,自己也泡了下脚。
泼了水关好门,凝香上炕,抢过弟弟手里的木雕道:“睡觉了,明天再玩。”
“那你放我旁边。”阿木眼睛追着姐姐手里的木雕,恋恋不舍地道。
凝香就将东西放到了炕头,然后帮弟弟脱掉厚厚的棉衣,姐弟俩一起进了被窝。
东西屋一共两张炕,原本徐守梁夫妻睡东屋,西屋徐秋儿与阿木睡炕头,晚上拉张帘子,与那边的徐槐隔开。这么大的兄妹俩睡一屋,在大户人家看来定是不可思议,但这是乡下,夏天天热徐槐可以睡到隔壁自家,但是冬天,哪有那么多柴禾烧炕,徐家还算讲究点了,有的人家一家几口都挤在一张炕上。
为了让她们姐弟俩好好说说话,今晚徐槐兄妹暂且搬到了东屋,其实也没什么避讳,冬天里面衣裳穿得厚,捂得严严实实,不必担心看到不该看的,引起尴尬。
“姐姐真香。”阿木依赖地抱着姐姐,特别高兴。
“阿木以后不许去北河知道吗?”凝香亲亲弟弟脑顶,柔柔地嘱咐道,“想去玩水你让大哥带你去,大哥没空还有二姐呢,不许你跟大壮去,万一你掉到水里爬不上来怎么办?”
因为确实发生过,她虽然没哭,听起来依然十分后怕与伤心。
阿木已经能分辨出大人的情绪了,黑暗里看不见姐姐,他伸出小手摸姐姐的脸,“姐姐不哭,我听姐姐的话。”
姐弟俩彼此心疼,更多的还是久别重逢后的欢喜,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邻村陆家,陆成哥几个也睡了,阿桃自己睡西屋。
东屋里,陆成父子俩睡最热乎的炕头,陆言睡中间,最小的十三岁的陆定睡外面,也是相对来说最冷的位置。但陆定没有半点怨言,因为……
夜深人静,阿南突然啊啊哭了两声,陆成与陆言瞬间惊醒。
臭小子要嘘嘘了。
陆成刚要起来,裤裆忽然一热。
他顿时僵在了那里。
陆言已经披上外衣下了地。小家伙半夜要嘘嘘还要吃奶,外面锅里放着提前挤好的羊奶,灶膛里填两把火就能温热了。兄弟俩一个把嘘嘘哄孩子一个去烧火,已经配合半年多了,谁料陆言点好灯,却见大哥一动不动坐在那儿。
“又尿炕了?”陆言了然地问。
陆成瞅瞅被窝里做了坏事还有脸哭着哼唧的男娃,叹口气,垂眸道:“先给我找条裤子。”
陆言指着炕头道:“不都在褥子下面吗?”放在褥子下面,裤子是热乎的,一旦阿南尿了,随手可以换新的。
“是我要换,他都喷我身上了。”陆成摸摸阿南屁股底下,一点都没事,钻出被窝再看看自己,湿哒哒一片,仿佛他才是尿炕的那个,也不知今晚小家伙姿势怎么那么正。
唯一没动静的被窝里突然有人闷笑。
陆成皱眉看过去,老三陆定已经将脑袋缩回了被窝。
陆言瞅瞅自家大哥,因为裤子湿了,里面的东西就明显了,他盯着瞧了眼,笑不出来了。
自己跟大哥,好像差距有点大……
怪不得他好意思露出来。
陆言迅速从柜子里翻了条中裤出来,扔到炕上就去烧火了。
裤子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