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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尖嘴利，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才是妖，什么又是人！”郭天启自从得知了季辉这人的出现之后就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如今见他竟是死不认错，不由恨得牙痒痒，怒道：“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本尊替你的师门清理门户！”
“好！我今天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季辉也是咬着牙，如果就此认了自己跟妖孽同流合污，他自己不仅不会有好下场，就连白珍珍，只怕也……
“什么是妖？封神时代之前，我华夏大地哪里修行遍地，阐教、截教、人教三教并尊，可是仙尊又岂会不知那截教乃是当时的第一大势力，通天教主门下弟子大多都是兽修，那时候又有谁真的将截教当之人当做了妖怪？倒是堂堂人教，道君老祖却是只有区区一名弟子，嘿嘿……要不是阐教跟截教最后两败俱伤，最后也轮不到这人教来坐享天下供奉！”
他这话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封神大战其中因由不用细说，单单是道君老祖太清太上老君就不是他能诋毁的。但是作为散仙的郭天启，见识却也不是一般修士能比，闻言点了点头道：“没错，封神年代毕竟是上古时期，那时候人道未逢教化，有些不合规矩的事情也是正常。”
“规矩？规矩还不是人定的！当年可曾有皇帝？还不是秦始皇自尊为帝，否则如今这天下，说不定依旧是由王室共治！”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季辉又道：“扯远了，仙尊上来就说珍珍为祸人间，某家倒是想问问仙尊，珍珍到底做了什么为祸的事情？我夫妻二人平日里行侠仗义，从来不曾伤过半个无辜者，每每出手也是手下容情，若非死不悔改，绝对不会痛下狠手，这一点仙尊不妨去打听打听，我季辉可曾伤害过无辜？”
不等郭天启辩驳，他又道：“说到为祸人间，嘿嘿……某家不才，倒是认为这为祸最大的，却是普通凡人啊！那些高官显贵，不思为国尽忠，只知中饱私囊，视百姓生死如蝼蚁，某家倒想问问，仙尊可曾听过如今宰相杨国忠？此人贪财好色，我大唐本已中兴，却是因为此人与其妹杨玉环两人，弄得皇帝连朝也不上了。再加此人横征暴敛，用尽手段排除异己，如今朝堂上可还剩下几个为国尽忠的大臣？”
“那毕竟是朝堂上的事情，我等修士已经超脱于凡俗之外，又怎能干涉朝政？”郭天启脸色一变，如今明皇李隆基登位已经十数年，前十来年勤于朝政，如今却是沉溺于后宫美色，对国事不闻不问，又宠信奸佞小人，弄得一片繁华的大唐已经开始走下坡路。郭天启见识过人，早就已经看出大唐开始落末，因此也不好反驳，只得找了个修行人不干涉凡俗朝政的借口来推搪。
“呵呵……不干涉朝政？要只得朝廷才是这天下百姓活命的依靠，殊不知五胡乱华就是因为连番大战导致我国朝人口稀少，根本就无力抵抗外族入侵，若是长此下去，只怕我大唐也要步魏晋的后尘！”有着来自后世的历史经验，季辉自然只得等待大唐的将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因此口气极为肯定，郭天启也是反驳不得，只得道：“就算你说得没错，可那也是凡俗尘世，与我等修士又有何干？”
“何干？”季辉冷笑道：“某家倒想问问，仙尊你不是要替天行道么？难道你的天就是蛮夷胡族的天？还是说你的道就是眼睁睁看着我炎黄子孙丧命在蛮夷的屠刀之下？若仙尊说是，某家也不屑再跟你多说！”
“你！”郭天启咬了咬牙，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给这小子说话的机会，直接出手将这一对奸夫淫妇料理了也就是了。却不料一时好奇之下被他几句言语挤兑，如今却是不好出手了。
“要说为祸，我夫妻二人虽算不上乐善好施，但救活的贫苦百姓也不知凡几，倒是那位高坐庙堂之上的皇帝和宰相，又可曾管过我大唐百姓的死活？仙尊功力高深，不妨四处走走看看，如今还有几家百姓能吃得上饱饭！又有多少儿女因为父母无力抚养而被遗弃街头！要我说，这等尸位素餐之人才是真正的妖孽！”季辉大笑道：“仙尊，我等修行之人难道只是为了长生，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才修行的么？仙尊可曾记得自己的父母亲人？他们辛辛苦苦抚养了仙尊，而仙尊你呢？却是抛弃了凡尘，就连自己的父母亲人也都抛弃了，我倒想问问仙尊，如此抛弃亲人之人，有资格替天行道么？仙尊你说我不顾人伦大道，某家却是孝敬父母，为外祖父狄仁杰送终，仙尊你说说，某家到底是哪里忘记了人伦大道？要某家说，真正忘记了什么是人伦大道的，其实应该是仙尊你才是！”
“哼！口舌倒是灵便尖利，就连本尊也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敢说白珍珍不是妖么？她的真身乃是千年白蛇，难道你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后果么？”郭天启冷哼一声，却是无法反驳，他心中暗暗惊讶于对方如连珠炮似的不给自己说话的余地，但道理却是张嘴就来，竟是三言两语就将他从道德的制高点上拉了下来。
“某家当然知道珍珍是白蛇修炼成精，可是这又如何？我爱她！我就是喜欢她！她心地温柔善良，当年某家奉师命保护外祖父上任，在彭泽县附近一处村庄，却是看到当地干旱经年，百姓民不聊生，后来才知是当地百姓无知，推了道祖老君的庙宇，惹恼了道君，这才降下了天罚！眼见着百姓们背井离乡，你们这些正道修士又在哪里？只有珍珍，她冒着被你们这些正道修士高喊着降妖除魔的口号给诛杀的危险，屡次犯险为当地百姓求雨，结果弄得几乎连人形都维持不住，某家倒要问问仙尊，如此仁心的妖精，你忍心诛杀么？”
“官人，别说了，别惹恼了仙尊……”白珍珍心中感动不已，以前官人对自己喊打喊杀的，当时她就觉得官人就像那天上的浮云，纯净而又无法让人企及，任凭她在地上如何追逐，都永远追逐不到他的影子，可是现在官人当着仙尊的面表明心迹，却是让她大为感动。
“哼！惹恼了又如何，仙尊又如何，我季辉行得正坐得端，从未曾做过亏心之事，就算他恼了某也不惧他！”季辉火爆脾气上来，当真是谁的面子也不卖，冷笑道：“如此无情无义的修行之人，某也不屑与他们为伍！”
季辉冷嘲热讽，不停的挤兑，让气焰滔天而来的郭天启大为无奈，他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妖道修士中为祸者不少，可是人道修士就没有祸害天下的么？真要说起来，如今实力庞大的魔道修士中，反而有一大半都是堕落的人道修士，倒是心思纯净的妖道修士，更加懂得日行一善的道理。
“季辉，你就真的不知悔改么？”郭天启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季辉已经大怒道：“仙尊是想某抛弃珍珍，当那抛弃妻子之人么？嘿嘿，某季辉虽然不才，却也不会去做那无情无义之人，若是仙尊想要动武，某家也不会惧怕，尽管放马过来，最近正好在剑道上有些小成就，倒是想要跟仙尊印证印证！”
不得不说，季辉的确是修行界的天才，不过短短十数年，就已经达到了临劫期的境界，再加上剑侠的手段，就算是郭天启，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见他心意已决，郭天启也只能无奈一叹道：“季辉，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可是辜负了你师父对你的谆谆教导？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师父？”
郭天启的话无疑命中了季辉的软肋，他虽然喜欢白珍珍，但是却不敢将妻子带去面见师父，因为他不敢保证师父看到白珍珍的时候，不会二话不说挥剑就上。
稍稍沉默了一小会儿，季辉抬起了头，眼神无比的坚定道：“仙尊，某家已经说过，爱着珍珍，为了她，某家不惜牺牲一切，而且临下山前，师父曾经说过，我蜀山剑侠快意恩仇，讲究顺应本心，既然某的本心就是爱着珍珍，那师父的想法，某家也不用太在乎了！”
“果然是被妖孽迷惑的无君无父之徒！”郭天启却是瞬间就找到了把柄，扳回了一点劣势，故作无奈道：“也罢，既然白珍珍并未闯出大祸，本尊也不好太过赶尽杀绝，只要你们两人能接下本尊一招，本尊转身就走，绝不再阻挠你等！你们看如何？”
“放马过来！”季辉祭出飞剑，朗笑道：“某也正想试试散仙的手段！”
139纵使与天下为敌，吾亦无悔
“那你可要小心了，本尊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作为如今天下间有数的修行强者，郭天启的名气可谓震慑寰宇，除了少数几位同样兵解的散仙，完全可以说他是无敌于天下的。至于真仙，因为天庭的规定，真仙却是轻易不能在地面上露头的。
“来吧！”季辉冷着脸，刚刚因为郭天启的强大气势而被压迫得有些颤抖的身子再一次剧烈的颤动了起来！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面临着从所未见的强者，让他隐藏得极深的热血被激发了出来，这是兴奋的颤抖！
“本尊出招了！”郭天启也算得上光明磊落，出手前还不忘提醒了季辉一声，随即身子微微一晃，只见得无数的虚影从他的身子里分离了出来，迅速变成了实体，无数个郭天启同时说道：“季辉，你是否能分辨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
无数的身影同时开口，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是季辉并没有被他分身的手段所吓住，抖了抖长剑道：“别人或许会怕你这招，但是……别忘了某家可是蜀山剑侠，最不惧的就是群殴，看我万剑诀！”
这万剑诀可以说是季辉御剑术的进化版，他使用御剑术的时候本就声势惊人，这万剑诀一处，却是更加惊人，只见天地间都是他的宝剑，那宝剑尽数变成了他的身形，朗笑道：“仙尊，没想到某还有这一招吧！”
“哼，不过是花招而已！”郭天启冷笑一声，无数个身影竟是各展手段，又近身搏斗的，也有全心全意使用仙家法术的！竟是个个都有所不同，个个都各有特点。
“是不是花招试过才知道！”更加惊人的一幕再次出现了，无数由宝剑变成的季辉的身影竟是再次使用了御剑术，顿时只见得周围空间密密麻麻的都是剑影。
“本尊已经说过，这只是花招啊！”郭天启大喝一声，无数分身手段齐出，发功的发功，肉搏的肉搏，竟是转瞬间就让季辉密密麻麻的剑雨悉数破碎。
“再吃我这一招！”季辉这些年行侠仗义，公里飞速提升，一般对敌的时候只需要使用他声势惊人的御剑术就已经足够了，即便以前遇到一些功力比他强，道法比他深的，也招架不住他无数的飞剑，但是今天却是第一次被人硬生生破了御剑术。
但是季辉却没有半点惊惶，毕竟郭天启乃是兵解的散仙，天下有数的强者，若是连他的御剑术都破不了，又如何能被尊称为天下间最强几人之一？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招，刚才使用万剑诀也不过只是虚晃一枪，为自己接下来的一招做准备而已。
一名白衣裹身，长虚飘飘的老者突然出现在季辉的身后，浑身散发出如利剑一般的锋芒，双手捏指为剑，那高大的身躯，竟是散发着煌煌神威，即便是身为散仙的郭天启也不敢大意。
“剑神？”郭天启见识过人，登时就认出了这招乃是蜀山剑派最强的杀招，虽然看起来没有季辉御剑术那么夸张，威力却是绝对能够屠神灭魔，只是这招名为剑神的招数，在蜀山派创派千年的历史中，也不过只有寥寥三人掌握了而已。想不到的是，如今他竟然能够在这不过三十多岁的后生身上见到这一招！
“吾身为剑，吾心亦为剑，天地万物皆为吾剑……”剑神嘴唇开合，似乎正念诵着什么咒语，郭天启不敢大意，蓄势已久的百道分身同时向季辉攻去，只见得漫天都是雷光电雨，其夸张程度竟是不比季辉的御剑术逊色分毫。
“身即为剑，心以为剑，剑过之处，寸草不生！”季辉猛喝一声，背后的剑神突然抬起了右手食指，只见周围的房屋瓦舍，枯草飞石，尽数变成了锋利之极的飞剑，就连郭天启的分身，也被这剑意所摧毁，同样变成了一把把闪耀着黑光的长剑。
“好厉害！”郭天启暗赞一声，这后生果然是当今修行界最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的是他竟然走上了歧路，被蛇妖所魅惑！
“接招！”双方一交手就没有留丝毫余地，郭天启是有言在先，只出手一招，并且是全力出手。而季辉却是知道面前的散仙乃是他平生遇到的最强者，就连被称为蜀山双壁的师父与酒剑仙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他自然也不敢有一点留手，本来作为压箱底的绝技也被他使了出来。
无数长剑调转了锋刃，剑尖直指周围无数的郭天启，哪管他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幻象，只要把他所有的分身都灭了，难道还会找不到他的真身？虽然这个想法很直接很简单很暴力，但无疑是识破郭天启招数的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郭天启也没想到他的招数竟是如此的直接，一时间也不知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应变不及，无数的飞剑穿刺过他的身体，那些被飞剑穿刺过的分身也迅速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厉害！若是假以时日，说不定你会称为近年来又一位真仙也说不定！可惜碍…却是误入歧途！”郭天启身上被无数的宝剑刺透，却是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反而唉声叹气的道：“当真是可惜！”
“官人……成功了？”被季辉保护在身后的白珍珍惊喜的看着郭天启满身的长剑，心里并不觉得歉疚，一来是因为散仙并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他们乃是兵解脱离了肉体的元神，最不怕的就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若是一些法宝，倒是有可能伤到他们，另一个却是因为她恼恨郭天启突然跳出来对自己和官人喊打喊杀的，心里难免有些怨怼情绪。
“珍珍……”季辉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轻易打败如今修行界有数的高手之一，知道这多半是对方手下留情了，连忙拱了拱手道：“季辉多谢仙尊手下留情，今日之恩没齿难忘，若是以后有缘，定然厚报于仙尊。”
“哈，年轻人，本尊有说过你已经赢了么？”郭天启突然冷笑一声，被万千宝剑穿过的身子突然变得透明，身形突然出现在了惊讶的季辉身后，冰冷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冷声道：“本尊说过，会全力出手的，你的实力虽然大大的超出了本尊的预料，可惜终究还是太嫩了啊！”
“官人！”白珍珍惊呼一声，急忙祭出自己的蛇鞭想要营救季辉，但是她如今正处于突破到临劫期的瓶颈阶段，一身实力发挥不出本来的五成，又怎么可能是郭天启的对手，散仙不过轻轻一挥手，就将白珍珍扇飞了出去：“哼，蛇妖！如果不是你，季辉本来的成就是无可限量的！都是因为你……”
“住口！”被郭天启抓住的季辉大喝一声，道：“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为难珍珍，她本来就是无辜的！”
“官人……你我本是夫妻，大难临头理应共同承担！妾身又怎能苟且偷生！”白珍珍却又飞速扑了回来，不要命的挥舞着蛇鞭往郭天启抽了过去。
郭天启只是闪躲，偶尔也会用季辉来当挡箭牌，只要他稍微露出这么一点意图，白珍珍就会连连后退，哪怕因此而将自己的要害暴露出来也在所不惜。
将她的焦急之态完全看在眼里，郭天启却是无奈叹息一声，这蛇妖重情重义，的确也不曾做出过什么危害天下苍生的事情，就这样绞杀了她的确有些过分了。而且她那坚定的神态，哪怕舍弃自己性命也要保护爱人的行动，触动了他心中的柔肠。曾经也有这么一个女人，为了自己而失去了性命，难道我今天也要做那样的恶人么？
“唉……冤孽啊冤孽！”郭天启心性坚定，极难受到外物影响，但却因为白蛇的举动而大受触动，最终还是放开了季辉的脖子，叹息道：“季辉，本尊也不是那无情之人，刚才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天下不见得妖就是坏人，只是……本尊虽然能理解你，可是天下同道能理解你么？”
“我爱珍珍，不需要他们的理解！”季辉向郭天启拱了拱手，现道了声谢，这才坚定的道：“这是我跟珍珍两个人的事，别人的看法某家并不在乎！”
“年轻人啊，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郭天启再次叹息，如果当年自己能有这样的坚决，或许也不会落得如此孤单。可是，他跟蛇妖走到一起，难道真的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么？这是对天下正道修行人士的挑衅啊！
“仙尊，多谢仙尊手下留情。”白珍珍屈身福了一福，说道：“既然天下同道不能理解珍珍与官人，那么妾身与官人寻个地方隐居吧，只希望能够等到能被天下人承认的那一天。”
“年轻人，你能永远保持着这样的心意么？哪怕天下人都不能理解你们，哪怕最后会被万人唾弃也在所不惜？”郭天启扫了一眼季辉，郑重的问道。
“仙尊这是在怀疑某的决心么？某已经说过，爱着珍珍，纵使与天下为敌，吾亦无悔！”季辉握着白珍珍柔嫩的小手，沉重而坚决的道。
“哈哈！果然是年轻后人，勇气可嘉！”郭天启的身影突然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