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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桃微微一怔,故作镇定地笑笑,“二娘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是好端端的,而是苏莫氏不想叫谢小桃一辈子都蒙在鼓里。曾经她想过很多次,同时也问了自己无数遍,要不要把真相告诉谢小桃,如果要,又该以怎样的方式告诉她。她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是可行的,若非是今日有这样一个开诚布公的机会,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谢小桃这件事,“八年前旱情严重,大批流民涌入了上京城,那时候的霜姨娘还住在外面的别院。苏绍因为考虑到霜姨娘和两个孩子的安危,便是书信说服了陈玉珍派人来接,但途中不知道怎么了,霜姨娘最小的那个孩子最先到达。我是亲眼看见他们把那个孩子带到澜宁院的……”
谢小桃静静地听着,听着这段她不知道的真相,什么都没有说。
“然后就没有再出来……”说到这里,苏莫氏默默地垂下了眼帘,好像是在为那个孩子而感到惋惜,“事后,陈玉珍以没有看见孩子为借口将这件事瞒了下去。”她以为自己做得不露痕迹,却没想到还是被苏莫氏看见了,只可惜那时候的苏莫氏并不想惹事,才会守着这个秘密长达八年之久。
“二娘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谢小桃明知故问着,进入澜宁院却没有走出来,恐怕那个孩子早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她只是想挖掘出更深的内容,或许,苏莫氏这边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苏莫氏没有直接回答,咳了咳,缓声道:“我想霜姨娘也是知道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被接回府上后终日以泪洗面,短短几日的光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也没有以前圆润时的水灵了。”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从那个时候起,苏绍便没有再去过她的院子。”而苏莫氏则是因为可怜霜姨娘,偶尔会跑到霜痕怨与她说话谈心,“那时候的霜姨娘整日都浑浑噩噩的,经常是睡着睡着就哭了,哭醒了以后继续哭,一边哭着,一边念着‘冬儿’……”
“冬儿?”谢小桃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她似乎应该表现出这般吃惊的样子。
苏莫氏点了点头,“是,是冬儿。她口中念叨的名字是冬儿,而不是锦儿……”说到这里,她的意思也表达清楚了,“你根本就不是苏家的孩子。”
谢小桃没有做声,总觉得对方还有其他的话想要对自己说。
果然,苏莫氏又道:“四小姐是个聪明人,恐怕也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吧?否则也不会隐瞒自己的这一身本领了。”她指的是谢小桃的医术,如果没有难言之隐,谁又会这般费尽心思地隐藏自己?
谢小桃失声笑笑,没有想到苏莫氏会这般直白地问自己,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是将她方才的伪装揭了下去。想想,的确是她谨慎得过了头,不想竟是叫自己露出了破绽。
苏莫氏淡淡一笑,凝重的气氛便是稍稍缓和下来,“我之所以会同你说这些,也是想消除你的顾虑。你会医术的这件事,我不会同别人说的。”
“可是,二娘同我说这些就没有想过,我会去告诉陈玉珍么?”谢小桃笑着问,如果陈玉珍知道当年的事情处理得并非是滴水不漏,恐怕会对苏莫氏下毒手。
苏莫氏摇了摇头,“不,你不会。还是那句话,你跟他们苏家的人不一样。”之前,她是怀疑过这个无端冒出来的四小姐,但在侍郎府里生活的这段时间,她便消除了这样的顾虑。“四小姐这一年来的经历,我也是略有耳闻的。”说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谢小桃,“我并不知道你来侍郎府的目的是什么,也不会问,但我不得不提醒四小姐一句,万事多加小心,这个侍郎府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那二娘呢?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带着程哥哥来这里?”谢小桃问。
苏莫氏呵呵一笑,像是在自嘲,“如果可以选择谁会选择这条路呢?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谢小桃能体会苏莫氏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因为复仇才会来这里的吧?”
话音落下,苏莫氏愣住了,没有想到谢小桃会知道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谢小桃没有明说。今天,通过苏莫氏的话,她已经确定对方是知道家中发生变故的真相了。这样一想,上一世的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想:大概上一世的时候,苏莫氏也是知道真相了的,只可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导致自己和苏景程的悲惨结局。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苏莫氏问,因为过于激动,又是勾出了旧疾。她猛地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面容都被咳红了,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问的同时,也在心中计较,谢小桃都知道了什么,是关于她夫君惨死的事情,还是关于苏景程意外坠马的事情,抑或说还有其他的事情……
219一语成谶
谢小桃能理解苏莫氏的心情,但作为一个外人来说,除了乔四娘告诉她的那些内容外,她对江宁苏家是如何家破人亡的几乎是一无所知。她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拍打着苏莫氏的背脊,“二娘不要多想,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我只想告诉你,复仇固然重要,但最忌讳的还是心急。”一边拍着,一边提醒道,算是好言相劝吧。她并没有打算帮助苏莫氏的意思,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是自顾不暇了,根本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又如何去帮助苏莫氏母子俩呢?
“四小姐为何这样说?”苏莫氏却是不肯就这样轻易地放过谢小桃,“就算是猜测总要有个根据才是吧?”她可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随便一猜就能猜中,要知道她为了调查自己儿子坠马的真相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看来如果今天我不说点门道来,这个苏莫氏就会一直追究下去。谢小桃这样想着,却是没有一丁点的隐瞒的打算,她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二娘若非是恨苏府的人,那我就实在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要在绿屏落水的那一日偷偷将那朵造型别致的小花塞进她的手里。”
“这……”苏莫氏想说这是绿屏与苏婉怡发生冲突时不小心拽下来的,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这样的谎话说出来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能欺骗得了别人?更何况,绿屏是谢小桃的奴婢,只要谢小桃想问,她自然也是不会隐瞒的。想通这一点后,苏莫氏没有再躲闪,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那块花形的玉是我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到绿屏手心里的。”
当时,她与霜姨娘在花园里闲逛,无意间发现了漂浮在醉心湖湖面上的绿屏,赶忙找人将之捞了上来。当时的她并不确定绿屏是死是活,却是认定那一次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便是以观察绿屏的情况为由,一边帮着绿屏检查,一边偷偷将一直都揣在身上的那朵小花塞进了绿屏的手心里。当时的她只想借此来诬陷苏婉怡,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歪打正着,刚好落实了那位五小姐的罪名,当然,最想不到的是,谢小桃居然能逼着陈玉珍当众惩罚了她最为疼爱的小女儿。
苏莫氏猜想谢小桃突然提起这件事,可能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不曾想落入耳朵里的却是一声哀叹,长长的叹息声中似是混合了好几种情感,复杂得叫人辨不出其中滋味。“四小姐这是怎么了?”
“二娘,你太心急了。”谢小桃很是无奈地说,一边说着,一边为苏莫氏感到惋惜,如果她能沉住气,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不是吗?“你塞什么不好,偏偏要把那么明显的东西塞进绿屏的手心里!”言罢,又是一声长叹,蹙眉道,“那个东西是能叫人一下子辨认出来,但它终归还是太过特殊了,特殊到几乎是独一无二,可以很快便想到拥有者是谁。”她的声音不算大,柔柔的一点棱角都没有,却是如同银针似的直直地插进了苏莫氏的心口。
隐约间,苏莫氏能感受到心口猛地痛了的声音,她没有说话,叫人一下子也是拿捏不好,她究竟是认同还是不认同谢小桃的这一番话。
“苏婉怡虽然骄纵一点,但还不至于敢做而不敢当。如果真的不是她做的,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的。”谢小桃缓声道,不管苏莫氏了解不了解,她都要把话说完,“如果绿屏手里的那朵小玉花不是她的,她绝对不会认下这罪名的。当然,她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主儿,虽然被禁足了,但也刚好给了她梳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间,不是吗?”她相信依照苏婉怡的小脑袋瓜子要想通这一切并不难,因为对她手链上的花样熟悉的除了她自己便是苏莫氏了。当她排出了手链是被人偷走的以后,恐怕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便是苏莫氏了。“二娘,这一次陈玉珍只是禁了苏婉怡半个月的足。”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待苏婉怡真的出来以后,恐怕又会将才平静了没多久的侍郎府搅得天翻地覆。
“呵呵……”苏莫氏勉强地笑出了声音,“我一个将死之人会怕她一个小毛丫头吗?”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又怎么会怕一个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小丫头片子呢?这一点,谢小桃并不否认,她只是觉得苏莫氏这样做并不是聪明的做法,如果是她的话,她绝对不会选择对苏婉怡下手的,虽然她也讨厌苏婉怡那样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见着谢小桃没有说话,苏莫氏脸上的笑意反而是更为浓烈了,她在笑,一直都在笑,越笑越觉得凄凉,最后竟然化作了两行清泪顺着那苍白的脸颊慢慢滑落。如果可以选择,她又怎么选择对苏婉怡下手呢?与苏绍和陈玉珍相比较,苏婉怡的份量实在是太轻太轻了。“原本我也不想对她下手的,但是她先招惹景程在先,若非是她时常在私底下辱骂景程,我又怎么会这样对她?”
“二娘若是想保护程哥哥最稳妥的做法是忍耐而非这样没有章法的报复。”这是谢小桃最后一次提醒苏莫氏,说完以后,便缓声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二娘,我要和绿屏回去了。”说的同时,将一瓶白色的瓷瓶放到了苏莫氏的手心里,这原本是打算借着许大夫的手交给苏莫氏的,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还没有等她安排好,她便被苏莫氏撞了个正着。
罢了,不想也罢。谢小桃在心里叹着,向着苏莫氏交代道:“这药早晚服食一颗,可以缓解二娘的病情,但不可代替药汤。你这个病是日积月累而形成的,要想治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番交代过后,便喊了正在与苏景程玩得不亦乐乎的绿屏一同离开了。
苏莫氏没有挽留,直到她们主仆二人消失,才极不情愿地收回目光。她低下头,看着躺在手心里的白色瓷瓶,明明不过是几粒丹药而已,她却觉得像千斤巨石一般沉重,沉甸甸地压在她的手上。
见着谢小桃去找绿屏,站在不远处的宝琴便是明白这两个女人的谈话结束了。她看向了苏莫氏,发现对方的脸色并不好看,还一直直直地盯着手里的小药瓶看个不停,便是不解地问:“夫人,这是什么?”
“是药。”苏莫氏道,然后又补上了一句,“我果然没有猜错,四小姐懂医术。”
“啊?”宝琴以为自己听错了,从眼底浮出了几分晶亮,好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这药是四小姐给的?是不是可以治夫人的病?”
苏莫氏点头,并没有对它抱多大的希望。她将药瓶交给了宝琴,“好好收着吧,我这病是日积月累积攒出来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又岂是说治愈就能治愈的……”她咳了咳,又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我都已经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治不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景程的病能好。”
宝琴皱起了眉头,“夫人,您不是说四小姐会医术吗?难道说她没有答应帮着医治少爷吗?”
“不,她答应了。”苏莫氏道,“其实不用咱们去求,她也是打算帮助景程治病的,只是她说景程的病不好治……”
这样的话,宝琴也都听过无数遍了,每个帮着苏景程医治的大夫都说过这句话,更有甚者直截了当地告诉过她们这病治不好了,但她与苏莫氏都没有放弃。她微微一笑,“夫人,既然是不好治,咱们就慢慢治,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少爷的病会好的。像少爷那么好的一个人,奴婢相信连老天爷都不舍得叫他一辈子这样的。”
“但愿如此吧……”苏莫氏说得很是勉强,没有人能比得上她更希望能看见昔日那个健康俊朗的苏景程,可惜,在她所剩不多的时间里,还能不能看见那一天?
“宝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能不能帮着我照顾景程?”苏莫氏的声音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悲伤得叫人心痛。
宝琴怔在当场,着实是被苏莫氏的这一句话吓得不轻,“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夫人是个有福之人,福大命大,怎么会死呢?您不要胡思乱想的,快些把身子养好了才行。您不是还说过想看着少爷娶媳妇,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吗?”
看着苏景程娶妻生子是苏莫氏的心愿之一,试问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能看见自己的儿女成家立业呢?苏莫氏兀自笑了笑,“我也想看见那么一天,但可惜我这身子并不争气。”说完便是自嘲地问着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原本她是可以不用担心这个的,但事实却证明她这样的担心是对的,而谢小桃的告诫不想竟是一语成谶……
220借题发挥
门开了,一名着鹅黄色对襟小衫的婢女缓缓走了进来,一步一步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她的脚还没有站稳,便听见一个女声响了起来,充溢着焦急味道,“怎么样?母亲那边怎么说?”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被禁足的苏婉怡。
婢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诚实回答,摇了摇头,道:“夫人那边什么都没有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闻言,苏婉怡写满期待的小脸立刻变成了另一种颜色,好像暴雨将至的穹幕,灰沉阴暗,“跪下!”她对那名婢女冷声喝道。
那名婢女便是跪了下去,不是因为听话,而是被苏婉怡的那一声吼吓惨了。
在苏婉怡被禁足的这些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谓是胆战心惊,每天都要踮着脚走路,小声说话,生怕动静稍稍大了,便会惹这位小祖宗不高兴,特别是每日去主屋里打扰的人,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尽管如此,但苏婉怡还是能找出他们的不是来,想罚边罚。最为倒霉的要属其中一个人,是帮着苏婉怡梳头的丫头,因为其中一根头发被梳掉了,便是被罚到外面跪了一天一夜。
跪在地上的婢女不敢抬头看,却是能明显感觉到一双恶毒的目光正流连在自己身上,恐怕是恨不得戳出几个血窟窿才能平息积压着的怒火。
站在一旁的香菱也没敢吱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苏婉怡的那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她偷偷地看了苏婉怡一眼,在对方的小脸上除了看见愤怒外,似乎还看见了失望与难以置信。
“你到底有没有和我母亲说啊?”苏婉怡吼道,声音里多有不耐。在这名婢女离开前,她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自己交代的事情完完本本说给陈玉珍听。她相信依照陈玉珍的性格,在听完整件事情以后一定会命人放她出来的,就算不会立竿见影,但也绝对不会沦落到如面前的贱婢说的一样一点表示都没有。
“说了,奴婢什么都说了……”跪在地上的婢女点了点头,她真的是把话带到了,可陈玉珍就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她一个做下人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啪——”一记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虽然是打在别人脸上,但香菱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猛颤了一下。作为苏婉怡的贴身婢女,也是被掌掴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要养个好几天才能痊愈。此时此刻,她只是听了一个声音,却早已与那名婢女感同身受了。
婢女有些委屈,奈何主子打奴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是敢怒不敢言。
“贱婢,再说一遍,你到底有没有把话给母亲带过去?”苏婉怡厉声呵斥着,其架势好像是在说,如果对方说不出她想要的答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婢女捂住脸颊,不敢直视苏婉怡的眼。她低着头,惶惶道:“小姐,奴婢真的是按您的吩咐把话说给夫人听的。”说完这句话后,也不敢喘气,赶忙又加上了一句,“虽然夫人没有说话,但大小姐要奴婢带句话给您。”
“什么话?”苏婉怡问,还处于生气之中的她,就算是听见了苏婉婷的名字,也依然无法消去她满心的恨与怒火。
婢女吞了吞口水,稍作停留,才敢道:“大小姐说,叫您沉住气,只要您不再弄出什么乱子来,恐怕这一两天便是能被放出来了。”
这样的话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是叫苏婉怡益发讨厌跪在自己面前的婢女了。她扬起手,对着对方又是一巴掌,“什么叫不要再弄些乱子出来?是不是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一直垂着头的婢女立刻抬起了脑袋,连忙否认道:“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