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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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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鬼差双目半闭,不说自己不知道,当然更不说自己知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狼潮莫名其妙地退走,此事让滑头王心里着实痒痒,不肯罢休、还把语气放得更柔和了些:“你到底。。。。。。”

    话没说完,前方忽然爆起欢呼大响,把正一心探究奥秘的小鬼王和凝神扮作高人的小鬼差都吓了一跳,忙不迭举目望去:

    福城内外,鬼将鬼兵鬼民,五位王驾辖下万万游魂,见自家大王归来,立时报以欢呼!自从幽冥世界有了‘狼患’之说,从未有过今日先例!

    不是说没有鬼王打赢过,而是恶狼从不曾在占据优势后会停止杀伐,会放弃屠灭。

    所有人都自忖必死,哪会料到最后竟然得胜,虽然胜得不明所以,可狼走了,守军就是胜了!

    欢呼声自无数游魂口中响起,汇聚成巨大声浪,山呼海啸一般席卷四方。其中滑头王的民、卒那‘城即吾命,王为我福’的呼喝尤为响亮。

    滑头王笑了笑,摆了摆手想要散去欢呼,不料全不好使,欢呼非但不曾收敛、反而更暴发得更汹涌、更热烈。

    鬼兵鬼民都不听话了,可滑头小鬼有怎会怪罪,正相反,他开心得很,打从心眼里开心。这何尝不是一份赏赐!小兵贱民给大王的赏赐。

    就在万众欢呼之中,一行人进入福城,其间滑头王又追问了小鬼差几次,始终得不到回应,只得作罢,转回头对摘裘等四王道:“你们随我来,还有事情与几位商议。”

    已经纳过降表,滑头小鬼说什么就是什么,四位王家跟着他去了城中鬼王府。。。。。。五王密议,好一阵子商谈,最后滑头王端起茶杯:“你等若无异议,待小九王归城后,便。。。。。。”

    话还没说完,忽然亲兵赵铁瓶急匆匆来到正堂,单膝跪地:“启禀吾王,紧急军情!”

    “讲!”滑头王目光一紧,其他四王也各自欠身、关注之意本能流露。

    可赵铁瓶词不达意,吭哧了好几句,说什么‘西北’、‘树林’、‘怪事’等等,具体什么情形他也说不清楚。

    滑头王没耐心等他措辞,直接摆动云驾疾飞城头,抬眼向着西北望去,确是树林、确是怪事:疯长的诡怪树林。

    绿芽破土、呼吸功夫蹿升尺余高矮,再过片刻就长至手腕粗、三尺高,小小树冠开始撑起;而远一排小木开枝之时,近数丈新的树芽儿又再破土。。。如此,视线之内,那一片浩瀚绿林层层延展、步步推进,不断吞噬着前方的空地,浩浩荡荡向着福城逼迫而近。

    “福城西北地势开阔,八百里内不存树木,只在快九百里的地方,有一片不大树林,占地不过十‘楂’。”描述异象嘴巴不灵,但说起城周地势赵铁瓶如数家珍。

    楂为幽冥量土度衡,一楂土差不多是阳间四亩地大小。

    赵铁瓶声音不停:“已经派出十七路哨探去探查缘由,其中一路由阿二将军亲自带队。”

    这个时候,浅寻麾下另一位追随苏景来到福城的尸煞阿七接口:“密林来的方向,正是少主离去方向,两件事或有牵连,所以二哥要亲自跑一趟。”

    滑头王点点头,口中连串军令传下,另外四王各归本阵,命麾下人马备战。

    福城如临大敌之际,苏景忽然纵身而起,口中低喝:“师娘恕罪!”扬手打出一道剑羽,直刺浅寻身前。。。。。。(未完待续。。)

第四九五章 我都有

    奉小师娘之命,拈花再度弹响‘齐僮儿’,可不久之后,密林之间层层阴家修元流转、弥漫。

    不是猛鬼显身、更非异宝现世,苏景探得清楚,林中阴元滚荡只因小师娘:浅寻身上灵元外透,此刻树林中流转的,皆为她的真修元气!

    浅寻修剑,但她的元基是丧修阴气,与幽冥生灵本属相契,林子得了她的元气滋养,立刻疯长起来。。。。。。。今日苏景,已经踏入修行快五百年,再不是当年那个辈分高高在上、肚子里却没有半分货色的无知小子,见状皱起了眉头,扬声道:“师娘,弟子有要紧大事呈秉,事关陆师叔。”

    哪有什么要紧事情,眼见师娘魂不守舍、元气外泄,苏景晓得这是心魔夺智、清明泯灭之兆!这可如何得了,苏景扬声喊喝、不惜搬出陆崖九的名头,只求能够惊醒浅寻。

    可浅寻无动于衷,回应苏景的只有密林疯长的哗哗乱响。

    拈花也明白事情不对劲了,停下了手中瑶琴,不敢在弹。不成想他才一停手,身前古琴竟一下子冲飞而起,直直上树落入浅寻手上。下一刻,弦长振,琴声再起,依旧‘齐僮儿’,接续于拈花停音之处。

    苏景也好、三尸也罢,以前从不知道小师娘还通晓音律。又何止通晓!

    素手横摆芊指轮舞,琴声远比拈花弹奏更曼妙更空灵,无须行家品辨。就是普通人也能听得出小师娘琴艺不凡,精通音律。见小师娘亲自弄琴,惊诧之余苏景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能弹琴,应该就说明心神未失吧。。。。。。

    第一节欢快调已过,第二节险恶调正急,浅寻掌琴如剑,旋旋铮铮,杀伐之意渐起渐浓,而几人身周密林。似是受了琴声催促。扩张得越发迅速。

    再如何神奇的琴声也无法催生密林,归根结底,让这林子疯狂的还是浅寻的元气。

    元气外泄得越来越快!

    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浅寻的‘宣泄’无异猛虎自断爪牙、富翁散尽家财。正常修家岂会如此。苏景凝神再去细看浅寻。是在抚琴没错。可她的神情空空、目光空空,又哪有一丝清灵模样。

    能弹琴证明不了浅寻依旧清醒,苏景还听说过有睡游的木匠半夜下床做活、转天起床见活计完工大呼有鬼的。

    哪敢丝毫怠慢。苏景连声呼唤小师娘,前后试过几次皆无回应后,苏景咬了咬牙,飞身动剑,打出一枚剑羽!

    出剑,只求打断琴声,助小师娘从她自己织的茧子中脱困。剑羽如电,不敢直接去袭击浅寻,而是打向了她面前的瑶琴。

    ‘铮’,一声轻鸣,一束剑气自浅寻袖中飞起,就在剑羽堪堪击中瑶琴时将其挡下。

    浅寻漠漠,螓首微扬,看着天,对苏景的剑羽、对自己的袖中剑气全无法应。

    动剑如弄琴,皆为本能应对吧,苏景知道小师娘有这个‘本领’,一剑落空苏景再次告罪,随即双手连晃,刀郎北冥、剑羽剑狱、骨金乌黄金屋群剑并起,四面八方齐袭瑶琴。

    手段尽出、好剑群动,可仍是‘铮’的一声响。

    苏景的大把宝贝,于木讷浅寻面前,和第一根剑羽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袖中剑气一次吞吐,便尽数告破。

    苏景又怕又急,心念再转三重天外放,同时背后火翼撑开,准备合身以法、剑,亲自扑上冒险夺琴!三尸何尝不急,童棺振翅殷天子出鞘,打算追随本尊一起和那支瑶琴拼命。。。。。。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浅寻忽然开口:“三尸去林外,把那些哨探都挡下,再告诉阿二没事,让他带队回去。”

    “啊?”苏景惊呼出口,手忙脚乱收罡天收好剑,这才明白小师娘根本没事。

    十指一伸压住琴弦,琴静林止。三尸各自吆喝一声,驾着小棺材风一般逃向林外:小师娘没入魔,那就是不肖弟子无端向她老人家拔剑张扬、坏她的心境与琴声了,这个罪过三尸可担不起,都扔到苏锵锵肩膀上去,借着‘传令’机会赶紧逃走。。。。。。

    收起瑶琴,目光一转,浅寻望向苏景:“怕我心魔夺智、走火入魔?”

    苏景讪讪点头:“弟子见过一位。。。一位朋友元气外散、心念执魔,险险就丧命了,是以见了您老刚才的情形。。。。。。”

    “我没事,只是不想理会外物,安安静静得听会‘齐僮儿’,”少有的,浅寻给苏景解释了一句,目光依旧空洞着。跟着她又反问苏景:“你有酒么?”

    苏景有酒,就在锦绣囊中,可阳间的酒到了阴间,不知为何就变得滋味全无,和白水一样的味道。

    苏景都晓得的事情,浅寻比他早来此间几百年必是清楚的,但她仍问酒,想来另有道理,苏景直接从锦绣囊中取出两个小小酒坛递过去。

    泥封排开,清水无嗅。

    “你可知,阴差去了阳间,喝酒一样是没有滋味的,但他们有办法。”明明是心情沉黯的女子,却反常地健谈了,说起无关之事时,她唇角甚至抿起了几枚笑纹:“取来几枚柳树叶浸泡酒中,柳性寒通阴,再催以小小法术即可,那酒水落入阴差口中就有滋味了。一样的道理,阴间也有些通阳的东西。”

    她自囊中取出了两只紫身绿斑的小甲虫,分别置入酒坛。虫儿在酒坛里迅速游动着,浅寻口中喃喃动了一咒,过不多久,酒罐玄光一闪,两头甲虫儿振翅飞出酒坛。这个时候,苏景嗅到了清甜酒香,笑道:“这个法子好使!”

    浅寻把其中一罐递给了苏景,目空洞,让她的笑容也空洞得很:“今天是个吉庆日子,可以喝些酒。”她身边只有苏景一人,那只酒坛也的确递入他手中,可苏景就是莫名觉得,师娘不是在对自己讲话。

    稍作迟疑,苏景问道:“什么喜日?”

    再明显不过,小师娘的状况不对头,苏景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搭腔。

    “生辰喜日。”浅寻回答了,她没喝酒,把酒坛放在鼻下轻轻摇晃、嗅着。过了片刻,又反问:“你五百岁了,可有孩儿?”

    问题突兀,苏景摇头而笑:“没有,弟子尚未成亲,再说添丁进口这等大事,我肯定敲锣打鼓传告四方,哪会向您隐瞒。若有了孩儿,早就告诉您老了。”

    浅寻又问:“那你可有蚀骨烧心的必杀大仇、偏有不能杀的人?不是杀不了、而是现在还不能杀的仇人。”

    苏景摇了摇头。修行以来,丧在苏景手上的性命不少,可仔细想一想,大都是该死之人、正邪争斗,几乎不存私仇,更毋论想杀却不能杀之辈。

    “我有,都有。”浅寻嗅着她的好酒:“孩儿、恨绝却还不能杀之人,都有。”

    说着,她手中酒坛被一道风法托浮着,轻轻升起,飞上三尺高矮止住了势子、静静悬浮不动。

    ‘卜’,浅寻催剑将坛底打穿,特意拿捏的力道让坛底穿孔细小,酒水不足以顺畅流淌,只能一滴一滴的、先缓缓凝结再轻盈滴落。

    浅寻没去喝酒,她把剑摆在了酒坛下。。。。。。。她的佩剑,曾高远于不津城头的那一柄。

    不同于普通长剑,浅寻这一柄剑狭长、奇薄,若摆放一旁不去管它,就是一阵普通的风儿也能让它轻轻发颤、轻轻嗡鸣。

    很有趣,可怜又调皮的剑。

    滴一滴酒水落下了,‘滴答’一声,打在了剑身上,毫无意外的,薄薄长剑一阵颤抖、伴以欢鸣,像极了馋嘴的囡囡吃到一颗酸溜溜的梅。

    浅寻暂时不再出声,静静看着她的剑‘喝酒’。

    短短一会功夫里,苏景似是想通了些道理,不再迟迟疑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平时和朋友随口闲聊的样子:“师娘有孩儿?”

    说话时,苏景努力把自己的语气放得柔软再柔软:“弟子曾听三尸讲过,当年他们在追随师娘学艺时,曾在凝翠泊大湖下胡闹,意外掘出一具童棺,内中安睡着一个小囡囡。。。。。。”

    “就是她了。”浅寻的叹气轻飘飘的:“姓陆,只有乳名,没大名。。。。。。陆崖应该没和你说过。”

    “师叔很少和弟子说起他的过往。”苏景回答道。

    开宗立派、仗剑乾坤,自己的往事陆崖九对苏景说起过不少,可有关他与浅寻的纠葛,师叔从未提起过。苏景还是是吃到了‘机缘馒头’才晓得凝翠泊有一位黄裙女子曾与师叔有旧。”

    “是啊,他不会说。”浅寻意料中的事情:“不过你对我说过,陆崖为你炼化的真传命牌中封印的神通是‘我’。那个‘我’是什么模样?”

    “比您现在年轻些,少女模样,另外。。。也更开心些、更俏皮些。”

    浅寻笑了笑:“嗯,遇到他时我确是没什么烦恼,那时他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离山老祖,我的剑术也稀松平常,比你现在强不了太多。”

    陆崖九封印在命牌中的‘浅寻’,她初入他视线时的模样,开心快活、或许有虑却无忧的女孩子,她喜欢黄裙子。(未完待续。。)

第四九六章 父母心

    初遇时恰年少,同样喜爱剑术、同样修持出色,又是同样的真率心情,互相吸引再正常不过,浅寻是‘沉世渊’出身却不会为非作歹,以陆崖九的性子又哪会因她出身邪门就心有芥蒂。

    两人相处其乐融融,但并未因情事耽搁修行,正相反的,至情至性之人会因‘开情通心’加快进境,有利修行,否则修行门内也不会有‘双修道侣’之说。

    说到这里,浅寻一拍锦绣囊,取出一只冰盘递到苏景面前:“几千年前的东西,字都有些变化了。”

    冰盘之中,三张文书被冻在其中保存如新,寒冰晶莹剔透,那三张鎏金纸笺字字清晰。。。。。。样式变了、字为半古斜篆,可这些全不妨碍苏景认出它们:

    聘书、礼书、迎亲书。

    所谓三书六礼,至今东土人家的嫁娶喜事仍有这些讲究,冰中那三张纸,既是文书证鉴,也是喜笺婚书。

    三书写得明明白白,一双新人,公陆崖婆浅寻。

    拿回冰盘,它干净得不能再干净,是以浅寻的轻轻擦拭全无意义。

    很快,冰盘被小心翼翼地收回囊中,这是她认真保留了一辈子的宝贝。之后她安静了许久,眼帘低垂遮住了眸子,目光里空洞也暂时被挡住。忽然,浅寻的手指动了动,勾弹身前摆放的那架瑶琴,合喜调,专门用在婚嫁喜典上的曲子。。。。。。想得入神了,浸入了那天的欢喜中。不自禁就弹起了那天的调子。

    可惜,琴一响,浅寻也醒了,琴声又停下,那几声悦耳声音顷刻消失。

    浅寻是陆崖明媒正娶的妻子。

    并非修宗做典,是民间成礼。

    与陆角和蓝祈不同的,不是陆崖九要刻意隐瞒、不把浅寻引荐给同门、同道,而是浅寻自己心中藏了一份傲气。

    虽无意再翻沉世渊与正道的旧账,但浅寻心中对正道人物的抵触可想而知,她只要陆崖就好了。他那些同门兄弟、同道好友。浅寻一个也不想见。

    “我直言相请,要陆崖不可说出我俩成婚之事。是为了他好,也是因我心中实在不喜正道。陆崖还是想告诉自己那几个结义兄弟,尤其想告诉他哥哥陆角。。。。。。我们商量很久。他答应了我。我很感激。”

    以陆崖九的性情。对自己人的时候,只要点头答应就绝不反悔,更不会阳奉阴违。无论妻子、兄弟或者看重的晚辈,他心中都存了一个‘敬’字,这一重是绝不会错的。

    浅寻入主凝翠泊,陆崖九修行于离山,以他们的本事和联络手段,说一句‘鸡犬相闻’也不算夸张,两人相隔不远,时时都能见面。得红颜相伴、修持与剑术进境飞快、开创离山剑宗基业,那些年是陆崖九的神仙日子,所有事情都顺风顺水,不久之后又一桩大喜事到来,爱妻有喜。

    十月怀胎,添丁进口,小小女娃呱呱坠地。这孩子长得像极了母亲。那时两人的欢喜非当事父母能够理解,陆崖九喜得直接破开了一个境界!

    再之后一件大事就是给孩儿起名字了,夫君学识通天、娘子秀外慧中,两个出类拔萃的修家,居然想不出一个好名字,今天陆崖想出一个,浅寻撇嘴;明天浅寻灵光乍现,陆崖摇头。

    一晃两年,囡囡没名字。好在古时有个讲究,男童七岁定名,女童五岁定名,当时还有时间,大可再想上三年。

    有了囡囡固然欣喜,可一桩烦恼也随之而来:陆家的孩儿,岂有不见陆家长辈的道理?陆崖旧事重提,想把她们娘俩引荐给陆角,还想接了浅寻母女干脆住进离山去。。。。。。

    浅寻不同意。

    苏景和小师娘的接触不算太多,但也能想象她的倔强。

    这件事讲不通情理,可它也真的和‘情理’没太多关系,若陆崖九有事她可舍了性命,若陆角八落难,为了夫君的手足之情浅寻也敢舍命相救,可要真正去和大伯做亲戚,浅寻绕不过心里的弯子。

    她不想,但不是说她以为这是理所当然。

    浅寻、陆崖皆为苏景敬爱之人,听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陈年旧事,觉小师娘做得有些过分还在其次,倒是心里另外升起了一份古怪感觉:说穿了,不就是媳妇不喜欢婆家亲戚么。两个当世大修、阳间东土的绝顶人物,过起日子来竟也不能免俗。。。。。。若能有个好结局,苏景现在多半会笑。

    苏景神情沉穆。

    这个时候浅寻忽然岔开了话题:“刚才的《齐僮儿》好听么?”

    “第一段很听,第二段来得有些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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