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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真的好想重来一遍。”
沉默了很久,归离的声音响起,“有些事本无对错,凡事有因果。你的性子便是如此,若改了便不是你了。若不改,重来一遍,也是如此。你若真是为我们想,就该养好自己的身子。”
顿了片刻,他又道,“有没有子嗣,于归离不是最在意的。这一生,若是没了你,归离不会再动情爱。只要漓紫能陪我终老,其他的都不紧要。”
心里满满的,酸酸的,涩涩的,不知该说什么,只听他淡淡又道,“我想,轻柳他,也是这个心。”
握住我的肩膀,他轻声道,“长公主是长公主,无忧公主即使住到了长公主府也不算什么。而轻柳,他也不是让人摆布的人。”
我强笑了下,点了点头。
归离,你说的我都明白。
可是刚刚长公主府来传信的那个廖管家看我的眼光分明是嫌恶厌憎的。
他虽是一个人,也许就代表着长公主府的所有人。
十二岁便聪慧绝伦,才智盛名溢满五国的柳郡王,即使双腿不良于行也拥有木国第一美男称誉的柳郡王,如何能下嫁?而且还要同他人共伺一妻?
他语气谦卑却刻意提起长公主邀请无忧公主入住长公主府的消息,不就是为了打击我么?
而我,确实也被打击到了。
归离也好,轻柳也好,倘若有一天发现我平凡浅薄,不过如此,他们会不会后悔?
我患得患失,不得不。
“归离,我会好好吃药,也会好好练功。”我笑着保证。
归离莞尔。
轻柳还是回来了,告诉我明日庆云萝和封原会来别庄。
我笑逐颜开。
看上去娇怯内向但却胆大妄为的云萝也是我心中偶像级的人物啊。
而封原估计是要被她吃的死死的。
轻柳却道,“不过是因着喜欢罢了,男人岂会怕女人。”
我暗想,我也很怕你啊。
我们四川人都说“耙耳朵”,人家是“气管炎”。我穿了一把,倒反着了。
连归离现在也威慑力大大增加,我前途堪忧啊……
云萝笑容明朗了许多,封原看起来却有些严肃。只有在看向云萝的时候,目光才会变得柔情似水。
一见到我,云萝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话说我穿越良久,现在这些习惯都入乡随俗。虽然本质里还是那个德行,但人前偶尔还是会装一装的。
云萝这个拥抱倒勾起了我的回忆,分外的亲切。
“瘦了这么多?”云萝看着我心疼的摇头,“倒像是大病一场似的。一路上累着了吧?”
我嘿嘿一笑,“这不赶着你成亲么?”
她一笑,“那倒是,我成亲你若不来,我肯定会难过的。若不是你,”她脉脉含情的看了正在和轻柳聊天的封原一眼,“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我心中一动,“若是,你们没有能在一起,你会怎样?”
云萝偏头想了想,“若是不能同封大哥一起,也许还是会过下去。不过,总归这一生不会再圆满。”
我有些发呆。
“在想什么啊?”云萝碰了碰我的胳膊,“对了,该叫你草草还是漓紫啊?没想到你居然就是莫离郡主?你知不知道我娘可喜欢你了。”
“啊?”我愣神。
“谁说女子不如男,妇人之见也是天下之见土皇此言,目光短浅矣”云萝笑吟吟的学了几句,正是我在水皇寿宴上说的话;她双眼闪亮,“你知不知道,我娘和我几个姨都佩服你的紧呢可给我们女人争了口气了”
汗我摸摸鼻子。这几句话给我惹了多少麻烦啊。
“叫我漓紫吧。我这个郡主做不得真的。实在只是个草包郡主。我们相交可别说那些身份规矩什么的,我不惯的。”我赶紧声明。
云萝得意一笑,“就等你这句话呢。”说着,凑到我耳边悄声,“明**换了男装,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去处。还好你来了,我总算是有伴了。这木都我可一个人都不认识。”
我瞠目,“你不是两日后成亲么?”
她毫不在意的一笑,“你都说两日后了,我们明日出去又不耽搁。”
想起封原说过与他的未婚妻曼云初次相遇便是女扮男装我不得不相信前世今生的确是奇妙的。
在康镇初遇的庆云萝斯文有礼,后来发现了她骨子里的大胆勇敢。而如今和封原相守的她,恐怕才是真真正正的庆云萝。也许上一世的曼云也是这样的吧。
女人果然只有在真正的爱情里才会完全的绽放。
莞尔一笑,又有些好奇,“什么地方这么好玩?”
云萝眨了眨眼睛,“去了你就知道了。”
看她这么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也动了心思。这几日心情烦闷,出去走走也好。
可我发愁,归离看的很紧,我怎么换男装呢。
云萝确实有天赋。
第二日,轻柳和封原有事出去了。
云萝和我在园子里逛了会儿。
然后,略略有些羞涩的,对归离斯文有礼道,“可否请漓紫陪我去买些女儿家的东西?”
归离一愣,看我一眼,有些犹豫,我赶紧道,“我们坐将军府的马车,很安全的。”
半个时辰后,我们在云萝事先定好的客栈换好衣服,朝南面行去。
木都南面有一个明湖,是木都的风流才子,骚人墨客常常驻足之处,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便是那里。
到了近前,一个画舫靠在岸边。
人太多,站在马车上高眺。只见岸边一个小亭,白纱垂地,里面隐约一琴、一座,却是无人。
挨着湖边,一溜儿还有几张桌案,远远望去,文房四宝皆齐。
此处少说也有几百人,但此时却很安静,众人的目光都齐齐注视在那画舫之中。
靠画舫最近的有几人,面色更为紧张,只有一个带有面纱的紫衣女子气态雍容的婷婷站立。
终于,画舫中出来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一手托着一个卷轴,“诸位,我家主人已有定论。这《寒梅图》便是这位姑娘的了”
他的手一指,正是带面纱的紫衣女子。说完,他双手托起卷轴面向那个方向。
只见她紫衣女子好似下巴抬了抬,她身边一个圆脸的小丫头便上前接回了那个卷轴。
众人惊叹、惋惜声顿起,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也带了些羡慕和嫉妒。
第二零六章四胜图之争(上)
我的衣袖被紧紧拽住,“真是太可惜了,来迟了,这《寒梅图》都没看上一眼。”云萝懊恼的声音,“真是气死我了。”转而又化恼为喜,“还有三副,也没关系,”拉着我下车,“漓紫,我们赶紧到前面去抢个好位置,看得清楚一点。”
终于知道云萝为何要叫我换男装了。恐怕她知道我们肯定赶不到早,所以换了男装在这堆人里挤起来方便。
若是女装,这样挤法实在是有失气质啊。
在许多人不满的声音中,我们俩终于挤到了桌案前方。
此时那个小厮又进了趟画舫,拿了一个卷轴出来,一展开,高高举起,“这一轮,术数之题的胜者便可得到东大师四胜图中的这幅《清兰图》”
一块奇石边,一丛孤兰。
明明是极简单的两个景致,但在画卷上却好似鲜活了一般,还有淡淡的孤寂高傲之意。
连我这个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出此画的不凡。好比做菜一般,愈是简单的素菜才是愈考功底技术的。
何况,对东大师我也有所耳闻。
五百年来,五行大陆最有名的画师。他不仅画功超凡脱俗,而且一手字流云惊风,甚是不凡。几百年来五国的达官显贵若是要标榜自家的文化底蕴,少不得要求上那么一副东大师的字或者画。
这些还是我小时候初初学写字的时候,师傅告诉我的。
师傅的字是极好的,可惜我学了那么多年究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只得了一个中规中矩而已。
东大师的画,有钱也求之不得。而这四胜图便是他画功的代表作,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这里见到。
瞥眼看了云萝一眼,这姑娘挤到前面此刻一脸的痴迷,恨不得把脸都贴到画上去。
知道云萝爱画,没想到爱到了这样的程度,我笑着摇了摇头。
画舫上的小厮又拿出四个很大的卷轴,展开一个,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大字,“诸位,这里有十道术数题,一炷香的时间,何人解答得最多,便是胜者。”
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那要是大家都解答完了,如何判定胜负?”
那小厮有些轻蔑的看了那个方向一眼,“这十道术题乃是我家主人半生搜集而得,你以为”
“克儿”画舫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年轻,声音清朗却略有些中气不足。
那小厮收住口,正色朗声道,“若是有都解答完者,谁用去的时间最短,便为优胜”
说着他从脚下取出四根竹竿,走了下来,“诸位先请退后。”
人群散开,只见他在四个方向都插上了竹竿,然后把四个卷轴都挂上了高高的竹竿,然后展开,字很大这样一来,就算远一些的人也能看见卷轴上的题目了。
看来,这个主人倒是心思细腻之人。
不过,如此珍贵的画竟然用这种方式赠与他人,这种手笔气度还真让人钦佩。
第二场是比术数,就不知道第一场比的什么了。我看了那个紫衣女子一眼,她正神态怡然的站在一副卷轴前,身后除了那个圆脸丫头还有两个常服打扮的男子,一脸肃然的将其他人与她隔绝开。
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
我看了她的头发一眼,转开了视线。
在那个小厮退开后,云萝拉着我也站到了一个卷轴后面。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几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鸡母鸡雏各几何?”
“九百九十九铜铢,及时梨果买一千,一十一铢梨九只,七枚郎陇四铜铢。问:梨果多少价几何?”
“…………”
有的人看了卷轴之后便摇了摇头,退了开去。
有的人则走到桌案前拿起纸笔计算开来。
主人准备充分。桌案甚大,一张可供数人同时落笔。可我目测片刻,六张桌案上计算的人加起来不过二十几人,而那紫衣女子的身影,也俨然在其中。
“云萝,你为何不去试试?”看着云萝只是艳羡的看着那些提笔计算的人,我悄声问。
只见她遗憾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啊。小时候夫子也教我一些,我一看便会头疼。”说着又凑到我耳边,“原来在家时,我娘逼我去铺子,我都是装装样子的,那些账目都是丫头帮我算的。”
我不由失笑。想起我们初到庆府时,她一副大家闺秀,温柔娴淑的样子。原来全是装的。
只听云萝又道,“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东大师的真迹。能见识一下这四胜图,也算不枉此生了。”
她目光清澈,神情质朴干净,可见字字出于真心。
“难道你不想要这四胜图么?”我问。
她白我一眼,“怎么不想?都想死了。可鲁先生早前就说了,须得‘画、术、诗、曲’四项获胜之人才能获赠此画。我除了第一项画可以拿得出手,其他的都只能丢人现眼。”
原来第一项比的是画技啊。云萝应还有几分把握啊。
“云萝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来?说不定那《寒梅图》或许能”我笑看她道。
她一面张望着桌案前的状况,一面随意道,“本来是打算来试试的,可后来知道你来了。这等稀罕事,怎么也要让你来看看啊。反正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也未必能获胜。”
看了看场中这发色各异的几百人,她有些惋惜,“可惜鲁先生是十天前突然发出的消息,很多人恐怕收到了消息也赶不及……可惜了。”
鲁先生么?我看向画舫舱门那随风轻荡的青纱
人道是“红颜薄命”,可男子何尝也不是?
这一番时间下来,立在船头的香已快燃到尽头。湖上本来风就大,这一炷香比平常燃得确实快了三分。
可是如此短的时间,没想到还是有人交卷。
圆脸丫头在香燃到最后一分时,把一张纸交到了船头那个小厮手中,紧跟其后交卷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
“时间到”小厮朗声宣布,其余伏案计算的二十余人中,有十余人交了卷。其余的看了看手中的纸,还是放弃了。
小厮拿着这十余张纸卷进到了船舱。
众人屏息等待。
盏茶之后,小厮拿着一张纸卷出来,“十七人交卷,答对三题者五人,答对四题者四人,答对五题者四人,答对六题者两人,答对八题者一人,答对九题者一人。”
众人都翘首看着他手中展开的那张纸卷。
他高高转了一圈,“此卷便是答中九题者所写,请上前取画”
我也跟着众人的视线巡视了一圈,所有的交卷者都望着那纸卷摇头,第二个交卷的男子也看了一眼,摇头一叹,退下了。
这时,站在后方的那个紫衣女子身畔的圆脸丫头慢慢的走到画舫前,“这是我们小姐写的。”
小厮看了其余诸人一眼,朝她点了点头,将另外手中的画轴递给了她。
没想到四幅画竟然被一个女子得了两幅,人群中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那紫衣女子颦颦婷婷的站在那里,对众人钦佩嫉妒羡慕的目光视若无睹,自是一番大家气派。
众人见她气度不凡,那原本有些嫉妒的也渐渐失了意头,转而只剩羡慕和佩服。
“下面一副是《傲竹图》,”小厮站在船头,卷轴展开,“以‘相思’为题,赋诗一首,大小均可,我家主子会在交上来的诗作中选择一位,赠与这幅《傲竹图》。请诸位在纸卷上署下名号。”
古往今来,与竹有关的画品很多。而这幅《傲竹图》画得却是雪中之竹。
满天大雪,竹叶并不繁茂,甚至有些萧瑟,可多看两眼,目光竟然有了被吸入的感觉。好似不觉中,已经身在寒雪之中,见到那竹,不屈的屹然傲立。
果然是大师啊。
回过神,一看云萝,整个人脸颊通红,双眼放光,好似呼吸都忘记了。
“云萝,云萝”我轻唤,她没有反应。
又轻轻的碰了她一下,她才“啊”了一声茫然的转过头。
我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这丫头爱画竹,没想到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笔法入神,意境含而不露”她一边念叨了半晌,回过神来,喟然长叹,“今日能见了这般神迹,真真是死而无憾了”
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有些促狭的挤挤眼睛,悄声道,“还没同封原洞房呢?真真是死而无憾?”
她面上霍的红了,恨恨看了我一眼,咬牙道,“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是个野路子郡主了”
含笑望着她气急败坏的羞愤模样,心里很舒坦。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说的便是我们这种吧。
我们这边说话,桌案前已经换过了一拨人了。写好的人交给那小厮,后面的人又上前提笔落墨。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这两三百人中倒有一大半上前挥墨赋诗。
第二零七章四胜图之争(中)
不过也正常,擅术数者者少,而基本只要识字读书之人都能提笔写诗。至于好不好,那是另外一说了。没准自己写的就合了那鲁先生的心意呢。
大家都是抱着这个心思,所以只见那小厮收齐一些纸卷后就走到青纱后,然后再双手空空的出来继续等待。
慢慢的人少了,紫衣女子才上前,落笔有神,片刻已竞功。等她交完纸卷后,桌案前只余五个人伏案。
“云萝,想要那副《傲竹图》么?”我轻轻在云萝耳边道。
见她睁大了双眼,傻傻的看着我,我笑了笑,提步上前。
我是最后一个交卷的。那小厮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了看空空的桌案,将最后六份纸卷带到了船舱中。
云萝有些紧张,“漓紫,你有把握?”
摇摇头,哪里来把握?
“既然你喜欢,便试试了。运气好,或许能得吧。”我拍拍她紧抓住我手腕的手。那些术数我应该会解一些,可后面那几题,我确实无甚把握。何况时间那么短不得不说,那紫衣女子确实厉害
这次那个小厮出来的很快,只不过半盏茶,便拿了一张纸卷和一个画轴出来。
场中霎时安静。
他目光梭巡一圈,展开纸卷,“我家主人愿将《傲竹图》赠与易安居士。请易安居士移步。”
大家都在左顾右看,没人出来。
云萝听见名号后,微微的惋惜了片刻也跟着众人左顾右盼。
“易安居士请移步取画”小厮提高了声音。
我轻轻的碰了碰云萝,她愕然的转回头,见到我面上的笑意,瞪大了眼睛,“漓紫?”
“还不快去”我笑着低声道。
她才恍然大悟般,冲着那小厮大喊道,“是我们我们就是易安居士”我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一面说着一面朝前挤去,众人让开道,云萝满面激动的伸出手
“为何就是他们得了?虽说是鲁先生选的,可是大家都是为了东大师的画而来,这般处置,未免不公”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一石百浪。
“是啊,这等珍品须得有才之人才能匹配,这般不公,不公啊”
“须得大家心服口服才可”
“就是……”
云萝的手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