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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他们付出了一年辛劳所种出的药材，是有了个不错的收成不假，却卖不出去。这批药材，或许会全都砸到自己手里。
这样的事情，由不得顾婉不慌乱，简直不敢相信，简直难以想象。
那些临湘的商人，怎么能这样？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诚信可言吗？
但她似乎忘了，在商人的眼里，利益永远都是摆在第一位的，和利益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顾婉定定地看着陈夫人，心中惊慌未定，仍是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问道，连她自己都能感受的到，她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
陈夫人也是着急难耐，心中没有办法。
“我刚还在家里和四喜一起说着话儿呢，忽然就见钱婆来了，说又有人去找过她了，那些人说春天的时候和咱们这边预定的药材不要了，让咱们自行处置便可。”陈夫人心中着急，好在口齿还算清晰，说的话也是简单明了。
此刻，听到这话，顾婉只觉的想笑。什么叫做让他们自行处理？这么多的药材，他们说不要就不要了，打的她这样一个措手不及，让她如何去自行处理？难不成，她能强迫别人去买了她的东西不成？亦或是，他们把这些药材，全都自己吃了？
如果计划有变的话，如果要反悔的话，为何不早一点说出来？早一点说出来了，他们还能早一点想出办法。但现在都到了这样的节骨眼上了，还上哪想办法去？
顾婉一腔怒火，恨那些人为何不亲自来和她说？
他们若真是来了，她也不必和这种不守承诺的人浪费口舌，直接抄了家伙砸上去，先痛打一顿再说。
但事到如今，顾婉心中怒火难灭，但仍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越是这样紧要的时刻，就越是要镇定，首先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保持冷静，或许还可以想出办法，但自己乱了的话，肯定不会想出好办法。
顾婉强强地压制下去了心中的怒意，将陈夫人的话仔细思索一番。
“是谁去说的？”顾婉又看向陈夫人问道，“之前见过吗？”
陈夫人摇头：“钱婆说，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年纪大约有四十多岁了，都蓄着短须，之前不曾见过，也不是春天的时候过来说要买咱们药材的那两个。”
顾婉听她这么说，并没有立即言语，又是在心里思索了开来。
只这样派了两个人传了句话过来，就说春天的时候谈妥的事情作罢了，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此刻，顾婉勉强镇定了下来，心里也算是有了点主意。
她又想了想，看向陈夫人说道：“关于此事，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她此言一出，陈夫人面容一怔。初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立马便是慌了，根本就不能去冷静地思考。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做不了主，也拿不出主意，所以就急匆匆地跑来告诉顾婉了。
不过这个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倒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一直以为是真的。
因为当初说要买下他们所有药材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只让两个人过来说的。如今，说要不买了，也是一样。一样的手法，想来应该是真的吧。
但此刻听顾婉这么一说，她也觉的有道理的很。这件事，到底还是真假不明的。
正想着，她又听顾婉说道：“我马上就让莫佟前往临湘，去找他们那边的人问问，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
陈夫人忙点头道好，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首先他们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一定要镇定，要冷静。如果证实是假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但如果是真的话，那就尽快想办法解决。
说着这话，顾婉便打发了人，让赶快把莫佟叫来。
顾婉惦记着四喜，听到这个消息，只怕她也要跟着担心不已了，于是便又想陈夫人说道：“你先回去吧，让四喜别担心，没那么严重，一切有我呢，让她只管好好养胎就是了。”
陈夫人领了她的好意，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要走了。
但才刚刚走了没两步，又被顾婉叫住了。
顾婉凝着眉，看在她的脸上，正容说道：“这件事，暂时还不分明，先不要和别人说，尤其是药农。”
☆、920。第920章 这事有蹊跷
陈夫人回头看向她，点头回道：“好，这个我知道。”
那些农人们，自然是将全部的心都投入了进去，要是突然告诉他们，这番变故，那他们要如何想？
眼下秋收在即，要是让他们知道药材卖不出去了，他们哪里还有心情去收获？那样的话，损失可不就更大？
顾婉也正是担心着这个，才不忘嘱咐了陈夫人一句。
莫佟很快就来了，听到顾婉说这些事儿，心里猛然一惊。他意识到这件事的非同小可，因此也不敢耽误，忙答应了她的话，便匆匆地出去了。
此地到临湘，并不算太远，但这会儿已过了午，能赶在天黑前到，却定然不能赶在天黑前回来。莫佟浑然不在意这些，这件事拖不得，必须要马上弄清楚了，必须要马上去解决。拖一天，便可能损失很多。
自打莫佟走后，顾婉一直焦心不安地在房间里等着。等了一会儿，见云裳抱着小包子过来了。
孩子一见了顾婉，便往她那边挣，想要被她抱，但顾婉心情郁郁，也没有抱他，只让乳娘将他抱走了。
“怎么了？出事了吗？”云裳见她这样，便意识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顾婉也没打算瞒着她，便说道：“是药田那边的事情，出大事了。”
云裳一听她这话，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又问道：“出什么事了？”
顾婉叹息一声，将前因后果都和她说了。
“太过分了！”听她说罢，云裳捶桌而起，心中的火气蹭蹭直冒。
“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当说过的话都不作数的吗？即使有变故的话，为什么不提前告知？”
云裳义愤填膺地说道，竟是就要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顾婉忙喊住了她。
“我就要亲自去问问那些人，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顾婉见她如此，更是焦急了起来，忙让人将她拦住了。
且不看看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她一个姑娘家的，哪里还能上路？即便她真的去了，那边如果真的有了反悔之意的话，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你回来吧，我已经让莫佟去了，明日就能返回。”
云裳听顾婉这话，面上怔了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诚然如云裳说的那样，顾婉愤恨的，并不是他们竟然反悔了，不收他们的药材了。
大家公平公正地做生意，她绝对不会强迫他们非要买下他们的药不可，真正让她着恼的，是那些人既然要反悔，为什么不提前和他们说？非要赶到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措手不及，毫无办法。
如果那些临湘的商人说这是突如其来的变故的话，她必定不会相信。这么大的事情，她就不信了，在此之前，就没有一点消息的？如果真是一点都没预料到的话，那他们还做的什么生意？
都说商人精明的很，她才不信他们会如此疏于防范。
但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莫佟归来。
如果证实这消息是假的话，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合作的事没有变故，药田也没有变故，一切都好好的，会按照原计划进来，药农们一年的辛劳，也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但倘若被证实，是真的的话，那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结果，顾婉心里再次泛起慌乱。要是真的话，那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她自己在这里着急，云裳便跟着她一起着急。
“现在太后也回去了，要不然的话，还能找太后想想办法。”云裳叹息一声说道。
自打今年过年之后，太后原本一直在这里的，但进入八月以来，眼瞅着马上就是中秋了。这样的大节日，皇宫里太后是万万不能缺席的，因此前几天便回了京。
顾婉听她这话，却是摇了摇头：“不行的，太后在也没用。”
说到底，这批药材，是药农们自己种出来的，是他们楚湘本地产出的。太后的身份，代表着朝廷，但是朝廷没有义务去收下这些药材。而且，宫里的一应物事，全都有特定的来源，也不会买下他们的药材。
再者，她不想拿身份去压人，去强迫谁买下他们的药材。既然这事是她起的头，是她带动起来的，那所有的责任，就全都由她一个人承担。
这日宁卿回来的竟是比往日晚一些，吃饭的时候，见顾婉闷闷不乐的，心里便留意了起来。
用过了晚饭，他便柔声问她：“怎么了？”
这大半年以来，她的心情都十分不不错，很少见她这般愁眉苦脸的样子，今日是怎么了？
顾婉听他问，抬头看着他，便将心中的忧虑和他说了。
宁卿听完她的话，俊挺的眉微微蹙了起来。这件事情，听起来像是有人背叛了当初的承诺，突然反悔，但他却觉的，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此时此刻，顾婉也不能完全确定了这事情的真实性，不过她也和陈夫人想的一样，觉的十有八九了。
宁卿仔细思索了一番，又问道：“临湘那边的什么人？”
因为这件事是顾婉带头做的，刚开始的时候他盯了一段时间，觉的没什么问题，而她又十分喜欢做，就放开了让她去做了。但不曾想，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顾婉听他问这话，摇摇头：“我也不甚清楚，只听说是两个人过来说的。和当初说要买下药材的时候一样，都是两个人来的。”
宁卿“嗯”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情，他还是觉的其中好像另有蹊跷。要不然，也实在是太巧了一点。
不是说是临湘的商人联合到了一起，要买下他们这边的所有药材的吗？但现在突然又说不要了，肯定是出了变故。
这变故，一个人粗心大意了，没有察觉出来，这能说的过去，但他们那边，有那么多人呢，难不成，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吗？所有人都会粗心大意了吗？
这根本不可能。
宁卿再三思索，差不多能确定，其中必有蹊跷。
☆、921。第921章 让人很烦乱
他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握住了顾婉的手，安慰她说道：“你先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去查探。”
他心中的那些思虑，并没有和她说。她已经够着急的了，不能再让她担心。
顾婉点点头，“嗯”了一声，被他握着双手，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顾婉心中到底还是不好受，本来带领农人们种药田，是想做好事的，是想帮着他一起治理楚湘，让这里的人民衣食无忧，安居乐业，但不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早先她也是害怕会出意外，所以小心再小心了的。只先试种了一小块的药田，真正收获到了东西，这才扩大了面积，放手了起来。
地里长着的药材倒是没出事儿，一直都好好的，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最后一个节骨眼上，竟然这样了。
“对不起”，顾婉心中愧疚，脸埋在他的胸前，口中却说道。
宁卿有些不解，好端端的，为何要说这话？难道，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吗？
正当他思虑着的时候，又听顾婉说道：“是我好心做了错事，给你添麻烦了。”
这件事情，虽说只是药材滞销，看似不是什么大事，但细细想来，却也严重的很。
她是知道的，那些药农，几乎搭进了自己的家底，才种出了这药田，原本指望着能有个好收成，不但可以收回本，还可以有些盈余。
如果到头来，发现这一个美梦，成了一场空的话，那他们谁能受的了？
百姓一旦不痛快了，那势必就要发生点什么事。
所以，顾婉越想越害怕，就怕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那一天。
宁卿听她这话，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个，他还以为什么事呢。
“没事。”他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她是他的王妃，是他的妻，他们是一体的，她做的事情，也就相当于是他做的，哪有什么亏欠和对不起可言？
于是他低头，在她那柔软的发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坐了一会儿，宁卿便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顾婉虽然明知道她睡不着，但仍然点了点头，唤了丫头进来伺候洗漱了，便与他一道就寝了。
这一夜，因为心里存着事儿，烦乱的很，所以顾婉睡的并不踏实，一夜醒来好几次，到了五更天，又是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
她醒来之后，宁卿也跟着醒了，两人说了会儿话，等到天色亮起来了，宁卿便起身出去了。
顾婉心中焦急，不停地在心里想着，这会儿，莫佟见到那边的人了吗？与他们说了什么？是不是马上就能回来了？
她还记得，上次莫佟从临湘回来的时候，告诉她说，那边最大的一个掌柜，是个女子。她希望莫佟能好好地与那位温夫人谈一谈，最好能商量出个对策来。即便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案的话，起码也要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诚然如她所想的那样，莫佟是想见一见温夫人，与她好好谈一谈的，但却并没有见到。
接待他的，温家铺子里的一个管事，说是夫人不方便见外男，便由他来代替了。
见不着就见不着吧，反正莫佟也不是十分在意。最主要的，就是把这件事给办好了，解了师父的担忧。
他很希望，临湘的商人要反悔的事情是假的，是弄错了的。但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那个人说的十分清楚，他们临湘这边，的确不打算再收购他们的药材了。
“为什么？”莫佟当即拍案而起，怒声问道。
那人笑了笑，让他坐下，又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发现，你们那边产出的药材，并不是我们需要的，比如白芷、黄连、杜仲、三七这些，我们其实已经备足了药了，并不需要，所以只能取消计划了。”
那人说的这话，端的是万般柔和，也带着十足的歉意，但听在莫佟的耳朵里，仍然让他火气直冒。
“你们有什么药材，没有什么药材，难道自己都不知道的吗？就算当初不知道，但知道了后，为什么不早点告知？”
莫佟又怒而说道，他们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是故意要让他们辛苦一年种出来的药材，全都砸到自己的手里吗？
但那人又笑道：“实在是抱歉了，因为底下人倏忽了，真的不知道，也是前几天翻晒药材的时候，这才发现了，万分抱歉了。”
他一口一个抱歉，但莫佟丝毫不以为然，仍然揪住了他们的错处不放。
“那你说怎么办？因为你们的毁约，让我们损失惨重，你说该怎么办？”
那人又是道歉：“对不起了，但这事，的确不是我们有意的。”
莫佟才不理会他这一套，一句又一句地质问着他。
不过到了最后，也没能商讨出个解决的办法。临湘这边，是打定了主意不认，也没说给他们任何赔偿。
莫佟心中虽然气极难耐，但他们这边人多势众，他也不能做出过分的事。
“这样吧，的确是我们毁约在先，要不然，我们这边赔偿给你一百两银子，你看如何？”那人又看向莫佟问道。
莫佟听他这话，怒极反笑。
听听他说的，多么精彩啊，多么冠冕堂皇啊，明明是自己毁约在先，还弄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要赔偿他们银子，这本就是他们应该做的。但他说的，可真是好听的很啊，竟然只是赔偿一百两银子。
他们楚湘种药材的药农，就不止一百户，每家里投入进去的，少说也得十几两银子，他倒好，红口白牙的，一张口就是许诺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够干什么的？他们还要不要脸面了？
因此，莫佟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他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师父还在焦急地等着他回去呢。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赶快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师父知道。
莫佟走后，之前与他会面的那人，便转身进了内室。
他转过一把山水墨画小屏风，便看到一个着黑色衣裳的女子，正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葱白的手指拈起茶盏，正在喝着茶。
“夫人，他走了。”他低沉的声音说道，像是生怕吵嚷了她的安静一样。
顾婷点点头，“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
转瞬之间，她的唇角，扬起一个轻巧的弧度。
甚好，甚好啊。
她就是喜欢看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人是那女人派来的，看他这番急不可耐的样子，想必那女人也一定会一样吧。
她的心里，简直快慰的很。
她就是要让她尝尝，那种眼睁睁地看着灾难就在眼前，马上要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在这件事上，可是费了她好大的功夫和银钱。
从去年冬天开始，她就开始筹谋这件事了。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大量收购药材，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能够用上。
她先是投进了很多钱财，收购了足足是她温家的所有药行和药铺需求量数十倍的药材，再是联系了临湘的其他药材商，要与他们联合一起，去买楚湘的药材。
那个时候，因为她买下