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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除了跟叶允菲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她也就只能来这里跟母亲说说话了。
虽然不管她说多少，母亲都已然沉睡，并不会理会她，但这也不过是一种排解心中的愁绪的方式。
而与此同时，在墓园的另外一侧，言宸寒正站在方颜若的墓碑前。
前几日听了李然的话，他过来看看方颜若。
距离上次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之前还是秋天，秋意凉爽，而如今，却已经入冬了，即便是站在这里，穿着外套，却还是能够感受得到这入骨的寒意，令人不自觉便打了个寒颤。
将方颜若最喜欢的玫瑰花轻轻地放到墓碑之前，言宸寒不禁苦涩地勾起唇角：“还记得曾经你说过，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上要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这样，当你挽着我的手从礼堂走进来，你会真的觉得自己在梦境之中。”
“只是颜若，很可惜，我还是没能给你这样的梦境。”说到这里，言宸寒又是一阵刺痛。
即便已经时隔数月，他还是记得方颜若的笑颜，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很深的梨涡，惹人怜爱，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总是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与她在一起，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她陪着，他便觉得安心和踏实。
因为父母亲早逝，所以他向来孤僻，加上性子要强，他都没有什么很亲近的人。
而方颜若的出现无疑是给他那暗淡无光的生命，带来了光亮与希望。
他记得最深的，恐怕就是方颜若站在人群之中，冲着他挥手时候的模样了，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像是给她罩上了一层光芒，耀眼的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对这个女孩儿动了心，只是当他发觉自己动了心的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是他第一次领受到，爱一个人原来也是可以很幸福很满足的。
只是，唯一的一个给他那惨淡的人生带去希望的人，却也因为方沐希而消失不见了。
所以他，能不恨吗？
坐在墓园内与方颜若说了许多话之后，言宸寒才离开墓园。
而当他走到墓园门口的时候才看见了方沐希，她身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将自己裹得很紧，休闲打扮的她其实有方颜若有几分的相似，都是那样清纯而无害。
但是这个看起来清纯而无害的女人，其实毒如蛇蝎。
言宸寒不禁觉得嗤之以鼻，他们算是冤家路窄吧？就连来墓园，也能遇上？
第66章 安的什么心？
言宸寒淡漠地看了方沐希一眼，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车子就停靠在旁边。
言宸寒要比方沐希早来这边，但是她却没有注意到停在一旁的言宸寒的车子，原来他也来了？
他来这里，恐怕就是为了方颜若吧？
只是言宸寒刚刚坐进车里，站在不远处的方沐希便看见他捶打着方向盘。
而她随后又听到了几次车子发动的声音，只是最后却都熄了火。
从言宸寒脸上的表情还有这车子久久未动的状态来看，恐怕车子是……不行了吧？
这墓园地处偏僻，从市区内开车过来需要两个小时，而从这里到最近的公交车站需要徒步行走一个小时。
而且因为这里是墓园所在地，所以附近也并没有住所，也没法向谁求助。
来往的人自然也不多。
而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如果言宸寒要联系人过来接他的话，那么等他回到市内，估计也得深夜了。
方沐希看了眼仍旧坐在车内无计可施的言宸寒，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该多管闲事的，反正她要操心的事情还多得很，哪里有闲情逸致去管言宸寒的死活呢？
方沐希看了眼言宸寒，最后便转过身上了车。
但是在开车离开之前，她心里挣扎一番，还是下了趟车。
原本不想要多管闲事的，但是无奈她心肠软，就算言宸寒平日里那样折磨她，可是她对他的恨还算是分明，这种时候，她总不能真的坐视不管。
方沐希敲了敲言宸寒的车窗。
言宸寒本来就因为车子出事儿的缘故而心下不爽，当他看见方沐希凑过来的时候更加觉得晦气，他摇下车窗，不满地看向方沐希：“做什么？”
做什么？
还问她做什么？难道这种时候她会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这个男人即便是面临困境，也不知道该向别人求助吗？或者是稍微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具攻击性吗？
他到底是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的人，恐怕是真的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吧？
方沐希直起腰版，冷着声音问道：“是车子坏了吧？我正好可以载……”
方沐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言宸寒给打断了：“不必了！我想这车子就是因为看见了你才觉得晦气，然后自动罢工了。你还敢凑上来？”
全怪她咯？
方沐希不禁觉得无奈，看来他是将他生命中所发生的所有不幸都归咎到她的身上了？
“这么说，我是被拒绝了？”方沐希问道，看来他是打算夜宿这边了。
言宸寒默不作声地将车窗摇了下来。
就算是十分不凑巧地发生车子抛锚这样的事情，那也轮不到由她来帮他。
谁知道这个女人安的什么心？
“那么我走了。”明知道言宸寒现在听不见，方沐希还是说了这样一句，随后她便驱车离开了。
而当方沐希真的驱车离开了之后，言宸寒却又咒骂了一句：“md，居然真的开车走了！”
等到方沐希驱车离开之后，言宸寒便马上联系了自己的助理：“马上来墓园这边接我。”
而电话那头的助理则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您忘了您今天让我去陆家的居适房产这边来办点事情的，可是现在事情还没办完……”
言宸寒这才想起来，的确是这样。
但是也总得找个人来接他啊。
“那公司的其他人……”言宸寒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又想起，今天算是休假日，除了几个被安排了特殊任务的人以外，其他的人都处于休假的状态。
今天还真是倒霉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言宸寒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知道了，你好好办事情。”
挂断了电话之后，言宸寒便试图联系叶浩凌，但是叶浩凌现在正准备要开始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了，哪里会有时间去管言宸寒？
所以这所谓的好朋友啊，在关键的时刻也不一定管用。
言宸寒打了好几通却都没有理会自己，于是他便翻了好几个白眼，但是也无济于事，现在还是想办法回家比较要紧。
让拖车公司的人过来，怎么也得几个小时后了。
而就在言宸寒觉得一筹莫展的时候，方沐希的车子却又重新开了回来。
言宸寒在看见这辆颇为眼熟的车子的时候还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当这辆车子在他的面前停定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方沐希是真的去而复返了。
言宸寒斜靠在车子边上，看着去而复返的方沐希，他只觉得难以置信：“不是走了吗？”
“我只是回来确定一下，有人可以来接言总回去吗？”方沐希明知道自己没有必要操这个心的，但怎么就总是多管闲事呢？
她的这个毛病，看来是该改改了。
言宸寒扫了方沐希一眼，就是不愿意在这个女人的面前放低身段，于是他便斩钉截铁地说道：“还真是劳你挂心了，不过你完全可以走，还怕没有人来接我回去吗？”
方沐希虽然对言宸寒算不上有百分之百的了解，但是这个男人的性格，她还是有几分的清楚的。
他现在不过是碍于所谓的面子，所以不愿上她的车吧？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走了。这次走了，我可就不会再回来了。”方沐希看着言宸寒，放缓了说话的语速。
言宸寒扫了方沐希一眼，并没有理会。
而方沐希则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假模假样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而言宸寒则立刻喝住了她：“方沐希，你敢走！”
原来还是希望搭上她的这辆车的啊？
有的时候也觉得言宸寒实在有点可爱。
当自己的脑袋中出现这样的念头的时候，方沐希只觉得自己是疯了，他平日里是如何折磨她的，难道都抛之脑后了？现在居然会觉得他的某些言行很可爱？
也许有的时候所受的折磨多了，人就连基本的判断能力也没有了。
活在折磨之中，居然会有一种很奇怪的踏实感。
也许某一天，当她的生活变得安逸起来，她反倒会患得患失。
倒不如如今，虽然拥有不多，但是却也不怕失去。
第67章 我当然不敢逗留
“言总不是下命令让我这个晦气的人走吗？那我当然不敢逗留。”方沐希顺着言宸寒的话这样说道。
言宸寒横了方沐希一眼，然后便走到了方沐希的车旁，他拉开副驾驶座的位置，然后坐了进去。
方沐希看了眼已经坐进车内去的言宸寒，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心内的情绪该被如何形容。
她难道是关心他的吗？如果一点都不关心，那么她刚才大可以直接开车离开，但是怎么就觉得心头悬着一件事情，所以还是去而复返了呢？
不，这应该不是关心。
她只是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就这样走掉，那言宸寒发生什么不幸，最后遭殃的也是她。既然如此，她还不如拉下脸来，让言宸寒跟着她回去。
言宸寒看着窗外的漆黑一片，抿嘴不语。
与方沐希在这样狭窄的空间独处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心口发闷，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紊乱究竟是因为什么。
言宸寒一想到自己可能对这个女人有了别的心思，他便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于是便也就不满地看向了正在安静地开着车子的方沐希。
而方沐希则颇为疑惑地看了眼言宸寒：“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只是觉得，不管什么时候看你，都觉得你十分令人厌恶。”言宸寒怕自己如果偶尔忘记提醒自己是该憎恶方沐希的，可能他的心就会被这个女人搅得失了分寸。
所以他总是得通过这样的口头语言的方式来让自己时刻记得，他与这个女人是水火不容的。
这样的话语，方沐希早已经习惯了。
她不禁淡淡一笑：“这样最好了。反正我们彼此不待见。”
“你还没有资格来不待见我吧？在这场游戏里面，只有我有资格来掌控一切，而你不过是要听话而顺从的那一方。”言宸寒说罢便再度扫了方沐希一眼。
方沐希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继续关注着前方的车况，然后平静地控制着手中的方向盘。
这条路有点暗，即便有路灯，但是却颇为昏暗，路边的树木都失去了盛夏时候的繁盛，如今只剩下了枯树枝，在这暗夜的时候，在那水泥路面上投下了暗影，看着纷呈错乱。
“那天李然的事情，还是不肯认错吗？”言宸寒看向正前方，然后不冷不淡地问道。
他并不是连认错和改正的机会都不给她，但是无奈方沐希实在过于执拗和倔强，即便是犯了错，也不肯承认半点错误。
但是言宸寒如何知道，其实，他总是习惯性地将方沐希往不好的那方面去想。
而且单凭别人的只言片语，他便能认定，她就是那个做错事的那一方，而全然不会去听她的解释。
所以久而久之，她才会懒得再去为自己辩解，只觉得，他若是要误会，那便误会吧。
反正也不过是再让他增加几分对她的憎恶感，这无关紧要，也伤不到她分毫。
方沐希没有说话，她难道要认错吗？那分明就与她无关。
但是她如果说与她无关，在言宸寒听来，恐怕就是强辩吧？
既然是这样，那么何必浪费口舌？
只是方沐希的不言语，又让言宸寒觉得不满，于是他便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觉得教堂实在有点碍事……你觉得呢？”
他口中的教堂，无非是指她母亲的那座教堂。
而听到这句话的方沐希则一个急刹车，恰巧前方有一个急转弯路口，而方沐希的车子直接打滑，车子直接来了一个几百度的大漂移。
每次提起教堂，总是会让方沐希手足无措，而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她忘记自己还在开车，所以才一下子出神，只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失去了控制。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言宸寒也没有料到，他的一句话竟会让方沐希有这样大的反应。
所以当车子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他也有点惊慌。
只是车子很快便撞到了一旁的栏杆上，所幸最后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方沐希的头撞到了方向盘上，立刻就肿了起来。
方沐希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方，如果车子冲破这条栏杆，那么她的车子将会直接掉入那万丈深渊之中。
从这里摔下去，恐怕是要车毁人亡吧？
即便是胆子再大的人，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恐怕都会觉得惊魂未定吧？
方沐希徐徐地抬起头来，目光之中还带着几分的惶恐与不安。
而言宸寒倒是要镇定许多，只是多少有几分的慌张和惊恐。
他原本还想要责骂方沐希，但是当他看见方沐希的头上撞出了一个大包的时候，他居然心软了，所以那些恼火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了。
毕竟也是因为他，所以方沐希才会一时失神，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祸从口出，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差一点，就得跟着这辆车一块儿掉下悬崖了。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方沐希的这辆车也算是报废了吧？
今天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先是他的车子抛锚，而现在又是方沐希的车子撞上栏杆。
言宸寒轻松了口气，然后问道：“你还好吧？”
“死不了就是。”方沐希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想要表达什么，似乎有点责怪言宸寒的意思。
而言宸寒对于方沐希这样冷淡的说话方式倒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你难道是在怨我吗？”
“如果为了一些我并没有做的事情，而失去那座教堂，我当然要怨你。”方沐希看向言宸寒，目光清冷，但是却镇定。
平日，在法庭上的方沐希也是这样凌人的气势，总是会让人觉得望而生畏。
尤其是当这个女人振振有词，滔滔不绝地将对手还击得没有任何可以还口的辩词的时候，她脸上的自信，总是让她看起来十分美丽。
言宸寒倒是有点听不明白了，他不禁扫了她一眼，然后不以为然地说道：“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你没有做过的事情？”
“我说了，你会信吗？如果不信，我还有必要浪费口舌吗？”方沐希不禁勾起唇角，眼眶不自觉便红了。
第68章 莫须有的骂名
几个月以来，她所承受的莫须有的骂名实在太多。
如果她说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如果她说自己可以很无所谓地去接纳，如果她说她可以潇洒面对，那么她一定是在自欺欺人。
女人就算再独立再坚强，毕竟还是女人，总还是有一颗柔软的心，谁能真的做到对于这样的事情无动于衷？
那些本不该由你承受，却因为阴差阳错，而全部由你承受，你真的会甘心吗？
方沐希曾经多次劝说自己要淡定，要想开一些，但是总还是有情绪失控的时刻，比如此刻，她觉得自己的情绪便是有点失控了。
隐忍了那么久的心里话，总算找到机会可以说出口了。
“我就算厌恶你，我好像也从来没有剥夺过你，可以说实话的权利吧？”言宸寒只觉得有点气恼，方沐希这样说是几个意思？说得倒好像所有的误会和不幸都是由他的独断和自以为是而造成的。
而且，他可从没有让她要保持沉默，并且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从来没有！
“那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李然摔下楼的事情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她就是看见你过来了，所以才故意假装被我推下去的！我现在告诉你实话了，可你信吗！”方沐希很少会有情绪这样激动的时候。
其实能够将压在心底的委屈全部说出，也可以让自己那颗超负荷的心舒服许多。
人的心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如何可以将你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承载着呢？
方沐希的眼眶微微泛红，因为激动，她的脸颊也泛着淡淡的红晕，看着都令人觉得怜惜。
听到方沐希这样说的时候，言宸寒倒是十分镇定，他看着方沐希许久，但是都没有开口说话。
方沐希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冷静下来，半响之后，她便自嘲般的笑了笑：“看，我还是白费口舌了，我说了，对你来说简直就是笑话，你会选择相信的，终究还是方颜若的母亲吧？只因为她是方颜若的母亲，所以你就可以选择无条件相信。而我……”
而我对你而言，是害死方颜若的凶手，你自然什么都不会信。
只是后面的这番会成为导火索的话语，方沐希便没有再说了。
自始至终，她和他的婚姻都是建立在仇恨之上，她有她的自尊，而他亦有他的骄傲，互相不低头的结果，也许只有头破血流这个结果吧。
“如果我信你呢？”言宸寒目光幽深，半晌才是突然这样开口问。
方沐希颇为惊讶地看向言宸寒，他也会信她？原来他也是会信她的？
方沐希的眼睛微微泛红，隐约有泪光闪现，她已经让自己坚强了太久，从言宸寒这里所受的委屈，真的足以让她哭上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