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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位无法灭了扶言之的魔,却知凤息的黄金剑能让他灰飞烟灭,所以留下了那本《长生秘录》,为的就是等五百年后,你从异世归来以后能按照上面的指示重新铸造黄金剑,亲手杀了扶言之。”
荀久心中大骇,“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布好的局,无论是我的到来,还是《长生秘录》的存在,亦或者与你的相遇,全都是上辈子就被人设计好的。这两个老东西,果然是下得一手好棋!”
扶笙淡笑,“毕竟是当年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精英,那二人的本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扶笙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季博然留下的遗书里面看到的东西,那封遗书上,其实用了另外一种不为人知的方法留下了重要线索,刚打开的那一刻,扶笙能看见遗书上显现出一块玉佩的形状,而那玉佩,正是由两瓣雕刻了古老图腾的寒冰玉拼凑合成的。
扶笙只看一眼就知道了。
当初季黎明身世被揭穿的时候,肖老曾经拿着澹台惜颜的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那信物就是半边玉佩,正与季博然留下的遗书上特殊技法显现出来的玉佩一模一样。
那玉佩画像只出现了片刻就自动消失了,扶笙便把那个锦盒交给了莫管家,让他照着上面的正常遗嘱念。
后来回到秦王府,扶笙曾经去问澹台惜颜关于玉佩的事情,澹台惜颜告诉她,那玉佩叫做“乾坤玉”,她只是机缘巧合之下从季太妃手上得到了,并不知道有什么用。
那一刻,扶笙突然意识到季博然死之前留下了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乾坤玉”,季博然为了不让别人察觉,特地用一块普通翡翠原石送给季黎明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而他真正想告诉扶笙的,就是这块乾坤玉,玉佩上有秘密。
当时,扶笙并不知道季太妃与乾坤玉之间的关系,直到后来有一次不小心将玉打碎了,他才看到有人透过玉佩用内力在玉佩里面雕刻了文字,从外面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打碎了才能察觉。
他把那些碎片慢慢拼起来,终于看到上面写了一句话:凤息,如果有一天,你在别人的身上看到了扶言之的影子,那么请不要犹豫,用黄金剑杀了他。
扶笙当时大惊失色,那个时间段他才刚从灵山把澹台惜颜接回来,对于五百年前的事毫不知情,所以并没有声张,直到去往岷国九重宫恢复记忆知道郁银宸体内住着扶言之的魔性,他才终于明白,乾坤玉是元休留下来的。
然而这些年,操纵了大陆上数不尽傀儡的终极幕后黑手是扶言之,他知道有乾坤玉的存在,所以想方设法要找到这个东西,他不能让凤息看见并且知道黄金剑是他的克星。
西宫玄清和季太妃就是扶言之的傀儡之二,季太妃拿到了乾坤玉,可终究还是不慎将玉佩弄丢了,辗转到了澹台惜颜的手里,最后又阴差阳错落到了扶笙手里,让扶笙知道了这个惊天秘密。
关于乾坤玉,季博然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根据扶笙的猜测,季博然一定曾经从季太妃那里偷看到乾坤玉并且知道了乾坤玉上面有秘密,所以才会在死后留下了让人费解的遗嘱。
荀久一直沉浸在接二连三的震惊中,没发现扶笙走神了好一会。
拉回神智,荀久问他,“照你这么说来,我们一直在找的六种材料,并非是用来让我割血浇灌花魂拯救郁银宸,而是用来杀死扶言之的?”
“都可以。”扶笙答。
“什么意思?”荀久愣住。
“我的意思是,这里有两个选择。”扶笙低声道:“铸造出黄金剑以后,你可以去九重宫放血浇灌花魂拯救郁银宸,这样的话他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入轮回,但扶言之的魔性不会随着郁银宸一起死,等郁银宸肉身死后,扶言之会重新找一个容器将自己藏匿起来。”
荀久惊得张大嘴巴。
扶笙继续道:“另外一种,就是黄金剑成功铸造出来以后,你直接杀了扶言之,郁银宸便会跟着扶言之一起灰飞烟灭,再无来世。”
“还有没有第三种选择?”荀久被吓得不轻,脸色发白,“比如,等我先放血拯救了郁银宸让他转入轮回之后再用黄金剑杀了扶言之,这样行不行?”
“行不通。”扶笙摇头,“因为郁银宸一旦转入轮回,肉身必定腐坏,扶言之的魔性就会脱离肉体而出寻找合适的容器,黄金剑能杀死扶言之的前提是必须在容器里。这世上能纳得下扶言之魔性的容器并不多,而我,会是他的首选。”
荀久整个人都呆住,忘了反应。
也就是说,只要她想救郁银宸,那么到最后就必须用黄金剑杀了扶笙以及他体内的扶言之魔性。
荀久一直觉得五百年前凤息在腹中死胎和扶言之之间就已经是最艰难的选择,然而她却比凤息更甚,她要做的选择,都不能两全,都要死一个人,无论是郁银宸,还是扶笙,她都不想他们任何一个死。
为什么老天要给她出这样一个难题,为什么就没有两全之法?
荀久紧紧皱着眉,半晌不语。
“久久,你不必觉得为难。”扶笙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到时候黄金剑铸成,你按照自己的本心走就是了,我会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荀久无奈一笑,“我的选择肯定不会是让你死,你若是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扶笙打趣道:“这一世死了,不还有下一世么?”
“呸呸呸!”荀久觉得这些话太过晦气,干瞪着他,“说的什么混话,这辈子还很长,老是把死挂在嘴上,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扶笙原本幽沉的眼眸霎时碎开亮光无数,“想要。”
荀久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察觉他温暖的手掌游弋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才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一句让这个腹黑饿狼误会的话。
“别闹!”荀久将他的手扒拉开,微怒,“你现在这么虚弱,当心精尽人亡!”
扶笙笑看着她,“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碰你。”
荀久想了想,心思微动,“想要我亲你也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之前在王宫,你说这世上只爱两种东西,海景房和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在无人岛上开工了?”
“这个……”扶笙眸光闪烁,“没有。”
荀久小脸一垮,“真的?”
“是不可能的。”扶笙补充完。
荀久捶他一下,“一次性说完你会死?”
扶笙捏住她的拳头,凑到唇边吻了吻,“我就喜欢看你黑脸炸毛的样子。”
荀久:“……”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荀久满目期待,恨不得现在就插双翅膀飞到无人岛。
“如今事务缠身,况且那边还没建造完,早得很。”扶笙道:“等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了回到燕京,我会带你去的。”
“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荀久满心欢喜,快速在扶笙唇上啄了一口。
扶笙表情微僵,“你刚才喊我什么?”
“夫……夫君。”
扶笙眸含笑意,一般来说,只有两个人亲密的时候她求饶才会这么喊,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喊了出来,反倒让他觉得异常错愕。
“再喊一遍。”他笑笑。
“不要!”
“你确定?”他眸光微眯。
荀久牙齿一哆嗦,“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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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又一个天坑填完,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第014章 局中局(一更)
荀久和扶笙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孙杰上朝之前曾来过扶笙的院子,被外面守卫的家仆告知还没起床,孙杰不敢打扰,索性直接回去了。
午时,荀久和扶笙才起床梳洗,婢女们迅速将午饭端进来。
荀久昨夜吃得少,早已饥肠辘辘,再加上今日有扶笙陪着,故而食欲大开,连吃了两碗饭。
扶笙一直笑看着她。
荀久顿觉尴尬,停下夹菜的动作,眼风斜过去,“你看我做什么?”
扶笙笑道:“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你吃这么多饭了。”他说着,动手给她夹了她最喜欢吃的菜放在小碗里,接着道:“多吃些,最好养得白白胖胖的。”
荀久黑脸,“你以为养猪?”
扶笙清清嗓子,“其实我觉得猪可能比你好养,猪什么都吃,哪像你,每顿饭只吃一点点,都瘦成竹竿了,你这样,对以后怀宝宝很不利的。”
前半句话,荀久想炸毛,听到后半句时又平复下来,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是能让我怀孕,我一定不会辜负使命,为你生个聪明又健康的宝宝。”
说到这里,荀久脑海里不期然想起了叮叮,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叮叮那小子模样生得实在精致,也不知道他爹娘是何模样,想来定也是不差的。”
扶笙淡淡一笑,“叶痕和西宫良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西宫良人你见过了,你觉得叶痕还能差到哪里去?至于百里长歌,以前倒是有传闻说长得很美,但我没见过,不知晓实情。”
“这还用说!”荀久撇撇嘴,“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来,百里长歌肯定长得美啊,唉,只可惜隔着重洋大海,否则见上一面就好了。”
扶笙提醒,“这有何难,你之前答应了西宫良人等事情完全了结就会亲自去夜极宫,到时候还怕没有机会见面么?”
“说得也是。”荀久恍然,点头。若是扶笙不提醒,她险些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
孙杰下朝过来的时候,荀久正躺在院子里摇椅上晒太阳,前天夜里与扶言之的一战太过疲累,昨天又睡了一天,今日完全不想动,尤其是在这乍暖还寒的天气里,午时阳光最是催眠,荀久才躺了一会儿便困意来袭。
听到回廊那边有脚步声,荀久直起身子,就见孙杰走过来。
“孙大人,你找秦王有事?”
孙杰颔首,为了避免隔墙有耳,他不敢在院子里直接说,四下看了一眼。
荀久立即会意,带着他去往东次间。
扶笙没多久就过来,于绣墩上坐下,这才问孙杰,“可是计划有进展了?”
“是。”孙杰道:“今天早上老臣去上朝的时候,半途遇到王后身边的近侍,说王后明日有个赏梅宴,内侍隐约透露了王后是想给郡主挑选郡马,有意让我带着小儿去,但老臣的儿子求学在外,王后是知情的,她这么做,只怕是想让老臣直接将殿下带过去。”
荀久冷笑,“这个老女人,我还以为会玩出什么新鲜花样呢,竟然玩这么一出,万一她女儿真的看上了秦王,岂不是得让秦王尚了她?”
孙杰脸色一白,赶紧跪在地上,“王妃息怒,殿下可是大燕掌权人,郡主再尊贵,也只是诸侯国的王后女儿,两者无法相提并论,更遑论共结连理了。”
荀久还是气不过,扁着嘴巴看着扶笙,“我不是不同意你去,但你若敢多看那位郡主一眼,或者说让她一眼就看上了你,那我跟你没完!”
一直以来,扶笙很少看见荀久吃醋,因为那时候在燕京,很多人识得他的身份,更晓得他“生人勿近”的秉性,所以姑娘们即便是喜欢他,见到他也会迅速躲远,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他生怒。
也因此,荀久少了很多吃醋的机会。
如今却见她因为一个还没见过面的郡主大动肝火,他觉得颇为有趣,笑着道:“你家夫君这么优秀,站在人海中也能被人一眼瞧中,你这个要求,只怕有些难度。”
“这有何难!”荀久哼哼两声,“等你进宫,我就帮你打扮成一个糟老头子!”
孙杰忍不住想笑,暗忖王妃来了这么多天,他今日才发现其实她俏皮可爱得紧。
扶笙挑眉,“人家说了这是相亲宴,你把我打扮成糟老头子,我还如何进宫?”
荀久还是气不过,“那我就让你变丑!”
总之不能让那什么郡主一眼相中就对了,否则到时候又是一笔桃花债,扯都扯不清。
扶笙挥手让孙杰退下,这才对着荀久轻笑,“一切但凭夫人吩咐。”
“这还差不多。”荀久撇撇嘴,“你要是敢沾花惹草,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扶笙面不改色,“三条腿,夫人说的哪一条?”
荀久一下子臊红了脸:“……”
心中暗骂,这个男人,一跟她在一起就没有正经的时候。
*
孙杰走后没多久,宫义和陶夭夭就过来了。
“殿下,听闻宫主已经将我母亲带出来,那我们今日能去看她吗?”宫义问。
“能。”扶笙道:“就等着你们俩呢!”
看了一眼陶夭夭,扶笙收回视线,“原本我是担心你会介怀断情蛊的事不去见她的。”
“殿下多虑了。”宫义莞尔,“回苗疆见母亲,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如今既然有机会,那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避之不见?”
陶夭夭眸光微动,她早就说过一切都随着宫义,只要宫义想去,那她就陪着他去。
扶笙站起身,“既然你不排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
四人出了府门,外面准备了两辆马车。
荀久和扶笙坐一辆,宫义和陶夭夭坐一辆。
上了马车以后,陶夭夭一时觉得紧张起来,也不知是因为两人在这样逼仄的空间独处还是因为待会儿就要见到宫义的亲生母亲。
宫义察觉到了她神情不对劲,伸出手背在她额头上贴了贴,问:“夭夭,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若是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勉强,留在孙府休息,我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
“我没有不舒服。”陶夭夭摇头,“我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宫义有些讶异,随后面上划过几分了然,嘴角噙了笑意看着她,“你是因为马上要见到我母亲,担心她会对你这个未来儿媳诸多挑剔,所以紧张?”
陶夭夭脸如火烧,迅速低下脑袋,小声道:“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关于人际关系方面,说不上太好,但也不算太坏,但你毕竟是我……突然之间就要见你母亲,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别紧张。”宫义握住陶夭夭的手,“我母亲若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优秀的儿媳妇,估计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陶夭夭听到“儿媳妇”三个字,整个人都好像在滚水里过了一圈,烫得厉害,况且如今一只手又被宫义握着,她更是羞窘难言,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来打破当前的气氛。
宫义何尝不知道她如今的心境,心中好笑,却没有说出来,只紧紧握住她有些凉的手指,试图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去暖和她。
两人一路再无话,直到马车到达圣女所在的客栈。
宫义走下马车的时候,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顺着望过去,瞧见三楼轩窗打开,有一人立在窗边,头上戴着斗笠,边缘纬纱长长垂下,一直遮到脖子,让人看不清容貌。
纵然看不到长什么样子,但宫义心中也能十分肯定那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苗疆圣女贺兰蝶。
心神微微一颤,宫义的思绪陡然间就回到了数年前他还没离开苗疆的时候,所有人都唾骂他,说他是圣女不要脸勾引苗疆王生下的孽子,他这种人不配活在王宫,应当被驱逐流放以儆效尤。
后来,他真的被驱逐流放至沼泽之地。
临走之前,他偷偷去天牢看望已经被囚禁起来的母亲,问她:“娘,为什么所有人都骂我?为什么他们要将你关起来?我爹到底是谁?”
圣女当时露出苍凉的笑容来,对他道:“孩子,什么都别问,他们要将你流放至苦寒之地,那地方有去无回,你唯一能做的,只有隐忍,别动怒,别鲁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倘若你能从那个地方成功活下来,那我们母子再见的时日就不远了。”
圣女说完以后,在他体内放了断情蛊。
从那天开始,宫义就被放逐到沼泽之地,再也没有见过母亲,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因为想念母亲,想到苗疆所有人的白眼和唾骂,他就恨不得回来将他们全部杀了,每每至此,蛊虫便开始发作,让他痛不欲生。
久而久之,宫义终于在蛊虫的折磨下学会了隐忍,面对任何事情都能淡然处之。
所以,即便是此时此刻即将要见到母亲,他心中也仅仅有一点波澜而已,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喜和祈盼。
陶夭夭见宫义驻足,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了看,也看见了临窗而立的那抹身影。
收回视线,陶夭夭轻声对宫义道:“我们上去吧!”
宫义回过神,点点头,与陶夭夭一道往楼上走。
西宫良人算准了这帮人会中午过来,特地让小厮准备了一桌酒菜。
荀久和扶笙进去的时候,见他端坐在桌前,语带哀怨,“你们几个可真磨叽,早点来不行吗?”
荀久视线在临窗的那抹身影上停了停,这才回应西宫良人的话,“原本早上就想过来的,谁知有事耽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荀久也不好意思说他们是一觉睡到今日午时耽误了时辰。
扶笙的眸光也在临窗那人的身影上停了停,她穿着苗族女子的特色服饰,头上戴着斗笠,纬纱很长,遮住了全部面容。
听到几人进来的声音,她才从窗外收回视线,将头顶上的斗笠摘下来。
荀久看清了这个女子的面容,她有着一双极美的眼睛,像黑沉沉的夜色,嘴角笑容清浅,却隐隐带着一丝妩媚。
西宫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