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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凝心中一动,问道:“太后此言果真不骗我?”
她如今已经验证了身份,却还在太后面前自称“我”,惹得太后十分开心。她将大袖衫给谢凝穿上,笑道:“骗你做什么?哀家如今能指望的不过就一个你而已,何苦害了女帝呢?难道哀家想去见先帝么?”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了,谢凝想起从前容华长公主来紫宸殿闹事,还有礼部尚书杜瑞气哭她,两件事里都是太后出面护着她的。看来,太后早有结盟之意。
谢凝趁机将太后的手握住,郑重道:“今日若非太后出手相助,仅凭福海的一番话只能压下群臣的怀疑,却断断不能消除,太后此恩,朕绝不忘记。”
太后顺了顺她的发,叹道:“女帝,你不知道,哀家一直希望有个孩子,哪怕是个公主也好,可惜,哀家没有福分。”
“太后不必伤怀。”谢凝乖巧道,“今日之恩,如同再造,若是太后不嫌弃,朕愿尽半子之孝。”
太后不禁笑了:“什么半子之孝?当真是胡说八道,哀家不求别的,你可千万别叫大梁朝在咱们手上丢了,哀家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见裕安帝与先帝了。行了,女帝不必多说,天下之责都担在你一人身上了,你往后只会遇到更凶险的事,哀家能帮一点是一点。女帝呀,哀家看着你呢,去吧,该收拾的都收拾干净,”
“是。”谢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又道:“太后,朕还有一事想请太后帮忙。”
太后点头:“女帝请讲。”
谢凝道:“这角龙、螭龙之别,朕相信除了朕与太后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太后懂得话里的意思,点头道:“哀家当然会保守秘密,只是女帝想做什么呢?”
谢凝一笑:“将来自有用处。对了,太后,先帝的嫔妃中,可有人见过先帝的胎记?”
太后摇头道:“这胎记生得十分细小,需等长大之后才能看出是条龙。太1祖担心胎记遭人模仿,在登基之时便立下了规矩,皇族的孩子十五岁之后便用特殊的易容材质将自身胎记隐藏起来,非正妻不得知晓,是以后宫嫔妃并不知晓胎记之事。女帝出身以来波折不断,是以不曾知晓这个规矩。唉……都是哀家当时没尽到中宫之责。”
“太后不必担忧,朕还要好好地感谢太后呢。”谢凝抿着嘴笑了,眼中仿佛有光,一闪一闪的,若是陆离在,必定知道她又在算计什么了。她挽着太后的手说:“太后,咱们出去再见群臣吧,待会儿,请太后这般说辞……”
在谢凝与太后前往寝殿验身时,太医院正也将太医院的存档取来了。
存档的原件给当朝几位大员看了,上边清楚地写着诊断薛氏怀孕、女医接生两处诊断的经过。事实确实如太后的话,薛氏怀孕的日子没有异常,最后的诊断是未足月早产下公主一名。最重要的是,女医接生的存档显示的也是十一月初一,与婚书、宗正寺丞记忆里的日子一样。
这一下,太医院存档、福海所携圣旨、太后的话,三者合一,终于完美地证明了谢凝的血统。
紧接着,太后也与谢凝走了出来,太后道:“哀家已经验证了女帝身上的胎记,与先帝的形状一模一样,哀家已令擅长丹青的女官将形状绘出,也已令羽林卫请长宁侯府的容华大长公主入宫。”
话音才落,禄升便报道:“启禀陛下、太后,容华大长公主到。”
谢凝点头:“宣。”
容华大长公主走上殿来,福身行礼:“容华拜见陛下、太后,不知陛下与太后急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太后用眼神示意,桂棹便将画卷捧了上来,太后道:“容华,你且看看,这画中的形状,可与你的胎记相差分毫?”
容华大长公主心中疑惑,还是将画卷仔细看了,点头道:“这画卷中的形状与臣的胎记确实一模一样,乃是皇族血脉的象征,只是太后为何要验证这个胎记?难道是十七回来了?”
太后挥手让桂棹下去了,冷声道:“十七没回来,是有人怀疑女帝的出身,大闹紫宸殿,哀家不得不将这铁证甩出来而已!行了,容华,这里没咱们两个妇道人家什么事了,你难得进宫一趟,到哀家的长乐宫坐坐吧。女帝,接下来要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可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如何威震天下?”
语罢步出大殿,上了凤辇,与容华大长公主离开了。
紫宸殿上有寂静了下来,群臣这会儿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闹了一场,女帝还是女帝,他们这些既不曾支持女帝又不敢站在宁秋霖一派的人,要如何收场呢?
谢凝看着群臣惴惴不安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诸位爱卿为何如此战战惶惶?此事之中,诸位爱卿并无过错之处,有人怀疑朕的血脉,并且拿出了证据,诸位爱卿有所怀疑那是人之常情。诸位爱卿并未听信一面之词,而是等朕拿出证据来,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朕,这般冷静,这般不偏颇,朕心中开心得很。”
吏部尚书是当朝第一会溜须拍马的,闻言立刻就跪下了,高呼道:“吾皇圣明!谢陛下体恤臣下,为臣等做主,臣等必定竭忠尽力,为吾皇分忧解难!”
有他带头,群臣全都呼啦啦跪下了,拜倒齐声道:“吾皇圣明!臣等必定竭忠尽力,为吾皇分忧解难!”
群臣中唯有陆离一人是不跪的,毕竟自始至终他都站在谢凝这边,他在群臣山呼完了才道:“陛下,请回宝座,为此事善后。”
谢凝点头,转身上了丹墀,再一次踩过滴在地上的鲜血,在龙椅上坐下。她并未叫群臣平身,而是用平和又冷漠的口气说:“朕虽心存怜悯,不忍杀生,但帝王之事就是天下之事,帝王之位就是关乎天下安稳之命脉,今日竟然有人胆敢动摇国之根本,朕若是不处置,恐怕无颜执掌这一方传国玉玺!大理寺丞何在?”
于承泰抬头应道:“微臣在。”
“宁秋霖一案交由你主审,刑部尚书、御史大夫监察。眼看着就是过年了,朕要你在半个月之内,将事情给朕调查清楚,那倪冬儿、黑白先生之事暂且押下,但朕要知道,宁秋霖布置在宫闱中的眼线是谁,谁将宗正寺的秘密泄露出去,官银如何从国库飞到沐恩伯府中,宁秋霖藏的那些私兵在何处铸造、经由何处运回沐恩伯府。”
这一连串的任务,是要调查户部、工部、卫府、宗正寺等几大官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卫府的金吾卫与监门卫。毕竟金吾卫负责巡夜,监门卫负责守住京城各大城门,宁秋霖将兵器运回来,必定有这两个卫府军的协助。
这是极其艰难的事情,大理寺丞于承泰却丝毫不惧,挺起腰板抱拳坚定道:“是,微臣遵旨,微臣绝不辜负陛下所托!”
“很好。”谢凝点头,唤道:“青瓷何在?”
青瓷自一旁走出,跪地道:“属下在!”
“朕今日敕封你为紫宸卫,赐尚方宝剑一柄,协助于承泰破案。”谢凝道:“自今日起到案子结束,朕给你们最大的权限,当朝正二品以下务必任你们调查,若有反抗不从者,持尚方宝剑可格杀勿论。”
兰桡立刻捧着一把长剑出来交给青瓷,那长剑剑身雕龙,含光微吐,分明是绝世宝剑。
青瓷双手接过尚方宝剑,与于承泰一齐道:“是,微臣遵旨!”
谢凝这才点头,缓了语气道:“诸位爱卿,非是朕不顾君臣之情,实在是害朕之人先将朕的一片真心践踏了。朕相信诸位爱卿的清白,也相信于承泰会秉公执法,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人。所以,诸位爱卿都会配合于承泰的调查,对吧?”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在说,清白的请配合调查,不配合调查的都是做贼心虚,尚方宝剑可杀无赦,谁敢说一个不字?
群臣只能再拜道:“臣等自当遵旨。”
谢凝十分满意地点头了,站起道:“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退朝了。”
禄升高声道:“退——朝——”
第71章 接人
散朝了,该查案的去查案了,该拉着大长公主闲扯的太后也拉着容华大长公主不放了。唯一苦命的大约只有谢凝这个皇帝,刚打了一场硬仗,回到寝宫朝服还没换下呢,外边就报告说:“启禀陛下,宋明璋宋大人与镇南王世子求见。”
谢凝一拍脑袋:对了,这两个为她担惊受怕的男人她还没安慰呢!
于是只能叹气道:“传。”
宋明璋与段昀是在紫宸殿外边遇到的,两人相互只听过名字,这会儿才对上人。他们还以为女帝会分开召见,不想竟是两人一起传了。走进紫宸殿西暖阁,两人又是一愣,女帝身上的朝服还没换下呢。
段昀有些愧疚,分明已经没事了,他这个做哥哥的总是要问一句才能安心。他想行礼,谢凝却笑道:“宋先生与表哥都不是外人,以后没别人在就别行礼了,来,坐下,琼叶,上茶。”
宛然一派待客之道。
宋明璋一派坦然地坐下了,眉头微皱,责备道:“陛下既然谋划了个大计策,为何不与臣商量一二?今日凶险万分,若是有一点岔子,陛下可就性命难保了!”
“叫先生担心了。”谢凝乖乖认错,她是真的知道宋明璋的关心,故而愧疚万分。“事出突然,朕也是昨晚才忽然想到对方可能拿朕的身世做文章,故而只来得及通知太后与陆离,没法告知先生与表哥。”
她对宋明璋竟然如此敬重、信任,段昀听着都吃了一惊,不禁看了她一眼。谢凝一见便笑道:“表哥,是朕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位宋明璋宋先生是家慈的知己,于朕有半师半父之恩。”
段昀更加震惊,半师就是帝师太傅,这已是了不得的荣宠,何况“半父”这个称呼,岂不是与先帝相同的荣耀?再看宋明璋,竟然神色从容地喝着茶,丝毫不觉女帝的说法有何不妥。段昀心中一时千滋百味,叹道:“几日不见,妹妹与为兄却是生分了。”
“哈哈!”谢凝笑了,“表哥何必难过,朕不过是担心此事风险太大,故而将表哥保护起来罢了,毕竟朕若是有个万一,还要跟表哥回去云南种地呢。”
这话却说得宋明璋动了一番老丈人之心,立刻不动声色地看了段昀一眼。
段昀又是一阵脸红,无奈地叫道:“陛下,今日臣来,不是为了给你打趣的!”
“朕知道,表哥是来问朕怎么会将主意打到金吾卫上边的。”谢凝笑道,“原因很简单,当初国库出事朕就怀疑金吾卫与逆贼勾结,只是一时拿不住口子。后来先生回来了,提醒朕要抓着兵权,朕才下定决心要动一动十六卫府。恰好陆裳与杜寒石提前上京,朕便怀疑有人将陆坤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便与陆离演了场戏。”
那日她故意不见请求入宫的陆裳,是为了让陆裳先回永定侯府。陆离回了永定侯府便警告陆裳为了陆坤不要轻举妄动,导致陆裳为了救陆坤去求沐恩伯府。谢凝与陆离都能料到陆裳在沐恩伯府必定受委屈,于是谢凝在路上等着,天香楼宴请时一番推心置腹,将陆裳的心彻底拉偏到她和陆离身上。他们都知道,只要陆裳一回来,对方一定会接近她,要杜寒石与之合作。
陆裳已经被他们拉偏了心,当然不会支持陆坤,对方就一定会将陆裳隔绝起来,那么陆离就找到借口与谢凝吵架,制造一个女帝与太尉不合的假象。逆贼在宫中的眼线就会闻风而动,于是就有了宁秋霖主动给小太监出计策,提出跟金吾卫合作的事。谢凝顺水推舟见宁秋霖,一开始还担心对方不留破绽,找不到借口查金吾卫,没想到宁秋霖竟敢将她软禁在湖心楼阁上,更想不到的是,陆坤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竟然送上门来。送到手边的机会哪有不用的道理?谢凝立刻发作,借机搜查沐恩伯府,终于一举找出了私兵。
只是没想到宁秋霖临死还妄图咬一口她,幸好谢凝思虑周全。先调换羽林卫,第二天让太后察觉,从而到紫宸殿打听消息,匆匆赶来相助。更传话陆离,让他先将东山的老太监福海给接回了京城。
“总之,现在有惊无险。”谢凝丝毫没有后怕地总结道,“不管案子查得如何,金吾卫朕是抓在手里了,噢,对了,先生,表哥,朕正打算去接江南太守夫妇,二位可要前去?”
宋明璋听得只是摇头,这丫头有的一定不是隆昌帝那个废物的血脉,而是继承了那位胆敢逼宫的裕安帝的血性,这般敢做事的!他摇头说:“臣年纪大了,受了半天惊吓,还是回家找人喝酒压压惊,陛下与世子去吧。”
谢凝也不勉强,笑道:“先生爱喝酒,朕让禄升从殿中省的库房里找些好酒,送到先生附上去。”
宋明璋笑道:“那臣就多谢陛下了,臣告退。”
谢凝果真吩咐准备了好酒送去,才对段昀道:“表哥,咱们这就出门去吧。”
段昀拱手道:“是。”
“噗……”琼叶在一旁不由得掩口笑了,“世子就是多礼,陛下都当你是自己人呢!”
兰桡恰好进来,闻言轻斥道:“口无遮拦地说什么?”又报道:“陛下,雪豹闹着要找您呢。”
谢凝才想到,为了金吾卫这事,她好几天都没跟雪豹玩了,忙让雪豹进来。雪豹一进门就扑到谢凝身边,嗷嗷地低声叫着,不住地蹭着她的腰撒娇。谢凝被逗得咯咯直笑,搂住雪豹的脖子道:“豹儿别闹,朕带你出去玩好么?”
“嗷!”雪豹立刻兴奋地叫了一声,没长尖甲的爪子使劲刨着地毯。
谢凝拍拍它的头让雪豹趴下,侧身骑在雪豹的背上,笑道:“表哥可善骑御?”
段昀笑道:“不会摔下马罢了。”
“那也足够了。”谢凝道,“朕听说先帝曾得到一匹极温顺的汗血宝马马驹,如今也该养大了,表哥可愿骑着与朕的豹儿比一场??”
段昀拱手笑道:“陛下有令,臣自当遵从,只是臣要先说,豹子不耐长跑,陛下可能会输,届时可不要罚臣。”
谢凝眉一扬,道:“那就拭目以待吧。豹儿,你若是输了,三天不许吃肉,专门吃窝窝头。”
“嗷!”雪豹仰头咆哮一声,赌上了自己的三日口粮。
太监们立刻将那刚成年的汗血宝马牵来,谢凝与段昀各自上了坐骑,谢凝叫道:“表哥,朕数一二三……一、二、三,跑!”
雪豹与汗血宝马都撒开蹄子飞奔起来,谢凝解决了金吾卫之事,又许久未曾与雪豹玩,此刻如乘风奔驰,十分开怀,不禁笑了起来,高声催促道:“豹儿,快!”
“嗷!”雪豹仰头咆哮一声,更卖力地跑了起来,最终以半身之差先到了承天门外。
“果然是绝世灵兽。”段昀也从汗血宝马上下来,拱手鞠躬道:“甘拜下风。”
“嗷嗷!”雪豹兴奋得原地蹦了三蹦,欢呼自己三天的肉都保住了。
“你开心什么?”谢凝戳了戳它的脑袋,笑斥道:“表舅舅让你呢,起初是挺快的,后来不是慢下来了?表舅舅故意控制着马儿,保持着半身的距离,你还当自己真的厉害呀?以后要勤加锻炼,知道么?”
“嗷……”雪豹立刻垂头丧气,然后往地上一趴,不动了。
段昀见状正要安慰雪豹几句,忽然一声微冷低沉的声音传来:“表舅舅?”
段昀登时一惊,与谢凝一起转身看去,却见陆离不知何时在承天门外站着,一身玄色的大氅里边露出一角紫袍,竟然还未将朝服换下。段昀登时不自在起来,谢凝却从容一笑,问道:“太尉,为何不行礼?”
陆离抿紧了嘴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垂首行礼道:“拜见陛下。”
“嗯。”谢凝淡淡地应了一句,问道:“太尉为何在承天门外踟蹰?莫不是想从这承天门经过?”
皇宫外边三道门,正中对着天街的是承天门,东西各还有一个门。三个门给三种人走,帝后及太后、太子走承天门,朝臣走东边的崇安门,内外命妇走西边的建福门。谢凝这一句问得含糊又意味深长,仿佛在暗示陆离有不臣之心,想谋朝篡位,却又像在暗示陆离对她旧情难忘,吃了段昀的醋。毕竟这承天门皇后也能走,不是么?
陆离绝不上她的当,回答道:“陛下多虑,臣不过是想入宫向陛下讨个圣旨,希望陛下将臣的长姐放了。不巧还未与守门的太监说话,便听到了雪豹的吼声,知晓陛下就在承天门,便过来了。”
“原来太尉与朕想到一处去了。”谢凝笑了,“既然如此,太尉就一同随行吧。”
说话间琼叶领着龙辇也到了,谢凝登上宝座,吩咐将车门都收起来,只垂下丝绸帘幕,笑问道:“表哥,可愿与朕同乘?”
段昀心知她又是要气陆离呢,便摇头道:“陛下,微臣不敢,蒙陛下恩赐,微臣还想与汗血宝马多相处一会儿。”
谢凝还未说话,一个小太监便笑道:“陛下,世子这是却辇之德了。”
却辇之德说的是汉成帝乘坐龙辇,欲邀贤妃班婕妤与之同乘,班婕妤却拒绝了,说:“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小太监这话,表面上是夸段昀贤德,暗地里却将段昀当成了谢凝的后妃,最重要的是,谢凝刚带着段昀走过皇后才能走的承天门,小太监便用一个婕妤来比喻他,到底是打谁的脸呢?
是以段昀与陆离闻言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