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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打针,你再不打针,头又得疼了。”韩遇城轻声道,捉住了她的胳膊。
“阿城,我不会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她激动地解释,眼睁睁地看着针尖刺入了皮肤里……
韩遇城缓缓地将药水注入进了她的静脉里,“初微,我的孩子,被你害死了,你说,我该怎么让你偿命?把你关在这到死,还是痛快点,把你杀了?!”
“啊!不要!”男人突来的凶狠,吓着了她,她惊恐地喊,朝墙角缩。
此时此刻的韩遇城,在何初微的眼里,化身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她脸色苍白地蜷缩在墙角。
“过来!”他沉声喝,冲她勾勾手指。
何初微迟疑,但很快,又像条狗似地,朝着他爬来,韩遇城很满意她现在的样子。
“初微,以后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肯听?”韩遇城睨着她,幽幽地问,何初微想也不想地,连忙点头。
“很好……”药,果然起作用了,他眯着眼,若有所思。
——
韩遇城不再联系她。
每天,她有空的话,就会看看关于他的新闻。韩氏易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大事,期间,有韩遇城和韩翊的博弈,连续一个月,都有报道。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眼见着就要过年了。
同在一座城市,却没任何交集,仿佛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摆平何初微的,她看起来很温顺,常常伴随他左右。
莎莎儿子的满月酒,邀请她过去,她正好休息,答应了,很想去看看那个可爱的孩子,听莎莎念叨些育儿经也好。
一桌人,都是莎莎的姐妹,各个打扮都很时尚,唯独她,穿着羽绒服,在暖气十足的包厢里,都没脱下,她说嫌冷。
酒席到了一半,杜若淳来了,意外的是,韩遇城也来了,身边还伴着何初微。
何初微戴着假发,黑色直发,中分,跟以前的发型一样,看起来不像个病人,见到她,也没出言嘲讽,一口一个“夏夏”地叫。
仿佛她们还是一对好姐妹。
韩遇城,仍然那副气场十足,霸气的样儿,他这一来,莎莎的姐妹们纷纷心花怒放,一个接一个地要敬他酒,结果都被何初微代了。
杜若淳怀里抱着他的干儿子,一脸喜悦。
韩遇城有意无意地就会看向斜对面的她,每一次,他们的眼神都没有他期待中的交汇,她没看他一眼。
或许,孩子的离去,已经在他们之间开辟了一道鸿沟,虽然,她说会等他。
他的记忆能力、智力,越来越差,11位手机号码都记不住了,头一天比一天昏沉,真怕坚持不到那批军火出现时间。
何初夏能够感受度他的火热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她没看他一眼,食欲很好,继续埋头吃菜。
直到酒席散去,她也没跟他们说上一句话,和莎莎告别后,她就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
这时,黑色的悍马房车停在她的跟前,她蹙眉,门开,只见何初微从车上下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干嘛?!”她本能地大吼,以为何初微要伤害她。
“夏夏,外面那么冷,赶紧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何初微十分热情地说道。
“谁要你们送了?!滚开!”她激动地喝,觉得何初微没怀好意。
但是,她看起来那么反常,韩遇城在车上,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吧?她抬脚,上了车。
小客厅般的豪华房车里,韩遇城坐在角落,一身冷肃。
“夏夏,你快坐,阿城等你很久了!”何初微热情道,何初夏诧异地看着她,她怎么了?!
韩遇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韩遇城!你想怎样?!我们已经毫无瓜葛了!”她尖锐地反驳,碍于何初微在。
毫无瓜葛……
这四个字,刺痛了男人的心,他又想起了那个才一个月大就流掉的孩子。
“没想怎样,就是,想你了。”他双眸诚恳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浅笑,声音有点颤抖。
何初夏有点懵了,他疯了吗?怎么在何初微面前也敢说这个?难道何初微被他控制了?她看向背后一排的何初微,她正看着窗外。
她一脸冷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遇城倾身上前,大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错,她的手还挺暖和。
柔。软、纤细,他紧紧握着,仿佛一松开,下次就再也握不到了。
“别怕,现在,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不要顾忌。你有什么事要我帮你做的?尽管说!”他平静地说道,周围,尽是他身上的气息,她已经很久没闻到的气息。
她缓缓地摇头,“没有。”
韩遇城蹙眉,迟疑地点点头,松开了她的手,“你是不是,还在难过?”
他这些天一直很难过,还经常做梦,梦见他们的孩子,不知性别,不停地喊他“爸爸”,喊着喊着就消失了。
“没有啊,我难过什么?现在每天过得很轻松,不用提心吊胆,无所顾忌,我觉得很好。”她笑着回答,一脸的风轻云淡。
韩遇城点头,欲言又止,想上前抱抱她,也克制了,紧紧攥着拳头。
同处一个车厢,她近在眼前,他闭着双眼,享受片刻的内心的宁静。
快要到她公寓小区的时候,她缓缓开口,“你能不能别找我?你现在找我,就是害我,你不明白吗?”
韩遇城睁开双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等到你把那些坏人都摆平了,再来找我!”她看着他,冷静、理智地说道。在她眼里,韩遇城已经成了一个危险品,她靠近他,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而他,一次又一次地做着失去理智的事。
等坏人都摆平了……
韩遇城的心,被刺了下。
傻。瓜,你知不知道,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
他在心里苦涩地问,而后,重重地点头。
何初夏笑笑,想象着等他找到她的时候,看到她……
想着那美好画面,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摆平他们,立即来找我!”车子停下了,她对他命令道,韩遇城莞尔,点着头。
她隐忍着上前抱他的冲动,站了起身。
何初微僵硬地坐在那,像个没有意识的机器人,也没送她,她自己下了车,外面,寒风凛冽。
“初夏!”她刚要拉开车门,他大声喊。
何初夏顿住,侧过头,看向那张半藏在幽暗里的俊脸。
“好好照顾自个儿,别让我担心!”男人沉声叮嘱了句,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抓着裤子。
“我会的!”她大声说道,一脸乐观和平静。
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闭上双眼,长长的黑色睫毛上,染上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
没几天,韩遇城就从一位叱咤商界的大人物,成了侄子韩翊的手下败将,让出韩氏大权。但,目前仍是韩氏的股东之一。
“蔡院长,我觉得,您还是选第一条吧,让我去支援一年,等我回来后,我保证和华仁签终身合同,不再离开!您要是不答应,那我只能调去石城了!”她铁了心地要走,简直让蔡院长头疼。
第175章:她走了6000
华仁培养她去斯坦福进修,她回来才三四个月,又申请去支援西部,何初夏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是过分,但她不得不走,因为……
看着蔡院长生气的样子,她有点忐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外科医生,有什么资格对院方提要求?
“蔡院长……”
“简直被你气死!小何,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图的什么?刚离婚,去疗伤?疗伤你挑个条件好的地儿啊!你这么好的苗子去西北,是大材小用!”蔡院长右手敲着桌子,抬着下颌,瞪着她,气愤道。
“院长,命不分贵贱,救人治病哪有‘大’和‘小’之分?医生也都是一样的。”她反驳道。
“小何!我这是为你好!那边是什么样的医疗环境?华仁是什么环境?在华仁一年你能进步多少,去西北,你只有退步的份!”
院长的话不假,她现在正处于事业发展初期,也是关键时期。
“院长,您就答应我吧,一年后,如果我的医术退步了,华仁就把我开除呗!”她是铁了心地要走的。
“哎!”蔡院长气愤地叹了口气,抽。出她的那份申请表,签字。
何初夏终于松了口气,嘴角露出淡淡的浅笑,笑里也藏着丝丝的苦涩。
“杜墨言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吧?”刚签好字,蔡院长扬声问。
她微愣,自杜墨言出院后,她没联系过他,好像是去加拿大他父母那边静养了,“按情况,应该是恢复了。”
“他早辞职了,你这个接班人也要走,小何,这思想工作你去做,劝他回来!”蔡院长沉声道。
何初夏皱眉,“院长,您又给我出难题了,我哪劝得了他啊!”
见蔡院长皱眉,她学机灵了,连忙道:“我会尽力劝他的!”
——
请院方先保密的,所以韩遇城不会很快知道她要去支援西部的事。年根将至,她以工作忙为由,没回老家石城,父母也都表示谅解。
她知道,他们兴许也不希望她回老家,他们已经知道她和韩遇城离婚了,小女儿和韩遇城离婚了,大女儿接着和韩遇城在一起,他们两位老人肯定承受了不少闲言碎语。
最近关于韩遇城的新闻很少,韩翊成了财经、娱乐新闻的常客,也爆出不少他的花边新闻。
“韩遇城才36,他大侄子都22了呀?看起来像亲兄弟差不多。”护士站休息室永远热闹,见何初夏过来,她们连忙噤声。
她笑笑,拿着水杯倒水。
“何医生,你最近好像很怕冷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穿这么多!”看着何初夏穿得很臃肿,一护士关心道。
她点头,“可能小产落下的毛病吧,最近挺怕冷的,我这里面穿了两件毛衣!”
“那可得注意了,你之前都没好好休息,我那有藏红花,听说调理这个很管用,要不带点给你试试?”护士热心道。
“先谢了!不过,这些中药材哪能乱吃?宫寒就是妇科炎症,改天我去挂妇科看看,咱可是西医!”她笑着说完,拿着水杯走了。
刚到办公室,拿起空文件夹扇风,感觉很热,脸蛋也红扑扑的,趁办公室没人,立即拿出混在维生素片里的叶酸,偷偷摸。摸地吃掉。
又一年,除夕。
下午轮到一台手术,手术结束刚好能下班。不过,除夕夜肯定还是一个人过,她苦涩地笑笑,不过,想到就在不远处的未来,就不觉有多辛酸了。
到了手术准备室,她一个人进了冲澡间,随时将门反锁,冲澡出来,已经穿上了手术衣。
“病人肠梗阻,保守治疗一段时间回家后,今晚旧疾复发,盲部附近有巨大肿块,何医生,你说这肿块到底是什么?”实习医生疑惑地问。
正在进行无菌消毒的何初夏,屏住呼吸,不想回答,拉下口罩才说话。
“是什么,切开了才知道,我经验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严肃道,走去了无菌区。
无影灯亮起,何初夏手里的手术刀仔细认真地划开了病人的下腹,切口整齐、完美。很快,看到了病人大肠和小肠交接处有一块肿块。
“啊!”
“呕——”
刚切开那团肿块,麻醉医师和护士都惊呆了。
“我的天!”助手惊叹道,“这也太酸爽了吧!这么多蛔虫!还在动呢!”
“小吴!你别说了!”洗手护士偏过头,不看病人的腹腔。
只有何初夏,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
“大团的蛔虫堵住了回盲部和末端小肠”,她沉声道。
通俗地说,是蛔虫堵在了大肠和小肠交界的地方。
“拿镊子!”她又吩咐道,只有把这些蛔虫全部掏出去才行。手术的过程,就是往肠子外面掏蛔虫的过程。
“何医生,你,你不恶心啊……”麻醉医师说完,捂着嘴就跑了,他去吐了。
助手帮她拿着肠子,把头偏到一边,不看蛔虫。何初夏当然恶心,但是,即使恶心,即使想吐,也只能憋着,不然,谁做这手术?!
一条条蛔虫还在动,但很快,接触氧气后就死了,一条条,白花花的,用助理的话说像拉面。何初夏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吃拉面了!
掏了整整一盆的蛔虫后,掏干净了蛔虫,巡回护士才进来,飞快地把蛔虫搬到外面去,手术才继续进行。
“何医生,你真受得了!”麻醉医师吐槽道。
何初夏没抬眼,“今天也算长见识了。”
前天刚做过一台手术,病人是个大胖子,刚开了肚子,那厚厚的油花花的脂肪往外翻,她当时也忍住没吐。
刚过下午五点,手术终于结束,无影灯刚灭,在大家的诧异下,何初夏飞快地跑了出去,而后,大家听到了她的干呕声。
她早就想吐了,一直忍着,满脑子都是恶心的画面。
她刚回到外科,就见着乔世勋在办公室门口,正等着她。
“你脸色不好,刚刚听你同事说,你吐了?”乔世勋认真地问,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他眯着眼。
看到他时,她心里已经竖起了防备。
“不仅是我吐了,其他人都吐了。要不要我给你讲讲?你要是不怕恶心的话。”她笑着道。
“到底怎么回事?”乔世勋追问,不会是孕吐吧?他一直怀疑,她上次是否真流。产了,去医院查过,确实是流。产。
何初夏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让他看刚刚手术拍下的小视频,乔世勋捂着嘴,差点就吐了。
见他这样,何初夏偷偷地冷笑。
乔世勋来是找她吃年夜饭的,还订了位置,她虽然没什么胃口,为了不让他引起怀疑,答应去了。
“听说你要去西北部支援?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何初夏反问,十分不高兴,但,纸包不住火,只要乔世勋想知道,肯定能知道。
“Summer,我关心你,你不高兴?”乔世勋直白地问,擦了擦嘴,两人都没什么胃口,“那个地方,我听说,夏天四五十度,像火焰山,冬天零下三四十度……”
何初夏一脸淡然,“我是去做志愿者,我想做点好事,难道不行?做好事,哪有不吃苦的?”
乔世勋摇头,“Summer,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人要自私点,你这样表现得像个圣母,最后,吃亏、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你就当我是自虐吧!我刚离过婚,我的亲姐姐现在跟我的前夫在一起,我要真是圣母,就不会走了,每天看他们在我的眼前恩爱了!”她沉声反驳,喝了口柠檬水,“我实在没胃口。”
她放下了筷子,看向落地窗外。
外面看起来很热闹,除夕夜,韩遇城在干什么?
想到他,她便憎恶起对面的乔世勋来,都是这些恶人,害得他们一家不能一起过年!
“你想去放逐自己?那也不用去坏境恶劣的地方,Summer,跟我去美国吧,你到那——”
“乔大哥,我是中国人,我的父母在国内,我不可能再出国定居。你不要为我担心了,忙你自己的事就好。”她果断拒绝,心想,躲他还来不及呢。
看来,她这次真不能去西北了,乔世勋肯定派人盯着她的。
被乔世勋送到了公寓楼下,她自己上楼,走到楼道的时候,脚步顿住,下意识地四处逡巡,以为韩遇城会猫在黑暗的角落里,过来给她送水饺、压岁钱的。
然而,没有。
他没来,很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能露馅,那个乔世勋,肯定还在楼下猫着,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呢。
她开门进屋,屋里,同样没有惊喜。
他上次送给她的玫瑰花,被她全部做成了干花,插在花瓶里,收在盒子里。
没有电话、短信、邮件,什么都没有,网上也没有他的新闻,她有点不安,每天习惯看他的新闻了,突然看不见,有点失落。
他还不知道她年初十就要离开了吧?
她给杜墨言发了邮件,劝他回来上班,暂时还没得到回复。
——
韩家的年夜饭,吃着吃着,就闹起了矛盾。
“你个混账东西!好好的兵不当,回来兴风作浪,你太爷爷要是在世,早把你活活打死了!”韩遇铭冲儿子气愤地骂道,对面的韩遇柏不停地喝着酒。
崔女士这时拍了桌子,“老大,你这是对我有不满吗?”
“妈,他这是在教训韩翊呢,怎么可能是在说你!”韩翊的妈妈连忙劝道。
“奶奶,我看我还是出去吧,免得扰了你们的兴致……”韩翊吊儿郎当道,崔女士哪舍得他出去,连忙教训起大儿子来。
她说到一半,韩遇柏就领着妻子和女儿走了。
韩遇铭很快也带着妻子离开,只剩下崔女士和韩翊这对祖孙俩。
“这俩饭桶!还有你死去的三姑,也都是饭桶!没一个向着我的!”崔女士咬牙切齿道,拳头捶着桌面。
“奶奶,您不是还有我吗?”韩翊嘴甜道,走到崔女士身后,帮她揉着肩膀。
“韩翊,奶奶可就指望你了,你放心,奶奶会让你出人头地的,让你爸你二叔,让那些对你不屑的人,刮目相看!”崔女士激动道。
——
“汪!”牧羊犬巴顿,看着倒在地上的韩遇城,不停地咬他衣服,舔。他的脸。
韩遇城终于醒来,才发现刚刚的自个儿晕过去了。
“巴顿,老家伙,我记得你!我还记得你!”他笑着道,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