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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应答。相思殿旁的杨柳树在夜色中擎着高大的影子,垂下柳枝轮廓微微摇晃,过得片刻,一个人影从转角处转出来,一身富丽的月白大袖衫,身材丰腴,面容美艳如明月。顷刻间,廊亭狭窄的空间便因着这位女子明媚的容颜被照的亮了两番起来。
唐贵妃望着姬景淳美丽的容颜,柔声唤道,“阿雅。”声音中略带了几分激动。
贵妃今日也参与了海池宫宴。坐在太妃坐席上,魂不守舍,忍不住总是将目光投往太皇太后身边,打量着这个久失未见的女儿,适才瞧着姬景淳离了席,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忍不住偷偷的随着溜了出来,随着姬景淳身后远远缀着,见了姬景淳这时候独在相思殿停歇,方出来相见。
姬景淳态度陡然警醒,整个人如扎了刺一样紧绷起来,“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贵妃娘子。”起身朝着唐贵妃道了个平平正正的万福,清淡道,“平乐见过贵妃娘子。贵妃万福。”
唐贵妃为姬景淳轻慢嘲弄的的态度所伤,露出勉强的笑容,“阿雅,你别这样,我是你的阿娘啊!”
“不敢当,”姬景淳微微扬起下颔,唇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贵妃娘子身份高贵,阿雅着实高攀不起!我的母妃是齐王妃柳氏,贵妃娘子怕是认错人了!”
唐真珠闻言心中大痛,目光露出痛楚之色,月色照在相思台上离合多年的母女身上。血缘有一种奇怪的力量,纵然多年未见,依旧映照在母女眉眼轮廓的数分相似上。只是姬景淳更加的年轻,容颜清美,气质高淡如秋菊;唐真珠却更富有女性的魅力,如同一株沾染着雨露的卧芍,浑身上下体现着一种岁月洗礼的美艳慵懒,动人心怀。
这些年,贵妃强自逼着自己将这个早就丢在身后的女儿置在记忆深处,不去想,不去问。这么些年下来,虽然早就隐约猜到姬景淳对自己这个母亲心中怕是充满了怨恨之情,但是当亲自出现在面前,听见从姬景淳口中脱出的疏淡之语,依旧心中伤痛,一双美目中露出一丝痛苦色泽,“我知道你怪我,阿雅,这些年为娘也是思念着你的。可当年的事情,我是有苦衷的!”
姬景淳冷笑一声,低头闭口不言。
唐真珠见到这番情景,心中愈发疼痛,抚着胸口道,“当年孰是孰非,如今我也不想细说。阿雅,如今咱们母女好容易相见,你当真不肯叫一声为娘么?”
“娘?”姬景淳猛的抬起头来,冷笑道,
“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阿娘?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教导过我,哄过我一声。这些年在王府中,抱着我教说话的是柳母妃,扶着我走出第一步路的是柳母妃。安排衣裳饮食、教书识字……这些事情统统是柳母妃为我做的,这些年你又在哪里?你只记得在宫中做你六宫独宠的贵妃,伴在神宗皇帝和你们的女儿八公主身边吧。所以,我这辈子只认她这个母妃,贵妃既然当初选择了抛弃阿爷和我,就继续做你的贵妃娘子,不要再想着我这个被你丢在生命角落里的女婴了!”
贵妃的身子微微摇晃,面色苍白,语气恳求道,“阿雅,为娘当年那般做,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姬景淳激动道,“你能有什么苦衷?那个男人是拿着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抛夫还是弃女了?你也是益州唐家的女儿,齐王明媒正娶的正室王妃,若是不愿,难道还有人能逼着你就范不成?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将我们父女如同垫脚石一样丢掉罢了,这时候又何必说的那么好听?”
贵妃大受打击,面色灰白。
这些年,她在太极宫中同神宗皇帝姬琮相守,如民间夫妻彼此深爱。生活幸福美满到了极致,她沉浸在其中,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年入宫的决定。可是到底,对于自己的血脉是有着一份疼惜之情的。此刻从自己的亲生女儿口中听到这个直白不留余地的指责,心肠寸断,险些撅了过去。良久之后,拭去了脸颊旁的泪滴,哀伤笑道,“阿雅,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可我到底惦记着你,作为一个母亲,我只是盼着你过的好而已!”
姬景淳目色一灰,凄凉的笑起来。她虽然对贵妃厉言疾色,可是在心底深处,终究是对自己的生母有一点期望的。期望她能够告诉自己一声:她后悔了,她想念阿爷和自己,希望回到他们父女身边。哪怕知道这是不可能,哪怕只当是一句善良的谎言做慰藉!
而贵妃终究是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将心一寸寸的冰封,冷漠道,“我会过的很好。只是,这和你没有关系!”
她抬起头,宫灯下的容貌美丽冰冷,骄傲的如同一只凤凰。“贵妃娘子若是有闲心,不如去多管管你的女儿八公主吧。至于本郡主,就不劳你费心了!”转身匆匆奔出相思台。贵妃立在台上,扬声唤道,“阿雅!”姬景淳却倏无停顿,转瞬间去的远了。少女笔直如标杆的背影,远远的落在对面谢弼的眼中,倔强而高傲,如同一株盛开的菊花。纵然经历风雨摧折,却一直高直挺立,永远不会弯腰畏惧。
谢弼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之色,这支菊花自行经历风霜雨露,开出最灿盛的花朵。她是这般的孤独,高傲,若是有人伸出手将之护于羽翼之下,可否会更加美好的绽放?
姬景淳心情激动,在宫道上急急走动,也不知道辨别方向路径,待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来到千步廊附近。
大片大片的菊花在千步廊畔盛放,摇曳在夜风中,花影绰约。姬景淳欣赏着夜色中的菊花,瞧着夜色中菊花隐约的轮廓,别有一种朦胧的美感。秋高气爽。菊花是一种气节高洁的花,在萧瑟的秋风中凌霜盛放,她在满目的菊花之中心情渐渐恢复起来。如果因着旁人而生气,岂非是亏待了自己么?
想通了这个道理,她一瞬间心平气和起来,立在千步廊上,欣赏着遍地菊花盛开的美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哟,这不是我们的平乐郡主么?”
第110章 十八:梅花落满道(之降位)
姬景淳正沉醉在千步廊的暗夜菊花丛中,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这不是咱们平乐堂姐么?”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回过头来,见宫廊远处,一行宗室女子走过来,大约共有六七个,为首的少女十二三岁,一身月白色湖绸衫子,葱绿色六幅笼裙,面容清美,正是魏县主姬弦歌,目光打量着自己,从上到下在自己身上扫过,神色好奇中带着些恶意的窥伺。
她心中有些不悦,问道,“有事么?”神情清淡而矜持。
“阿瑟姐姐,”一个宗室小县主好奇的望着姬景淳,问道,“这位姐姐是谁呀?”
姬弦歌抿嘴笑道,“妹妹们可不知道了吧!”她顿了顿,方介绍道,“这位可是平乐郡主。这位姐姐明明和咱们一样都是宗室亲王女,咱们只能眼巴巴的等及笄年才能封一个小小县主,她却偏偏她便比咱们高贵些,出生没一两年,便由先帝特恩封了郡主,食邑更是出产丰庶,比咱们这些姐妹都强出了不少呢!”
她这么一说,其余几位宗室县主看姬景淳的目光便有些复杂起来。今日乃是中秋佳节,能够随着父母入宫参加中秋宫宴的,都是正经的宗室贵女,平日里极其受宠,谁也不比谁差一点什么,听了姬弦歌的话,如何心中能服气?
其中一位小县主名叫姬嘉言的,便笑着道,“哟,原来姐姐竟是得了册封的郡主,咱们姐妹不知道,竟是失礼了。怎么我们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见过平乐姐姐?”
姬景淳觑了姬弦歌一眼,目光冲淡,似乎洞悉所有的算计,垂眸淡淡笑道,“不敢当众位姐妹们的话,咱们大家都是同宗姐妹,我虽忝为郡主,这些年却被养成了乡野野小子,上不得台面,”望了姬弦歌一眼,“又如何比的上堂堂魏县主,有个身为大周宗正卿的阿爷,又和八公主走的亲近,风光得意的紧?”
夜风轻轻吹拂而过,廊下的菊花在夜色中微微摇曳,姬景淳语气颇和缓,化解了部分宗室贵女对自己的恶意,众位宗室县主面上深色都柔和下来。姬华琬瞧着这般情景,心中饮恨,扬着头道,“风光得意有什么不好,”姬华琬从众人身后跨出来,扬头道,“至少还有风光得意的本钱!”
姬景淳眼睛一瞬间睁大,在沉静的夜色中注视着这位娇美的少女。那个和自己有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少女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身姿袅袅婷婷,五官妍丽,明媚犹如春天盛开一树桃花,眉宇之间染着从小宠溺特有的一种天真睥睨的神色。
她心中一阵隐痛。自己从小失去了生母,稍大之后了解从前旧事之后,对唐贵妃心怀怨愤的同时,也对生母的另一个女儿——八公主心底藏了一丝好奇之意。同样是那个女人生下的女儿,自己被她抛弃在身后,这些年留在齐王府中,从来没有回来探望,这些年更是从不提起,犹如自己从来没有生过这么一个女儿似的;这位八公主却被她亲自带在身边抚养长大,宠爱犹如珠宝,享尽了一切天伦疼溺。对比这样的截然不同,这位宫中行八、小字阿燕的小公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让她能够这般毫不保留的投入疼爱,肆意的挥霍着作为母亲的疼宠?因为怀着这样隐秘深刻的好奇,前些日子在乐游原上偶遇,听闻八公主召人打一场马球赛,她才会自告奋勇,让自己参加那场马球赛。
镜子湖旁春高日远,一群长安贵少策着骏马在茵茵球场上奔跑,追逐着那颗悦动着的小小马球,意气高扬,她策着爱马赤凤狙击姬华琬的进球,狠狠的将她的面子削落了下来。当时当真是一畅心中郁磊,然而回到家中后,回想起来,得意的心态渐渐沉寂下来,反而意兴阑珊起来:自己这番大胜,确实证明了自己的马球技比姬华琬强,可就算是自己人品出色,样样都能够将姬华琬比下去,又如何呢?能够被唐真珠认同留在身边从小养大疼宠的女儿依旧是八公主,自己还是那个被她抛弃在生命角落里不闻不问的另一个女儿,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什么都不会有不同。想明白了这些,此时此刻,在太极宫中再度面对着姬华琬,她再兴不起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只在一种淡漠绵密的麻木中听得面前骄纵美丽的少女扬着头,吐着恶意的嘲讽,“不像某些人,纵是披着高贵的皮,怎么装也只像一只野鸡!”
“是么?”姬景淳情绪平静,并不动气,只垂着眸淡淡道,“真是奇了,咱们也算是堂姐妹,同是姬家的女儿,甚至还有着相同母系来源,若我是野鸡,八公主又算是什么呢?”她微微笑着环视了众人片刻,微笑着道,“众位妹妹在这儿慢慢欣赏秋夜菊色,我离席已经久了,怕是母妃着急了,也该回去了!”
直着背脊前行,想要越过众人穿过长廊,直回宫宴的苍梧台去。姬弦歌教唆一群宗室县主前来,便是为了给姬景淳难堪,如何肯这般轻易的放过姬景淳,扬着头傲慢出声道,“怎么,前些日子在小镜台嚣张的很,这会子倒是知道逃了?”
姬景淳身子一僵,顿住了脚步,挺直背脊,冷笑道,“逃?”她的笑容中有着丝丝傲然意味,“这座太极宫中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逃的?”
“自然是因为你是见不得光的老鼠,”姬华琬急急道,“在太阳底下,自然要闻风而遁。”
姬景淳回过头来,望着姬华琬,笑容如同冰渣子在阳光下迸裂开来,“你——真的觉得见不得光的是我么?”
“当然,”姬华琬扬着美丽的容颜骄纵道,“若不然,为什么这么些年你都不敢进宫呢?”
“笑话。”姬景淳昂起脸来,眉宇之间扬着一丝高洁傲气,“我是齐王的嫡长女,出生的时候,生母是名正言顺的齐王妃。我在他们夫妇和美的时候出世,身份光明正大,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她斜睨了姬华琬一眼,“倒是另有其人,抛夫弃女的女人生的孩子,纵然表面再光鲜亮丽,底子上却总是洗不清的!”
姬景淳的声音高傲理直气壮,一旁宗室县主们听着这声话语,低低发出“哗”的一声,显见得被姬景淳透露出来的信息震惊。被魏县主姬弦歌带过来的小县主姬嘉言心中暗恨,今日宫宴热闹,她们堂姐妹几个被姬弦歌哄着说来千步廊赏菊花,这时候瞧着姬华琬和姬景淳对峙的情景,如何不知道自己等人是被拉着做了点炮的炮筒?如今听了一耳朵皇家秘事,自知不妥,朝着八公主和姬景淳急急行了一礼,“两位姐姐说笑了,这儿风景好,只是夜风太大,妹妹禁受不住,便先告辞了!”
姬华琬不料姬景淳胆敢这般直接反击,遭她在众位宗室姐妹面前揭了母妃贵妃的老底,一时间挂不住脸,粉面沉的滴下水来。
姬弦歌短暂时间的慌了手脚,镇定下来后,只觉好友掌中的手腕冰凉,心急姬华琬,悫怒不已,瞧着出言告辞的姬嘉言言笑晏晏,“阿敏妹妹言重了,这太极宫都被某些大放厥词的人给坏了风水了!你是个知礼的,纵然辞行,也记得向公主殿下行礼,不像某人,”目光向针一样直刺姬景淳,“不过是个小小郡主,见了堂堂八公主,竟不行礼,实在是没有将皇家放在眼里。”
姬华琬眼睛一亮,顿时想明白过来,无论姬景淳再如何委屈嚣张,论起来,她只是个郡主,自己确实皇室堂堂正正的公主,总是稳压着她一头,不由昂起下颔,神色中露出优容来,笑着道,“阿瑟言重了,毕竟是自家堂姐妹,只要平乐姐姐补了礼,我便不计较她的失礼就是了!”
“行礼?”姬景淳回头,从头到脚打量了姬弦歌和姬华琬一眼,冷笑道,“你们也值的上我行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周岁便受封郡主,而八公主……到现在还没有受册封吧?”
“你……”姬弦歌倒噎住。
大周宗室惯例,宗室贵女要到及笄之后才会受封,姬华琬虽是神宗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但此时还没有到及笄的缘故,的确没有受正式册封。严格按着礼制说起来,她此时是没有品级的,只是因为是先帝之女的缘故,方在宫中被称为一声公主。
姬景淳却与她们不同,她周岁的时候,唐真珠入宫,因为初初入宫的动荡和想象的美好生活与现实差距,心情灰暗,分外想念留在齐王府中的爱女,终日垂泪,神宗心疼贵妃,便策封她留在齐王府的女儿为一品郡主,封美号平乐,以讨唐真珠欢喜。单纯从礼法上说,姬景淳此时身份确实是较八公主和魏县主为高。
这千步廊上着实是不能呆了!一旁的宗室县主们见着八公主和平乐郡主这般针锋相对,彼此间仿佛充斥着刀光剑影,恨不得捂着耳朵直直避开去。姬嘉言也不管八公主和平乐郡主有没有同意,直接奔走。旁的县主们都学着姬嘉言朝着八公主匆匆行了一礼,自顾自的急急走避开来。转瞬间,刚刚熙熙攘攘的千步廊中只剩下姬景淳、姬华琬这对异父堂姐妹,以及魏县主姬弦歌。
姬弦歌扯着姬华琬的手,拼命劝道,“阿燕,您别和这等子人生气。”
姬华琬一把挥过姬弦歌的手,冷笑一声,“平乐郡主好大的派头,莫非竟是想要我这个公主给你行礼么?”她声音幽微,仿佛埋藏着最森冷的恶意,嘶嘶的吐着信子,嗜骨的盯着姬景淳。
姬景淳察觉了她话语中的深深恶意:姬景淳早早册封了实封郡主乃是事实,而姬华琬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定下封号封邑,但论起真实血脉来说,她却是货真价实的帝王血脉,姬景淳不过是个亲王之女罢了,若姬景淳今日当真受了姬华琬的礼,传到太皇太后和圣人耳中去,要让这两位主怎么想?姬景淳一个骄纵之罪绝对是免不了,便是齐王都难免被怀疑谋逆之意!
她淡淡笑道,“那就要看八公主知不知礼了!”
“哦,”姬华琬上前一步,逼着姬景淳,声音悠然飘浮,宛如暗香飘浮在夜色中幽微,“知礼又当如何?不知礼又当如何?”
姬景淳道,“姬华琬,咱们的纠结彼此心中清楚,怕是这辈子也谈不到一起去。你若是知礼的话,此后咱们就当两相陌路,日后在宫里宫外见了面,彼此避开去,就当作从来都不知道世上有这么个人;若是不知礼,我也不惧和你闹开,反正,”顿了顿,“在这个宫中,若真是闹开了,没脸见人的总不该是我!”
“你……”姬华琬自幼骄纵,幼年便是泡在蜜罐子中长大的,便是近一年来屡受太皇太后教训,依旧没有折损骨子里的骄傲,如何受的了姬景淳这般的当面侮辱,一股汹涌的恶意泛上心头,挥着手尖叫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过是个小小臣女,我母妃是堂堂贵妃,我是我父皇最疼爱的公主,你若是识趣的话,便该即刻滚出宫去,和从前一样一辈子缩在齐王府里,永远不要进宫来!我可以当做不知道有这回事,饶你一条贱命!不然的话,瞧我怎么收拾你!”
姬景淳犹如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姬华琬,点了点头,“原来,我竟不知道,你竟是这么个蠢货!”
“阿燕,”姬弦歌面上几要落下泪来,抱着姬华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