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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羽珩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也不为自己争功,只是告诉鲁商:“我姓凤,闺名羽珩,这名字誉为飞天的美玉,想来凤家原先对我还是有些期望的,只是中途放弃,却是成全了我与九殿下的姻缘。”
玄天冥哈哈大笑,手拥着身边的丫头对鲁商说:“你说她是仙女,她就是仙女,本王的这两条腿要不是珩珩出手救治,怕是此生都没有再站起来的希望。鲁伯,咱们进城再说。”
大军进城,留一多半在城外驻扎,鲁商将玄天冥一行带至知州府内,终于都坐下来时,他面色一沉,终于将话题引入当前局势下——“听说端木安国跑了,可有他的消息?”
玄天冥摇头,“这正是我想与鲁伯相商之事,端木安国从松州逃离,踪迹全无。”
商伯一跺脚,叹气道:“他们端木家上辈子都是耗子,最擅长搬家,东躲西躲,还学会了挖地洞的本事。那松州城被他们挖得都快要空了,谁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条密道,那是他的地盘,他若想逃,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鲁伯这边可有什么消息?”玄天冥问他,“端木安国与千周连联密切,势必要经过江州地界,不知鲁伯对他又了解多少。”
鲁商道:“端木安国一年到头要往江州跑无数次,皆是从江州过千周去,这事儿里里外外能有十几年了。我每天都不停地试图往京城传信,可这北界三省毕竟是归他端木家管辖,他们干别的不行,拦信的工夫可是一流,不下百道折子被他拦截下来,若不是我早年与皇上面前有些军功,怕是那端木安国也留不得我活到今日。”鲁商苦着脸摇了摇头,似乎很是追忆从前那些岁月。可惜,已过经年,年轻不在,山河也换了颜色。
“从江州到千周第一城之间,有一个四色湖,那是千周皇室围养的,专门捕鱼的地方。”鲁商继续给他们说着北界的情况,“四色湖里的鱼据说味道极其鲜美,可惜这么多年了,我却一口都没敢吃。据说那鱼是吃死人肉长大的,千周定期的往湖里沉尸体,用以供养那些肥鱼”
凤羽珩突然一下就干呕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匆匆往外跑,还没跑几步就吐了出来,路上吃的那点东西都吐得个一干二净,连酸水都没了。
鲁商很是惊讶,下意识地就向已经冲出去的玄天冥,不由得嘟囔了句:“那丫头也不是及笄的样子,没听说他们两个成婚,怎么皇上家的老九也跟端木安国有同样的爱好?”
这话让还留在屋内的班走给听了去,气得直翻白眼,实在没忍住,提醒了一句:“我家主子不是怀孕,是因为你说那个鱼。”
鲁商一愣,看了班走一眼,道:“因为喂了死人肉,她听着就恶心了?”一边说一边摇头,“不应该啊!听说济安郡主也是员武将,上阵杀敌亦是轻松自如,怎么可能像一般的丫头那样恶心这个东西?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四色湖的鱼真是喂死人肉长大的。”
班走也快听不下去了,一想到凤羽珩在冬宫百家宴上的表现,就也跟着阵阵反胃,他不得不告诉鲁商:“大人真的莫要再提这个事了,那四色湖……怕是主子得下令把它给填了。”
鲁商还在认真地道:“那可填不了,湖大着呢。”
凤羽珩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吃着那么香的鱼居然是这么养出来的,她有一种想要把自己的胃给掏出来洗一洗的冲动。玄天冥一边帮着她顺背一边问:“这到底是怎么了?”盖棉被纯睡觉可不带怀孕的。
凤羽珩强打起精神来,咬牙切齿地告诉他:“那四色湖里的鱼……姑奶奶吃过!”
第三卷:兵来将挡,风雨同行 第602章 攻破第一城
待凤羽珩再次回到厅堂时,人们心照不宣地再不提那四色湖里的鱼。鲁商带着歉冲着凤羽珩点了点头,玄天冥主动转移了话题,对鲁商道:“本王任命那原关州知州赵天齐为新一任北界都统,还望鲁伯能够配合他。北界让那端木安国搞得乌烟瘴气,实在是需要好好整治。”
鲁商点了点头,“九殿下放心,这点老臣明白,我已年迈,也干不动几年了,这北界还是需要一个年轻些的都统,也能多管些年月。那赵天齐算是个好官,虽说之前一直被端木安国控制着,却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几次往关州去,关州百姓对他的评价极高。”
玄天冥道:“本王也是这样想,本来这差事理当鲁伯接下,可北界虽说是三省,关州与松州到底是跟这边隔了道鬼松林,您来来往往的着实不便。若是把精力全都放在那边,只怕这江州的政事一时间无人接得下。更何况,鲁伯,到底江州才是真正的边境,这边境您不守着,父皇也不会安心。”
鲁商摆摆手,叹气道:“我是老死也要把这江州给皇上守住,这点就请殿下和皇上放心吧。”他想了想,又告诉玄天冥:“要到达千周第一城宾城,必须要绕过四色湖,再经一道北门关。千周里头不分州府,每座城都有自己的城主,相当于我们大顺的知州。那北门关比鬼松林还要邪乎,一过了那里,天气骤冷,一定要防止有将士防范不及被冻死。这也算是千周自身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这话听得凤羽珩一皱眉,心底因四色湖的鱼带来的恶心总算是压去了几分,她开口问了句:“千周何以这样冷?”能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把人冻死,北极也没这么冷的,更何况就是隔了道关口,那岂不是关内关外两个世界?
这个问题无人能够解答,鲁商摇了摇头,他是武将,守国杀敌行,分析这种问题就不是强项了。
到是玄天冥想了想,道:“本王曾翻阅过古籍,据古籍载,五百多年以前,千周并没有现在这般严寒,特别是靠南边的数座城甚至还能见到艳阳高照之时,那四色湖的湖面也有开划的季节。当然,当时所指的南边城池肯定是包括现今北界三省在内的,可同样也算上了那北门关后面的几座。可是往后数百年,千周却是一年比一年冷,似乎最近是以每五十年为了个结点,气候会有急剧变化,直到近一百年内,这个时间结点就已经缩至了十年一次。算起来,今年又是一个十年,千周的气候会在这一年内再次发生骤变。”
凤羽珩仍拧着眉思索,鲁商到是插话道:“这种冷不止千周,咱们这边也有所波及。过了这个大年,明显的就比年前要冷上许多,特别是江州,不瞒殿下,每日都有人冻死。这不是官府不作为,而是那些人即便是躺在自己家的炕上,都有可能次日清早就一命归西。”
鲁商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赶紧又道:“对了,有个事情不知你们听没听说。”
“什么事?”玄天冥问,“松州因沉了冬宫,前些日子一直在全力营救,到是没顾得上打探,不知鲁伯说的是何事?”
鲁商道:“是关于那传说中的千周龙脉。”见玄天冥并没插话等着他说,鲁商便知这事情对方定是不知,于是赶紧道:“端木安国与千周勾结,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龙脉据说有一截儿在北三省境内,这些年千周人一直没断了打听,可真正迫不及待地开始挖掘,却是近半年之内的事。”
玄天冥听出门道:“端木安国放了千周人进入大顺境内,可见其从中收到的好处应该足以支撑他的欲望。另外还有一点,莫非千周人对龙脉所在有了确切的定位?”
凤羽珩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那黄金面具还在他脸上戴着,就算凤瑾元手里那份不靠谱,或者已被千周得到,可地图三分,只凭两块就能准确定位,也是不太可能的。
玄天冥也知道不太可能,话说完,立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随即眼珠一转,突然就说了句:“千周等不及了!”
鲁商点头,情绪有些激动,“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双手不停地搓着,在厅堂里转来转去,终于停下脚步时,这才又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挖掘之处在松江两州中间,千周大军进入北界时,我集齐江州力量横加阻拦,端木安国却拿出北界调兵符,让将士们不得不放弃抵抗。千周人顺便进入北界,直奔那处就开挖,这一挖就挖了半年之久。其间我曾多次往那地亲自查看,却看到好几次千周负责挖找龙脉的官员之间争吵起来。很显然他们对于龙脉所在也并不确定。”
凤羽珩接了话,“纵是不确定,还是不停地挖,这就有点像是指望瞎猫碰上死耗子。”
“对。”鲁商点头。
却听玄天冥又说了句:“可见,千周是急需动用龙脉宝藏,其皇室定是遭遇到了不得不用那保命之脉的难题。”
可这难题到底是什么,谁也想不明白,凤羽珩纳闷地说:“可是这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千周人在挖龙脉。之前听那莲王说,千周大军已经全部撤出了。”
“没错。”鲁商又告诉他们:“他们是突然之间撤的,就一夜之间,挖掘之处的大军全部停下手中动作,迅速撤离北界,回到了千周。这一点,我是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不单鲁商想不明白,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也想不明白,但每个人心中都划了一个问号——千周,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大军在江州休养几日,鲁商向玄天冥提供了那千周第一城宾城的地图,也更加详细地讲述了一过北门关之后,诡异的气候变化。
三日后,大军再次上路,浩浩荡荡地绕过四色湖,终于站在北门关前。
有前方探子来报,北门关有千周将士约两万,死守关门,关门后却并没用冰石堵着,大军可破。
冰石堵门,冰体封墙,这是千周城防的一惯做法,北门关是两国界线,双方都有大军驻守,虽说无法达到冰体封墙,但门后也没有堵住却是让人有些意外。
玄天冥以内力号令三军:“关门之后进入冰寒地带,寒气袭体,气温骤降。全体将士皆做好防护,量力而行,能进则进,不进便退。是退不是败,只有活着,才是最终的胜利!”
这一日,两军对垒,大顺将士打了入北界以来最痛快的一次战役。在玄天冥的指挥与凤羽珩的阵法部署下,大量千周将军被引到关门南边来,直接羊入虎口。而那些冲入北门关里的大顺先锋,也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以及足量的热身,并没有发生将士冻亡现象。
这一场仗来得快去得也快,仅用了三个时辰,北门关破。
凤羽珩随大军一齐入关,走过关门的那一刻,寒气突然来袭。那是寒不是冷,彻入骨髓的那种冰寒侵体而来,直接就穿透了衣物渗入皮肤,封在了骨肉之下。
她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玄天冥亦是如此。再回过头去看三军将士,有的人已经冻得蹲到地上双臂抱膝,那些勉强能站立的人,也冻得面无血色嘴唇青白。
“这样下去不行。”玄天冥说,“之所以这么多年大顺不攻千周,天气是最主要的原因。大顺将士很少有能在这样的天气下依然身手如常,而反观千周将士,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严寒,动起手来丝毫不畏。”
凤羽珩也知这番道理,抬眼北望,茫茫冰原,却不知他们的大军还能推进几城。
她开始从空间中掏出大量的巧克力,由将士们一个一个往后面传,遇到有身体不好的,就多留下两个,同时也用扩音器对着众将说道:“这个东西虽说不能抵御严寒,但却可以赠加体能。你们别管是什么,也别管从哪里来,每个多带几块放在身上,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吃一些,不要有负担,咱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玄天冥亦到:“本王还是那句话,活着才是胜利,大顺从不做人海战术,从不用人头去填敌军的窟窿!待前方宾城拿下之后,是攻是退,再做商议。”
天武二十三年,二月二十八,玄天冥凤羽珩率十万大军攻破千周第一城。大军死一千,伤六千,其中冻伤五千。共剿灭敌军三万,俘虏两万。
宾城城主被迫投降。
大军进城,依然在城中安营扎寨。凤羽珩将城主府设为临时医馆,发放冻伤膏药,诊治伤患。
她将一支军用温度测试仪拿出来放到院子里,半个时辰后再去看时,温度仪上显示此地地表气温为零下二十六度,体感温度则达到零下三十五度以上。
这个温度对于后世的北方国家来说,或许并无大碍,东北地区最靠近俄罗斯的省份,在冬天通常都会达到地表零下四十度左右。
可今时不能同后世相比,后世人们出行有汽车,有各种不同的交通工具,既能保暖又能加快行动迅速。更何况,后世的衣物也更加先进,防寒措施比之现在好了一百倍都有余。眼下没有更暖的衣物,人们暴露在这样的冰寒之下,冻伤已经是轻的了。
正想着,这时,围观的千周百姓间,有议论声入了耳来——“这就受不住了?还想攻千周,照我看,最多再向前两城,这些大顺的兵马就都得冻死。”
第三卷:兵来将挡,风雨同行 第603章 此生得你,足矣
帮着凤羽珩一起照顾伤患的班走可不爱听这话,眼一立,随口就回道:“老子直捣你千周都城信不信?”
宾城人较之北界更加彪悍,人也生性,死亡数万的大战并没有引起他们多大的恐慌,凤羽珩早有留意到,大军开始扎营时,就已经有百姓从家门走出来,好奇地看着街上这一幕幕。
大顺将士早得玄天冥军令,进攻千周,与军为敌,为封家为敌,却不得随意伤及无辜百姓。所以,对于这些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将士们不但不伤害,反而还热情地打招呼。
这么一对比,千周百姓就要比大顺将军还要蛮横,还要威风,偶尔有扛着雪山里打来的大型野兽尸体的路过,还要大喝着将士们把路让开。
此时,人们围到城主府这头来看热闹,忍不住说了几句实话,却引来班走的反叽,他们不干了,就听一个大汉高声喝到:“你吵吵什么?打个宾城看把你给牛的,这辈子没打过胜仗是不是?”
那个最先开口说大顺最多再攻进两城的人也立着眉毛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才进宾城就冻伤一片,还指望进京都?说你还不乐意了,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啊!在个最南边儿的宾城得瑟个屁!”
班走就想动手,一把被凤羽珩给拦住,瞪了他一眼,把人扯到自己身后。她上前几步,扬着笑脸对那几个人道:“多谢几位大哥提醒,对于千周的冰寒,确是我们思虑不周全,这才冻伤了将士。手下人说话没个轻重的,有得罪之处,还请几位大哥别往心里去,我给几位赔不是了。”
她一个小姑娘这样说话,到是说得那些大汉有些不好意思了。宾城里可找不到这种说话轻声细语,性子又能屈能伸的女子。这边的女孩那一个个都跟汉子似的,肩能杠手能提,有一句不顺她们的心,当街就能跟男人们打起来。那是打,不是吵,这边的女子奉行能动手就别吵吵,哪及得上中原地带的小家碧玉。
男人们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女子,长得也比千周姑娘好,还懂得医术,听说还是千周的郡主,这么有身份地位长像的姑娘还能这样和他们这些糙汉子说话,纵是他们再生性,也不好意思继续暴粗。
最先说话的那人挠了挠头,说了句:“没事儿,小意思。”
“对!”另一个人也说,“不打不相识嘛!你们都打进宾城来了,咱们不也是这样认识的。”
凤羽珩早听闻北边的人多半性格耿直,心直口快,如今看来到真是这么回事。她笑着点了点头,又谢过一番,这才问道:“却不知千周的京都到底是有多冷?”
千周之人,自然知晓千周之事,其中一个男人抢着话道:“就这么说吧!看到这只兔子没?”他把手里拎着的一只大肥兔子提高了些给凤羽珩看,“这是我在城北雪山里打的,在宾城这兔子还得需要打,在京都那头,只需挖开雪,捡都能捡到冻死的。”
“是啊!”有人附和道:“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差点儿没冻死在那块儿,真是住不得人,住不得人啊!”
班走奇怪,也忘了之前的矛盾主动问道:“那千周皇室,以及京都的百姓都是怎么挨过来的?他们就不怕冷么?”
百姓哈哈大笑,有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对他说:“这位小哥,要是你们家上五代都生活在那种地方,血脉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你再打从出生那日起就在那里住着,你也能挨过来。”
凤羽珩听懂了,这就是一个习惯问题,没在冰寒地带住惯的人自然是受不了那样的气候,但几代人熬过来,身体早就产生了自然而然的抗寒体素,也就是后世人常说的基因。千周深处的人体内有更好的抗寒基因存在,自然不惧那样的冰寒。
又有个百姓说:“咱们这头穿棉衣,可京都以及周围几城都是穿动物皮的。那边能猎到很大的野兽,有厚厚的皮毛,朝廷每年都会举行围猎,猎到的野兽有专门的剥皮师进行剥皮,然后再由制皮师拿去处理成衣物。那样的衣物穿在身上,人就跟野兽差不多,野兽能活,他们自然也能活。”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到是讲了许多千周之事。凤羽珩犹自揣测着,这千周一带应该与后世的北欧深处天气差不多,但千周人与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